不过几个月,就不能起身。
“回京吧,带你看太医。”
陈静摇摇头:“我近日总是梦见我娘,大概我也到了时候。”
“你比我小那么多岁,怎么就倒了呢?”云璃看他。
“走在你前头不是很好?”陈静笑了笑:“你知道我这一辈子的,我娘是妓子出身。我父王宠爱她,可我们依旧活的很是不堪。小时候我只有靠着父王的宠爱才能无虞。离京后,我抛弃身份从军,也不过是随波逐流。我这一辈子,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就只想在你身边。早已如愿。如今去了,有什么不好呢?”
云璃叹气:“我今年也不过六十一,就要一个个送你们走。”
“你别伤心,你不是总说人一辈子,活多久不能自己定,但是走多宽可以自己定。等我走后,叫雉儿为我也写本书吧。就写一写我的生平。我总是跟他讲军中的故事,他聪慧,总是记得。”
云璃看着他,轻叹一声:“送你回京?”
“不要了,送我去西北吧,我娘的墓在那里。”他笑着道:“你那一口箱子我看见过,里头诸多男人用的东西。”
“呵呵,先帝的吧?我想着我娘那会子也是这样,她生性怯懦,总是被欺负。有时候气了伤心了,就把我父王的东西拉下来。不知不觉,也存了一大箱子。她跟那些东西埋在一起,就像是跟我父王埋在一起。我想回去找她们了。”
“你也会为我伤心,我就满足了。看着你们都能有人疼,也是好事,是好事。”
你们,大抵是说他娘和云璃吧。
云璃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他是真的撑不住了。即便是太医已经赶来,也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最多熬一个月。
日夜有人照顾,可他还是在一个夜里安静的去了。
云璃遵照他的遗愿,将他送回西北,与她娘埋在一起。
云璃当然伤心,朋友没有了,怎么会不伤心。
送走了陈静后的第二年秋天,云璃忽然道:“咱们回京吧,我想家了。”
众人于是跟她一起回京。
朱鹮被她留在宫外,置办了家产。
宫中还是一样,她回来了,小九和阮氏都很高兴。
玉渠宫里,好像一切都没变化。
大家也都很好,云璃看着也开心。
有那么一日,小九特地来跟云璃聊天。说起了贺谨缡曾经在过世之前跟小九说的那些话。
云璃轻笑:“我跟你爹,也算是孽缘。”
“陈静……您是不是……伤心了?”小九问的小心。
“富贵没了我都得伤心,何况是个人?”云璃笑着道:“我尊重他。事实上,他在我心里的比重并不多。晚来客罢了。但是大概我在他心里的比重很重。大概与我相处这几年,我与他的想象差不多,至少他没有失望。”
“娘……您不伤心就好。”小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