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武春是想起来求情的,可看见范照玉那双杀红眼的眸子,他只好又跪了回去,双手握着拳,却无动静。
武生置身事外。
他配拦么?
自己种下的恶果,总要自己亲口尝下去的。
刑部。
刑部尚书鲁昉清坐在大堂正中,他已快四十,却不见岁月,那张严肃脸上满是正气,他拍响惊堂木,声如古钟,“你认得本官吗?”
“鲁昉清,大名鼎鼎的清官,多么的两袖清风。能不认识吗?还得劳烦您亲自审我,看来我还是名声响亮。”他不觉羞耻,反而认为稀松平常。他手里的亡魂,可多了去了。他本就是杀人如麻的。
“本官是从崇明书院走出来的。没有师傅与师娘,就没有我的今日。”
瞎了一只眼的武忠愣在原地,他惊讶许久,迟迟无声。
崇明书院,崇明书院……
郑家。
难怪,难怪。
武忠摇摇头,低了下去,他垂着脑袋,身上的镣铐重的要压碎他,他几乎直不起身子。在东厂的刑房里,日日被用刑,折磨的他变成了鬼,他太凄惨了……
看着堂下所跪之人,他的眼睛唯有冰冷,“你可认罪?”
鲁昉清回忆起都觉得痛心,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来京中参加春闱的举子,一心记着师傅师娘的教诲。却没想到出了这样残忍之事,他从考场中走出来,像丢了魂的孤鬼,昏倒在考场门外。
如今,他坐到了这个位置,就要替师傅师娘还回公道!
武忠不说话,鲁昉清眉间多了几分肃杀,冷声:“让他画押。”
武忠抵死不从,他绝对不会画押!一旦画了这个押,他的罪名就坐实了!他还在等,等宫里头的女儿救他!他也不能死!
“不肯?”鲁昉清看了眼下方坐着的言丙,他微微颔首说:“就劳烦言秉笔了。”
言丙从椅子上起身,抽出雁翎刀直接剁掉了武忠的手指头,在那份罪状上按下了血手印。
武忠连疼都喊不出来了。
武忠跌倒在地,无人来扶,他连爬都爬不起来,那根手指头就在他面前,他都够不到。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得一个如此狼狈的下场。
鲁昉清看着武忠,眼神冷冷,“你枉披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