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孩子。”太后笑起来,泪却是落了。她没有太过煽情的话,她只是摸了摸桑葚的脸,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也能感受到永乐的心。
桑葚闭了闭眼睛,泪水染透了睫毛。
雨声淅沥,落了一地湿意,有被风吹落的花瓣,铺了层浅红。
慈宁宫正殿前的台阶上潮湿的紧,几双皂靴脚步匆忙,踏着雨水进来殿中。窝在高几上的元宵睁了睁眼,又继续睡了。顺贵又被调了回来,在高几旁站着,怀中还抱有几个猫崽子,全是清一色的白,元宵今年又下了一窝崽子,都一模一样,简直是和元宵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桑葚如今好多了,武英柔扶着她在放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披了件氅衣,又吩咐奴才去关了窗。
春榴被上来的时候,脸上的红肿并未消退,整个人看着奄奄一息,脸色煞白煞白,像是被折磨的久了。
她不敢抬头去看桑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跪在地上,春榴觉得骨头冰冷。
言丙看了一眼春榴,又看向桑葚,恭声问:“微臣见过殿下,这个贱婢殿下想如何处置?”
桑葚看了看春榴,到底是一起在永寿宫当过差的人,她也知道春榴本性不坏,再加上春榴已经被惩罚过了。言丙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春榴明年就能出宫了。她罪不至死。
她抿抿干裂的唇,说:“让春榴出宫去吧,在永寿宫时,她曾待我很好。今日之事,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言丙说:“既然九公主都这么说了,你就出宫去吧。”
“你记着,这条命是殿下给你的。”
他字里行间的森冷寒意,更像是一种威胁,威胁春榴出宫之后好好的做人,别再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奴婢多谢殿下!”
春榴冲着桑葚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
泪在眼眶打转,砸落在地上,春榴吸吸鼻子,她心中是感激桑葚的。若换了别人,她这条命根本保不住。
她是知道的,她什么都是清楚的。
十二岁进宫,现在也二十四了,十二年了,她深知自己这一回是活不下来的。可桑葚饶了她,还让她出了宫。这样的恩情,她无以为报,她所能做的就是日日为桑葚祈福。许愿她长命百岁,平安健康。
春榴磕头的姿势持续了许久,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哭红了双眼,她颤声说着:“奴婢谢过殿下、谢过娘娘的不杀之恩……”
武英柔什么话都没说,看着春榴的眼神只有冷意。
此事皆因春榴而起,虽然她不是幕后主使,倘若她没有动歪心思,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言丙瞥了眼春榴,吩咐道:“带她下去。带那个刺客上来。”
番子颔首,又将跪在殿外多时的刺客押了进来,他身上是重重枷锁,吼破了嗓子,“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