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怕顾山的过往会被人发现,再被抓走,急中生乱的时候竟连半分心神也没分给床底下那大堆金银财宝。
不知不觉,在陶湘的心目中,顾山已然比金山银山还要重要得多。
好在正当户警要到二楼的时候,房东刘先生下班到家了,同他一起回栈楼的还有另一个老户警。
对方瞧着像是要托刘先生办什么银行里的事,两人勾肩搭背,言语间很是客气。
这个老户警明显比前一个户警地位要高,也很会做人,两者撞了门户,前者装模作样呵斥了一番,于是后者连寓栈都没敢久待,很快被赶去其他地方收房捐去了。
鸡飞狗跳的栈楼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小租屋的危机解除,陶湘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起了一身薄汗。
她惊惧未定地看向顾山,在他的怀里赖了好久才算平静下来。
楼下老户警来托刘先生也是有要事,他抓了几个偷渡客,从他们那搜得不少港元,照道理赃物得上交给局里,可他想私吞下来,便寻刘先生帮他想办法洗成新币。
不过银行里进柜走一遭的事,这对房东先生来说简单得很,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老户警见状格外满意,与刘先生称兄道弟起来,对方离开寓栈前,还声称以后这栋楼就归他罩着,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去找他解决。
不管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总归是意外之喜。
刘太太才被前一个不长眼的户警冲撞过,当下脸上待客的笑都诚挚了些,连楼里的租户们也都松了口气。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今天房东家给出去的房捐还是要算的。
陶湘和顾山就两个人,给的少些,却也要三块多金圆,更别提其他租屋里拖家带口的房西,付的还要多,一时间满楼为这苛捐杂税怨声载道。
刘太太收了钱,倒也没急着走,她从身后拿出一本册子,问顾山要户籍证明登记。
所有租住在寓栈里的租户都要记录在册,顾山来的这些天,户警们未曾上门,刘太太都忘了有这回事,才闹出今日的风波。
陶湘听到这话,难免为顾山犯愁,她以为男人坐过牢是黑户,正打算帮他开口,试图拖延一段时间。
然而只见顾山不慌不忙从身上掏出来一本有他化名的籍证,小小的证本像是泡过水,里面的相片籍贯都模糊不清,唯有姓名籍号这些信息隐隐可见。
刘太太拿到手有些嫌弃,皱着眉不知该怎么摘抄。
顾山握住了陶湘抓在他背后衣摆上略显紧张的小手,镇定自若地从头到尾哑声解释了一遍。
“老家着了火,东西都烧光了,实在过不下去……坐船来的时候不小心落过水,不过内容我都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