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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留下一地惊掉的眼珠子,姚氏同李芃回到侯府,成婚一个月后宁夫人就命她跟着两个嫂子学着管家,姚氏好强,交给她的事儿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不过她也守着分寸,不是她的事儿绝对不强出头,看着孟蝶怎么对温氏,她也照此办理。完全没按照府里有些下人想的那样同温氏争个高低。

天气渐暖,百花盛放,空气中泛着微微的甜香,蜜蜂们到处忙着采蜜。孟蝶脱下厚实的冬装,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暖和了,我总觉得穿了这么久的冬衣把我的背都给压驼了。”

露微几人窃笑不止。

孟蝶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都准备好了吗?”

露微:“都准备好了,这会儿正好出发。”

前几日姚氏说春光正好,不如趁着百花盛放的时节出去赏花踏青,温氏说好,她也想出去逛逛,孟蝶自然也同意,金氏看着自己的肚子表示她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带几枝花。温氏三人满口答应。

侯府的少奶奶们要出门,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得了吩咐之后早早的就将马车清洗一新,又挂上刚晾晒干净的车帘,做足了准备。

温氏、孟蝶还有姚氏在二门处汇合,依次上车,她们身边的丫鬟也纷纷跟着上车,李芃现在不是武进士,也没蒙荫当官,身上没有正经差事,今日就由他护送着。

孟蝶她们要去的是京郊的一座并不高的小山,小山上遍布樱桃树和杏树,偶然还有桃树和梨树山楂树,这会儿除了山楂树还没开花,另外四种竞相怒放,繁花似锦的,每一年都能吸引大批游人来此赏玩儿。

到了地方露微先下车,孟蝶搭着露微的手,从车上一下来就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好香啊。”

姚氏同丫鬟走过来:“可不是,在府里的时候我还说这一到春天空气都是香的,其实也不过是隐隐而已,到这里才发现是真的香。”

温氏也说:“都说樱桃花杏花梨花桃花的香味儿不够浓郁,这会儿我倒是觉得它们的花香分明就是浓郁非常。”

孟蝶:“嗐,都说人多力量大,花多自然也就香。”

姚氏轻推了她一下:“大嫂说的多文雅,怎么你一接话就变味儿了呢。”

孟蝶嘿嘿一笑。

三人说说笑笑顺着山上的石阶往上走,姚氏伸手一指:“你们看那边还有个凉亭,也不知道是哪位善人修的,真是做好事了。”

温氏低下头:“还有这石阶,方便了我们这些游人。”

孟蝶噗哧一笑:“你们想多了,哪是方便游人呐,这座山的山脚处原还有个大宅子,是前朝的一个大官为了他的爱妾修的,这漫山遍野的花树也是为那名爱妾种植的,后来大官贪腐严重又党政失败就被抄家了,这里也被充公,宅子几经易手每一任主人都没有好下场,风水大师说是这宅子从开始修的时候就不正,然后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宅子经历战火越发破败就推了,倒是这满山的花树留了下来。”

姚氏冷哼一声:“大师说的对,这宅子确实不正,给个小妾修宅子,真是奢靡又没规矩,也不看看那妾室是个什么贱命,能不能承受起这富贵。”

她们这会儿正走到凉亭附近,凉亭中有几名男子歇脚,一名青年男子突然插嘴:“大多数沦为妾室者多是出身不好,红颜薄命的,她的丈夫想要修宅子她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那贪官骄奢罢了。”

他身边一名穿着青衫的男子也跟着说道:“正是如此,妾室何辜。”

姚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何辜?她是没长嘴怎么的?这样奢靡又不合规矩的事儿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青衫男子一撇嘴:“劝说?她若是因此触怒她的丈夫怎么办?红颜本薄命,位卑者又怎敢不顺从。”

姚氏张了张嘴,脸上出现懊恼。

孟蝶将人轻拽到自己身后:“位卑者又怎敢不顺从?这话说得真真让人好笑,位卑便要一味顺从不能反抗吗?按你说的,太祖岂不是就应该无视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不能反抗,做一个前朝的乖顺臣子。”

凉亭中的几人顿时脸色大变,青衫男子恼羞成怒:“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蠢妇不要胡乱攀扯,太祖推翻了腐败的前朝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与妾室是否应该劝说大官没有任何关系。”

孟蝶冷哼一声:“没有任何关系?好,那我换个说法,为人君而无谏臣则失正,士而无教友则失听亏,你们都是头戴方巾的读书人,这句话不会没读到过吧?君王有错臣子当劝谏,君王不是位高?臣子不是位卑?”

“劝谏从不因位高和位卑就不存在,明知对方错而不劝说,说穿了不过是自己也是那般想的顺水推舟罢了。真出了事故,更是可把过失也推到别人身上。你们身上哪有文死谏的气节,得亏没考中进士,否则真做了官,保不齐你们就是那佞幸一流,与那骄奢的贱妾一路货色。”

凉亭中的几个男子面红耳赤——气的!偏又各个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氏脸上重新展露笑颜,温氏用帕子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后面跟着的丫鬟仆人们纷纷窃笑不止。

李芃嘴笨,刚才还发愁怎么替妻子出头呢,这会儿龇着牙只顾着笑了。

“哈哈……”终于有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出声,他这一笑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除了凉亭里的几名男子,这处地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大笑出声。

众人笑过之后,纷纷压低声音议论着:“那是谁家女眷?”

“是啊,好麻溜的一张嘴。”

不太懂行的只觉得孟蝶骂人麻溜。懂行的脸色都很莫名。

“这也太狠了些。”

“也是那个书生张嘴先骂人,他活该。”

“那几个书生被她说没有气节,又被她归为佞幸一流,这辈子怕是都难科举了,哪个主考官敢入取他们啊!”

“是啊,直接就断了他们的前程,太狠。”

“他们的师长估计都得羞于出门,这骂得也太狠了。”

“不过也是绝了,一个深宅妇人张嘴就能引经据典的,好才学。”

“确实有才学,要不这手段瞧着也不是内宅惯用的,反倒是……”

说话的几名书生默契的闭嘴,这是朝堂大臣们惯用的手段,还得是那种狠角色才能用出来这等一击必杀的手段。

“不过她到底是谁家的女眷?”知道了以后也好避开,惹不起惹不起。

有知道的立刻就说:“那青年男子叫李芃,是勇毅侯世子的三子。那几个妇人应该都是勇毅侯府的。”

勇毅侯府!那个京城闻名的泼妇不就是勇毅侯府的吗?那个妇人该不会就是那个泼妇吧?

没了扫兴的人,孟蝶三人逛得越发开心,来到一株梨树下,孟蝶看着满树的花:“难怪都说梨花白,这是真白啊!”

温氏无语:“你能不能换个说法,上次说菊花是五颜六色,这次就真白啊,哪怕你说个如霜似雪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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