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言欢,日落西斜。
“这是酿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对着执笙冷清的眉眼,尚阳微微一笑,亲自倒了两杯酒。刹时,酒香四溢。
“在梁国,哪家若是得了千金便会用三亩良田的糯谷酿成三坛女儿红,装坛封口后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待到她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
执笙扫了眼桌上的两坛酒,没说话。
“我虽长你一岁,却自小一起长大,既然是在梁国便按梁国的规矩来吧。”尚阳端起一杯酒,眸光盈盈地看着执笙,“我便替你送亲。”
“送亲?”执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出了声,她淡淡的看着尚阳,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来,“以什么身份为我送亲呢?”
“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尚阳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长公主殿下真是瞧得起执笙。”执笙也照着尚阳的样子饮下一杯酒。
“今日你我,只是瑾翊与执笙,不是尚阳长公主与靖公主。”
执笙微怔,定定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女人,没说话。
“你十五岁那年还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的你还会笑,每每我来时,你都会很欢喜。而今我每次来晋安殿,你眼里除了冷漠便是嘲讽。执笙,你喜欢一个人,便是这么喜欢的吗?”
“你要我的喜欢吗?”执笙反问道。
“是,我不要。喜欢——多恶心的事,你我都是长公主,陈梁两国为世敌,你喜欢我,难道不恶心吗?”尚阳轻阖上眸,顿,“倘若你不是陈国的长公主……”
“可我生来便是陈国的长公主,执笙。”执笙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尚阳的话,“这改变不了。”
尚阳未有反驳,只是在笑,替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了一盏又一盏。最后执笙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阻止了尚阳取酒的手,淡淡道,“再饮便要醉了。”
“你为何不饮?十日后便要大婚……”
“啪!”执笙倏然眼里升起了怒意,手一扬,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下,双手撑着桌面,直起了上身,眼睛死死地盯着尚阳,一字一顿道,“你当真如此不待见我?”
尚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又看向执笙的眼,“对。”
执笙不怒反笑,抬手点住了尚阳的穴,一字一顿道,“既然你送了我上好的女儿红,那我便也送你件礼物。”
她的目光落在被尚阳放下的酒杯上,眉目淡然,“不过你大抵会恶心——没关系,我管不了了。”
被点了穴的尚阳一派淡然,虽不能言语,不能动,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执笙站起了身,走到柜台前取出一纸包,折回来,拆开,当着尚阳的面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于杯中,入即随化,无色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