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想了想,道:“那我先送师兄你回去。”
沈衔鹤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就几步路,走不丢的。”
江御最后也没拗得过沈衔鹤,撑着那把伞大步向山下走去,没一会儿他的身影就隐入茂盛葱茏的树丛之间。
天色愈加暗了,雨也愈加的大了,银白的闪电迅驰落下,把黑黝黝的天穹劈成两半。
沈衔鹤独自回到小屋中,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推开窗,看向窗外瓢泼的大雨出神。
夜色降临,雨声嗒嗒,像是千万匹骏马疾驰而来,撞开这山河日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漆黑一片,唯有闪电落下时照亮整个山头,他身后传来江御的声音,他道:“师兄,过几日你同我一起下山去吧。”
沈衔鹤回头看去,江御已经进了屋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沈衔鹤抽出一张帕子给他,问他:“不是说沾不到雨的吗?”
江御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两下,不以为意道:“忘了,不碍事的。”
他来到沈衔鹤面前,问他:“师兄你还没回我呢。”
沈衔鹤道:“宗门——”
只听个开头,江御就知道沈衔鹤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截住沈衔鹤的话头道:“松风师弟说了,师兄你离开谯明山后,宗门里的各项事务可以交给他处理。”
沈衔鹤却仍是没有松口,他既怕自己所剩时日无多,归天之际不能把后事全都交代清楚,也怕太清宗再出意外,他来不及赶回来。
就像血冥宫攻来的那日。
他拿起被江御挂在一边的帕子,把他还在往下滴水发尾仔细擦干,对江御道:“我身为宗主,不好轻易离开山门。”
江御无奈道:“也不轻易了吧,师兄你都多少年没跟我一起下山了?”
“再说吧。”沈衔鹤道。
这场雨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下,清冷月光流淌进地上的水洼里,沈衔鹤看着映在窗纸上无声摇动的竹影,一夜都不曾入眠。
江御一大早就下山去了,他与那位凌道友约定好今日到丧魂岭去研究封山的结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沈衔鹤愁思满怀,已没太多闲暇的工夫去想江御,然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待他不在了,该由哪位同门来接任太清宗的宗主之位,他至今都没想好。
谯明山上,除却江御,与他同辈的还有六人,倒是还有两位师叔,但自万音谷一战后,他们常年闭关,不理俗务。
同辈六人中,松风师弟行事最为稳妥,只是他嗜酒如命,沈衔鹤总担心他会因酒误事;程鹿师兄的修为最高,可他生性暴躁易怒,容易受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