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乙狠狠地擦着眼,似乎是要把眼睛擦出血才肯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个傻子,三更半夜站在院子里,身边绕着鬼火,状态也极其古怪。
而且他的傻子弟弟一点恐惧也无,神色稀松平常得好像那鬼火才和他是家人,这简直不是人该有的行为!
问乙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一哆嗦,几乎是要跪倒在地。
“原来是你们。”
问荇向前走了两步,眯眼审视着墙洞,好像是终于看清来者何人。
迎着问家父子惊恐的眼神,态度居然松弛下来,隐隐带着些轻慢。
“我还以为是他来了。”问荇兀自低声开口,把玩着手里打成结的草叶。
“真是吓死我了。”
听到他的话,问乙翻着白眼要昏过去了。
到底是谁在吓谁!!
“所以刚刚是你们在烧我家后院的树。”
没等问大宏和问乙细想问荇真正在防的人是谁,他一脸困惑看过来,慢条斯理地问:“为什么?”
“我亲爱的爹爹和哥哥,是因为不能进来,就要烧了我的家吗?”
问大宏浑身炸起鸡皮疙瘩,要不是他挪不动步子,就算爬也得爬出去。
问荇果然是中邪了。
可他眼睛似乎被死死粘在墙砖空缺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闭上眼。
就连能让他们闭上眼都像是仅剩的仁慈。
见他们不敢说话,问荇叹了口气,身形在草丛里若隐若现,消失在砖缝能看见的视野里。
连带着那些鬼火一起。
他总觉得那团鬼火也在带着敌意审视他们,鬼火消失掉,总能让他们略微放松些。
但也放松不了多少。
问大宏本以为问荇说话才让人恐惧,谁知道他一言不发更加令他难熬。
就好像头上悬了锋利的闸刀,可捏着绳的问荇突然变脸说要去吃个饭,什么时候动手却说不清。
不过问荇没让他们等太久,神不知鬼不觉鬼魅般出现在了院墙外。
随着他渐渐走近,问大宏突然发觉身上无形的桎梏松开了不少,至少他能完整地说出话了。
“问荇,我是你爹!”
问荇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没了村人围观,他也不再和问家人继续兜圈子:“我记得。”
“之前的事我全都记得。”
他记得数九寒天的冷,哪怕没落进他骨子里,也让他在方醒时的夏夜都偶尔发寒。
他这副虚弱的,到现在才渐渐好转的躯体,就是他的“爹”和“哥哥”以家人的名义行的害人之事,最好的写照。
听到问荇旧事重提,问大宏噎了下,随后嘴上依旧不饶人:“就计较些小事情,大男人计较这些一点本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