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非要去柳家,就替我把这几亩地尽数取回。”他搁置下笔,平静看向问荇。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我,眼下我们都需要些实在的家底。”
“当然,性命要紧,做不到莫要强求,你务必全须全尾归来。”
问荇会心笑道:“好,我定会帮夫郎取回地契。”
他们性格大相径庭,可到底是同路人,都很清楚眼下问荇拥有的一切看似富足,实则极其容易被柳家拿捏。
柳连鹊是在帮着他慢慢将筹码挪到两人一方。
“我这次去见着你那个五叔了,他帮了我,还同我讲了很多你幼年时的事。”
说完正事,问荇起了逗柳连鹊的心思。
柳连鹊愣了下,露出些许羞赧:“少听些五叔的话,他说什么都看心情。”
“也是,他说你自小就古板,喜欢端着不知变通,我看压根不是如此,他肯定在瞎说。”问荇托着腮,拿过桌上柳连鹊刚用过的笔,在宣纸上画着画。
一个抱着书的小人,虽然画得略有抽象,但能勉强看出轮廓来。
“如果只是说我古板,他倒说得对。”柳连鹊唇角微勾,不着痕迹将宣纸翻了个面,不让自己看到问荇的“大作”。
“恐怕他也被我幼年时那模样烦着了。”
他总爱劝着别人学习,尤其是和他处境相仿的庶子、哥儿。因为他很清楚若是没有自己那点才智,母亲压根不会重视他。
往后岁数越大,这毛病反倒成了他的习惯,赶都赶不走。
柳连鹊很清楚有时候这般啰嗦招人烦,但也还是改不掉。
遇着问荇,他才慢慢改掉了。
虽然问荇总是副拖拉模样,但实际上不会对他总是念叨的看书认字不耐烦,哪怕不乐意,也会寻些靠谱的理由过来。他自己也舍不得看问荇为难。
更重要的是,他愈发清醒地意识到试图掰正别人的选择,自以为是地去劝别人做什么,到头来只能气着自己。
他温柔地看着问荇,目光隐约带着缱倦。
多留心放在心上的人,比什么都要紧。
“问荇,多谢。”
“谢我做什么。”
柳连鹊这声谢多少有些空穴来风,但问荇还是下意识应下。
“你别觉得自己古板,要我看那些说你古板的除了你五叔,个个都比你古板得多。”
整个柳家从内到外透露出种冗杂、守旧又刻板的沉闷气场,柳携鹰看似离经叛道,实际上那份高高在上又顽固的傲慢,简直是镌刻在了骨子里头。
反倒是性子宽容和善的柳连鹊貌似成了受害者,实际上陋习能够侵扰的不过是他性格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