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为雀澜处理刀伤时,祝盛安特意叮嘱过军医,要他好生缝合伤口。如今确实愈合得不错,虽然痕迹明显,但伤疤没有凸起。
“好在这回我带的是最能干的军医,”祝盛安挑了复颜膏在指尖,“要不我上哪儿赔你一块完好无暇的背。”
雀澜背对着他,声音轻快:“留了疤也不要紧,在背上,我自己看不见……嘶!”
他抽了一口气,祝盛安立刻停手:“痛?”
雀澜转过头,垂着眼睛去看自己的背:“殿下的手好凉,吓了我一跳。”
他一转过来,粉白的面颊像毛茸茸的蜜桃,就凑在祝盛安眼前。
窗外的光线透过纱帐,明亮中带着朦胧,祝盛安盯着他的面颊,便又想起那日的触感,喉结上下动了动。
雀澜抬眼看向他:“殿下怎么不抹药了?”
在他看过来的瞬间,祝盛安垂下眼,继续抹药,与他错开了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躲,就像不知道这阵子为何要在院门外偷偷看雀澜一样。
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能让雀澜捉住,要是被捉住了,雀澜一定会笑话他的,笑他堂堂的世子殿下,竟然偷偷摸摸站在远处看他。
那他以后都没法在雀澜面前抬起头来了。
在纱帐中,安静而微妙的氛围里,一时只有上药时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好了。”祝盛安收回手,拿丝帕擦了擦指尖,“睡前再用一次。两三个月下来,应当能消。”
雀澜拉上衣裳:“最近殿下都没来过,我也出不去,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
“城中的土匪已搜得差不多,各个城门正在恢复出入。”祝盛安将小瓷罐盖上。
“纵火案后,我名正言顺接管了几处粮仓。虽然府衙那处粮仓还是没法进去盘查,但能控制出入,林泉生现在就算能出城筹到粮食,也运不进仓库里。”
“他倒卖粮食已掏空了三处粮仓。即便南北两仓叫他烧了,查不出短缺,也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雀澜道,“看他当时那样急着出城筹粮,府衙那处粮仓应该撑不了多久。”
“十日的粮食就要吃完了,我预备再去开一次府衙粮仓。”祝盛安有些恶劣地笑了笑,“我特意给他漏了个口子,等着他把粮食补上,看看这次能揪出他多少同伙。”
雀澜想了想:“林知府知道我们抓了郑里,会不会着手抹去多收谷租的证据?”
祝盛安道:“他敢多收谷租,肯定不会在纸面上留下证据。农户、地主知道自己是按十之税一交的,可官府发的凭证只会写三十税一,这些人几乎都不识字,偶有识字的,也不敢闹大,更不会主动站出来作证。”
“那些粮没有经过官府仓库,没有任何登记,只有下去收租的官丁会记下真正收的数量,好报与林知府,但林知府肯定早将这些销毁了。”
雀澜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些纸面上的证据,都在他自己手里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