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澜瞟了一眼他那对缠满金线的护腕,一时无话可说。
祝盛安道:“放心罢,我知道你不喜欢招摇,特意嘱咐了将金线包在里头。”
他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我可不是那粗枝大叶不懂风情的男人。”
雀澜心头一动。
殿下在他的事情上,一向肯花心思。
先前他没管着府中的账本,不知道这一个家里竟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琐事,大到过年过节的一应事务,小到今晚的晚饭菜色,都要拿过来给主子过目。
他在府里万事不管的时候,这些便都是殿下在管。那几个月里他日日伸手有不同样的新衣穿,张嘴有合口味的饭菜吃,都是殿下过了目、把过关的。
他知道,殿下一定会是一位好夫君,也许不少人做梦都在羡慕他误打误撞捡到这样的好姻缘。
可是,明明两情相悦,为何自己还会为这桩婚事犹豫呢?
热热闹闹过完了小年,第二日清晨,祝盛安就要带队出发了。
雀澜跟着他早早起来,帮他披上新做的大氅:“再过几天就是大寒,嵋州一年中就冷这么半个月,偏叫你赶上了。”
祝盛安低头吻了吻他的面颊:“我可不像你这样怕冻。”
一道匆匆吃了早饭,雀澜送他出门。祝盛安翻身上了马,却没有立刻走,低头看了雀澜一会儿,终于说:“前天夜里我说的是气话,你可别真趁我不在的时候,自己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雀澜不由一笑:“谁会像你这么幼稚。”
祝盛安仍盯了他片刻,似是有话想说。
雀澜知道,他是想再问一遍成亲的事,好在出发前求一个心安。
可他看着他,踌躇着,最后仍忍住了,只说:“你在家开心些,我走了。”
一千王府亲兵整齐列队,浩浩荡荡出了澹州府,城外驻扎的一万禁军随即拔营跟上,一同往北面的丰春县而去。
夜幕降临。
通南大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川流不息。
船夫们卖力吆喝着,转动船舵,放下风帆,驱使着大船缓缓靠岸。
船老大一一拍过客舱的门,来回喊着:“诸位客官!咱们的船马上靠岸!这儿是朔州的最后一站,郴县!过了这里,下一次停船靠岸就到东南藩地的祁州境内啦!要下船的客官尽快下船啦!”
船老大的吆喝声从舱房门外经过,不一会儿就远去,这时,船身猛地一震,靠岸下锚了。
“下一次靠岸就是祁州境内了。”屋里一人开口道,“到了祁州青县,通南大运河就走完了,咱们得换船,但是从青县到澹州的丰春县是逆流而上,不比咱们从北边顺流下来。估摸着,水路还得走四天。”
李锋看着窗外喧闹的码头,眉头微蹙:“也就是说,正月初一,我们才能到丰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