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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192节

 

所以,如今的谢映慧,可以说是丫头们私底下很仰慕的一位大小姐了,因为她真是和气又出手大方,心地还很善良,连罚人时都不打人耳光或赏板子的。有时候绿绮看着她,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家大小姐换了人呢。

谢慕林也就是提醒谢映慧几句罢了,见她有所准备,也就不再啰嗦了,告辞离开了菡萏院。

夜里无事,谢慕林在自个儿房间里盘账,看能拿出多少钱来准备接下来的北上行程。

她这几年也不是光在家里主持中馈,跟男朋友通通信,哄哄老太太,调戏一把兄弟姐妹们而已。她趁着空闲时,把书房空间里的小学与初中课本都重新翻了一遍,尤其是《物理》之类的理科课本。虽然她一个文科生不会因为看了初中物理课本,就忽然变成了理科学霸,但好歹她跟文家从前雇佣的工匠们在一处交流时,可以听懂大半他们的话了。于是她把那台基础版的飞梭织布机摆了出来,与工匠们合作,弄出了一台新版的飞梭织布机。

她还成功地弄出弹簧来了。

虽然这弹簧由于金属材料的问题,没有现代常见的那么耐用,但效果还是很好的,成本也不算太高,用在飞梭织布机上,把织布的速度提高了一倍以上。哪怕这款新式织布机暂时只能织织纯色布,或者是条纹布,其他格纹呀、碎花纹呀、团花纹什么的布匹,效率就会大大下降,还不如原本就有的织机织得快,但纯色布与条纹布就已经很好卖了。

与谢慕林合作的七房谢琉、方氏夫妻,赚了个盆满钵满。而谢家三房原本的织坊,又重新开起来了。这回他们主打的产品换成了样式最简单的纯色布与条纹布。谢慕林又把初中化学课本翻了一遍,再合理利用上书房空间里的其他书本资料,弄了个简易的固色剂配方来,成本挺低,效果却很好。于是,哪怕是纯色布,谢家商号也卖得很火。

为了不至于打击到江南本地的棉布市场,给那些小织户们造成伤害,谢家用飞梭织布机织出的布匹大多是销往北方,北平、山西、陕西。别看量大,其实压根儿就没弄出什么大水花。谢家织坊的规模暂时还不能跟全盛时期相比,市场却比当初大得多了。存了一个月才织好几千匹布,运到每个分号的也就是几百匹,两三天就能卖光。除了当地的竞争对手那几天会抱怨几句布太好害得他们生意难做外,谁都没来使绊子。

因为他们的布确实好,质量艳压当地竞争对手们的出品,连当地布坊的人都爱买来做衣裳穿。有时候光是分号的伙计送送各地需要打点的官员家眷,就已经送了一半出去了。剩下的,顾客们抢都来不及,谁还会来针对打击?

谢璞重新振兴谢家商号,能在短短三年内把生意铺得比全盛时期更开,还开了那么多分号,谢慕林弄出来的飞梭织布机,可以说是头号功臣呢。

产业

捣鼓完飞梭织布机,谢慕林就没在后续的事情上操什么心。

她的理科基础很一般,弄一台飞梭织布机已经勉强了,技术上的具体事务都是靠那些经验丰富的织机工匠们处理,她就是在旁说个原理,出个主意而已。机子弄出来后,交给七房的谢琉夫妻运作,在织坊里小规模试验一下,成功后推广到谢家商号重新办起来的大织坊,然后是谢氏全族……后续的事就不需要她去想了。

谢璞在商业上的脑子很够用。哪怕他整天都要忙于公务,只能做些方向上的指示,但配合那些精明能干又有丰富经验的掌柜们,就能把谢家商号的业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谢慕林弄出来的飞梭织布机帮了他不小的忙,因此谢璞还特地给女儿封了个大红包,足有五百两银子。

他本意是想给女儿添点陪嫁的压箱银而已,但拿到银子后的谢慕林并不打算就这么把钱存起来算了。银子不花,那还是银子吗?把它堆在箱子里不管,几年后出嫁时,五百两还是五百两,算上通货膨涨,那就贬值了。还不如存到钱庄里去,好歹还有点利息可拿。

谢慕林当然不会把银子存进钱庄,见识过曹家这种高门大户权势影响力之后,她就不是很信得过私人开的钱庄了。她考虑了两日,便决定把这五百两拿出来做本钱,搞点小生意,不用铺开多大的摊子,只需要小打小闹,赚点脂粉钱就够了。

这生意她是拉上了大姐谢映慧、四妹谢映芬与二房的杨沅一块儿搞的,开的点心铺子。最初的创意便是来自那年刚回湖阴时,她与谢映芬、杨沅一块儿研究各色糕点时产生的想法。那年事多,她没空仔细考虑这件事,后来等谢映慧等人回了乡,手里有了银子,便可以付诸行动了。

谢慕林出大半点心配方和四百两本钱,谢映慧出一千两,杨沅出一小半点心配方和五十两本钱,然后与谢映芬一起负责具体的账目和经营运作。这家小小的点心铺子,起初在湖阴县城内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但因为卖的点心新鲜美味,式样新奇,口碑一天比一天好,慢慢的就做起来了。

今年春天,她们还在湖州城与平望镇开了分店。暂时只靠着这三家店面,她们每人每个月也有十几两银子的利润分红。谢映芬与杨沅十分满足,谢映慧只把这个当成是消遣,但看着每个月的账簿,知道自己有不少收入,也是挺爽的。至于谢慕林?她只是不想浪费了自己书房空间里的资料而已。反正点心铺子回了本之后,利润多少都是净赚的。

点心铺子的事务,她基本都托给妹妹和表妹了,就连点心新花样的研究都交给了她俩。反正她们爱捣鼓吃食,又有办法人脉找到优秀的点心师傅,连后续的新产品都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要看账本就好,顶多是偶尔为谢映容那边想要插一只脚进来的暗示烦心。

谢映容学乖了两年,也并不是真的老实了。她对点心铺子挺眼红的,觉得家里姐妹们都有份,凭什么她没有?反而便宜了二房外姓的杨沅?可杨沅是宋氏的嫡亲外孙女儿,既出了本金又出了力,而宋氏在谢氏宗族威望极高,谢映容不敢造次,顶多就是在谢慕林面前私下抱怨几句罢了。谢慕林能理会她么?不咸不淡地堵回去,她一声不敢多吭。

谢映容手头上还有一百两黄金,但生母大金姨娘都不敢交给女儿保管,就是因为知道她不擅理财,却很擅长浪费钱,生怕她糊里糊涂地,把将来嫁妆里的压箱钱给败光了。连大金姨娘都不相信谢映容,谢慕林怎会让她有机会败坏自己的产业?

在湖州城与平望镇的点心铺子,这几个月已经回了本,开始盈利了,据说名声还传得很开,连苏州府都有人慕名而来。杨沅还跟谢映芬商议,是不是年底或明年就到苏州城去开个分店?谢映芬当时犹豫,担心苏州城内点心铺多,老字号不少,她们的小铺子不是别人的对手,因此迟迟未能下决定。

如今也不必烦恼了。既然三房合家北上,这第四家点心铺分店,肯定是要开在北平城里的。据文氏在家书里说,北平的百姓也挺喜欢吃南点的,也有不少南方来的官员和家眷好这一口。谢慕林做了一回市场调查,觉得在北平开店也不错。反正谢璞在那里做官,足够给几个女儿撑场子了。

湖阴、湖州与平望镇这几处分店,可能要交给杨沅打理。但如果二房宋氏和谢梅珺母女接受谢徽之的提议,合家北上,那这几家店就要另外找人负责了。

家里好象还有两三位老掌柜,当年或病或伤,身体太虚弱了,一直没出山做事,只在家里休养,另推荐了家中子侄或是徒弟为东家效力。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记得先前端午节时,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到几位老掌柜家中去拜访问候,他们的身体似乎已经恢复得不错了,都有些闲不住。若是把这几家小店托付给他们,他们不会嫌弃排面太小吧?

谢慕林盘完账,决定了要从哪里抽出资金来做旅费,就开始盘算几家小店的事,打算明日一早去二房请安时,就找杨沅探探口风。倘若二房也要北上的话,很多事就得提前做准备了。

一夜无事。谢慕林次日清早起来,便象往常那样,与兄长谢谨之一道,前往二房给宋氏请安。

宋氏这两年精神差了不少,换季时也时常有小恙,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病,但对身体的影响却很明显。从前她还时不时有兴趣在谢家角上到处走走,或是往县城中访友,每旬都要去竹山书院看望那里的师生。但如今,她两三个月才去一次书院,连谢氏族人家里都很少光顾了。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窝在家里。

谢梅珺担心母亲是因为自己与丈夫析产别居的事,才会深居简出,一直怀愧,时常劝宋氏出门散心。可看到母亲身体虚弱的模样,她又没办法坚持下去,只能默默地在旁用心服侍着。

今日她有些心不在焉了。自打昨晚上三房的谢徽之来找她儿子杨淳说过话,杨淳又和她谈了半晚上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模样。宋氏精神再不好,也发觉到异样了:“你今儿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么?那就回去歇一歇吧。我这里有人侍候,两个孩子也不是外人,你用不着客套。”

谢梅珺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看了谢谨之与谢慕林一眼,欲言又止。

说服

谢慕林发现了谢梅珺的欲言又止。不过看到她没有后续动作,便猜到她大概是暂时还不想跟宋氏提。

也有可能是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提。

于是,等到谢谨之告退,返回三房去继续陪谢显之刷文章课本之后,谢慕林借口跟杨沅讨论糕点铺的事,留了下来。待谢梅珺侍候宋氏吃过早饭用过补身的药茶,要退下去处理家事了,她立刻就跟杨沅告别,追了上去。

谢梅珺见她追来,还有些吃惊:“怎么啦?可是有话方才忘了说?”

谢慕林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随行的香桃避开一丈,并负责警戒,便将谢梅珺拉到了角落僻静处:“姑姑,三弟是不是跟你们提过那件事了?”

谢梅珺恍然:“原来你知道呀?那主意是你跟徽之商量的?”

谢慕林道:“四妹妹回家时,提起你们母子三人近日的烦恼,三弟就随口出了个主意。我原也觉得可行性不强,毕竟嗣祖母年纪也不轻了,这两年身体还不太好。可三弟的话也有道理,你们一直待在谢家角,杨姑父那边若是不肯放弃,总是会上门来骚扰的。若他是自己找上门,倒也罢了,咱们谢家这一族的人,哪个不能拦他?可他偏偏不来,只在外头放话,叫外人来说三道四。

“就算姑姑您坐得住,不把外面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也要顾虑淳哥儿与沅姐儿的名声。淳哥儿马上就要考院试了,到了乡试阶段,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沅姐儿的婚事也要慎重。这种时候,哪怕杨姑父什么都不做,我们还要担心他往日品行上的污点,会连累淳哥儿与沅姐呢,哪里经得住他还要在外头张扬行事?因此,与其叫他钻了空子,倒不如避他一避就是了。”

谢梅珺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其实她听了儿子的话后,之所以会动心,就是因为这些缘故。

但同样的,她的顾虑也有道理:“我就怕母亲的身体撑不住……她老人家的精神不比从前了。从湖阴到北平,长途跋涉近两千里路……她哪里受得了呢?她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远门了!”

自从父亲病倒,她母亲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湖阴县。而听母亲谈起年轻时候的事,似乎从北平南下途中,她就受了不小的罪,还生过病呢。以母亲如今的身体状况,倘若路上累出病来,不是玩儿的。他们家又不能把杜老爷子带着一道走,路上有什么事时,找谁诊脉开方去?

谢慕林则认为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当年嗣祖母南下时辛苦,是因为走的是陆路,所以我们改走水路就行了。我们家自己包船,找熟悉的船行,包好一点儿的大船,慢慢地走运河北上,应该颠簸不到哪里去。大夫的事,完全可以出重金请一位医术好点儿的大夫随行,大不了从杜家医馆里请一位呀!我看杜家出身的大夫们,未必不想到北方去开开眼界,增长一点见闻。我听说北平的市面上时常会有东北……不,辽东来的珍稀药材,什么人参鹿茸的,杜家医馆就不想进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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