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了水龙头,听清了对方说的话。
顾临奚正耐心有礼地重复:“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
方恒安忽然打断了他:“你刚才不是问琴吗?是很久没弹了,我现在弹两首吧。”
他将最后那个受古董待遇洗得光洁如新的碗放好,用抽纸擦了手,走到客厅拿起电吉他开始调音。
顾临奚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他的确记忆里很好,但又很容易忽略一些当时觉得无意义的内容。
比如在某个雨夜走进的酒吧,不经意吐露过的真情实感。
原来,在之前他们就不是在私事上毫无牵扯的。
方恒安连上音响,弹出了第一段前奏。
顾临奚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曲子:“这首…”
——这时,急躁的电话声突兀地刺破了旋律和顾临奚的思绪。
方恒安眉头动了动,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停止弹奏。但持续的铃声就好像钢锤般敲碎了这片平静祥和的氛围。
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神情微凛。
接通的通讯开了外放,顾临奚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方队,出事了。我们找到了钟力……”警员小卢说:“他自制了土枪,挟持了数名人质,就在西城棚户区那边。其中有一名人质就是死者陈大强之子陈默。”
“队长,有个很奇怪的事情,钟力点名要两人半小时内到场。每拖延半小时,他就要杀一名人质。”
不知何时,顾临奚站在了客厅一边,不远不近地垂眸听着。
同时,小卢说完了接下来的话:“其中一名是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您下令拘捕他的原因。”
“另一人就更奇怪了——是我们之前拘留的林熹。”
顾临奚倏地抬起头,目光如刀刃般雪亮。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凛凛撞在窗户上,吹散了灯火中那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暖色氛围。
他们的目光短暂的交错了一瞬。
而就在那一瞬,方恒安看到之前的所有柔弱的元素从对方身上飞快地褪去。顾临奚轻轻地对方恒安点了点头,神情平静的近乎诡异。
就好像他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一样。
这时候,虽然脸不同,但他和方恒安记忆里的顾教授忽然完全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