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分钟以后,他把照片又整整齐齐的排好,放在了桌角上。
“拆迁的事我听说了,”他沉着脸,让人猜不出态度。
“怎么?”他突然抬起眼,严肃看着温喜兰,道:“你们家不想拆?”
温喜兰被他看的有点发怵,但面儿上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点点头道:“我们家,确实不想拆”。
“怕补偿给的不够?”张主任扶了一下眼镜,继续用严肃的语气道:“其实这个你们大可放心,政府牵头的项目,肯定不能让老百姓吃亏。将来盖了新房子,一定会按原有的平方数补给你们,即便有点偏差,也会折合成钱款作为补偿”。
温喜兰听后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这个我们确实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
“政府给你们盖新房子不好吗?还是你们有其他的想法?”张主任的语气有点不善。
温喜兰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默默在心里琢磨着,想保留老宅子是不是也属于其他想法的范畴。
她定了一下神,而后字句清晰的开了口:“我们家不想拆,是因为祥宝斋从开创名号开始,就是在这个老宅子里。这栋老宅子就跟做毛笔的手艺一样,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早成了百年笔庄的一部分,也是于家的一部分”。
张主任听了她的话没吭声,只是用惊讶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
“您刚才说拆了老房子一定会给足够的补偿,可老房子的年代感、文化积淀是新房子补偿不了的。”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打了个比方:“就像博物馆里那些个旧陶罐旧瓷瓶,打碎了以后再赔个新的,那还有什么价值?”
“在我们心里,祥宝斋的老宅子就像那些个旧陶罐,一旦打碎了,就消失了,无论换个多新多漂亮的都没用。新房子延续不了祥宝斋的百年文化传承。”
她说完以后,张主任难得点了一下头,而后重新拿起桌角上的那叠照片,又仔细的看了起来。
半晌,他才开口:“你说的话倒是也有一些道理,可我看了一遍咱这个照片,这么说吧,”张主任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道:“咱们这个老宅子缺少突出的特色,很难被划进文物保护单位的标准里”。
温喜兰不太能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便试探着问:“是因为年代不够久远吗?”
张主任微微摇头:“时间只是其中一部分,关键是缺乏特色。说实话,咱们陵澜县从秦朝统一天下后就被置为县,距今两千多年的历史,是个历史底蕴丰厚的地方。光明代传下来的历史建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