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刺耳的笑声,安溪腹部传来剧烈疼痛,一股黏腥的液体从嗓子眼涌出,扩散进海水盐,模糊了他眼前的画面,死亡的气息,让他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上面小心遮掩住安溪小人鱼敏锐感知到不对劲,赶紧俯冲下来察看他的状况,看到他身边变得暗沉的海水立马慌了神,抱住安溪用巨大的尾鳍大力拍打着培育箱。
很快交谈的两人就被动静吸引,率先冲过来的许惟知看到被污染的血水就暗道不好,这人鱼是不是应激了,太过用力把尾鳍给弄伤了。
但看到人鱼托着的身体时他直接定在原地。
安溪双只深陷的眼神空洞无神,透着麻木和绝望,就这么透过混着鲜血的海水静静地望着许惟知,被咬得破烂的嘴唇嗫喏着,但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无端的心慌,许惟知强行让自己发抖的四肢镇定,搬来梯子爬上培育箱顶,靠近被人鱼环着的安溪:“你怎么——”
“我恨你,许惟知我恨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安溪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猛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疼的颤抖起来,但满腔的愤怒和仇恨还是让他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随后嗓子那处又涌出几股腥甜,血沫混着涎水顺着他瘦削的脸庞淌进澄澈的海水里,晕开的痕迹像是怒放的鲜花。
“给我!”惊惧的许惟知对不肯轻易松手的人鱼大声吼着,直接探出身子将他怀里的人抢过来,抱着虚弱的安溪赶紧往特殊抢救室去。
那条小人鱼也趴在培育箱内焦急地望着他们,发出担忧的叫声,可惜没有人听得到,连安溪也没能听到。
“期间我醒过来几次,旁边穿着工作服的并不是许惟知,”不然他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安溪向庾海讲述过往时面上的表情维持得很好,淡然得像是在叙述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遭遇。
“孩子出来就是石化的?”虽然庾海并不想再戳安溪的痛处,但嘴比脑子快,已经问出了口。
“嗯,死的,当时直接剖开了我的肚子,取出了那具发育还不太完全的死胎,”说这话时安溪垂下了眼睑,长睫微微颤抖,依旧看不出有任何波澜。
“许惟知和那个研究馆里的人类都是疯子,”光是听着就让庾海气得心血不顺,“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利用你!”
“嗯,”安溪自然知道,还以为许惟知是属于自己在深海里遇见的一抹炽热阳光,可惜对方带来的阳光只能算是冬日的太阳,徒有灿烂的光线,却感知不到半点温度,只是令他更加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