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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福康安心里小算盘

 

“没银子怎么替你买鸟啊。”善保斜福康安,撇撇嘴,“就一点吃饭的银子,也值得拿来说嘴?再说了,我阿玛生前也是做官的,有银子怎么了?倒是你,想让我还价就直说,谁知道你们大少爷怎么想呢?有人买东西还嫌便宜呢?心里有话不直接说,看你就不是个实诚人。”

因为看人看走眼,善保很有几分迁怒,这个王八蛋,你扮猪吃老虎呢?妈的,你本来就时虎,竟然扮成一头猪,好玩儿么?

善保向来觉得自己对历史熟悉,很有几分作为先知的优越感,别说福康安,就是福康安的爹、爷爷、祖爷爷,他都知道一二,也就没把人家当回事儿。

结果,托大了。

丢脸了。

“善保?”见这人忽然在一家花店门口傻站着,半天不动,虽然眼睛半垂,可混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怨念,福康安忙唤了一声,善保脸色不善的扭头瞅着他。

福康安家里兄弟四人,两个哥哥他不敢招惹,不过他还有个弟弟福长安。他们兄弟家教甚严,福长安虽然只有五岁,在家也是一板一眼,还不如善保一会儿瞪眼,一会儿撇嘴,一会儿发呆好玩儿呢,福康安索性指着身边儿的顶上开着三两朵纯白小花儿的仙人球问,“善保,想买花啊?”

“是啊,你送我鸽子,我也得回礼呢。”善保花了二十个铜板,买了两盆仙人球,叫人送到忠勇公府上。

善保生了一路的闷气,自个儿一边憋气一边往家走。

福康安却是难得的好心情,他觉得天气实在好极了,云格外的白,天格外的蓝,连气鼓鼓的善保也透着那么股子可爱。

“善保,买两个火烧吃吧,我有些饿了。”福康安指了指火烧铺,善保“唔”了一声,没动。福康安笑,“那天看你在这儿买了火烧,想来味儿不赖吧?”

“什么时候啊?”

“就是我去你家探病的那天。”

善保一个激灵,立马想起把人家福康安送的药材当了五百两银子的事,把缰绳抛给福康安,转身就去买火烧了,天哪,可千万不能给福康安知道。

像福康安这种人,可能会觉得有趣拿他取乐,不过贵族向来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福康安就是装成猪的老虎,其本质也不会改变的!

善保心里着急,面儿上还挺沉得住,先装出不满的模样对着跟着他到火烧铺门口的福康安说了一句,“那天怎么瞧见我也没说话呢,想是有事忙吧。”再还以体贴的微笑,“我还发愁晚上请你吃什么呢,你既然好这一口,正好顺便多买些卤味。你平日少出来吃东西,或许不知道,这家是老铺子了,味儿地道。”

善保一百个铜板买了一大包的火烧卤肉,抱着往家走,对福康安道,“我牵马吧,你先吃火烧,别饿着肚子了。”

对于牵马和抱着火烧卤味而言,牵马明显更显男子气概,福康安体贴笑道,“你抱着吧,哪儿有在大街上吃东西的?对了,忘跟你说了,我明儿就要去宫里当差了?”

“宫里?”做太监啊,那真恭喜你了,善保笑问,“是侍卫么?”

“嗯,三等蓝翎侍卫。”福康安忽然道,“善保,咱们满人是以武功起家,虽说现在天下太平,这弓箭拳脚最好也不要搁下。你文章做得好,日后是想科举的吧。不过我觉得那事儿不靠谱儿,全国的举子们都挤到北京,三年一考,拢共录取不到三百人,中不中多看天意。你要中进士,起码得再熬十年,若运气不好,就得一直考一直考……”

“你咒我的吧。”善保气得噎了福康安一句,不会说好听的啊,说不定历史上人家和|没能科举晋身就是福康安诅咒的。妈的,老子还没考呢,你就给老子念咒:一直考一直考,考你个姥姥个脑袋瓜儿。

福康安觉着自己修养见长,竟然没生气,大约是善保噘着嘴太可爱了吧,福康安自作多情了,“跟你说实话,你又不高兴,我这还不是为你操心。”狗咬吕洞宾啊你。

“我跟你说,咸安宫我虽没去几日……”福康安停了一停,他生下来就是乾隆赐的名儿,后来略长大,乾隆便降旨让他进上书房同诸阿哥一道念书,本来念得挺好,后来乾隆皇帝给五阿哥指了个娘们儿兮兮的伴读叫啥福尔泰的,一个包衣奴才,每天恨不能把头抬到天上去。福康安是何等出身,哪里瞧得上福尔泰,一次小冲突,福康安直接把人摁地上胖揍了一顿。

其实,在福康安眼里打了福尔泰根本算不得事儿。

关键是福尔泰后头的主子五阿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傅恒是个谨慎稳妥的人,连上了三封请罪折子,把福康安训得狗血淋头,从宫里提溜出来塞进了咸安宫宫学。

福康安回过神,现在因五阿哥受宠,这个该死的奴才秧子还活得挺滋润。不行啊,没自己人啊。

缺人手啊……

“善保,你成绩每年考核都名列前茅,只要是弓马娴熟,待咸安宫推荐,可以直接从侍卫做起。”福康安道,“御前当差,得见天颜,一步登天。你要是一心从科举晋身呢,就算中了状元,也不过是塞进翰林院做个六品翰林,这要万一在二榜三榜,发到京城外当个七品芝麻小县官儿,估摸着你就是熬半辈子也且熬不回来呢。”

不管福康安打什么主意,善保也得知人家的好意,“知道了。我倒是想早当差养家呢,这会儿也急不来。”

福康安打量着善保矮冬瓜一样的个子,笑道,“也是啊。你以后可得多吃肉,你看,福保比你小两岁呢,跟你个头儿差不多。”说着还摸了摸人家善保的大脑门儿,善保打掉福康安的手,“男人头女人腰,不好乱摸的,知道不?”

“你听我跟你说嘛,咸安宫每三年一大考,介时能向皇上上书推荐,授为侍卫,虽然品级低,也是极体面的。”福康安反复同善保灌输做侍卫的好处。

善保低头看脚尖儿,“你说得轻巧,学问上,我自问不输人,可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被推荐呢。我家的情况你也见了,这才好些。要是能直接补差事,谁想考科举呢?”

福康安等得就是这句话,郑重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想得长远是好事,只是你年岁小,急也是急不来的,当下就好好念书、学习骑射。等日后,反正我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就是。”

善保装出一副惊讶,微张着小嘴儿,脚下站定,眼睛带着一丝感激望着福康。忽然又有些湿意,又慌忙的别过头去,仿若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福康安对善保的反应挺满意,就得这样,同窗,自己也算看着善保长大,更熟悉。打小儿的情谊、恩德,以后善保肯定对自己也更为忠心。

福康安笑眯眯的打着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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