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动
安米尔依旧孤独地站在这里，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并不全在行动队的画面那边。 他回忆起了前段时间与德维多的一次交流。
他们来到兰德尔，前前后后准备加上路程，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对安米尔来说，他有些无法理解德维多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德维多的身体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但是德维多一意孤行。
安米尔一直无法看透他的这位养父。 虽然长庚教宗一直抚养他，给予他优渥的条件以及完美的教育，但是作为从废弃星球来到这里的遗民，安米尔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他的这位抚养者。
德维多肯定是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因此在十几天的路程中，他和安米尔进行了三段对话。 安米尔此刻想起来的，就是他们的第三段对话。
安米尔已经在天启生活了三年，自去年他开始试炼之后，他发现自己正一步步深入天启的核心。 他距离真正成为教皇继承人，只剩下一步之遥，他以为自己已经对天启十分了解了。
然而直到德维多和他进行了那一番交谈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对天启教会的理解完全不够。
他在心中默默念着。
吾神爱吾。
楚长酩和希亚是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而惊醒的。
在惊醒之后，楚长酩下意识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 快要零点了。
希亚有些害怕，他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完全经不起任何的变动。 他紧紧握着楚长酩的手，在一片漆黑中急促地喘息。
“别害怕。”
楚长酩轻声安抚他。 他站起来，希亚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走到墙边想要开灯，但是能源像是被切断了一样，灯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楚长酩抱着希亚，揉了揉他的头髮，让他不要那么害怕。 他打开了光脑上的手电筒。
在这种时刻，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法乌。 想到黑暗和恐慌之中，充满了血腥味的空气，还有对方沾染着柠檬清香的双唇。
思考的发散不过是瞬间，楚长酩很快冷静下来。
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但显然他们刚刚听到的惨叫并不是错觉。 有外人闯入了这里。
这有可能是他们逃离的契机吗？
问题是，他们所处的这个玻璃屋，有着完整的防御系统，无法通过暴力破解，只能透过实体的钥匙加上一串随机密码才能打开，而钥匙，只有盖治有。 至于密码？ 那他们得先到实验室看一眼主机才行。
“有人进来了。”
在楚长酩思考的时候，希亚颤抖着声音小声地说。
楚长酩抬头，看见果真有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慢慢走进来。 他身上沾满了血迹，几乎看不清人脸。
楚长酩警戒地望着这个人，希亚却在凝视片刻后，忽然说：“我认识他。”
“嗯？”
“是那个一直给你送糖的研究员。”
楚长酩怔了怔，他若有所觉的望着那个人影慢吞吞地走近。 他走得很慢，走一步就要停一会，还一直撑着墙，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他粗重的喘息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走近，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门上的作业系统。 他缓慢又迟钝地输密码。
楚长酩下意识走上前，希亚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走到门边，与那个男人一墙之隔。
这是个年轻的。 楚长酩想。 他好像记不太清楚对方的脸了，但没关係。 处在困境中，任何一点微小的施以援手都是重要而令人感激的。
他们隔着玻璃对着。 楚长酩感到些许的困惑，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希亚远比楚长酩看得清楚，但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直到钥匙插入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直到那个男人的身体慢慢滑落下去，楚长酩和希亚连忙走出去，楚长酩扶起那个人的身体。 希亚蹲在楚长酩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拉着对方的手。
「我想我想」那个人艰难地说，「我想闻到、你的费洛蒙」
楚长酩不假思索地摘下手腕上的抑制器。 荼蘼花香在这片黑暗的空间瀰漫开来。
那个人困难地深呼吸了一下：“真好啊，在死之前”
他并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楚长酩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让对方平稳地躺在那里。 他轻轻抚了抚对方的头髮，整理好了他略微凌乱的衣衫。 他起身，扣好了抑制器，沉默地站在那里。
希亚握住他的手。 他说：“有时候对莫名其妙的痴情，几乎到了可笑的地步。”
楚长酩吃了一惊。
他从未想过会是希亚说出这样的话。
他侧身看着希亚。 这位焚宙巨星，垂着眸，在微弱的光线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楚长酩无暇思考更多，门口已经传来了凌乱却沉重的脚步声。
入侵此地的那群人正走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