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齐聚
一大清早的，洛炎就被老娘的电话急招了，一边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一边听着老娘明显电视剧看多了的唠叨。“儿子啊，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们这附近发生枪战了，几十个人就在对面的小港子里面打枪战，那声音，就跟过年放鞭炮一样，我跟你老爸还纳闷呢，谁家三更半夜的还放鞭炮，今天早上才知道是打枪的声音。听说死了好多人，血都流到马路上了，早上扫地的阿姨差点被吓死，那真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被砍下来的手脚堆了满满一垃圾车……”我操！洛炎实在忍无可忍的对着电话比了个中指。不是说枪战吗？哪跑出来这么多断手断脚？还堆了满满一车……真有黑社会枪战，警察早封锁了，你一个扫大街的还想进去装人脚？万一流出去变成人肉包子，那市长都待下台了。“老娘，你到底有啥事？”等烟头和阿米巴等了整整一晚上，五点开始做完晨训，现在刚闲下来想补补眠，又被老娘拖住编故事，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儿子啊，你能不能别住那，还是回家来住吧？”怒！老娘还当是他自己乐意住这？也不想想这鬼工作是谁帮他找的。而且现在电脑都搬来了，他还回去干吗？“老娘，你慌什么？不是有老爸陪着你吗？再说人家黑社会火拼，跟我们普通小老百姓又没关系，你少看点电视剧倒是真的。”“话不是这么说……总觉得心慌。小炎，后天你要是下班晚的话就别回来了，等第二天早上也一样的。”“知道了，我还上班呢，挂了啊！”“怎么？黑社会跑你家门口火拼去了？”赵子强等他挂了电话，笑着问道。“我妈，电视看多了，又听人胡说八道，”洛炎不在意的收起了手机，对着赵子强苦笑。“那也不一定。有些事未必是空穴来风，也许你妈是说的夸张了点，不过有没有这件事还真不好说。”“有没有其实都一样，他们在外面火拼，老百姓家里门一关就当不知道。”洛炎是属于那种各扫门前雪的人，只要自家人没事，外面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也跟他没关系。“你家住哪？”“新汇小区，怎么？”赵子强没回话，在电脑前面打得键盘一阵噼叭乱响，过了会儿抬头说，“好像真的有枪战，很多人都说听到了枪声，好像还有人亲眼看见了。”“你怎么知道？”洛炎奇怪的把脑袋凑到他电脑前面，当场郁闷。竟然是网络搜索引擎，搜出来几个论坛，上面都是附近几个小区的住户发的贴。只不过火拼人数从几个人到几十人不等而已。“竟然真的有火拼……”洛炎忍不住喃喃自语的感叹着。想他在那住了二十多年，连次严重点的入室抢劫都没有，想不到他才出来一天，竟然就发生了黑社会火拼。“比起火拼，你可要神奇的多。”听洛炎的口气，赵子强笑着说道。呃……洛炎被他噎的不轻。知道他又在说自己的手，洛炎也只能对着他苦哈哈的笑。赵子强也只是说说，说完就摊开张报纸看新闻，洛炎望了望四周，趴倒桌上开始补眠。生活的巨大改变让烟头和阿米巴这两个平日完全与世隔绝的人觉得很难适应，但是烟头还是凭着本能的感觉到他们两个人暂时还是躲起来比较好。所以从昨天晚上到第二天的晚上，他们就躲在一幢废弃了的大楼里。身上的伤口经过了一天一夜已经自己愈合了，烟头猜想因为自己吞了很多金元素，所以身体开始朝着金属的强度靠拢。子弹只是打进很浅的地方，肌肉修复的时候自动就把子弹挤了出来，几个血窟窿到第二天中午就没影了。但是阿米巴的身体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胸口的那颗子弹烟头不敢乱挖，其余的都被烟头挖了出来。即使在这种时候，阿米巴依然很安静，只有嚼着大堆眼泪的眼睛显示出他在强忍着伤痛。好在阿米巴同样拥有强悍的生命力，取出子弹的伤口迅速恢复，到现在也只留下了几个深红色的血痕。只有胸口的那颗子弹让烟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看伤口的表面，似乎子弹不拿出来，伤口自己也在愈合。“要不要回去？”不止一次的，烟头这样问阿米巴。他自己是肯定不能回去了，但是阿米巴也许还有退路。找不到疯神，烟头对以后的日子一片茫然。阿米巴用力摇了摇头，疲倦的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空间突然传来隐约的异动，烟头立刻警惕的跑到窗口朝外望去。大楼外竖着一米多高的土砖围墙，当中是大片的杂草地。此时，杂草地上正站着七个人影。天色微暗，但是烟头还是立刻确定了那些人中的六个跟昨天围堵自己的黑衣人是一起的。当中站着的那个男人一身蓝黑色布衣，看样子应该是带头的。阿米巴也站到烟头身边，原本疲惫的神色在看见楼下七个男人的时候陡变，用力抓住了烟头的手臂。“你在上面别下来，就算我被他们抓走了，你留在这等疯神回来，放心吧，他们杀不了我们的。”不是不懂他眼中叫他快走的神色，但是那群人如果厉害到现在的他们都打不过，那他们就更不可能跑掉了。“……走……”阿米巴已经开始死命的拖他了，同时口中干涩着说着那一个字。烟头安慰似的拍了拍阿米巴的头顶，趁他的时候拉开了他的手，然后飞快的跑下了楼。走下楼，烟头站在门口跟那七个人对望。带头的人一身青色中衫，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但是透出的气息冰冷刺骨。莫海也在打量着烟头，他并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程家大少爷，只知道他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卧床不起。但是眼前的男人虽然肤色苍白体形消瘦，不过全身上下都没一点点的病态。要不是他事先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怕面对面他还不知道他是谁。“大少爷？”虽然是问句，但是他很确定。“你怎么找到我的？”“每个人的气都不一样，而且在一定的时间里会残存在空气中。我沿着你的气，一路跟到了这里。”“你属狗的？”烟头很诧异而且很认真的问道。“不是气味，是气息！”烟头认真的神情气的莫海额角青筋暴起。
烟头不明白莫海说的那种气息是什么，但是他感觉得出眼前的男人跟昨天那些不一样。两个人对望的时间里，烟头突然感到身边有异，抬头一看，阿米巴竟然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那可是三楼……阿米巴身形刚落地，微微张望，然后朝着某个方向急跑而去。不是没见过跑的比兔子快的，但是兔子还没撒丫子他就没影了。烟头和莫海望着那道转眼既逝的背影，心里滋味各不一样。那速度虽然比不上赛车，但是普通的小绵羊绝对跑不过他。而且看他的姿势就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动作比较灵活，不像是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当下就对自己的猜测更信了几分。莫海朝身边的几个手下使个眼色，先让他们去试试烟头的情况。有了昨天的经验，烟头对这些小角色烟头已经不会再害怕了。对普通人来说，他全身上下都跟武器一样，无招无式也能把他们打残。对准一个男人的肚子就是一个踢腿，男人伸出双手防护，然后就看他以一种两只手抱着肚子的姿势倒飞出四、五米外。男人的嘴里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呻呤起来。血……那鲜红的颜色似乎能刺激体内的所有细胞，烟头的眼睛好像也染上了鲜血一样开始泛出红光。身边的男人就像细木棍一样，只要抓到手里，用力一折，骨头被折成两段的声音真是清脆，断骨刺破身体，温热的血液喷溅在脸上的感觉一如记忆中的那么美好。刺鼻的血腥气味，还有在唇边舔到的铁锈味，一种让鲜血浸泡全身的渴望变的越来越强烈。莫海只是在旁边细细看着烟头的样子，那对疯狂渴求鲜血的眼睛好像塞满了全世界的仇恨。关于程志凡的形容，他听的最多是一种绝望，就像对全世界都失去了信心的那种绝望，至于恨，用服侍程志凡的佣人的话来说，只是掩埋在痛苦中的一粒沙。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明显就像被人洗过脑一样，就像换了个人。两分钟，六个保镖就像六个泄愤后的布偶，找不到一个全身上下完好的。看完了烟头现在的情况，莫海双眼闭目，把全身自然流动的气流汇聚丹田，然后用一种静态的模式分布全身。三生道，一种不知道来历，不知道历史，不知道起源的神秘修练方式，从传下的历代法主的总谱来看，至少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而这个类似于门派的组织，因为某种原因，世代都效忠程家的家主，也就是现在这代是程志凡的父亲程鹏。至于下一代，本来应该是程志凡这个长子，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许多气在流动，普通人的身上，这些气都是错乱无序的。而三生道的修练要诀就是控气，让气流随着自己的意志流动或者静止。一个人会被打伤，是因为他体内的气散乱不定。只要让气均匀分布静止不动，就可以抵挡所有的伤害，只要气稳而不散，身体就会像钢铁一样强硬。而对于不懂的控气的人来说，密集的气流打在身上就会冲散自身的气流，气流被冲散的结果就是身体局部的迅速消耗衰竭。所谓的力气力气，指的就是力和气。普通人用力，他们用的是气，力与气是相辅相成的，力不够则气乱，气消则力竭。莫海闭目静止时，烟头已经红着眼一拳打上了他的胸口，但是感觉就像打在一块不知道有多厚的铁板上。莫海猛然间睁开眼，双掌齐推攻向烟头的胸口，绵厚的力道与精纯的气掌同时闯入烟头体内，只见烟头整个人急退数步，最后跪倒在地。普通人有时候也能聚集体内的气冲击别人的身体，只不过那是纯靠蛮力暂时凝聚了手部的气。这种情况下一拳下去，中拳的部位会暂时麻木失去知觉，那是对方的气被打散了。但是人的气会很快的再覆盖回来，这是人的本能。而莫海他们跟普通人的区别除了可以自由的控制自己体内的气以外，还可以让对方被自己的气冲散气的地方暂时交通堵塞，也就是让气回不了原来的地方，使那个部位完全没有力气。而胸口是人的中心，运动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必需通过心中的气团，胸口的气一散，头和四肢虽然还能动，但是基本上是使不出力道了。团聚于胸口的血腥之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烟头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无力的四肢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看来强化的只是肉体，那么大少爷，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的身体突然变强的呢？”莫海笑着这样问道，回答他的却是烟头如困兽般的眼神，“现在不想说吗？没关系，我不急！”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耳麦，“把车开过来吧！”“阿米巴？”虽然洛炎几分钟前就感觉到了有无限进化中的人在附近，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跟汽车同速前进的阿米巴在车窗外对着他张望。急忙让伺机停下车，然后洛炎就在整车人的注目礼中狼狈的逃下了车。“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虽然早上嘴里说着是老娘胡说八道，不过洛炎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所以晚上才决定还是回家看看。想不到还没到家，却看见了阿米巴。阿米巴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从他下车就拖着他的手往回走。苍白的脸上大汗淋漓，显然刚刚那段路也让他跑的够呛。“到底怎么了？”洛炎莫明其妙的又问了遍。一直到问了五、六遍，洛炎才终于明白，阿米巴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一心一意只想把他往回拖。看那个方向，就是自己家的方向，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把阿米巴也拖上车。现在倒好，下了车要他一路跑回家，阿米巴到底知道不知道要跑多少路？还真是一路跑回家，洛炎喘着气站在熟悉的废弃楼前，这里离他家的小区不超过300米的距离。阿米巴一路急跑的速度已经赶上公交车了，可怜洛炎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这里怎么了？”洛炎一边喘着气，一边郁闷的瞪着从刚刚就一脸茫然的四下张望着的阿米巴，阿米巴的表情让他联想到一个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便利店，却忘了要买什么东西的人。“……烟……头……”阿米巴突然像个找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破碎的声音用力的嘶叫起来。“烟头也来了？”微微诧异后，洛炎就明白了为什么阿米巴会这个样子。静下心，用最快的速度稳住呼吸，然后静静感受四周的空气。静下心后，洛炎才发现空气中隐隐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四周的杂草也有几处明显被压过的痕迹，再加上阿米巴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就很明显了。看样子烟头已经被带走一段时间了，因为洛炎完全感觉不到附近还有进化者。洛炎最后次跟烟头碰头的时候，他已经67级了，洛炎在这个等级的时候已经是个超人了，烟头应该也不会差多少，普通人是肯定对付不了他了，其实洛炎更想知道什么人才能抓住烟头。“阿米巴！”一把抓住还在原地转圈的阿米巴，这家伙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能找到烟头对不对？”看着根本没在听他说话的阿米巴，洛炎现在可没耐心去哄这个自闭儿童，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终于让他把眼神停在了自己身上，“你能找到烟头对不对？”阿米巴一瞬间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还好在洛炎再次失去耐心前回过了神，环顾四周后就朝一个方向跑去。洛炎也急跟着他的背影追去，不过没一分钟阿米巴就跑的没影了，洛炎只能靠着两人间的共鸣确定方向。十多分钟后，洛炎突然又感到周围有进化者的波动，而且让他惊讶的是，除了阿米巴和自己之外，另外还有两个进化者。如果一个是烟头的话，那另一个是抓走烟头的人？朝着那三个人的方向，洛炎跑到了一条修建在树林里的沥青双车道的小路，又跑了差不多两、三公里，终于看见一群人。没错，真的是一群……除了阿米巴之外，那里还有一辆别克商务，车门外几米处站了六七个人，车顶上还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男孩。此时，除了那个男孩，其余的人都警惕的看着他和阿米巴。不过看他们之间的站位，洛炎估计在他们来之前，站在车门边的那几个人也是有矛盾的。“这里是私人土地，你们三个人马上离开。”站在车门边，一个一身灰衣，面色如铁的男人低声对洛炎说道。三个？洛炎转头望向了车顶上那个。原来他也是不请自来的，除了他跟阿米巴、烟头外的第四个进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