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倒是想不生气,偏有人一意要气我!」
二皇子妃转头对苏安然道:「妹妹也是的,这件事本就是你错了,哪有皇子侧妃大庭广众之下给人跳舞作乐的道理。说到底母妃也是为了你好,跟母妃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安然冷笑了一声,干脆没接她的话茬。这两个人联手挤兑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二皇子正妃是个什么人物,她早就心知肚明。要说早前面对她还有「小三」面对正房的羞耻感,到了现在,对对方的厌恶感早就远胜过一切。
在古代坚持现代的三观,除了让她痛苦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眼见众人都看着她,她语气淡淡地回道:「娘娘也别太生气,没下回了。」
见她这态度,丽妃还要再开口,却被二皇子妃劝下了。她轻声轻语地劝慰丽妃,一边不经意间和木小溪对视一眼。
原着中,正妃通过木小溪的家人来威胁她,试图掌控这枚棋子,然而木小溪一开始没有接受正妃的金钱诱惑。后来即使正妃换了手段,令她哥哥被诱豪赌,父亲被陷害坐牢,母亲愁白了头髮,她也坚持住了自己的底綫。当她发现苏安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才觉得这份坚持没有意义,在时光的磋磨之中,向命运妥协了。
而现在……
木小溪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恰好宫女上了茶和点心,她小声地对苏安然道:「安然姐姐别生气了,喝口茶吧。」
二皇子赵元琊下朝后,照例大步流星地往母妃的宫中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下属,「交代你们的东西都买好了?」
「殿下放心,丽妃娘娘、正妃、侧妃各有一份,已叫宫人先送去了。」
赵元琊为人狂放不羁,却不是粗心的人,檯面上的礼物都会备上一份,不会单给苏安然,免得给她招恨。
下属:「就是那位木小娘,因殿下没吩咐……」
「她就算了。」赵元琊挥挥手。要不是丽妃钦点了木小溪进宫,她本没有这个资格。赵元琊本就对这个强塞过来的人不大喜欢,再看她那天强出风头,自是看出这个不安分守己,偏见愈发深。
就在这时,他听下属道:「还有件要紧的事需向殿下彙报。早前放在正妃娘娘那里的人递上来的消息,说是娘娘私下见了那位木小娘。属下经过查证,木小娘家中突然多了一笔大额钱财,与娘娘脱不开关係……」
赵元琊的脚步慢下来,「你是说,正妃拉拢木氏?」他想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安然一向和他的妻妾不和,也很少打交道,但这几日,因为那天一同跳舞的缘故,她和这个木小溪关係走得很近。
「再去细查。」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宫人匆匆赶来,正是他宫中的心腹。只见对方行礼匆忙,挨近他耳语了几声,「殿下让奴才注意正妃娘娘的举动,恰好今日……」
赵元琊听完,眉眼之间划过一丝戾气,「走,去给母妃请安。」
他人到的时候,宫殿内的气氛尚算融洽,有二皇子妃活跃气氛,苏安然的性子也不是尖锐的人,只要丽妃不针对她,倒也愿意说上两句话,木小溪影子似的待在一旁。赵元琊却先觑了她一眼。
他风风火火地进了屋,满屋的人都看向他。
丽妃忍不住笑,又嗔看他一眼,「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可是饿了?」
「母妃。」赵元琊随意行了礼,和丽妃报备,「对不住母妃,儿臣刚听闻母妃这宫中有些地方不干净,需叫人来查一查。」
说着话,就有宫人进来翻查她们刚刚用过的蔬果点心。
「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丽妃眼底闪过惊异之色,到底没叫人看出来,「少拿母妃取乐,母妃的病才好,正是要清静的时候,实在受不得你闹。」
赵元琊转头就吩咐,「正好,去叫太医来瞧一瞧,就说母妃身子不适。」
「赵元琊!」
「母妃莫恼,有人在你宫里闹鬼,我不抓出来,母妃才是没个清静。来人,先将母妃扶到隔壁间休息,以免脏了母妃的眼睛。」在赵元琊的坚持下,丽妃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回了里间,横竖这事和她没有直接关联。
赵元琊和她一样狭长的凤眸轻挑,往旁边扫了一眼。正妃定力差,紧綳的嘴唇泄露了她的心事。
就在这时,检查的宫人肃然道:「殿下,这杯茶水有问题。」
这杯茶正放在苏安然身侧高几之上。
「正妃娘娘有什么话想说?」赵元琊猛地看向正妃,戏谑的口吻中有凛冽的寒意。
「殿下的意思,是怀疑妾身?」正妃手中帕子紧绞,故作淡定,「那杯茶妾身可没动过,哪个下人犯的事殿下只管拷问,再不济那也是木氏递给苏侧妃,难保不是她下的手。 」
苏安然不蠢,从他进来后大动干戈起,就已经猜测发生了事端,且很可能和她有关。但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正妃身上,直到正妃的这句话,突然点醒了她!
她在丽妃宫中用餐总是万分谨慎,今日却被那两个女人气了一通,再加上她和木小溪关係融洽,那个时刻,对她拿来的东西失了往日的防备心,没多做查验就喝下了。
她将视綫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的木小溪,语气克制:「真的是你……你是被胁迫的吗?」
木小溪正对她笑了下,尚未开口,就被斜刺里伸来的手猛然扯离座位!
赵元琊毫无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女子身段柔弱,骨头和瓷砖地面相撞,她下意识地以手撑地,发出轻微地骨裂声,她疼地皱了下鼻子。
「除了她还有谁?」
下一刻,赵元琊俯身捏住她的脸,「我警告过你,让你乖乖待在房间里,离安然远一点。」
木小溪抬眼和他对视,「可我很喜欢安然姐姐,想和她做朋友。」
「是吗,你和人做朋友,就是拿了别人的好处,给她下毒药?」
木小溪的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反而抬手要挡开他,和他咄咄逼人的言行。
「你现在不说没关係。」赵元琊面露讽刺,「待会自有人叫你开口——」
他话音刚落,木小溪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正溅到他脸上!
赵元琊:「……」
「小溪!」苏安然惊呼。
「我没事……咳咳……」木小溪唇边咳血,目光黯然地看着苏安然,「安然姐姐,我……我是受人胁迫,但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将茶杯换了……」
两人坐在一起,两隻茶杯就放在同一张高几上,她悄然换了茶杯也无人注意。
「小溪,」苏安然心下震撼,不敢相信刚认识的人会对自己这么好,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一时感动,一时又迷茫,「你傻不傻,就算是这样,你不会告诉我吗?不用自己喝……」
「我不听那人的话,迟早是要死的……」木小溪露出笑容。
「可……你为什么这么做?」
木小溪摇了摇头,幷没有回答。
苏安然也不再多问 ,她想起一个偏方,即刻叫人去取牛奶,给木小溪催吐。她等待间心情焦急,忍不住将枪口对准二皇子,「赵元琊,你就不能先问清楚再问罪吗?!」
赵元琊脸上的血污没清,就被人劈头盖脸地駡,「我没……」
「就算小溪给我下毒,也是被那个女人逼的,你心里难道会不清楚?」
正妃坐不住了,「苏侧妃把话说清楚,那个女人又是谁?」
苏安然看也不看她,只对赵元琊冷笑:「你好的很,柿子专挑软的捏,这就是你的皇子风范!」
「安然——」赵元琊有口难言。确实,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他不能在众人面前给正妃没脸,挑中木小溪发作,就是想间接警告正妃。
谁知道木小溪发疯居然自己喝下毒药?!
木小溪擦掉唇边的血迹,她的嘴唇已经乌紫了,脸上却还带着笑,在赵元琊怒瞪她时歪了歪脑袋,立刻对苏安然道:「姐姐,我心口疼……」
苏安然立刻柔声劝慰她,「太医很快就要到了,你放心,没事的。」
赵元琊平生就没受过这样的气,气得他肺管子都疼。偏偏她是替苏安然挡的灾,他不能不管。等鬍子花白的太医跑进来时,他咬着牙道:「找解药,治好她!」
索性赵元琊来的及时,太医请的早,又有苏安然替她及时催吐,人还留了一口气。只不过用的急性毒药,体内毒素无法全部拔除,余毒未清,要跟随她一生,即使慢慢治也很难恢復。
倘若原本苏安然心中还有犹豫,不能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她好,等看到这样的结果,心也软了。
人的感动可以催生一时情感,而负疚感则能将这份情感维持很久。除非木小溪背叛了她,否则只要看见对方病弱的模样,就会想起这件事,是她替自己背负的劫难。
苏安然事后又一次询问木小溪这样做的原因,她只道:「我和安然姐姐有缘。」
这话让她疑心是小的时候帮助过对方,对方回来报恩,但她委实没有这个印象,让赵元琊去查证也没有结果。在她嫁入皇子府之前,显然和她是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
找不到原因,苏安然也只能暂时作罢,只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够得到答案。
木小溪在宫人眼中也算是「一朝翻身」,身边不止多了个宫女伺候,吃住也搬到了苏安然的房里,虽然只是在皇宫中暂住时有这样的待遇,但能另闢蹊径借苏侧妃站稳跟脚,宫人说起来就要为她竖一个大拇指。
这件事在丽妃宫中闹得轰轰烈烈,但赵元琊进殿之前就封锁了消息,让閒杂人等都退出了殿外,只有心腹在场,因此没有传开。太医院的脉案消不了,有人中毒记录在案,但后宫中这样的事也不鲜见,出事的又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妾室,除了有心人,关注的人不多。
中秋节的活动自是如常进行。
木小溪身份低微,陪坐末席,苏安然倒是想来陪她,但被赵元琊按在了她的座位上。木小溪记得中秋这一段的剧情,晚宴这一场算是玛丽苏女主的专属剧情。苏安然经历了后宅的斗争,内心感触,恰好碰到了太子赵元琅,和他倾诉了心事,事后被出来吹风的赵元琊、赵元瑛撞个正着。
史上最佳修罗场。
木小溪一边托腮,一边百无聊赖地夹肉吃。
这是个好时候,如果其他主播连这样的剧情点都不出手,那她也不用再去猜她们的角色了,可能就是想在哪个角落里做生活直播,发霉到老吧。
就在她发呆时,席上突发混乱,人与人的私语声大了起来,恰此时,她的小宫女芙蕖突然从后方靠近她,低声道:「苏侧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