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 让你崩溃
「小朋友啊。」万队长还是笑。「爸爸妈妈昨晚上是睡在一起的吗？」
小傢伙眸色就开始发冷，一张小脸綳得紧紧的。「爹地和妈咪要睡在一起！」
「呃，我是问，昨晚上，你的爸爸，呃——」想到小傢伙对父母的称谓，万队长立刻改了口，和小傢伙一致，以示亲昵，「你的爹地是和妈咪睡在一起吗？」
「是。」
「爹地和妈咪的感情好吗？」
小傢伙就瞪起了眼，一张小脸綳得更紧了。
「叔叔要问什么？」冷怒的口吻，让小傢伙看上去有些生气了。「爹地和妈咪最爱佑佑了，为了佑佑，爹地和妈咪肯定不会离婚的。奶奶也说了，不会让爹地和妈咪离婚的。有佑佑在，佑佑不会让爹地和妈咪离婚的，爹地和妈咪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的，爹地和妈咪会天天睡在一起的，还会给佑佑生小弟弟和小妹妹的，爹地和妈咪的感情好着呢，才不会被外面的怪阿姨给破坏的——」
说到这，小佑佑的眼里，就浮现了淡淡的泪花。不过，他有握着小拳头，抿着唇，綳着脸，死死忍着。这倒是让人看了有些心疼了。
万队长有些头疼了，他……他也不过就是问了一下，这小孩就这么激动，这……这……
「叔叔，你不是来破坏我爹地和妈咪的感情的吧？」小佑佑猛地问，看着万队长的时候，有些凶狠。「佑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这样的人都是坏人，叔叔是坏人吗？」
万队长哭笑不得。「叔叔是警察，叔叔不是坏人！」
「那你干嘛要问我爹地和妈咪睡不睡在一起，干嘛要问我爹地和妈咪的感情好不好？！以前那个坏阿姨就这么问过我，她想抢走我的爹地。叔叔，你不是来抢我的妈咪的吧？」
小傢伙的双眼又瞪大了，透露出一股小狼崽被抢了娘的凶狠，可偏偏，他的眼里还飘着泪花，这种矛盾而倔强的可怜，倒是让人看了心中分外不忍。一边，拿着录音笔负责录音的女警察就有些看不过去了，都有这个衝动开口哄哄小傢伙了。这么一个小帅哥，好好的家差点要被一个小三给破坏了，每天生活在父母可能会离婚的担忧之中，多么让人心疼啊。
女警察忍不住就拉了拉万队长，低低地叫了一声。「队长——」
那低软地带着祈求的口吻，是让他手下留情一点。那是小孩呢，没看到你都快要把人家给弄哭了嘛。
万队长一个头两个大，他这边被小鬼逼问地哭笑不得，这边自己的同志还给倒戈了，他容易嘛他。
「小朋友，叔叔是警察啊，叔叔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抢你妈咪的，你放心啊，别哭，别哭啊——」
小傢伙含着泪，倔强地说。
「反正我不管，外面的人都很会骗人的，佑佑要靠自己，佑佑要守住这个家，要守好爹地和妈咪。佑佑不会让外面的坏人把爹地和妈咪给抢过去的，爹地和妈咪是佑佑的。坏阿姨不让爹地回家，佑佑才不让她得逞呢，爹地最爱佑佑了，爹地会听佑佑的话，佑佑让爹地回家，爹地就会回家。佑佑让爹地和妈咪睡在一起，爹地就和妈咪睡在一起。有佑佑在，谁也别想破坏佑佑的家。让佑佑变成没爸没妈的孩子的人，统统都是坏人！」
小傢伙酷酷地綳着一张脸，依旧敌意不减地看着万队长。
「妈咪也最爱佑佑了，最听佑佑的话了，叔叔别想来抢我的妈咪！」
万队长纠结了，这小孩，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他什么时候要抢他妈咪了！
「小朋友，叔叔是警察啊，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啊，叔叔不是坏人，叔叔也发誓，绝对不会来抢你的妈咪，好不好？」
小傢伙没吭声，敌意依旧，彷佛已经认定了对面的就是坏人。
万队长更加纠结了，都觉得有些头疼了。他想，不行，赶紧换个话题吧，再问下去，面前这小孩只会没完没了地仇视他。
「小朋友啊，叔叔换个问题问啊，你嘴里的坏阿姨，是不是叫李兰秋啊？你为什么要叫她坏阿姨呢，是谁告诉你她坏的啊？是你妈咪吗？」
小傢伙紧紧地抿紧了唇，冷冷地直盯着万队长看，却不说话。
万队长面上有些僵。
「小朋友？」他扬起了一个干笑。
小傢伙依旧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视线，渐渐会让人坐立不安。他年纪虽小，但是，却越来越像容凌了，气势上，也有了他的几分威严和冷厉。
万队长笑不下去了，只能尽量放柔了声音，问他。「小朋友，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小傢伙在冷冷地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口出惊人之语。
「你和坏阿姨是一伙的！」
有些沉沉的语调，虽然口音显得稚嫩了一些，但却听上去依然如闷雷一样地有分量。
万队长忍不住皱了眉。
「她来破坏佑佑的家，就是个坏阿姨。叔叔还问为什么，哼——，你和她是一伙的，都是坏人。只有坏人，才觉得坏人做的事不坏。我不要和坏人说话，你和坏阿姨是一伙的！」
万队长的眉头皱地就更加紧了。
「小朋友，你误会了，叔叔只是来问问题，叔叔根本都不认识那位假李兰秋，警察办案都是这么问问题的啊——」
谁都知道假李兰秋和江副部长妻子的被劫案有关联，这个时候这小孩这么肯定地说他和假李兰秋是一伙的，虽然说童言无忌，可就怕这话落入有心人的耳朵里，起了祸端啊。
这小孩，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万队长心里有些急了，可是他接下来好说歹说，如何为自己辩解，小傢伙就是冷着一张脸，小嘴闭地紧紧的，彻底地实践了他刚才要说的话——他不要和坏人说话！
对面的是个小孩，你能拿一个小孩怎么办？！
万队长瞧着这小孩纹风不动的架势，越解释越无力，越解释越急，一张脸忍不住有些涨红了，额头上儘是汗。大夏天的，本来就容易让人上火的。他被这小孩给逼的，这内里火烧火燎的。
这事不说清楚，回头他遭了江彦诚怀疑可怎么办？！他还想到的就是，江彦诚虽然和容凌不对付，可是他老婆却绝对喜欢面前这个孩子，更是时常来看着孩子。这孩子到时候万一在江彦诚的老婆面前瞎嚷嚷，这不是给他找不自在吗？！
「小朋友——」
万队长这内心开始无比纠结了，为什么，一个小萝卜头，给他的感觉，能比他爸爸还要让他觉得难对付呢？！这就是一个小朋友，小肉球啊！
可——难搞的，真是……真是小祖宗啊！
一边的女警察见局面久久僵持着，忍不住开了口。
「队长，要不我来问吧？」
万队长心里丧气，隻得把大权暂时交出，嘱咐女警察替他把名给正了，他可不是坏人，更不是和假李兰秋一伙的。女警察应了是，就笑眯眯地看着小佑佑，哄他开口说话。小傢伙最后被哄得小脸倒是没綳得那么紧了，也开了口，不过开始惜字如金了。女警察好不容易把大概要问的都给问了，才把这小祖宗给送了出去。
小傢伙一出门，女警察就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队长，这小孩多可怜，你问他的时候，要柔和一点，委婉一点啊，小孩都差点被你给问哭了。」
自然，说这话的时候，录音笔已经暂停录音了。
万队长脸有点黑，心里有了吐血的衝动！
这是他柔和一点、委婉一点的问题嘛，她没看到这小孩很难搞嘛。她要搞清楚，是他被那小孩给逼得差点下不了台啊，而不是他压着那小孩啊！
说那小孩可怜，他才可怜呢！
到现在，那小孩还固执地以为他是个坏人，他这心还吊着呢，回去之后，还得亲自向江彦诚解释！
他容易嘛他！
万队长这心里的邪火，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可既然被刘家选中来对付容凌了，他的立场也在一开始就被容凌给看穿了，那么，他是势必要做出一些成绩来了。否则，两头不讨好，他真是白费功夫了！
等小浩浩进来了之后，他吸取前面的经验教训，没急着发问，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说的话，不会让小孩子激动，才咧开了嘴，笑眯眯地看向了小浩浩。
「刚才听你妈咪叫你浩浩，呵呵，这个名字可真是好听啊！」
先搭讪，博取好感。
可是小浩浩就和一开始进来的一样，垂着脑袋，两隻小手摆弄着魔方，静静地把玩着。微微弯着的小身板，流露出来了一种拒绝，一种拒绝别人进入他的世界的排斥。
万队长皱了一下眉。根据他做的功课，面前的这个浩浩小朋友，有点轻微的自闭，可是不是说，这个癥状在他认了林梦当了干妈之后就没了吗，怎么现在瞧着，这孩子还有那方面的倾向啊？！
「浩浩，浩浩！」
万队长叫。
小浩浩不吱声，白短的手指摆弄着魔方，神情很投入。
万队长一瞧这架势，邪火压不住了！
这是闹哪一出啊！
不得已，万队长走到了小浩浩的面前，蹲了下来，柔声叫他。
「浩浩！」
他分明已经落入了小傢伙的眼里，可小傢伙就是不回应他，当他不存在一般。
万队长气结，伸出大掌，按住了他正在把玩的魔方。
「浩浩！」万队长笑，又叫他。
小浩浩盯着他的大掌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抬起了头。两隻眼睛乌黑乌黑的，宛如深潭，看人的时候，让人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觉得这小孩的双眼有魔力，看得久了，好像会被吸进去。
万队长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赶紧说道。
「浩浩你好，叔叔是你爹地和妈咪的朋友噢，是来帮你的爹地和妈咪的，叔叔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回答一下好吗？」
小浩浩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不吱声。
一抹尴尬，爬上了万队长的脸。他觉得，他就是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
「浩浩！」
小傢伙抿了抿嫩嫩的唇瓣，不吱声。大眼睛，黑幽幽的。
万队长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举到了小傢伙的面前。
「浩浩，这个阿姨是别人假扮的，你爹地对你说过了吧？」
照片上的，赫然是假李兰秋。
小浩浩看了一下照片上的人，没吱声，又把脑袋瓜给垂了下去。两隻小手动了动，拽着魔方，挣扎着要从万队长的大掌下抽出来。
万队长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
「浩浩啊，你什么都不说，对你爹地和妈咪很不好哦。你乖乖回答叔叔的问题，叔叔早点把案子给结了，以后也就没有人来打扰你和你爹地妈咪了！」
小浩浩依旧不吱声，摆弄着他的小手。
万队长平时的耐心也是很不错的，可是前面被容凌一家三口给打击地太狠了，他都有那么点崩溃了，现在面对这个小孩，你问了半天，他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万队长真的要崩溃了。
「浩浩，回答叔叔的问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