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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050

 

044酱炖鱼

夏月初自然不可能送上门去讨骂,所以直接回屋,吩咐秦铮架火,开始准备做饭。

桶里的鱼先用清水冲洗,再抓了把团粉进去搅动揉搓,这样可以快速去除鱼身上的粘液,让鱼更加干净。

先把三条鲫瓜子挑出来放在小锅里,放足了水,只加葱蒜,大火滚开之后,便压小了火慢慢炖煮。

剩下的鱼捡大的挑了一大碗出来,锅里添油,下葱姜和干辣椒炝锅,然后从酱缸里盛一勺大酱放进锅里,用小火不断煸炒。

灶间很快就瀰漫开一股浓郁的酱香味。

穿越过来这么久,要说她从盛氏身上发现了什么优点的话,那就只有她做的农家大酱真心是太好吃了。

东北农村几乎家家做酱,每家的风味做得都各有不同,大部分都有股淡淡的臭味,很多人都吃不习惯。

但是盛氏做的大酱,不但没有一点臭味,而且格外醇香,生着蘸酱就已经很香了,此时在油锅里一炒,简直是香得人口水都要下来了。

秦铮一边烧火一边吞口水,夏月初也忍不住舔了下盛酱的勺子。

酱炒出香味之后,往锅里添了一瓢水,待水滚开后将鱼放进去,大火煮开后转小火慢慢炖着。

「阿铮你看好火,别把汤炖干了。」夏月初叮嘱过秦铮,便盖上锅盖,自己去准备炸鱼。

酱鱼炖得差不多的时候,在锅里加一层盖帘,摆几个饽饽热一下。

这边裹好麵糊的小鱼就可以下锅了,随着刺啦刺啦的响声,属于炸鱼的另外一种香味也瀰漫开来。

鲫瓜子的汤水已经炖出了奶白色,本来就不大的鱼,此时鱼肉都已经快要化到汤里。

她先把鱼汤盛出来一碗,少加了一点盐,撒上些葱末,端着去了正房。

盛氏看到夏月初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瞪了她一眼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家的大忙人么,忙得一上午都没艰难人影儿,到了饭点儿算知道回家了?」

夏月初听了这话也不恼,把手里盖着个盘子的二碗放在炕桌上说:「娘,我这不是想给大壮和大萍补补身子么,上午便去江里捂鱼了,好在运气不错,弄到三条小鲫瓜子,所以给大萍炖了鲫鱼汤,补身子的,等她醒了娘劝她多喝点。」

盛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还被人反弹回来,被噎得几乎翻白眼,却也找不到责骂夏月初的理由,只得沉着脸道:「行了,难得你还惦记着大萍,就搁在这儿吧。」

薛萍一上午哭得眼睛都肿了,刚才听到夏月初进来便闭上眼睛开始装睡,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

只是没想到夏月初竟是来送鱼汤的,心里不免暖了几分,再闻到鱼汤的香味,从早晨就没吃饭的肚子顿时开始早饭,她只得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多谢大嫂了。」

「大萍既然醒了,那就趁热喝吧,喝完好生睡一觉,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志君,都得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夏月初送完鱼汤回来,酱炖鱼刚好可以起锅,已经过了一遍油的小鱼再丢进锅里復炸,再用笊篱捞出来控油。

锅里的油她也不敢浪费,都盛出来放在陶罐里。

好在这是自家用过的,炸一次东西之后便留着炒菜,算不得多次高温烹饪,不然可真是太不健康了。

薛壮在屋里,闻着灶间不断飘来的香味,努力收敛心神,让自己专註在手中活计上,但是口水却是不受控制地不断分泌,让他也不得不频繁吞咽。

直等到肚子里都已经咕噜噜乱叫了,总算听到夏月初犹如天籁的声音:「开饭了!」

秦铮一趟趟来回,把饭菜和碗筷拿进来摆在桌上。

夏月初端着水盆进来给薛壮洗手,泼了水之后,又端进来一碗奶白色的鱼汤,单独摆在薛壮麵前道:「大夫说的给你补补身子,特意给你炖了鱼汤。」

秦铮早就在炕上盘腿坐好了,但还是等夏月初偏腿坐在炕沿儿上之后,才抓起筷子道:「大哥,大嫂,吃饭吧!」说罢就夹了一条酱炖鱼到自己碗里。

这鱼炖的时候恰到好处,鱼肉进了滋味却并没有炖烂,一条是一条的。

夹着鱼头拎起来放进口中,口唇微微用力一抿,筷子带着鱼头朝外轻拉,鱼肉便纷纷脱骨,只剩一根完整的鱼骨脱离出去。

鱼肚子里面是满满的鱼籽,一口咬下去,肉嫩籽紧,满口生香。

鱼肉鲜得秦铮几乎吞掉了自己的舌头,一连吃了三条鱼才舒坦地长出一口气,竖起大拇指道:「嫂子,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

夏月初就着饽饽吃了条酱鱼,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鲜嫩的开江鱼加上美味的大酱,这可比前世师傅做的都要美味,自己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青出于蓝了。

她抬头再去夹鱼的时候,看见薛壮却没动筷子,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的鱼汤。

夏月初伸手摸摸碗壁,见还是热的,便催促道:「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薛壮格外纠结,这种白嫩嫩的颜色,一看就不像是大老爷们吃的东西。

但这又是夏月初特意给他做的,不喝似乎又对不住她的用心。

看着夏月初满眼期待的模样,薛壮咬牙端起碗,跟喝药似的,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直接灌进肚子。

「好喝么?」

薛壮根本没细品味道,听到她问才咂咂嘴,点头道:「好喝!」

夏月初重新笑得眯起眼睛道:「你若喜欢喝,我每天给你炖。」

薛壮的脸顿时有点发黑,心想自己刚才还不如昧着良心说不好喝呢!

「哈哈哈!」夏月初笑得筷子都抓不住了,「行了,知道你不爱喝,以后再抓到鲫瓜子,就炖了给大萍喝。」

得知自己跟小产的妇人喝一样的汤补身子,薛壮的身子都僵了。

「尝尝酱鱼,这个好吃。」夏月初赶紧挑了一条最大的江泥鳅,放在薛壮的碗里。

逗人虽然好玩,但也要知道见好就收,万一把人逗急眼了可就不好玩了。

045妯娌较劲

因为有了酱鱼,连香喷喷的炸鱼都被排在后头了。

薛壮和秦铮开始还吃得比较矜持,等到夏月初吃饱放下筷子之后,两个人这才敞开来吃。

夏月初出去收拾完灶间再回来,别说是鱼了,连酱汤都用饽饽蘸着吃了,盘子干净得跟新的似的。

炸鱼也没浪费,都被秦铮一扫而光。

「你俩也不嫌齁得慌。」夏月初见酱鱼这么受欢迎,便在心里盘算,得抓紧开江这几日的时间,多去捉些回来,不然错过时候想吃都吃不到了。

下晌,秦铮在家做药糖,夏月初去崔家合计寿宴当天的菜。

王氏对夏月初拟的菜单子很是满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看见夏月初还要做寿桃,更是觉得她不怕麻烦,舍得卖力气,连连夸讚。

双方约好四月初四过来准备食材,四月初五的流水席要吃捞麵,夏月初需得给做一份炸酱和一份面卤。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夏月初也就一口答应下来,顺便也说好了工钱。

崔家上次已经见识过夏月初的手艺,回门宴办得那叫一个体面,直到现在都时不时地被人提起,让一家人都觉得格外有面子。

所以这回王氏毫不吝啬,直接许了一两半银子的工钱,还跟上次一样,可以自己带帮工过来,而且寿宴的时候,老爷子也肯定会给些赏钱,再加上可以拿回家一些吃食,这价钱给的真是大大出乎了夏月初的预料。

正事都说完了,王氏却还拉着夏月初聊家常,最后七拐八拐地说到,崔老爷子的二儿子早年间就去辽东那边讨生活,平时也不大回来,只是打发人回来送些年礼。

但今年是老爷子六十大寿,做儿子的没有不回来的道理,已经派人送了信来,说是这几日就要到了。

夏月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在她的隻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待回来找孙氏一打听,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崔家老太太早就没了,没人在上头立规矩,妯娌之间就不免多有摩擦,加之老大和老二隻差两岁,娶妻也都是前后脚的事儿。

后来老大一家老实本分地守着祖宅,儿子又有出息,打算奔着耕读传家的路子去。

谁知老二却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带着老婆孩子去外地经商讨生活。

头几年老二熬出头赚了钱,老二媳妇便年年变着花样儿地往回送年礼,话里话外嘲讽老大一家死脑筋,就会守着老本过穷日子。

直到后来崔书青考中秀才,老大家才总算挺直了腰桿,越发嫌弃老二一家只认钱,满身铜臭味。

两家的嫌隙越来越大,妯娌之间自然也是标着劲儿地攀比。

这回王氏负责老爷子的寿宴,自然希望能够办得漂漂亮亮,不能让老二家的挑出毛病来。

「做个寿宴竟还要牵扯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家务事儿。」孙氏想着就觉得糟心,担忧地说,「大嫂,我怎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夏月初却只当个八卦听热闹,见她担心就宽慰道:「咱们只管在灶间做菜,又不跟主家有什么接触,她们妯娌俩再怎么斗法,也牵扯不到咱们。」

谁知头天说了这话,第二天下午就被崔家派人叫了过去。

夏月初走进崔家的东厢房,就看见两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坐在炕桌两头。

王氏坐在上首处,另外一个想也知道应该是崔家二夫人刘氏了。

「大夫人,二夫人。」夏月初不卑不亢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刘氏斜着眼睛打量着夏月初,满脸掩盖不住的鄙夷,做作地假笑一声道:「大嫂,这该不会就是你找的大厨吧?瞧这面黄肌瘦的模样,自个儿都吃不饱呢,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不成?」

她说完也不等王氏说话,继续道:「不过我知道,这也怪不得大嫂,参顶子村这么偏僻的地方,比不得城里繁华,没吃过见过的,有个什么香的臭的就当宝贝了。」

王氏没有她嘴这么利,被气得脸色发青,强压着火气道:「薛大嫂子的手艺好那是全家公认的,弟妹说我没见过大世面也就罢了,但雇薛大嫂子来做主厨,可是老爷子点了头的。就是这回寿宴,也是老爷子早早打发书青去请的人。家里这么多人,老爷子偏要我们书青一个秀才公子去请,可见对薛大嫂子的重视。」

刘氏再怎么跋扈也不敢说崔老爷子没见过市面,又被崔大夫人说的秀才公子给刺激到了。

自家两个儿子出海、做生意都是把好手,但就都看不进去书,别说是中秀才了,认识的大字都不超过十个。

所以自打崔书青中了秀才,她就觉得自己被大嫂压了一头,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口窝憋得慌,便一直不肯回来过年,每年都只打发人送年礼回来。

这次若不是老爷子六十大寿,她也不可能带着孩子回来。

「老爷子自然是吃过见过的,不过这次我们回来,可是特意从辽东带了新鲜的海货回来。为了这些海货,我家老爷也是费了老大功夫的,雇了六辆大车,全都装的海水,一路换水地运过来,这要是不懂货可就都糟践了。」

听了这话,王氏也有点心里没底,夏月初的手艺她是信得过的,但若是说让她做海鲜,那可就不好说了。

参顶子村毕竟是山里,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吃过鲜的海货,偶尔能有些干海带、虾皮、干贝肉来煮汤都算是好东西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夏月初的眼神也犹豫起来。

夏月初见两个人终于不斗嘴,而是一起看向自己了,淡定地说:「两位夫人放心,做海鲜还是难不倒我的,不知道二老爷和二夫人都带了什么海鲜回来?正好趁着二位都在,把菜单子重新合计一下。」

刘氏嗤笑一声道:「怕是你见都见过的,我劝你可不要胡乱吹牛,会做几个农家菜就敢出来做厨子,到时候糟践了东西你可赔不起!」

「弟妹,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全国靠海的地方才有多少,不会做海鲜又如何,难不成只有会做海鲜的才是大厨?」

王氏这话让夏月初已经布满冷意的眸子回暖了不少,无论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别的什么,看在她肯替自己说话的份儿上,这回也要好生给她长长脸。

046初见海鲜

「多谢大夫人谅解,不过既然二夫人不放心,不如少取点海鲜过来,我做几个菜给二位夫人尝尝。」

刘氏没想到夏月初还真敢应承这样的事儿,眼睛骨碌碌转了半晌,便出去吩咐了几句。

「走吧,海鲜都放在灶间那边,先带你去开开眼。」

灶间外面贴着墙边放了四隻大木桶,夏月初走近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

「你笑什么!」刘氏根本不信这种小地方的农妇会认识海鲜,只当她是在硬撑,挤兑道,「今天你若能把这几样海鲜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信了你,也不用试菜了。」

王氏也朝桶里看了一眼,她都不认得桶里是些什么东西,略有些不安地看向夏月初。

「这四种海鲜分别是对虾,皮皮虾,黄蚬子和梭子蟹。」夏月初胸有成竹地说,「对虾的做法有干烹对虾、油焖对虾,茄汁对虾等。」

「第二个桶里是皮皮虾,也有地方叫官帽虾或是富贵虾,此时正是母虾带籽的时候,每隻母虾体内都有一条紫红色的虾籽,从头贯穿到尾。海边吃这个多用清蒸或白灼,其实还可以做成椒盐、葱爆和香辣口味。」

王氏自己虽然不懂,但见夏月初说得这样底气十足,再看着刘氏僵硬的表情,便知道她肯定都说对了,心里很是鬆了一口气,表情也放鬆下来,露出温和的笑意。

刘氏却不肯服输道:「这两个都算你说对了,还有两个呢!」

「第三个桶里的是黄蚬子,这个时节正是蚬子肉肥厚鲜美的时候,黄蚬子可以白灼、辣炒或是温拌,但是在海边最常见也是最鲜美的吃法,就是把黄蚬子放几天吐凈泥沙之后,放在炭火上烤到自然张口,整个过程中不能翻个儿,免得把蚬壳内的汁水浪费了,那才是最鲜美的。海边也有人会直接撬开活的蚬子,直接吃里面的嫩肉。」

「第四个就更简单了,是海里的梭子蟹,这应该是春汛捕捞上来的梭子蟹,个头算是中等。」她说着,手法及其娴熟地从桶里抓上来一隻蟹,看了眼腹部继续道,「梭子蟹每年两汛,春吃蟹黄秋吃膏,此时正是吃母蟹的时候,若是新鲜肥美的好蟹,掀开定是满壳的蟹黄,连蟹壳的两个尖角都是满的。若是说梭子蟹的做法,清蒸佐酒再配上姜醋汁最能吃出鲜美,也可炒食或是炖汤,也可以放入盐滷中腌食……」

夏月初的侃侃而谈堵得刘氏无话可说,她着实没想到这个一身补丁的村妇竟然对海鲜如数家珍,也不好收回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既然你都懂,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寿宴那日就看你的手艺了。」

「那寿宴当天就撤掉两荤两素的菜,换成四样海鲜即可。」王氏这会儿腰桿儿都挺起来了,看向夏月初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你的手艺我是知道的,放心大胆地做就是了!」

从崔家出来,正撞见来送山货的张猎户。

夏月初看着他手中提着的肥壮山鸡,忍不住道:「张大叔,这几日若是再打到山鸡给我留一隻呗!」

「你买野鸡干啥啊?」张猎户闻言也是惊讶,村里舍得买野味的,除了崔家也就只有那么两三户人家,这里头可绝对没有薛家。

「大夫说得给大壮补身子,我寻思着野鸡可不正好,若不是今天正撞见,回头我也得去家里找你呢!」

「大壮媳妇,一隻山鸡可要四五十文钱呢,你婆婆能舍得花这个钱?」张猎户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张大叔,你放心吧,上回我爹娘来还给我留了几十文钱,本来就是要给大壮补身子用的。」

张猎户闻言感慨道:「大壮这孩子,虽说伤了腿脚,但也算是命好,遇到你这么个知道疼人的媳妇。」

夏月初没想到的是,张猎户回家吃饭的时候,随口把这件事跟自家婆娘念叨了。

说罢还很是感慨了几句,说夏月初不亏是私塾先生教出来的闺女,老夏头虽说一辈子没能考中秀才,但人品学问都还是让人翘大拇指的。

张婆子不是个坏人,但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喜欢说些个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她听了这事儿哪里还坐得住,抱着针线笸箩就上邻居家扯闲篇儿去了。

第二日还不到晌午,参顶子村就都传开了,盛氏死把着钱儿不撒手,薛壮要补身子还得让媳妇娘家贴补。

盛氏在家伺候大萍坐小月子没法脱身,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直到跟她关係不错的老肖婆子上门来闲聊才知道,气得手都哆嗦了。

她顾不得招呼老肖婆子,直衝到东厢房里,指着夏月初的鼻子骂道:「你个挨千刀的,我到底是亏你了还是欠你了,大壮回来之后,抓药看病不都是家里花的钱?你不知足也就算了,还要到村里去讲七讲八,让别人来戳我的脊梁骨!」

「娘,你说啥呢?」夏月初被她骂得一头雾水,「我去村里说啥了?」

后头跟进来的老肖婆子道:「哎哟,大壮媳妇你就别不承认了,我可是都听说了,你跟人说如今大壮补身子用的都是你娘家给的钱。」

夏月初皱眉道:「肖大娘,红口白牙的可不好胡说,你且说这话是听谁说的,我与你去找他对峙。」

老肖婆子哪里找得到人对峙,更何况她跟盛氏说的也是自己添油加醋过的,顿时撇嘴道:「反正村里人都这样说,难道还是都冤枉你了不成。」

盛氏闻言又要再骂,却被薛芹开口给拦住了。

「娘,大嫂不是这样的人,村里那些人最爱嚼舌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要为了旁人的几句话闹得自家不和。」

盛氏没想到闺女竟然会帮夏月初说话,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老肖婆子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不悦道:「小芹,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薛芹道:「婶子可千万别多心,我是说那些每日闲着没事做瞎传话的人呢!」

047少女怀春

老肖婆子气哼哼地走了,盛氏一把拉着薛芹回了正房。

「你今天是中什么邪了,怎么句句帮着那个小蹄子说话?」

「娘,老肖婆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多半的留言碎语都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盛氏翻了个白眼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有几道花花肠子?」

薛芹无奈,起身朝外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关起门来低声道:「娘,大嫂过几日要去崔家做寿宴,我想央着她带我过去帮厨……」

「这怎么行!」她话没说完就被盛氏打断道,「你自小娇惯着长大的,哪里会做那些个粗活,再说了,你手上皮肤娇嫩,若是干活弄粗了,你还怎么绣嫁妆。」

薛芹心里惦记着崔书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拉了盛氏一把让她小点声,然后道:「娘,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看中崔大公子了,想借着这个机会进入崔家,寻个法子跟他搭上点儿关係。」

盛氏自然也是希望女儿嫁得好的,但是寻思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地说:「虽说你模样人品在村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但那崔大公子可是在镇上读书的,听说以后还要去县城里呢,人家能在村儿里说媳妇么?」

「娘,你就别操心里,我自己心里有数。」薛芹早就沉积在自己的幻想里了,哪里听得进去盛氏的话。

她觉得自己生的好看,那日崔书青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温和,还衝自己笑,肯定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若是这门亲事能成的话,以后娘就直接是秀才公子的丈母娘了,哪里还用受姐夫的气。」

最后两句话又准又狠地戳在盛氏的心缝儿里,让她把原本都到了嘴边的反对又咽了回去。

「好闺女,咱家若真能跟崔家结亲,娘豁出去了,到时候一定好生厚厚地给你备嫁妆。」

娘俩在屋里嘁嘁喳喳地研究了大半晌,越说越是高兴,一副崔青书已经尽在她们掌握的样子。

盛氏当家做主惯了,也根本不稀罕用什么讨好迂迴的战术,晚饭前直接到东厢房屋里对夏月初吩咐道:「你这回去崔家就带着小芹去给你搭把手吧!」

「娘,灶间都是些洗洗涮涮,架柴烧火的活计,小芹细皮嫩肉的哪里做得来。」

「她是没出门的大姑娘,我是对她娇惯了点儿,但她又不是不会做,你个做嫂子的,也该带带她教教她才是。」盛氏不容置疑地说,「再说家里也要开始种菜了,一堆活儿要忙,老二媳妇走不开。」

夏月初并不想答应,但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执意要带孙氏去,最后受苦挨骂的肯定还是孙氏。薛芹平时虽然有些好吃懒做,但看着并不算刁蛮任性,只要自己看紧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便点头答应了。

「娘既然这么说了,那也行,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进了崔家小芹必须得听我的话,不能自己乱来,娘也知道,上次村东头的郑春妮就因为打破了东西被赶回家了,那会儿村里的传言不要太难听。小芹还没说亲,名声是最最要紧的,可不能乱来,不然我可担待不起。」

薛芹就站在门帘外,听夏月初同意带自己了,顿时高兴得不行,钻进来一迭声地答应道:「大嫂,你放心吧,我一定乖乖听你的吩咐。」

盛氏翻了个白眼,但为了女儿的前途,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初四这日,夏月初要去崔家收拾处理一些食材,便带着薛芹一道去了。

薛芹这还是第一次进崔家大门,眼睛都快不够使了。

人家院子里都铺了整整齐齐的青石板,砌着几个正方形的花池子,这会儿虽然还没有花,但是绿油油的看着也让人喜欢。

再看着崔家红砖青瓦的大房子,灶间都比自家的堂屋还要大一些。

薛芹的眼珠子都发红了,心里满是羡慕,越发坚定了要嫁给崔青书的想法。

到时候这么好的院子和房子,还不都是自己的。

夏月初哪里知道薛芹心里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见她虽然东张西望地胡乱打量,但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没有胡乱说话,心里还勉强有几分满意。

这回寿宴一共要摆五桌,加上还有外面的流水席,所以灶间雇的人手足是上次的两倍,管事儿的自然还是善大嫂子。

「善大嫂子。」夏月初看到熟人,顿时笑开了,「之前听崔公子说嫂子也过来,我就开始盼着呢!」

善大嫂子看见夏月初也是满脸堆笑,寒暄几句之后,才对下头帮厨的人介绍了夏月初掌勺的身份。

大家虽然都听说是个年轻掌勺,但谁也没想到竟是个这样年轻的小媳妇,下面顿时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响动。

善大嫂子清清嗓子厉声道:「你们都是我从城里带过来的,一举一动可都关係着我的脸面,来之前我也同你们说过了,上次就有不服气的被撵出去,今日谁要是敢不服管或是给我找茬挑事儿,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灶间顿时安静下来,但夏月初看得明白,大部分人还是屈从于善大嫂子的敲打,并不是真心服气的。

不过她也并不在乎,服不服气也不是嘴上说的。

因为第二天不但要招待亲朋,还要在外面摆流水席,所以今日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但多是杀鸡宰鸭之类的粗活,夏月初只要吩咐下去,帮厨们自然就都给她做好了。

她拿着单子跟善大嫂子核对今日要准备的东西,高汤需要全都吊出来备用,寿桃的馅料也可以做起来了。

菜虽然不能提前过水,但先择干净还是能为明天省下时间的。

夏月初先把鸡汤和猪骨汤全都煮上,安排了一个人看着火,要一直保持小火微沸的状态,中途不要往里面添水,半个时辰搅拌一次锅里的汤料。

接下来领着人一起做了几大盆的馅料,留着明天做寿桃用。

馅料做好之后,乳鸽也都被收拾干净端上来了。

夏月初用自己配好的调料将乳鸽腌制起来,放在凉快的地方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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