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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一个被步越玩弄于手掌心的玩具。

 

今年的大年三十卫青杨没打算回去,一夜之间下了好大的雪。

步越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漫天的白茫茫一片,感慨道,“瑞雪兆丰年啊,我今年事业肯定好。”

卫青杨闻声朝他看了一眼,“你哪年不好了?”

步越哼了一声,“那今年会更好。”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们会更好。”

卫青杨轻轻地眨眼,心里想着,会更好的只有你,没有们。

步越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堆个小雪人吧。”

“幼稚。”卫青杨说。

“什么是幼稚?这叫童趣好不好?”步越走上前来在他旁边搓了一个小雪球,然后冲他一挑眉,“头。”

没两下功夫,一个小雪人就堆好了。

“还差点什么。”步越说,“差两根树枝。”

“我进屋去拿两根牙签去。”

等他进屋拿牙签的时候,卫青杨用手机满意地拍了张照片。他很少发朋友圈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发。

在手机上编辑照片,他一时想不出适合的文案,于是出声问,“你说我用个什么文案?”

没人应声。

卫青杨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牙齿下意识地咬在舌尖上。

痛!

又是幻觉。

文案还在显示编辑的页面,卫青杨突然也没那么想发了。

「或许……烦恼也能被冬天的雪埋葬。」

发出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蒋淮之立马在底下给他评论了一句。

「怎么你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卫青杨没有回他的评论,而是直接点进到两人的聊天框页面回复。

「伤春悲秋埋葬冬。」

蒋淮之发了个笑脸表情包。

「那夏呢?」

对啊,那夏呢?

父亲在春三月因车祸身亡是伤春,母亲在秋尾巴跳楼殉情是悲秋。

那夏呢?

卫青杨苦涩地笑出声,然后打字回复道。

「苦情夏。」

可不是个苦情夏嘛。

他和步越一戳就破的感情正是在那年的夏天结束的,在高考完后的那个傍晚,在他被步承仁压在沙发上的时候,更在步越直接摧毁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个夏天还没开始就已经苦涩地结束了。

翩飞的思绪因为新进来的消息被瞬间扯回,蒋淮之问他在哪过年,要不要搭伙。

卫青杨没拒绝,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幻想,这会要了他的命的。于是和蒋淮之又瞎扯了几句后就说定去他那里过了。

卫青杨是中午过后到的,去之前还去商店买了点礼盒给蒋淮之带过去。

两人后面一起去逛了趟超市,买完了必备的食材后两人才回到了家。

蒋淮之在收拾的时候卫青杨也在旁边帮他打下手,虽然被人驱赶了一遍,但他还是没离开过厨房。

蒋淮之接到视频电话的时候卫青杨也收到了某人的来电,但他直接挂了。

紧接着新一条消息弹出来。

「你在哪?」

卫青杨这回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关掉了手机。

为了过一个热闹的年,蒋淮之做了一桌好菜。等菜全部被端上桌后,卫青杨还特意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记录,“感谢蒋大厨的招待啊。”

“哪里的话,快坐下,开饭了!”蒋淮之说着转身去厨房里拿碗筷。

卫青杨在餐桌旁坐下,手机搁在一旁。

“给你多盛点大米饭,这米可香了。”蒋淮之说着就已经把碗递了过去。

“谢谢。”卫青杨把碗放在桌上。

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新的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下楼。」

明明一口饭都还没吃,卫青杨感觉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不适。

步越似乎是没有耐心等,跟着立马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一分钟。」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卫青杨看见这条消息后猛地站起来,椅子因为摩擦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蒋淮之错愕地看着他,“怎么了?”

卫青杨咬咬唇,满怀歉意地说,“抱歉,我得先走了。”

“啊?”蒋淮之没反应过来,“这……饭都还没开始吃呢。”

“我”卫青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突然……临时有事,还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啊?”蒋淮之也跟着站起身,“新年快乐。”

“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送你下楼。”

“不用不用,”卫青杨立马拦住他,“你快吃饭吧,忙活了一下午了。”

蒋淮之只好把他送到电梯门口,看着电梯逐渐沉下去,他转身回到了房间,走到了阳台上。

卫青杨刚踏出楼栋的门,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那辆车。

步越手上点燃了一根烟,但是没抽。

卫青杨快步朝他走上前,距离他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

步越把手里的烟扔了,朝卫青杨靠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红色的围巾给他戴上。这个动作两人靠得极近,步越边给他整理衣领的时候边朝楼上的阳台那扫了一眼,眼里满是挑衅和警告。

“好了吗?”卫青杨冷冷地开口。

步越一点头,替他拉开车门,卫青杨在钻上车前又下意识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冲蒋淮之点了点头。

车内的气压低,步越不讲话,卫青杨没话讲。

如何分辨现实与虚幻,只要看步越就行了。在虚幻的世界里,步越还是高三的那个步越,即便个子拔高了,面容也更英俊了,但是性格没变,还是那么爱开玩笑,爱逗乐,有点中二又有点幼稚的模样。而不是像现在,冷漠,阴鸷,喜形于色,危险,狠厉,压迫感,侵略感,窒息……所有负面的词语都可以来形容如今的步越。

可造成如今的步越会不会有自己曾经的一份‘功劳’?

卫青杨想,会的。

任谁回到那个夏天,看到那么令人恶心的一幕,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能忍受的了。

“你躲我太久了。”

步越边用力地进入边亲吻着他的耳垂说。

“为什么呢?”他似乎是不解,“直到今天,你还是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粗长的阴茎在后穴里重重地搅动着,卫青杨好像能敏感地感受到上面虬结的青筋和龟头的形状。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你倒是长本事了。”

“跨年跨到别人家里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跨别人身上去了?”

这话说的恶心又恶毒,卫青杨听得心里发酸又发苦。但他不打算辩解什么,误解就误解吧,误解了才好呢,误解了最好步越能趁机早点远离他。

胸前的两点被身后的人捏着,指尖轻轻地揉捏抠挖,没一会儿就变得红肿硬挺,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是突兀,卫青杨轻轻地皱着眉,身体的各处被步越玩弄得更加敏感,他的下面也跟着抬起了头。

他自己的手刚碰上去,却被步越一把拍开,耳边像是恶魔的低语声,“经过我允许了吗?谁叫你碰的?”

卫青杨紧咬着下唇,感受着自己的阴茎被一只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步越的手指加重了几分力度,指尖一直抠挖着阴茎顶端的眼,这种刺激让卫青杨没忍住地哼出声。

步越的动作不急不缓,手上照顾着卫青杨的前端,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肠穴的深处顶。这种速度对卫青杨来说是一种折磨,他完全是出自本能的扭动着腰肢表明着自己想要的更多,但步越偏偏就不如他所愿,不仅不加快速度,反而还抽了出去不给了。

利索地抽出去的时候带出了一点穴口处外翻的肠肉,粉嫩的后穴一张一翕,蜜汁频频从那里流出来,随着卫青杨的后面一直往下分流或滴,步越就像个忍者一样,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动。

后穴的开合间仿佛有凉风进入,卫青杨刚回头看,步越就往他屁眼里塞进了一个东西。

卫青杨刚要惊呼出声,步越的两根手指就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一番搅动,后穴的按摩棒被插得深,卫青杨想弄出来又被步越严厉地制止了。

嘴里被指头一阵伺候,口水流的到处都是。步越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卫青杨迷糊之间终于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遥控器。

然后随着步越的拇指一按,他后穴的按摩棒便强力的震动起来。震动的快感强烈,频繁地刺激着他敏感的肉壁。卫青杨感觉不止后面都在抖,他自己整个人也被这频率震地跟着抖。

“不……”

步越抽出自己的指头,把上面的口水胡乱地擦在了卫青杨的胸前,声音堪称的上是冷漠,“什么?”

“不要……”卫青杨哭着说了出来。

“不要什么?”步越盯着他眼角的泪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那我用按摩棒伺候你还不行吗?”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按摩棒也不舒服吗?”

卫青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步越把遥控器又调大到了两个档位。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带来的快感,更不想当着步越的面被一个玩具弄得到了高潮,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玩具。

一个被步越玩弄于手掌心的玩具。

就算他再怎么不是个东西当年存了报复的心思故意接近步越但他现在姑且还是个人。是人就该有尊严,而不是被步越当做成一个玩具,来兴致了就狠狠地玩几下。

因为一声无意识的呜咽,他身后的按摩棒瞬间就停了下来。

步越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看着他,卫青杨小幅度地抖动着肩膀,低头无声地哭泣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卫青杨感觉自己都有点要哭缺氧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耳边仿佛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步越似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然后给他顺背又顺胸,帮他把情绪平缓下来。

因为哭太久了,卫青杨的整张脸都有点僵了,步越抬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眉心,试图缓解他痛哭过后的疲惫。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情绪老是憋着会把人憋坏的。”

“不弄你了,乖啊。”

终于等到人平静下来,步越伸手把按摩棒弄了出来,之后又把人抱着进了浴室。

让卫青杨在水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步越转头去把房间的被套全换了。换完这一切后他才重新回到浴室,没想到卫青杨已经累到昏睡了过去。

把人从水里拎出来,步越给他把身上的水擦干,然后抱回了床上。

有时候步越会觉得自己太过于狠心,可是卫青杨每次拒绝交流的态度又看得他实在是火大。

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还跑别人家过年,只是稍微一想,步越就烦得要命。

那个男人和卫青杨走得实在是太近了,他没有安全感。

但凡那人长得丑一点,个子矮一点,性格差一点,能力低一点,他都不至于这么担心。

“他妈的!”步越狠狠地朝墙上捶了一拳。

偏偏那个男人也是个gay!

操了!

那快要拉丝的眼神,那身体倾斜的角度,那些晃人眼的笑,每一个都让步越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太可怕了!

卫青杨身边还有这种人!!

如狼似虎如狼似虎啊!

在浴室里把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了后,步越才爬回床上。看着卫青杨睡在靠边缘的位置,他也根本懒得去把人捞回来了,直接自己主动贴了上去,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下巴埋在他的后脖子处。

卫青杨一个人睡的时候失眠问题很严重,但是每次和步越做了之后却能睡得很好。他想大多数原因肯定是剧烈运动后太累了,再不然就是直接被大力地顶晕了过去。

睁开眼室内一片亮堂,从这个亮度能感知今天是个好天气。

搭在腰上的胳膊有点重,卫青杨稍微一动,就感受到了身后顶着他的巨物。

滚烫,硬挺。

卫青杨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后面,还没来得及再移开一点距离,步越就揽着他往怀里一撞。他的臀缝刚好就顶在了步越蛰伏的那处性器上。

卫青杨一动,身后人一声轻‘啧’。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大早上的,火气大你忍一忍,我不动你。”

“你乱蹭我就不管了。”

卫青杨,“……。”

这个回笼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卫青杨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床旁边的位置早就凉透了,他立马坐起身,呆呆地看着虚空发呆。

“睡得舒服吗?”卧室门被人推开,步越端来一杯热牛奶。

卫青杨偏头避开喂过来的杯口。

“听话。”步越看着他。

卫青杨上下唇微微动了动,“没刷牙。”

步越歪着头,“喝了再刷一样的。”

卫青杨沉默了几秒,“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沉默了几秒。

“你好烦!”卫青杨撇开脸。

这一撇开,他就愣住了。

眼下出现了一双拖鞋。

他猛地抬起头,步越就站在他的面前。

牙齿用力咬了一口舌尖,面前的步越没消失,刚刚端热牛奶的步越却不见了。

卫青杨半张着嘴,感受着一种如坠冰窟后的僵硬。

步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说的话也是,“我知道我很烦,那拜托你忍一忍。”

卫青杨垂下眼并不打算开口。

又是这样。

步越究竟看到了多少?

卫青杨,你再这样和他继续僵持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步越把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他,转身就走。

卫青杨却在此刻喊住了他,“步越,我累了。”

步越没回头,听见他后面紧跟着的两句。

“我真的,太累了。”

“你放过我吧。”

步越长长地叹出声,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人,他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卫青杨,你乖一点,别和我闹。”

这种关系不知道又持续了多久,卫青杨反正已经麻木了,或许也是因为他幻觉里的步越经常出现,这才导致他们俩好像一直在见面。

卫青杨工作忙,步越也忙,两人各忙各的,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回。

去韩国拜访客户的事也跟着公司的业务发展被提上了日程。

卫青杨和蒋淮之还有其他同事一起前往。

自从自己得分心思对付现实和幻觉里的步越后,卫青杨都没时间关心蒋淮之的近况了,看面相总觉得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落地的第一天他们跟着公司的负责人先办理了入住,初到异国,同事们兴奋地提议要大家一起出去转转,蒋淮之因为没心情逛直接拒绝了。

众人一回头,“那卫工呢?要和我们一起去逛逛吗?”

卫青杨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也不去了,我回房收拾一下行李。”

“你们两个还真是”

卫青杨和蒋淮之一起到了入住的地方。

“我看你像是要感冒了?”

蒋淮之回头疑惑地问,“我吗?”

卫青杨点点头,“你是不是在发烧?”

蒋涯之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有点。”

“你带药了吗?”卫青杨问,“我包里带了有。”

“我去给你倒热水。"

蒋淮之喝完药后就早早地躺下了。

卫青杨时不时地过去看一眼他的动静,然后帮他掖了掖被角,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发觉仍有点滚烫,于是他直接把另一床被子也抱过来加盖在了蒋淮之的身上。

从小到大对付感冒的方法只有铁打的一条硬性准则——流汗了就会好。

等做完这一切后,敲门声突然响起。

卫青杨有所触动般地回头望去,但是脚步没动。

敲门声仍在不急不缓地持续着,卫青杨终于转身抬脚迈步,朝门口走去。

房门拉开,四目相对,步越一把拽住了卫青杨的手腕,语气不悦,“躲我?"

卫青杨听得好笑,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他,一字一顿道,“我躲得了吗?步总。”

“步总?”步越也是气笑了,但他没继续纠缠这个,转而继续警告般地说,“知道就好,别想着躲我,卫青杨,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

卫青杨深感无力,他没想到步越还能追到这里来。是不放心吗?又不放心什么呢?

“不准跟他睡。”步越说。

卫青杨抽回自己的手,“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好吗?”

“和他睡也是你的工作?”只要一看到那个男人步越基本上是会失控,所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我有的是钱,你跟我睡。”

卫青杨无语地看着他。

“怎么?”

卫青杨笑了一下,故意开口刺激他,“你不知道吧,当年步承仁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他给我钱,我陪他睡。”

“你们不愧是一家人啊。”

步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眸底简直冷得瘆人。

果然,只有爱的人才知道刀子往哪里捅伤人最深又能最恶心。

卫青杨不错。

步越也不赖,开口带着似有若无的一道戏谑,“哦?那我确实不知道。”

“他当年给你开了多少?我现在翻十倍给到你,怎么样?”

两人沉默的对峙着,空气都在两人间被冻住了,一个痛楚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另一个好像在艰难地忍耐着什么。

谁能好受得了?

谁都不好受,但谁也不低头。

回到公司没多久,部门就出现了人员的调动。蒋淮之主动申请调到诸州总部,而卫青杨也刚好在这个时间点提了离职。

虽然提了离职,但是他还得在公司待一个月才能走。

那一个月里,他经常能看见蒋淮之的那个外甥频繁地往他们楼下跑。视线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去,眸光随着没有自己想见的人最后又一点点暗淡下去。

卫青杨有时候想过去告诉他一声,但又怕自己是多此一举。

还是算了吧,自己的日子都一地鸡毛呢,还管别人的干嘛?

一个月过得很快,卫青杨辞职的手续一办完就立马走人。这次他直接回家了,这两年的钱存够了已经可以回乡下把原来的老屋推了重新建一个新房。

卫青杨和老人们说自己专门请假回来的,但是他们都没信。

奶奶以为他只是工作不顺心才回来,立马让他先歇着玩几天再说,可卫青杨没同意,他必须得让自己忙起来,才能避免开始幻觉步越的出现,才能让爷爷奶奶不发现任何的异常。

卫青杨自以为自己的离开能神不知鬼不觉,但他还是低估了步越的能力。

他前脚刚走,步越后面就立马发现了。

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进来,消息一个不停。

卫青杨一个字也不想看,他只觉得窒息。

但是窒息的不止卫青杨一个,还有屏幕前的步越。

因为卫青杨的那条消息。

「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我只求你别来找我。」

光看文字,就已经让步越心痛地要命,胸口仿佛被缠紧了蚕茧,密不透气,沉重地无法呼吸。

为了避免步越持续对着他的手机号发癫,卫青杨直接把手机扔了,手机号也换了。现在平等地和爷爷奶奶一样用着老一辈的按键智能机。

为了盖房,爷爷还在当地请了很多人来帮忙,这一盖加上装修差不多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卫青杨每天忙前忙后地竟然也没有心思去想步越了,这是个好事,他心想。

也许时间再长一点,他就能彻底忘记那人了,自己的病症也不会再加剧了。

把小平房盖好之后,卫青杨和两个老人一起搬进去住。但他只住了一段时间,就以要工作的理由离开了。

卫青杨天南地北的跑,途径诸州的时候他给蒋淮之打了个电话。

‘喂’了第一声,对方竟然不开口。

卫青杨笑出声,“装高冷?”

蒋淮之这才开口,“诶?你换号码了?”

卫青杨和他瞎扯了两句,等蒋淮之回头看见他的时候才挂断了电话。

两人一起去吃了个饭。

在饭桌上的时候总要闲聊,一聊就八卦地说起了蒋淮之的那个外甥。

“……在我们楼下蹲了一个月。”

蒋淮之的手一顿,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闲的他。”

两人随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蒋淮之又突然压低声音说,“话说,你那个……”

卫青杨知道他指的什么,正正神色,言简意赅道,“分了?”

蒋淮之咳嗽了两声,从他的表情中,卫青杨应该是猜到了他肯定在疑惑‘这么好分’?

蒋淮之的语气充满了可惜,卫青杨给他颁发了一个好人卡。

卫青杨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突然又开口道,“早点遇见,兴许会有机会的。”

这句话是假话,卫青杨说的其实挺不走心的。再怎么早遇见也不会比他和步越先遇见的早。

命运早就一开始定好了的,卫青杨只能沿着那条既定的命运线走下去,哪怕煎熬,哪怕挣扎。

没有别的路可走。

没有。

一条都没有。

卫青杨重新进了新的企业,从事着与芯片毫不相关的工作。因为他之前签了竞业协议,加上他确实也应付不来酒桌文化,换一个工作也没什么不好的。

换工作换医院换心理医生。

什么都换了,唯独药还在继续吃着,加大量地吃着。

有时候能起效果,有时候根本不管用。

在新城市遇见孙辰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走。因为他觉得有孙辰在的地方步越一定也在。

只是这次没有。

孙辰叫住了他。

卫青杨感觉他好像有话想对他说,所以才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咖啡厅里。

孙辰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的。裤管下面的腿更是细得像竹竿。

“最近还好吗?”孙辰问。

“我们很熟吗?”卫青杨看着他。

孙辰不怒反笑,撑着下巴颇有意思地看着他。

“有事说事。”卫青杨提醒道。

孙辰叹了口气,“还以为你会和步总在一起的。”

“你那么有手段,怎么还是分了?”

卫青杨冷眼掀起,“还有别的事吗?”

“你知道他睡过很多人吗?”孙辰问。

卫青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和孙辰讨论步越睡过多少人。

这真的是无聊!

“哦。”

“你的反应好平淡啊,”孙辰说,“好失望啊。”

卫青杨翻了个白眼,“步越睡的人再多也没有你睡的人多吧?”

孙辰脸色骤变,“你!”

“起码比你少睡五六年。”卫青杨笑。

那个笑看得让人莫名心寒。

没办法,卫青杨面对孙辰的时候很难给他一个好脸色。

“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的吗?”孙辰正了正神色,突然打开手机朝卫青杨滑了过去,“不骗你哦。”

“这是步越和我睡在一起的时候。”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步越和孙辰。

卫青杨胃里泛起一阵干呕。

孙辰骑坐在步越的身上,两只手抚摸着他的胸口,眼睛却朝着镜头这边挑衅。

明明如今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但卫青杨就是一眼认定了这张照片绝对没有任何造假的成分。

卫青杨把手机推回去,“没想到你还有录摄的爱好。”

孙辰眨眨眼,“毕竟是和小步总呐。”

“可不得记录一下我人生的高光时刻。”

“确实是得记录,”卫青杨笑了笑,“从他老子到他……”

他的话音瞬间顿住。

孙辰笑着看他,“怎么不说了?”

“是不是想起了自己?”

“从他老子到他,卫同学,你也不赖哦。”

一杯咖啡直接泼在了孙辰的脸上。

卫青杨的手都在颤抖。

孙辰对于这个结果是一脸意料之内的表情,他从容地抽出自己的纸巾轻轻擦拭,卫青杨从他旁边走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

“没关系,以后你的人生会有很多个步越。”

什么意思?

卫青杨猛地停住,转身,一把拽扯着他的衣领。

孙辰一点也不着急,看着失控的卫青杨,心里涌起了一股得意。

“现在能看见几个了?”声音轻飘飘的。

卫青杨感觉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可怕的僵住了。

“是你?”

卫青杨想起了下在酒里的药。

“那是,什么?”

孙辰眨眨眼,轻声说着,“致幻剂啊。”

“你以为呢?”

“你这种有家族遗传史的精神病,那个药物下只怕伤害地会更迅速更彻底。”

卫青杨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眼里的狠毒之色,他真想提刀把面前的人狠狠地剁了。

如果不是他,那晚他就不会第一次失身于步承仁。

第二次也不会被步承仁灌着下了药的酒。

……

还有一次,步承仁发了疯的要掐死他……

孙辰幽深地笑着,像一个幽灵一样,轻轻地往卫青杨脸上吹了一口气,“还有啊,你在步氏工作的那段日子,我也悄悄放了很多呢。”

凌厉的一拳直接挥了出去,卫青杨几乎是把人按在地上打的,孙辰也不反抗,就嘿嘿地傻乐着。

周围人全吓跑了,立马喊来了保安拉开了两人。

卫青杨走出门的时候好像迷迷糊糊听见了警车的鸣笛。

有人好像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警察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从戒毒所跑了?”

“……”

众说纷纭。

卫青杨完全没心思注意身后的动静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只是一打开门就看见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步越。

“你怎么了?”

卫青杨把门关上,看着面前的人开始流眼泪。

“你别哭啊。”

“谁欺负你了?”

“我去揍他!”

熟悉的语气,场景仿佛和高三那年重叠。

卫青杨靠着木门,慢慢地滑落在地,然后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掉落在地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卫青杨怔怔地瞄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很想你。」

看到这句话后,卫青杨的喉咙都开始发涩般地疼痛,痛楚如洪水般朝胸口袭来,他的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打颤。

就回这一次……

就回这最后一次,剩下的就都算了吧。

卫青杨的眼泪模糊了屏幕,他一个键盘一个键盘地按着字母拼音,几乎是鼓起了自己全身的勇气才将短信发出去。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卫青杨突然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步越的声音。

打颤的牙齿间流露出一丝悲痛的呻吟声。

“你走吧。”

“步越,你走吧……”

“离开我的大脑,离开我的视线,离开我的意识……”

“求求你了,不要……不要再来了……”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临海市。

风中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海腥味,天蓝万里无云。来来往往的游客很多,斜坡长长向下延伸,直至视线里出现了蔚蓝的大海,这里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处热门打卡的网红景点。

步越一路跟着卫青杨走。

其实分开也就三年,卫青杨的模样没什么很大的变化,只是身形更加消瘦了。手腕细的仿佛只剩一层包着皮的骨头。

穿越在热闹的人群中,卫青杨买了根糖葫芦。山楂估计很酸,步越明显地看见了他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然后山楂籽吐在手心里的卫生纸上。

一根糖葫芦吃完,步越也跟着卫青杨到了他要去的目的地。

荔安区明心路36号。

临海市精神病院精神病防治所。

太阳温和地照射下来,院里显得一片祥和又安静。花坛里闲散地坐着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年纪有大有小,性别有男有女。

生锈的栅栏铁门被锁住了,里面的人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突然到访的新人。

医生办公室的门在二楼,房门大喇喇地敞开。

卫青杨轻车熟路地找到办公室,然后敲了敲门迈步进去。

医生看见来人并不陌生,脸上挂着笑意,率先打了个招呼,“吃过饭了吗?”

卫青杨点了点头,然后在主治医师对面坐下。

“最近感觉怎么样了?”医生按例询问。

卫青杨欲言又止,牙齿咬着下唇,过了几秒才疑惑地开口,“我感觉我的症状好像又严重了。”

程医生看着他边听边在病历上做着笔录。

“我好像看见第三个人了。”

说着,卫青杨的视线往门口一看,“喏,第三个。”

程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空无一人。他继续在病历上记录着。

“我是不是得加大药剂啊?”卫青杨问。

程序停下笔,“你最近碰到熟人了吗?”

卫青杨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实话,我……我都有点分不清我碰见的日常生活中的人是现实还是幻觉了。”

在小程医生这里拿了药,卫青杨直接回家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他也没管。

算了吧。

一直到家门口,卫青杨打开房门进去,步越却停在了楼梯口附近。

“你不进来吗?”卫青杨问。

步越一瞬间恍惚,刚要回答,就听见卫青杨仿佛在和旁人说些什么话,“不是陌生人。”

卫青杨回答的是2号步越。

他正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他,并问他是不是又在和陌生人说话。

步越抬脚进去,屋里并没有什么别的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卫青杨开口问。

其实卫青杨问的是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幻觉里的,步越却以为他在问他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有,几天了。”

开口都变得生涩。

步越不知道卫青杨怎么会去精神病院,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卫青杨竟然会和空气对话。

“这下家里热闹了。”卫青杨冲他笑了笑。

步越看着面前瘦削的身体,没忍住一把冲上去抱住了他。

步越抱得紧,卫青杨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步越也抱的不舒服,卫青杨因为太瘦硌的他难受。

难受又心疼。

到底怎么了啊?

“步越,你真讨厌。”卫青杨皱皱眉,“老是不放过我。”

步越还没来得及开口,卫青杨又说话了,像是在和别人对话。

“我不管你们的,要吵出去吵,神经病。”

可这屋里除了他们两个,哪来的别人呢。

卫青杨拜托步越别来找他,他怎么可能不找?只是这三年,卫青杨的行踪不定,步越总是慢一脚,永远都追不上。

而这次他几乎是在得知了卫青杨的地址后就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飞了过来,一来就看见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理智已经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只是步越在感性上不愿意相信。

他那么好那么喜欢那么优秀的卫青杨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几天步越一直跟他住在一起,卫青杨竟然对他没有什么特别抵触的情绪。

步越几次开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看见卫青杨那副病态的身躯后他又不问了。每次把人抱在怀里睡,步越只有一个感受,硌。

太瘦了,身体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脸色苍白无力,看起来极度像是营养不良。

步越离开公司的时间太久,为此他还叫人把办公用品送来。他不能走,主要是他不敢走,他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卫青杨了。

他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他忙工作的时候也在找医生了解卫青杨的病症,但是医生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实情。

“这是病人的隐私,”程序推了推自己的边框眼镜,语气带着一丝警觉,“您哪位?”

“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步越微微皱眉,开口回答道,“步越,是他的……他是我的爱人。”

“你就是步越?”程序打量着他。

步越听见这话后立马问,“青杨他提起过我?”

程序并不打算回答,只是说,“你怎么来了?”

“你的出现可能会让他的状态变得更糟。”

“不爱请别打扰好吗?”

不爱?这天下敢说他不爱的只能是卫青杨一个!

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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