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迢迢》作者:别雀【cp完结】
简介:
被渣过的前任捡回家后。ab破镜重圆
梁迢x许方思
点击就看端方君子为爱发疯?
十七岁,许方思在校庆后台捡到一只突发易感期的可怜alpha,对方坐在三十公分外自持地盯着他的脖子咽口水。
许方思脖子发凉,正思量beta的命也是命,却听对方矜持问:“同学,肩膀能借一下吗?”
二十三岁,老茶馆里再遇,少年长成温润俊朗的成年男人,在梧桐影中笑盈盈:“赏个脸吗,许编?”
踹了梁迢很久之后,消失三年的人沦落街头被带回警局。作为唯一联系人的梁迢出现在,冷冰冰问:“求我吗,许方思?”
许方思低头默然半晌,终于:“求你,梁迢。梁迢还没勾起嘴角,就听许方思继续道:“求你,放我走。”
许方思的一生苦果诸多,他自认所处是脏污烂泥,不敢攀附天之骄子,可还是被掬起。
——梁迢不止一次地掬起这滩烂泥说:“我来了,许方思。”
ab/阴间三角恋/狗血程度up/双箭头很粗/两个固执鬼的双向奔赴
标签:he酸甜双向暗恋ab破镜重圆
帮帮我,梁迢
宁北路派出所在江边捞起来一个疯子,大半夜往水里趟,喊了半天没反应,捞上来也呆呆的,精神显然不正常。
值班室里一老一少两个alpha围着目光呆滞的beta,老黄问:“你叫什么?”
疯子浑身湿淋淋,抱紧了膝盖:“32路下班了。”
老黄只好找了件军大衣给他,疯子拿过衣服先闻了闻,确保上面没别的味道才敢披着,老黄再次问:“问你叫什么!”
疯子:“张思远。”
老黄点点头:“家在哪儿?”
疯子:“红湖村。”
“哪儿?”民警同志掏了掏耳朵,感觉没听过这个名字,看向小刘:“哪儿的红湖村?”
小刘摇摇头——江北区的地名他烂熟于心,没这么个地方,江市有没有这个村也难说。
老黄颇有些无言,心说可能是老家,又问疯子:“有家里人吗?记不记得联系方式?”
疯子:“有个妹妹。”
有人就好,老黄掏出手机:“知不知道电话?我帮你打。”
疯子摇摇头。
那就查一下吧,老黄问:“妹妹叫什么?”
“耿春花。”
“什么?”老黄哭笑不得:“你不是姓张吗?”
疯子摇摇疯子摇摇头,很冷静:“我姓王。”
围着疯子两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啊?”
疯子蜷成一团点点头,信誓旦旦:“我叫王二狗。”
“……”
老黄:“你不是张思远吗?”
疯子:“张思远是我妹妹。”
老黄:“……”
小刘:“那耿春花呢?”
疯子:“是我爹。”
问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一老一少颇为无语,正头疼着,另一个同事带来了好消息:疯子泡了水的手机开机了,两年前的款,联系人虽然少但好歹有三两个,其中有两个是系统默认的售后电话,还有一个叫王二狗的。
一看上次通话时间:一年前,响铃两秒,未接通。
死马当成活马医,打吧。
打过去没响两声,被挂了。
老黄望了疯子两眼,嘀咕说不能是个流浪汉吧,看衣服不像流浪很久的样子。
再打,死了——是说手里这个泡了水的手机。
好在小刘年纪轻人机灵记性也好,瞄了两眼就记住了那个号,换座机又试了一次,通了。
三更半夜,那边的人似乎没睡觉,听上去很清醒间或有一点翻书的声音:“你好?”
挂了骚扰电话又是标注宁北路派出所的电话,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梁迢心里存疑,结果电话打通我也不是不挑
里头似乎是要办事,老黄被小刘扭到外面的时候急得跳脚,扬着脖子叫里头的小王八羔子别在他的地盘上欺负人,小刘忙捂着老黄的嘴叫他闭嘴,然后指着横在门口的车叫他看,老黄更怒:“门口谁值班?谁他妈把外面的车放进来的!”
小刘重新捂住他的嘴叫他看车牌,老黄气冲冲定睛,看清牌照,没声了。
过了半晌,小刘确信老黄不会冲进去了才撒手,问:“好了吧?”
老黄仍旧气愤,蹲下去点了支烟泻火,仍旧骂:“妈的,这些人!”
小刘掏出手机划了几下,找到想要的信息之后拿给老黄看,眼前一抹亮光,老黄正在郁闷,没仔细看,问:“干嘛?”
小刘说:“人家认识,真有一段儿。”
“真死了?”
河里捞上来一具浮尸,警方很快确定死者身份:死者名叫许方思,男性beta,26岁,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的妹妹在不久前因病去世,无亲无故,死因是酗酒失足。
原本只是众多社会案件中一起不起眼的一件,但很快有人从许方思三个字联想到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的一段八卦,被时光尘封的八卦新闻随着许方思的死亡通告重新见光:从天赋出众灵气十足的新人编剧到因为抄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有跟梁迢靳惟笙二人之间迷离的关系,以及当年红极一时又因为许方思处于舆论中心的电影《红湖村》。许方思的过往被翻出来,八卦的另外几位主人公当然也被牵连地不得安生。
要说许方思就离不开《红湖村》这部电影,梁迢靠着这一部电影拿到了“真死了?”
河里捞上来一具浮尸,警方很快确定死者身份:死者名叫许方思,男性beta,26岁,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的妹妹在不久前因病去世,无亲无故,死因是酗酒失足。
原本只是众多社会案件中一起不起眼的一件,但很快有人从许方思三个字联想到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的一段八卦,被时光尘封的八卦新闻随着许方思的死亡通告重新见光:从天赋出众灵气十足的新人编剧到因为抄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有跟梁迢靳惟笙二人之间迷离的关系,以及当年红极一时又因为许方思处于舆论中心的电影《红湖村》。许方思的过往被翻出来,八卦的另外几位主人公当然也被牵连地不得安生。
要说许方思就离不开《红湖村》这部电影,梁迢靠着这一部电影拿到了“什么手段?”
外头满城风雨的时候梁迢也正头疼,倒不是因为那些嘲笑他早年糊涂被人耍着玩的流言,更没顾得上靳惟笙那一番看似恳切实则倨傲鄙夷、贬低许方思又故意戳他不痛快处的悼词。
因为许方思好像疯了。
那天靳惟笙来家里,许方思的表现太反常,那天晚上从派出所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许方思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对,但是那晚有效交流太少,况且许方思说许妍去世了的那会儿看着还行,他就理所当然以为许方思受到这种打击精神恍惚前言不搭后语也说得通,但是当他从柜子里把许方思弄出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许方思不对劲,靳惟笙的试探也不太对劲。
许方思从前是什么样?不说恃才傲物,至少也脊梁戳天不卑不亢,在他面前就更是了,即便生活磋磨人,最多也就是日子不好过消沉一点,怎么就成了个刮风下雨也要颤三颤,疯疯癫癫的胆小鬼?
况且当年他们分手之后他得到的消息是许方思远走他乡。
三年来他没有丁点许方思消息,最后一次见许方思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他准备跟靳惟笙在一起,他怒不可遏,有近一年没有跟外界联系闭关学习,等他回来就听说许方思已经离开江市了,还拿走了大笔分手费。
梁迢是头一次恋爱,也是说了对你没兴趣
家里无端多出来的疯子终于消停下来,晚些时候,梁迢有空关心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三角恋了。
隔年剩饭炒的火热,而且越来越离奇,把如今这个智力超不过八岁的弱智描述成了一个段位很高又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反派,把他和靳惟笙传成被美色迷惑心智的昏君,然而又有人反对,说:看脸的话,这三个人里能叫美色的显然不是许方思。
靳惟笙就不必说了,脸在江山在,至于梁迢,是那种棱角分明没有很有质感的长相,温润如玉说的就是他,单看只觉得矜贵,跟人站在一起就觉出非凡,片场花絮像正片,跟男主站在一起分不出谁是演员。
吃过山珍海味再看许方思:普通清秀而已。
跟梁迢的几张合照至多再加一个率性阳光。
那么又有人说了:被梁导这么搂着我也会是个率性阳光开朗的小孩。
梁迢拿着手机扫了许方思几眼,又看几眼八卦新闻下面讨论许方思的评论,许方思抱着膝盖背过脸莫名心虚,梁迢因为经年旧时被翻出来嘲笑暗自不爽着,看看祸水论再看许方思这张从前还能说阳光率性如今唯唯诺诺只有消瘦的脸嗤笑:
“妲己长成你这样……”后半句原本想说妲己要是长成这样纣王大概能做举世明君,再一想自己确实栽在了这么一个普通的beta手里,又说不下去了。
妲己至少还知道迎合讨好纣王呢,许方思呢?
狼心狗肺?没心没肺?还是掏心掏肺?自然,掏心掏肺不是对他。
于是只剩下一点嗤笑。
许方思没听懂,悄悄抬眼瞄,只觉得靳惟笙不对劲。
梁迢丢下手机准备回房睡觉,许方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梁迢走了两步又停下,问:“做什么?”
许方思回答:“睡……”
睡?隔壁客卧收拾好了不睡,要跟过来睡?
哦,忘了,他现在叫靳惟笙。梁迢咬牙笑地瘆人:“要跟我睡?”
许方思眼神疑惑:不用吗?
梁迢的话带着十足嘲弄,然而许方思没听见一样,越过他自发蜷缩到床脚的地上抱着膝盖乖巧坐好开始履行他的守夜义务,梁迢又不明白了,蹙眉问他这是哪一出,许方思说:“我好了。”
梁迢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又觉得或许这只是冰山一角,还要更过份。靳惟笙那个人。
靳惟笙最会讨人欢心,不说在外面的形象,在家里那些长辈面前也是乖巧又风趣,但他早就知道靳惟笙是个什么东西。很小的时候他去靳惟笙家里送东西,亲眼看着靳惟笙把一盅热汤浇在佣人头上,然后他不紧不慢用餐巾擦手,给那个佣人道歉,稚气的脸上一派天真:“对不起啊阿兰姐姐,我也是不小心的。”原因仅仅是佣人布餐的时候溅了芝麻大点的汤在他的餐垫上。
那时候他就知道了靳惟笙其人心性不佳,气量狭小,锱铢必较。
一起长大那些朋友都不明白为什么世交之家的靳惟笙跟着他哥哥长哥哥短,阿迢来阿迢去,他却对靳惟笙这么冷淡,他始终没有戳破过靳惟笙的伪装却也不愿跟他虚与委蛇——与他无关便敬而远之,相安无事罢了。
直到靳惟笙把手伸到他身边的人身上才彻底撕破脸——也是他单方面,靳惟笙依旧若无其事来他面前炫耀他得胜。
靳惟笙似乎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许方思蜷成一团埋着头,想也是被靳惟笙怎么训过,现在又是神志不清智力低下的状况,梁迢平复心情语气尽量温和:“去床上。”
许方思抬头,立即摇头拒绝,梁迢没了耐心,走过去抱起他往床上放,原本口头上的拒绝瞬间成了激烈反抗,许方思剧烈挣扎,肩膀差点撞到床脚,梁迢不悦地喊许方思的名字,严肃且大声,他立刻不挣扎了,畏缩着抿嘴,很显然被吓到,梁迢又开始烦躁,说:“不想睡这儿就去隔壁。”,然后他松手把许方思丢回地上,许方思却又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你别生气,我上去,上去……”
他爬上床,不大敢跟梁迢对视,眼眶通红脆弱地像是即刻就能哭出来,但始终没有,发红的眼圈只是一种将要破碎的假象,实际上这点恐吓不算什么,尽管确实无助,但他在靳惟笙面前很少哭,他只是抱着膝盖在大床上无措着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因为紧张,只有屁股和脚支撑身体,环着膝盖坐在床上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小船,普通尺寸的双人床硬是被他弄出一副广阔无垠的感觉。
许方思对陌生环境害怕地过份,可能有应激反应,但大部,但大部分应该来自过去的三年。
梁迢心情复杂,问他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许方思即使选了靳惟笙也会很快察觉危险离开,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许方思非但没离开,还被训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想到宁岩说的“手段”。
许方思听不明白梁迢语气中的复杂,他只是觉得靳惟笙很奇怪。
靳惟笙一向喜怒无常,往往笑着但已经在发火,那种看似无害的表情最可怕,意味着他又想好了怎么折磨人,但是他已经很熟悉靳惟笙那一套了,经常是靳惟笙一个表情一句话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还以为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靳惟笙会笑咪咪羞辱和殴打自己,告诉自己宠物上了床就要被教训可是眼前这个靳惟笙好像更难捉摸,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三年,什么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什么意思?
梁迢看出自己问不出所以然,也没心情跟许方思再这么耗下去,拉开衣柜找出睡衣打算自己去睡客房,然而床上的人又是那种紧张小心的口吻:“……你生气了吗?”许方思以为自己今天的表现不好,靳惟笙连打他都没有,大概会迁怒许妍。
每每许方思唯唯诺诺又上赶着讨好,梁迢就会忍不住猜靳惟笙究竟对许方思做了什么。他已经叫人去查了,但怎么可能有许方思这个当事人知道的清楚?
牙关耸动,隐约有嘎吱声,梁迢回身:“所以你想怎么办?”
许方思在心里回忆靳惟笙生气之后自己能做的事,想了想,他手脚并用爬下床跪到了梁迢面前开始忏悔:“我错了,我是靳惟笙的狗,我不应该用两条腿走路,不应该说话,我是狗……汪,汪汪!”
“够了!”梁迢眉心扭成死结,一把提起四脚着地学狗的人,许方思却以为自己的忏悔不够认真要挨打了,立刻抱着头做好防御姿势,然而他被丢到床上之后却没迎来拳打脚踢,靳惟笙只是在深呼吸数次后摔门而去。
于是他更迷惑,他好像搞砸了,靳惟笙好像更生气了?
想到随时可能被停药的许妍,他立刻跟出去,然后看到靳惟笙坐在客厅抽烟。
靳惟笙有演话剧,所以很爱护他的嗓子从不抽烟,每次拿烟都是别有用途。
许方思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不太明显的一个凹凸不平,他是不太容易留疤的体质,被烫了很多次才会有这么明显的不平整。
此刻沙发上的人夹着烟,许方思就蹭过去蹲在地上主动露出后颈,梁迢不明所以没动,许方思又拨了拨衣领,明明很怕但还是把头垂地更低露出肤色匀称只有一道灌木划痕的脖子:“你来吧。”
烟灰抖了抖,梁迢拿开了一些,蹙眉:“做什么?”
没有回答,许方思以为靳惟笙还不满意,抬头怯怯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又低头,彻底露出后颈,低声保证:“我……不……不叫。”
梁迢猜测:“他咬过你?”
指腹落在后颈缓慢摩挲,许方思瑟缩一下,梁迢便肯定了这个猜测,碾了烟问:“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
半晌——
“许方思,我早就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还是冷硬的口气,个中复杂无人知晓。
指腹还在后颈蹭,轻一下重一下,许方思越来越怕,牙齿哆嗦着磕在一起身体不住发抖明显很害怕,余光中捏着烟的手落下,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时他松了口气,粗糙的指腹却依旧没有离开。
“……疼不疼?”梁迢摸到了一个浅坑。
这个凹陷作为牙印范围略微有些夸张,他想起来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许方思是不给咬的,嫌疼,他骨子里也有一些alpha的劣根性,情到深处总磨着想要,得逞过一两次,只轻轻一咬,助兴而已,根本不能给beta一无所有的后颈留下丁点痕迹,但是现在许方思的后颈有一片细微的凹痕,他不由猜测这是咬过多少次,咬得多重才能留下?
讽刺极了,许方思对他吝啬却能为钱做到这一步。
捏着许方思后颈的手骤然用力,听得一声痛呼,无名火起,他嘲弄道:
“你要是早说为了钱就能做到这一步,我当初何必呢?”梁迢生气极了,“……太出息了,许方思,你太有出息了!”
他早就警告过许方思,一方面又恨许方思背叛他,宁愿跟靳惟笙不人不鬼地跪地求饶也不愿意跟他张嘴,直到许妍去世才找到他说出一个求字,还是为了摆脱靳惟笙。
眼前的人看着唯唯诺诺,其实是又硬又臭的一块石头。
思及此,难免咬牙切齿,反手砸了烟灰缸。
许方思被烟灰缸四分五裂的动静吓了一跳,他胆子太小了,然而明明听不懂,却还是在梁迢叫他名字的一瞬间眼泪滚落,一大颗,砸在地毯上掷地有声。
他鼻腔发酸眼睛眨了眨,又是两颗眼泪,不明所以然而心中酸涩,回味着许方思三个字愈发酸楚,摸着眼角迷茫,摸到满手的液体又埋首呜咽,发出动物一样的悲鸣。
不明缘由,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太可怜了,许方思。
梁迢以为他是被吓到,瞬间烦躁无比,推开许方思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何曾因为什么这么失态过?这几天心绪起伏都是因为这个人,心烦意乱起身把许方思留在客厅自顾自回房,进卧室关了门却还是忍不住,踢里哐啷踢里哐啷又是一顿砸,其实不是对着许方思,但屋子里就他们两个活人,许方思自然以为这些怒气是对他,在外面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好久之后终于安静了,许方思以为他睡下了,慢慢挪动身体去卧室门口。
梁迢砸完东西过了半天,觉得外面安静地过份,打开门,许方思果然又蹲坐在门口当门神,神经紧绷着,见他开门便唯唯诺诺看他一眼又离远一点——不知道靳惟笙手段到底有多厉害,能把人训成狗。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翻涌上来险些再次发作,好在理智尚存,梁迢侧身忍着火:“进来睡。”
许方思没敢动,他就弯腰抱着许方思进门,往床上放的时候许方思又开始挣扎,梁迢把他按住口气颇不耐烦:“躺好。”
命令的口吻,于是许方思不动了,梁迢松手:“要说也应该是我怕你对我做什么,毕竟你前科不少。”
说这些许方思是听不懂的,梁迢没有跟前任同床共枕的爱好,更放话等人好了就送走,但是现在这么个情况,总不能放任他一不留神就窝在墙角睡吧?
许方思防备地看上上床的人,哭过的眼睛红扑扑睁着,显得很可怜,梁迢拉过被子不屑:“说了对你没兴趣,我还不至于对个疯子下手,豆芽菜似的,也不嫌塞牙。”
这句许方思听懂了,想了想豆芽菜似的自己沉默着抿唇,梁迢又叫他睡好,他就从豆芽变成直挺挺的豆芽菜,梁迢关了灯,听到许方思呼吸重了一下,又很快忍住。
想稍微开点灯,又觉得太明显,于是作罢。
过了会儿,要睡了,身边传来小声的问话:“许妍没事吧?”
“死了。”梁迢不带感情道。
【??作者有话说】
表面:勉为其难跟你睡,豆芽菜似的,塞牙
实际上:妈的妈的妈的到底谁把我老婆弄成这样了!!!
七月夷则,八月南吕
许方思有点踟蹰,犹豫再三也只敢悄悄睁眼看另一边的人,窗户外月光透进来一点,那人安静躺在另一边,没一点发难的意思,很奇怪。
他跟之前差别好大,以前的靳惟笙一定不会说这种话,他会说:你要是不听话,许妍明天就会死。
也不会搓自己的后颈那么久却什么都不做,他根本不会无缘无故碰自己,他肯定会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把烟头按下来,然后拿膝盖压着不许自己挣扎,喊疼也不许。
出神间,梁迢出声:“你睡不睡?”
吓得许方思立刻闭眼,紧接着开始惆怅,他脑子里乱乱地,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今天是几号,月初月中靳惟笙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会允许他去医院探望许妍。
不久后,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梁迢睁眼,见许方思睡着之前直挺挺的身体慢慢缩起来,在被子下面蜷成一条虾米。他起身看了会儿许方思睡着也四面楚歌的睡颜只觉毫无睡意,索性下床去看剧本,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许方思躺的那一块只有轻微的起伏,呼吸声也很浅,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床上有人。
他单薄地有点过分。
意识到自己在因为什么出神,梁迢不自觉蹙眉——他何必关心这个人?
不是等他好转一点就丢出去吗?
紧接着又烦躁:就许方思这个样子,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总之心情不好肯定都是因为许方思这个麻烦。
思索间,床上的人发出一点梦呓,梁迢看他快从另一边滚下床,不想搭理,合上门又推开,绕过床尾捞了悬空在床边的人一把,紧接着听到他嘴里叫出一个名字:“梁迢……”
捞人的手臂顿住,想听他后面要说什么,但是又没声音了,但是眼珠子动的很快,眉心紧皱,显然睡得不安稳。
许方思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他会在关了灯之后梦到梁迢。
靳惟笙不许他见梁迢也不许他提起梁迢,当然,他不可能主动提起梁迢,但是靳惟笙经常提起,每次提起梁迢意味着他又要找借口发火,所以千万不能被靳惟笙知道他总梦见梁迢这件事,好在应付这种情况他已经很有经验。
他梦见和梁迢的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不知道靳惟笙发什么病,发追悼词不够,又给梁迢寄来一些所谓的许方思的遗物,主要是几张合照,隐秘的角度,许方思总是背影,靳惟笙总在许方思左右举止亲昵。
梁迢看了剧本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偏偏靳惟笙还要抱歉:本来想给你发单人照,但是我只有这些,他很黏人对吧?
许方思黏人吗?梁迢侧目过来,看到床上对自己退避三舍的人,明知是把他当作靳惟笙,但那晚派出所见了自己也是一个样,鹌鹑似的。
房间里气压低地吓人,许方思以为这人又要借故发作,缩在角落不敢应声,梁迢心烦意乱起身:“吃饭吧。”
梁迢独居,不外卖的时候偶尔也自己动手,许方思坐在客厅地上看着厨房里熟练洗菜下锅的背影更加困惑——靳惟笙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还有,醒来的那会儿,靳惟笙明显很不高兴,但他居然……什么都没做?
发呆的时候他又想到昨晚的梦,以前也会做梦但都没有昨晚那么真实,所有的细节都好清楚,他差点以为那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距离十七岁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具体多久……多久了呢?
还有,明明连扎进梁迢胳膊的针头有多粗都记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记得来给梁迢打针的医生戴的眼睛是黑框的,拆开的棉签包装里还剩四支棉签,药箱最上面还有一包全新未拆的备用,但就是记不起来梁迢的脸,按道理说那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许方sp;许方思靠着沙发脚沉思,想不出结果就爬到沙发下面找到他藏在沙发下的纸笔开始做逻辑导图。
他意识到自己认知有点混乱,决定梳理一下,就从昨晚的梦开始吧。
许方思这个人看着无害其实很犟,当年是剧组里出了名的刺头,谁的面子也不给,曾经因为投资方想加一场可有可无的戏就冷嘲热讽一顿带资进组的配角然后严词拒绝,唯独对梁迢会收一收臭脾气,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一次见面梁迢诉说的导演抱负和表现出的诚意,他们的创作理念很契合,还有一小部分大概是因为他对梁迢印象一直都不错。
高二校庆活动的休息室,梁迢被注射抑制剂之后昏睡然后被家里人接走,不久后梁迢转学。
那晚休息室里一个陌生同学的依偎不过是漫长青春期当中很寻常的一点碎片,但二十二岁的许方思在老茶馆见到二十二岁梁迢的时候依旧很快回忆起当年那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少年闭着眼眉头紧锁,带着脆弱和几分扭捏问他能不能借个肩膀靠一靠的样子,有点幼稚还有一丝丝少年时期特有的倨傲,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要求有点丢份。
许方思是“……梁迢!”
许方思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喝牛奶实际上支着耳朵听书房里的电话,他想知道这人又在密谋什么,刚才他莫名其妙心口痛,靳惟笙很看上去很着急,眉心深地能夹死苍蝇,但在命令他慢点呼吸之后居然没骂他蠢也没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摸不清楚靳惟笙出现那种表情的时候究竟会不会折磨人了。
梁迢在书房打电话,许方思直觉这个电话跟他有关系,过了会儿,书房里的人出来了,坐下之后表情如常,跟心事重重的许方思说:“待会儿去医院。”
许方思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呼吸急促地问:“要见许妍了吗?”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格外迫切地想见许妍,又害怕见许妍。然而在他问出这句之后靳惟笙沉默了,夹了一只煎蛋到他盘子里:“吃饭。”
许方思拧眉看着那只煎蛋,又看了看装满牛奶的杯子,没一点胃口,又不敢违逆,只好看着对面人的脸色拿起筷子,动作笨拙,煎蛋夹起来又掉下去。
梁迢掀了掀眼皮:“快点吃。”,许方思立刻埋头苦吃,分量不多的早饭被他吃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
梁迢咨询了几个医生,初步结论和那天医院的诊断一致,都是许方思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被重大打击刺激到精神失常,但是时不时呼吸过度还心绞痛好像有点太严重了,他还有工作,马上就开始忙了,不可能全天盯着许方思,万一哪天什么时候他没注意到,许方思在哪个角落休克昏迷了怎么办?
靳惟笙不回答,许方思就当他猜对了,他们确实要去见许妍了,然而本来很迫切,又莫名心慌,最后归咎于靳惟笙的怪异。
按理说这几天靳惟笙就没有高兴过,总臭着脸,时不时大嗓门骂人,怎么会带他去见许妍呢?
许方思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靳惟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更应该未雨绸缪应对随时可能发神经的神经病了,因此吃过饭他揪着阳台那盆发财树的叶子思考他是不是应该怎么主动点,至少搞明白靳惟笙到底在谋划什么。
还是……靳惟笙终于要放过他了?
三年的最开始,他计划找到机会就带着许妍走,但是许妍病情恶化,再加上靳惟笙威逼利诱,他越来越走不掉,靳惟笙一有不如意就要挑事发火,别说隔夜,一时半会都不会忍,根本没有出现过他一忍再忍的情况。
梁迢忙完出来发现许方思正在门口对他的发财树下手,绿叶落了一地,许方思蹲在地上发呆,他问:“你在干嘛?”
许方思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揪掉了这盆树好多叶子,推开花盆又挡在前面遮掩罪证,手足无措:“我没……我不是故意的……我……它……”
梁迢又没毛病,怎么可能计较这点小事?他知道许方思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靳惟笙,想知道许方思经历的念头越来越迫切,又对这样的许方思毫无办法只能叹着气告诉自己耐心一点,许方思现在是个精神病患,他放缓语气:“好了,走吧。”
“我们去哪儿?”许方思问。
当然是去医院。
然而本来表现得很激动的许方思忽然开始回避去医院这件事,许方思的意识不能自洽正在一个混乱的阶段,他七拼八凑建立起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认知混乱但是潜意识知道雷埋在哪里,所以才会有抗拒。
总之,他觉得胸闷,心里有很不妙的感觉,于是摇头拒绝:“算了,算了,改天再去看许妍吧……明天吧……”
梁迢察觉什么,凝视许方思片刻,许方思心慌至极,回避着梁迢打量的目光,过了会儿,梁迢说:“不看许妍。”
许方思表情变得迷惑:“嗯?”
在衣柜里面找许方思能穿的衣服,拿出浅色羊毛衫和大衣,又翻出一条格纹围巾,许方思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
——这衣服是谁的?靳惟笙的穿衣风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又打量这间房子,复古的家具,复古的陈设,博古架上的古董,墙上的写意山水……
许方思开始思索:靳惟笙的喜好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是,靳惟笙的住所奢靡华丽,穿着也是。
以及,他刚才努力回忆以前的事情,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那些事情好像历历在目,但想列出来的时候发现一点都写不下来,他记性应该很好,却花了好久才默写出一首诗,再想索性直接连不起来,就像他有一串漂亮珠子,有一天绷断了,他本来应该知道珠子的顺序和穿法,但是当想把这些珠子重新串起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串不回去了。
他再次尝试回忆:他和梁迢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夏天还是秋天?那天是他来晚了
许方思慢吞吞穿衣服,梁迢又去打电话,剧组要开始选角了,工作室问他时间安排,接完工作室电话他找的私家侦探也回信了,许方思穿好衣服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过了会儿说话声没有了,但是书房里的人在打完电话之后好久好久才回来。
梁迢出来的时候许方思站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似乎在发呆,他盯着许方思看了会儿,侧面看过去,许方思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但是二十分钟前许方思才扯着他的胳膊崩溃地说“放我走吧”。
没多会儿,许方思发现了盯着他看的人,慢吞吞扭头,梁迢说:“衣服弄好”,许方思没反应过来,梁迢就走过去帮他翻出压在里面的风衣领,许方思像一只反应迟钝的树獭,等梁迢弄完才后知后觉抬手,但是衣服已经弄好了,他只摸到那只还没离开的手,一来一回极快,温热触感稍纵即逝来不及察觉,只有梁迢被那一丝偏凉的触感刺激到感官,说不清那一瞬间是怜惜还是什么,鬼使神差,梁迢抽开手之后没落下,反而捏了许方思单薄的脸颊肉,动作轻又温柔,许方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人在摸他的脸,往后缩了缩表情很排斥。
梁迢收回手:“好了就走吧。”
许方思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藏起脸上的抵触表情,哭过发红的眼眶垂下,梁迢眼里就只有他眼尾一条可怜易碎的红痕,相当惹人怜惜,其来由是不久前提出的离开的恳求被否决。
他说“放我走”,说“求你”,低声下气毫无尊严,被拒绝之后只能隔着玻璃看外面灰败的天,连渴望也不敢表现出来。
许方思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过这种话?当年要分手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语气,而是冷冰冰的:“梁迢,别纠缠了,咱们就到这儿吧。”
许方思低声下气毫无尊严的时候他本来应该嘲讽许方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明明是他自己选的路。可是怎么忍心呢?
当年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所有人面前努力维护许方思、维护他们熬了很多个夜共同构建的美好国,但是许方思很轻易放下他和红湖村留下这句到此为止就开始玩消失,他再知道许方思的下落就是他跟靳惟笙在一起了,甚至是从网上知道的。
大半夜,他闯到靳惟笙家里问他许方思在哪,拍了铁门好久,许方思终于出来,身上披着靳惟笙的外套,浑身都是靳惟笙的气息,腿在打颤,嘴角有很新的小破口,眼眶发红,是一种他很熟悉的神态,一看就知道出来之前在做什么。
那个刹那愤怒充斥胸腔甚至有种失去理智的感觉,梁迢很凶地吼:“许方思,跟我回家!”
他找了许方思好久,找遍了许方思可能去的一切地方,可是最后许方思居然出现在靳惟笙的家里。他想带许方思走,可是许方思很冷漠,裹着别人的衣服隔着铁门静静看着他:“回去吧,梁迢。”
梁迢不死心:“你跟我走!你再找一找之前的手稿,肯定能找到的许方思!你跟我走!”
在那之前,许方思未经他同意单方面发布声明承认剽窃,在他准备好戒指准备对外公布关系之后对外宣称他们不是情侣关系,留下一句没有协商过的结束就另投他人怀抱,哪怕这样,他还是不死心,以为他们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许方思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摇头:“梁迢,不找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梁迢试图说服许方思:“你先跟我走,你不要信靳惟笙,他……”
他本想告诉许方思靳惟笙是什么样的人,想让许方思不要被假象欺骗,别的事情都可以退一步再说,靳惟笙绝不是可托付的人,但是许方思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重复:“梁迢,我们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靳惟笙……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顿了顿,也许怕梁迢不死心,又补充:“我现在很好。”说这话的时候许方思低头没敢看梁迢,他身上是靳惟笙五位数起步的外套,背后是靳惟笙的豪宅,靳惟笙就在楼上,饶有兴味地欣赏梁迢低下头颅的这天。
这可是梁迢,同辈中的表率,别人家的孩子,进退有度的梁迢,他居然也会有今天。
兴许为了呼应许方思的话,门口的对讲机闪了闪,靳惟笙站在二楼落地窗前招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像才知道梁迢深夜造访一样意外:“梁迢?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上来坐坐?”
梁迢像没听见,捏着冰凉的栏杆要许方思出来,然后靳惟笙慢悠悠下来了,漫步过来圈住了许方思开门,眉梢都是春风得意,似真似假地表达不满:“大晚上地,他现在是我的人,再被人被人拍到就真的说不清了吧?”
梁迢抡起拳头砸过去,还没落下又停下,靳惟笙根本没躲,但是许方思张着手臂挡在了靳惟笙前面。
额前碎发被风拂动,许方思条件反射闭眼,察觉拳头没落下来又睁开,靳惟笙这才慢悠悠拂开梁迢的拳头把人重新带进怀里,很亲昵地捏许方思肩膀。
许方思说:“梁迢,别……让我这么难堪,好吗?”,许方思用让人难以接受的服软的语气说出非常戳人心窝子的话,很小声,很清楚,像一根刺插进心口,那根刺真真切切扎了梁迢三年,每次记起来都要咬牙切齿。
三年前,梁迢问:“那我呢?”
许方思垂下眼回避,其实该说的都说了——结束吧。
靳惟笙看起来非常惋惜,局外人一样看戏,讽刺至极,难堪的明明不是依偎在靳惟笙怀里的许方思,明明是谁都在看笑话还一腔热血打上门,又被隔空扇了耳光的他。明明他才是最大的笑话。
确认再三,许方思心意已决,要他别再打扰他们。二十三岁的末尾,年轻气盛天之骄子的梁迢拊掌赤红着双目大笑:“好,百年好合!许方思。”
咬碎了一口牙,拳头捏得嘎嘣响,转身离开的时候靳惟笙还假惺惺挽留问他不进去坐吗,梁迢没回头,失望至极,只说:“许方思,如你所愿,那就不见面了……今天这条路,你别后悔。”
于是,《红湖村》里删了编剧许方思,梁迢扔了戒指,之后有半年时间销声匿迹,对外说是闭关进修,其实是宁岩一状告给宁铎风,梁迢父亲手腕铁血,说宁梁两家没这么没出息的后生,要他好好反省,梁迢被扔到山里随军种地,也算是散心,直到梁老爷子过寿才被赦免放出来。
应该反省什么宁铎风没指明,梁迢反省的结果是他眼瞎看错了人还付出了可笑的所谓真心——情情爱爱都是浮云,尤其许方思这种人,轻浮善变,施以真心无异于自取其辱。
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宁岩带了瓶酒跟他聊天,喝完酒他跟堂哥掏心窝子说这些,宁岩摇头笑他:“谁让你反省这个了?”
他不说话,宁岩说:“梁迢,你说说,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没满足过?”
梁迢没明白,半醉了低声喃喃:“二哥,我没要过什么过份的东西。”
宁岩又摇头,嘲笑他:“你还真是修身养性来的。”
梁迢性情太平和,也不知道随了谁。事实上骄纵蛮横有戾气点又怎么样?更何况靳惟笙那可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横刀夺爱!要是他,别说好声好气跟人讲道理,不打上门打对方个半死不活再把人抢回来就不姓宁!
依他看来,这一点上梁迢还不如靳惟笙。
但是说不定也是好事——可能是没那么喜欢。
所以宁岩又拍拍梁迢肩膀:“行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喜欢个什么人不行,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人品低下攀附权贵,什么东西也往床上领,为一个那样的beta不至于……以后眼睛睁大点。”大半夜,他闯到靳惟笙家里问他许方思在哪,拍了铁门好久,许方思终于出来,身上披着靳惟笙的外套,浑身都是靳惟笙的气息,腿在打颤,嘴角有很新的小破口,眼眶发红,是一种他很熟悉的神态,一看就知道出来之前在做什么。
那个刹那愤怒充斥胸腔甚至有种失去理智的感觉,梁迢很凶地吼:“许方思,跟我回家!”
他找了许方思好久,找遍了许方思可能去的一切地方,可是最后许方思居然出现在靳惟笙的家里。他想带许方思走,可是许方思很冷漠,裹着别人的衣服隔着铁门静静看着他:“回去吧,梁迢。”
梁迢不死心:“你跟我走!你再找一找之前的手稿,肯定能找到的许方思!你跟我走!”
在那之前,许方思未经他同意单方面发布声明承认剽窃,在他准备好戒指准备对外公布关系之后对外宣称他们不是情侣关系,留下一句没有协商过的结束就另投他人怀抱,哪怕这样,他还是不死心,以为他们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许方思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摇头:“梁迢,不找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梁迢试图说服许方思:“你先跟我走,你不要信靳惟笙,他……”
他本想告诉许方思靳惟笙是什么样的人,想让许方思不要被假象欺骗,别的事情都可以退一步再说,靳惟笙绝不是可托付的人,但是许方思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重复:“梁迢,我们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靳惟笙……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顿了顿,也许怕梁迢不死心,又补充:“我现在很好。”说这话的时候许方思低头没敢看梁迢,他身上是靳惟笙五位数起步的外套,背后是靳惟笙的豪宅,靳惟笙就在楼上,饶有兴味地欣赏梁迢低下头颅的这天。
这可是梁迢,同辈中的表率,别人家的孩子,进退有度的梁迢,他居然也会有今天。
兴许为了呼应许方思的话,门口的对讲机闪了闪,靳惟笙站在二楼落地窗前招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像才知道梁迢深夜造访一样意外:“梁迢?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上来坐坐?”
梁迢像没听见,捏着冰凉的栏杆要许方思出来,然后靳惟笙慢悠悠下来了,漫步过来圈住了许方思开门,眉梢都是春风得意,似真似假地表达不满:“大晚上地,他现在是我的人,再被人被人拍到就真的说不清了吧?”
梁迢抡起拳头砸过去,还没落下又停下,靳惟笙根本没躲,但是许方思张着手臂挡在了靳惟笙前面。
额前碎发被风拂动,许方思条件反射闭眼,察觉拳头没落下来又睁开,靳惟笙这才慢悠悠拂开梁迢的拳头把人重新带进怀里,很亲昵地捏许方思肩膀。
许方思说:“梁迢,别……让我这么难堪,好吗?”,许方思用让人难以接受的服软的语气说出非常戳人心窝子的话,很小声,很清楚,像一根刺插进心口,那根刺真真切切扎了梁迢三年,每次记起来都要咬牙切齿。
三年前,梁迢问:“那我呢?”
许方思垂下眼回避,其实该说的都说了——结束吧。
靳惟笙看起来非常惋惜,局外人一样看戏,讽刺至极,难堪的明明不是依偎在靳惟笙怀里的许方思,明明是谁都在看笑话还一腔热血打上门,又被隔空扇了耳光的他。明明他才是最大的笑话。
确认再三,许方思心意已决,要他别再打扰他们。二十三岁的末尾,年轻气盛天之骄子的梁迢拊掌赤红着双目大笑:“好,百年好合!许方思。”
咬碎了一口牙,拳头捏得嘎嘣响,转身离开的时候靳惟笙还假惺惺挽留问他不进去坐吗,梁迢没回头,失望至极,只说:“许方思,如你所愿,那就不见面了……今天这条路,你别后悔。”
于是,《红湖村》里删了编剧许方思,梁迢扔了戒指,之后有半年时间销声匿迹,对外说是闭关进修,其实是宁岩一状告给宁铎风,梁迢父亲手腕铁血,说宁梁两家没这么没出息的后生,要他好好反省,梁迢被扔到山里随军种地,也算是散心,直到梁老爷子过寿才被赦免放出来。
应该反省什么宁铎风没指明,梁迢反省的结果是他眼瞎看错了人还付出了可笑的所谓真心——情情爱爱都是浮云,尤其许方思这种人,轻浮善变,施以真心无异于自取其辱。
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宁岩带了瓶酒跟他聊天,喝完酒他跟堂哥掏心窝子说这些,宁岩摇头笑他:“谁让你反省这个了?”
他不说话,宁岩说:“梁迢,你说说,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没满足过?”
梁迢没明白,半醉了低声喃喃:“二哥,我没要过什么过份的东西。”
宁岩又摇头,嘲笑他:“你还真是修身养性来的。”
梁迢性情太平和,也不知道随了谁。事实上骄纵蛮横有戾气点又怎么样?更何况靳惟笙那可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横刀夺爱!要是他,别说好声好气跟人讲道理,不打上门打对方个半死不活再把人抢回来就不姓宁!
依他看来,这一点上梁迢还不如靳惟笙。
但是说不定也是好事——可能是没那么喜欢。
所以宁岩又拍拍梁迢肩膀:“行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喜欢个什么人不行,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人品低下攀附权贵,什么东西也往床上领,为一个那样的beta不至于……以后眼睛睁大点。”
这些画面从梁迢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再看一眼许方思——
家里没有许方思的衣服,他的大衣在许方思身上像挂在小号衣架上,肩膀落下几寸,腰间空荡荡,围巾下面的嘴唇只有很浅的粉色,几乎没有血色。
不知道过了三年什么日子才会瘦成这样,睡觉睡不好,也不好好吃饭。他接到电话说许方思出现在派出所那晚他还因为许方思决绝的模样耿耿于怀,那根刺还梗在心口,许方思三个字从电话里传出来就又扎了一次,恨得人牙痒痒,他就想看看许方思当年选了靳惟笙,今天还得不得意,一脚油门轰出去带着十分火气,然后他看到许方思瑟缩成一团不敢跟人对视的样子,和当初挡在靳惟笙跟前说维护靳惟笙的话的那个人判若两人,还是恨得人牙痒痒。
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好像更让人不爽,他想过再见许方思的场面,他以为最让人不爽的是他跟在靳惟笙身边春风得意如胶似漆地出现,可原来不是。
许方思跟在他身后乖顺地走着,冷风吹了一小会儿之后就不只是眼尾泛红,鼻尖也红透了,走出小区下过街通道,又走了半段才走到公交站,梁迢没忍住给他扯了扯没能挡住脸的围巾,弄好了,厚实的围巾遮住了许方思大半张脸,温柔的动作叫许方思忍不住抬眸,红通通的眼眶勾着两只漆黑的眼珠子,瞧了眼前的人一眼,梁迢便又移开目光。许方思又开始沉思——他们要公交出门吗?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其实是因为停车场有人可疑人员,可能是靳惟笙的人,但是梁迢说:“车送去保养了。”
许方思更疑惑,唇角眼尾因为困惑紧绷着,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从他破罐子破摔喊出梁迢两个字却没有招来意料中的窒息或殴打开始,眼前的人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人忽然之间不像靳惟笙,五官轮廓都在向另一个人靠拢,但他想不起来是谁,每当要思考脑子里就像有针在扎,跟想到要见许妍的时候不相上下的疼。
梁迢给他整理完围巾就收回手,天上飘下零星几片雪花,梁迢住的地方不算闹市,车站人不多,此刻只有他们,梁迢看着雪,许方思盯着他的脸,那道目光实在难以忽视,梁迢不得不开口:“许方思。”
许方思:“嗯?”
“下雪了。”梁迢说。
脸上的目光终于移开,许方思开始盯着空荡路面上慢慢融化的雪,梁迢反而看了回去,许方思还在想事情,又扭头回来,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梁迢蹙着眉心,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许方思哭红又被冷空气侵蚀更红的眼尾。
他请的侦探到目前为止没查出来许方思经历了什么,但是查出来了许妍的死因:许妍是自杀。
梁迢在拿到许妍那份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关键时间点,很轻易跟当年的事情联系起来:
那晚在派出所,他问许方思要不要跟他走,许方思说不要,他满带释然地说:“许妍死了。”
他以为许方思轻松了,终于自由,不必再跟他们这些人周旋。
事实上是许妍死后“又带人来医院?”
纪肖因为给老板选人的事情头疼了好几天。
小心翼翼交上去几张照片,靳惟笙身体不舒服,接过照片随意翻了翻就不耐烦甩开:“都是些什么东西?”
纪肖叹气:“已经是挑过的了。”
靳惟笙的要求是差不多就行,可是还真没有差不多的,要知道靳惟笙说得轻巧,实际上挑剔的很,客观点说许方思的条件算不错了,干净清秀各方面都好,但就这样的当初入这位法眼留在身边三年还是沾了梁迢的光,许方思要不是梁迢的人,这位祖宗恐怕根本不会多看许方思一眼。
靳惟笙捏着太阳穴:“仔细挑了没?”这些画面从梁迢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再看一眼许方思——
家里没有许方思的衣服,他的大衣在许方思身上像挂在小号衣架上,肩膀落下几寸,腰间空荡荡,围巾下面的嘴唇只有很浅的粉色,几乎没有血色。
不知道过了三年什么日子才会瘦成这样,睡觉睡不好,也不好好吃饭。他接到电话说许方思出现在派出所那晚他还因为许方思决绝的模样耿耿于怀,那根刺还梗在心口,许方思三个字从电话里传出来就又扎了一次,恨得人牙痒痒,他就想看看许方思当年选了靳惟笙,今天还得不得意,一脚油门轰出去带着十分火气,然后他看到许方思瑟缩成一团不敢跟人对视的样子,和当初挡在靳惟笙跟前说维护靳惟笙的话的那个人判若两人,还是恨得人牙痒痒。
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好像更让人不爽,他想过再见许方思的场面,他以为最让人不爽的是他跟在靳惟笙身边春风得意如胶似漆地出现,可原来不是。
许方思跟在他身后乖顺地走着,冷风吹了一小会儿之后就不只是眼尾泛红,鼻尖也红透了,走出小区下过街通道,又走了半段才走到公交站,梁迢没忍住给他扯了扯没能挡住脸的围巾,弄好了,厚实的围巾遮住了许方思大半张脸,温柔的动作叫许方思忍不住抬眸,红通通的眼眶勾着两只漆黑的眼珠子,瞧了眼前的人一眼,梁迢便又移开目光。许方思又开始沉思——他们要公交出门吗?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其实是因为停车场有人可疑人员,可能是靳惟笙的人,但是梁迢说:“车送去保养了。”
许方思更疑惑,唇角眼尾因为困惑紧绷着,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从他破罐子破摔喊出梁迢两个字却没有招来意料中的窒息或殴打开始,眼前的人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人忽然之间不像靳惟笙,五官轮廓都在向另一个人靠拢,但他想不起来是谁,每当要思考脑子里就像有针在扎,跟想到要见许妍的时候不相上下的疼。
梁迢给他整理完围巾就收回手,天上飘下零星几片雪花,梁迢住的地方不算闹市,车站人不多,此刻只有他们,梁迢看着雪,许方思盯着他的脸,那道目光实在难以忽视,梁迢不得不开口:“许方思。”
许方思:“嗯?”
“下雪了。”梁迢说。
脸上的目光终于移开,许方思开始盯着空荡路面上慢慢融化的雪,梁迢反而看了回去,许方思还在想事情,又扭头回来,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梁迢蹙着眉心,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许方思哭红又被冷空气侵蚀更红的眼尾。
他请的侦探到目前为止没查出来许方思经历了什么,但是查出来了许妍的死因:许妍是自杀。
梁迢在拿到许妍那份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关键时间点,很轻易跟当年的事情联系起来:
那晚在派出所,他问许方思要不要跟他走,许方思说不要,他满带释然地说:“许妍死了。”
他以为许方思轻松了,终于自由,不必再跟他们这些人周旋。
事实上是许妍死后“又带人来医院?”
纪肖因为给老板选人的事情头疼了好几天。
小心翼翼交上去几张照片,靳惟笙身体不舒服,接过照片随意翻了翻就不耐烦甩开:“都是些什么东西?”
纪肖叹气:“已经是挑过的了。”
靳惟笙的要求是差不多就行,可是还真没有差不多的,要知道靳惟笙说得轻巧,实际上挑剔的很,客观点说许方思的条件算不错了,干净清秀各方面都好,但就这样的当初入这位法眼留在身边三年还是沾了梁迢的光,许方思要不是梁迢的人,这位祖宗恐怕根本不会多看许方思一眼。
靳惟笙捏着太阳穴:“仔细挑了没?”
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小白花,看着就倒胃口。
纪肖苦着脸叹气,靳惟笙忍不住想起来那个欺负顺手的人,闭目更加不悦:“查到了吗?谁跟他通风报信的?”
明明下了封口令不许告诉许方思,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前脚交代了处理干净,后脚许方思就跑掉了。
纪肖摇头:“没……”
“没有?”靳惟笙随手砸了手边的花瓶愈发暴躁:“没人告诉他他从哪儿知道?梁迢有动静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几天老觉得心神不宁,每次想起梁迢的反应就觉得不对劲,虽说当年梁迢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但是好歹有过一场,许方思死了梁迢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纪肖依旧摇头:“一整天都没出门,估计在家闷头写剧本呢。”
靳惟笙闻言不屑一笑:“他还真把这个当正事儿了。”
一起长大的那些个里面纨绔二世祖有,干事业的有,听家里安排步步高升的有,进娱乐圈名利场名利双收的也有,唯独梁迢是一朵奇葩,名利场里不骄不躁,倒像是真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
砸了咂嘴,靳惟笙叹着气笑:“也就是他了,我真是……何必跟他争呢?”现在想起来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倒真是没必要,梁迢眼高于顶不假,但是跟这种人争高低根本没意思,他以前不知道找了什么魔追着梁迢不放。“早知道就对许方思好一点了,就这么死了,呵……”
这话纪肖就更没法接了,他又不知道这位爷跟梁迢争的是什么,许方思人死不能复生他又找不回来。想了想问:“那今晚那个局……”
圈子里听说靳惟笙身边缺人立刻就有大把的人上赶着献宝,这不,专门为靳惟笙组了个局请他去选妃,就在今晚。
靳惟笙确实无聊,虽然不抱希望却也还是答应了:“看看吧。”
纪肖点点头要下去安排,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什么般又站住,思衬着开口:“那个……于邱这两天联系我……”说着觑靳惟笙一眼看他眼色。
这个于邱是许方思的同学,当年他找到于邱希望他指控许方思抄袭,于邱最开始不愿意,价钱给了很高也还是犹豫,然后见了靳惟笙两次就鬼迷心窍似的答应了。那一年抄袭剽窃闹得沸沸扬扬,于邱正是被抄袭的‘苦主’,如今大名挂在《红湖村》片尾,靠着这个事情打响名气,如今也是小有地位的原创作者了。
小年轻心气高,这山望那山,三年前就有心思到现在还没死心。
靳惟笙掀了下眼皮,笑了:“他?什么意思?”
纪肖也笑,显然諵砜心照不宣,靳惟笙嗤了一声:“可以,让他今晚过来。”
说着靳惟笙又眯起眼闭目养神,他最近休息的不好,那张一贯具有欺骗性的脸因此有点慵懒无害,哪怕带着鄙夷也不让人讨让人讨厌,但是纪肖可不会被骗到,这些年给靳惟笙处理首尾什么事情没见过?靳惟笙是什么人他了解,一看这抹笑就知道他今晚有好戏看,砸了咂嘴的同时又忍不住恶寒。
于邱恐怕要遭殃。
人家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偏那个傻小子被这张脸蒙蔽,对靳惟笙死心塌地这么些年,被捧了一下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坐冷板凳也不死心,这可不是好相与的主,招惹了就没个好下场。
医院里,梁迢带着许方思从精神科出来又进了营养科,负责检查的女医生说得要一会儿,他在场的时候许方思表现得很紧张,医生每拿出一样东西就要紧绷半天,医生说可能是应激,梁迢索性去楼梯间抽烟,楼道里迷彩服军靴来来回回地路过,忽然听到军靴踩地下楼梯的声音,碾了烟抬头就看见宁岩单手插兜踢踏着腿从上面下来,梁迢喊了一声哥,宁岩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把玩,又上下打量心烦意乱写在脸上的梁迢:
“又带人来医院?”
应当是怜悯
梁迢视而不见堂哥的揶揄,只解释:“他身体太差,来体检。”
“体检?”宁岩扬眉嘲笑:“什么关系都没有还带人来体检?”
“……哥。”梁迢打断,“真的没有。”
“那就扔出去呗。”宁岩双手环胸:“谈几天恋爱还要负责他后半辈子啊?”
“……”梁迢无言以对,宁岩嘴上不饶人:“没放下就说没放下,真没关系,一个电话就大半夜上人家派出所去撒野?我听了都觉得稀奇,跟人再三确认干出这混账事的是我们家梁小四?”
“二哥,别告诉家里,我……”又说起那天,梁迢满脑子许方思脱掉衣服的模样,说不清心中滋味,心烦意乱捻出一只烟,教养不允许他在兄长面前抽烟,再者打火机在宁岩手里,所以只在手里捻,宁岩又冷笑,道:“不告诉家里你准备怎么处理?”
梁迢眉心微动,思绪是断的:“等他好了……”
宁岩饶有兴味等他下文,等了会儿也没有,便交着腿斜倚在墙上嘲笑:“等好了就送他走?”
照医生那个说法,短时间内大概率送不走,再者,许方思现在是个死人,放出去在街上走有点骇人听闻,还要考虑靳惟笙会不会再生什么事端继续迫害许方思。
梁迢以为靳惟笙能道貌岸然这么多年,至今以一个相当正面的形象活动在众人视野也是一件奇事。
梁迢眉眼低垂不答应也不反驳,嘴角噙着一抹叫宁岩侧目相看的冷笑,宁岩换了条腿靠着墙壁:“梁迢,你的自由不小,有我们这些哥哥在什么责任什么压力都跟你没关系,咱们对你也没什么大期许,你也争气,没长成混账让我们为你操心,到了今天,你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让家里跟着你丢人吧?”许方思风评很差,宁岩对许方思的态度向来是瞧不上,言语间轻蔑,连带着瞧不起为许方思伤神的梁迢。
“不是。”这一瞬间梁迢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想跟宁岩解释他不会重蹈覆辙,想说前不久信誓旦旦不会再对许方思产生什么念头,转瞬又想起许妍的死,桩桩件件捋不清,到最后眼前出现许方思仰着头哀求的神情,跟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判若两人,叫人没办法置之不理,最终轻轻点头,将手里那支烟收回盒子里平淡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听进去了还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看他这样宁岩又恨铁不成钢,点着梁迢额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朝令夕改:“不是,谁让你知道了?周围这些人家谁家里没点见不了人的腌臜事儿?早跟你说了,闯点祸没什么,别闹大给我们添堵就行,想要就留着!……成天板板正正成仙了似的!出息!”骂了几句脏话,梁迢应付不了一句,有人喊队长,宁岩直起身走了两步又扭头把打火机丢回来,梁迢接住,将心里那些嘈杂念头按下。
想要就留着……
他问自己:想要吗?
时过境迁,他觉得他对许方思应该没什么执念,想来想去,就是喜欢过的一个人罢了,应该是不想要的,应该是怜悯居多,要说刻骨铭心也是因为被甩了那一茬,他觉得堂哥误会了,又觉得也没必要解释。
其实囫囵活着也有囫囵的活着的好,稀里糊涂懵懂和清醒着面对残酷的现实,梁迢觉得这么下去也好,而他只不过尽其所能地施以援手罢了,于情于理,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宁岩上了两级台阶,又停下:“检查完了就快点带回去,最近这段时间别来这边。”
这么说大概就是这边有不方便的人,梁迢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带许方思走。
许方思检查好了,医生给他开了长长一条用药清单叫他在门口坐一坐,他拿着单子出来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看到住院部的指示牌,继续走就发现这里跟他以前去的医院格局不太一样,越走越陌生,忽然有人喊他。
“许方思?”
林昭起初疑惑,他没见过许方思本人也不太确定,那个侧影慢吞吞扭头,越看越觉得相似。
许方思听到喊声四顾,然后就在斜对面看到一个五官轮廓极精致,神情极为张扬的漂亮的少年。
林昭的漂亮很有攻击性,扫一眼就被他的漂亮冲击到以至于不敢多看,许方思印象中没这么一个熟人,可他确实在叫自己,他有点困惑。
林昭来探望长辈,瞧见这人的时候意外了一下,唯恐认错,喊名字试了试,环着胸走过来的时候仔细打量许方思:跟照片上相比憔悴苍白得多,神态上的差别也很大,所以就算长得像也还是不太确定,所以上下打量着又问了一次:“你是许方思?”
许方思迟许方思迟疑:“你是?”
林昭露齿笑,漂亮面庞逼近了笑,很好奇地观察许方思:“我叫林昭,你不认识我——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了?”许方思指着自己的鼻子,低头看了一眼,双脚着地,有影子,又开始疑惑。
他反应太有趣,林昭搓着下巴盯着许方思寡淡苍白的五官疑惑:“所以你没死?”
许方思点头确定:“嗯。”
当然了,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站着,江里那具尸体是谁林昭没多想,笑出声,挑手勾着许方思的下巴左右打量:“不是,你怎么跟脑子有毛病一样?”
“啊?”许方思受不了陌生人触碰,微妙的香气顺着漂亮指尖传过来,很微弱,按理说许方思应该对信息素不敏感,可他却动了动鼻子屏息,退开半步无措,林昭又笑:“你不会真是个傻子吧?”说着左右看,“你怎么会来这儿?跟谁一起?”
没看见有别人人,许方思跟着林昭左顾右盼,许方思谁都还没看到,林昭在看见一道向这边过来的挺拔身影的时候变了脸色,瞬间扭身挡在许方思跟前背对着他,宁岩大步流星进了住院部,正要上楼,一缕木质香顺着微风飘来,而林昭在玻璃反光中宁岩身影消失在住院大楼门口之后松了口气落荒而逃:“我还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带你见梁迢!”说着迅速消失在人流中,许方思听到梁迢的名字愣了好半天,想到某次藏起手机给梁迢打电话却不敢等接通就挂断,顿时心脏酸麻,等那阵感觉过去之后再找已经看不到林昭的影子了,这时梁迢终于找过来了,看见许方思捏着几张处方站在零散的病患里沉思,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捂着胸口,不避不让就那么站着。
梁迢快步走过去喊他:“许方思!”
许方思回神,差点被轮椅撞到,那人骂骂咧咧走开,梁迢自然而然接过那几张处方按着许方思肩膀带他回门诊大楼:“别到处乱走,走丢了怎么办?”
许方思越来越确定这个靳惟笙没有伤害性,口吻不那么凶,他刚才差点走掉靳惟笙都没发火,要是以前,靳惟笙已经给他扣上想逃走的帽子大发雷霆了。
许方思心里萌生出一点念头,觉得他可以试试看离开。
他决定暂时顺着靳惟笙好让他放松警惕告诉自己许妍的下落。
靳惟笙走得很快他快跟不上,小跑了两步也还是被扯得踉跄,许方思又跑了两步,还是跟不上,风衣下摆错乱地晃动,他只好气息急促地要求:“你……慢点!”
梁迢慢了两步把药方交给药房的护士,配药还需要一会儿,梁迢没说话,许方思掰着手指绞尽脑汁他在哪里听过林昭这两个字,虽说确定没见过,但是对方一副相当熟稔的模样,而且他感觉有点耳熟,可能听谁说过,思索的时候不自觉喃喃出声:“林昭?”
梁迢蹙眉看过来,“林昭?”
这两个字从靳惟笙嘴里念出来的刹那间,许方思想起来他听谁说过了:某日,靳惟笙状似无意提起,说梁迢家里在帮梁迢物色结婚对象,家世相当,书香门“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等药的时候许方思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重事实上重逢以来许方思经常处于发呆走神的状态,但是现在他很明显有心事,目光很焦灼地四处打量,不知道在看什么。
梁迢喊了他一身,许方思终于回神,转而心虚地低下头,梁迢说:“好了,回去吧。”
许方思点点头,心思却显然还在住院部那边。
许方思挂念下落不明的许妍的时候梁迢也在想事情,因为那通电话,一天之内他面对许方思的心情已经大有不同,再看神经兮兮的许方思便不再厌烦,甚至有了点耐心。
两人要回家,梁迢停下脚,心不在焉的许方思就撞到了他后背,梁迢回头,许方思抬头疑惑地看自己。
梁迢问:“你很怕我?”
许方思偏头愈发疑惑:“嗯?”
梁迢问了句废话,事实上许方思害怕的是靳惟笙,至于许方思对梁迢的态度——
梁迢认真想了想,忍不住轻嗤出声——只是不愿意跟他走而已。
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哪怕时过境迁处境已有不同,可当他再次问许方思要不要跟梁迢走,许方思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梁迢的心情已经很平和,他口吻温和:“许方思,我是谁?”
许方思依然迟疑:“……你怎么了?”显然丝毫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甚至想:靳惟笙真的好奇怪,难道这是他新的折磨人的办法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什么?还是说……难道他又开始扮演梁迢了吗?
靳惟笙对梁迢的态度很复杂,表面上相当喜欢,接触的时候极为亲昵,对外以多年好友自居,对此梁迢没有否认过,然而私下里梁迢早就暗示过他靳惟笙有问题,他们三个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一切都是从《红湖村》开始的,某天他收到一封邮件,对被拒绝了很多次的《红湖谣》表现出兴趣,说想拍《红湖谣》背后的故事,然后他不抱希望地赴约,然后成了他跟梁迢的开始。
《红湖谣》是一首短诗,这首诗之所以有,先是许方思的一个梦。
他梦见世外桃源似的红湖村:
宁静淳朴的小镇,粼粼波光的湖泊,一天两班按时上下班的破旧公交车,上上下下形形色色的乘客,草鞋布鞋小皮鞋绣花鞋一双双从他面前经过,等所有人走完了,提着花篮的老妪会在最后面慢吞吞下车——这是王二狗每天的消遣,他每天都在镇上招猫逗狗摸鱼,心情好了帮货车司机装卸货物,心情不好就叼着草叶子去破旧的站牌下面晒太阳看人,生活平静有趣。
直到某天,所有人都走完了,花篮和蹒跚的脚步没有出现,一双不属于这个地方、有轻微磨损但是锃亮的男士皮鞋停在面前,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西装,垂在身边的手里捏着一只半枯萎的玫瑰。
王二狗抬头,看到令人晕眩的日光,感觉到一缕不属于红湖村的风。
靳惟笙出演张思远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靳惟笙人气太高了,许方思也要去,他觉得这一幕很重要,对主人公和他而言都很重要,那时候他和梁迢还没戳破窗户纸,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然而他去了片场才发现是副导演掌镜,梁迢压根没来。
副导演搞美术出身,运镜构图精益求精,再加上靳惟笙的脸,惊鸿一瞥当年那几秒钟的回眸直接把靳惟笙推上白月光宝座,那场戏一条过,摄影问要不要保一条,副导演摇头的时候还盯着监视器上连微风都恰好的画面出神,所有参与创作的人都觉得这一幕很难再超越,唯独许方思觉得索然无味。
美则美矣,但跟他梦里那一抹炫目的白光相比还是逊色。当然,不是说靳惟笙不够好看,也不是说这一幕有瑕疵,许方思后来思考过很久,最终觉得大概因为靳惟笙出演的张思远是片场众人包括后来观众们看到的张思远,所以他就是张思远,但他早就见过了他的张思远,受限于想象力表达,受限于文字有限,受限于真与假,没人能演出张思远。
收工之后靳惟笙请大家喝东西,许方思没喝,他去问梁迢怎么没出现,等他敲开梁迢房间发现梁迢也在看今天的片场的片段,但是镜头聚焦的却不是靳惟笙而是他,索然无味的表情跟四周或游离或激动的人群反差强烈。
梁迢神情自如关掉屏幕,许方思有点不自在,他们前不久才吵过架,矛盾虽然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怪异的感觉,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梁迢一个alpha,各方面条件出众,有什么看得上他的可能呢?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剧组同事对他的评价是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又臭又硬的刺头,回想跟梁迢的合作过程,创作过程几乎一直有矛盾,仔细想想,谁会对朝夕相对经常争吵的同事产生暧昧的感觉?
但是梁迢居然真的为他得罪投资方,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护创作话语权,但是那天吃完饭梁迢带着妥协叹息和怪异揶揄问“现在满意了?”的语气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许方思在沉思,梁迢关了投影问:“不满意?”
两句话交错,许方思恍惚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梁迢问的是靳惟笙那段戏,他摇摇头:“他演得很好。”
客观来说,很难再找到比靳惟笙更合适的张思远,毕竟这个角色几乎没有内核的同时又很重要,说得不好听一点要个足够好看有点灵气的背景板就够了,然而梁迢听到他夸靳惟笙的时候表情有相当微妙的不快。
从梁迢房间出来又遇见靳惟笙,靳惟笙赶通告,本来要略过他,错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停下,紧接着表情在很短一瞬间阴冷,虽然很快恢复亲和,但许方思还是被那一瞬间的弄得浑身发冷,靳惟笙用他标志性的和善笑容问:“刚见过梁迢?”
许方思还在回想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是不是错觉,被这么问忽然心虚,蹭了蹭发红的唇角点头:“对,刚……在聊剧本。”
靳惟笙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散发梁迢信息素的beta就是剧组编剧,看到许方思嘴角不对劲的颜色,微妙不悦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点头:“看起来,你们聊得很开心?”
所以某些种子从那一天开始埋下,后来的很多次,靳惟笙定制的香水跟梁迢的味道越来越贴近,给他吃的那药又会让他精神恍惚,他不是oga,分辨不出那些气味是单纯香水还是信息素,所以好多时候他都会错认,然后这种时候靳惟笙便半是暴怒半是得逞对他打骂羞辱,骂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嘲笑他为了梁迢自我牺牲至此,梁迢却根本不知道,骂他庸人可笑。
那时候梁迢在干嘛?梁迢一片坦途,未来可期。
所以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看一看四季,见一见天光,至于他,本来就在烂泥地里,也就无所谓更烂了。
某些回忆被勾起,许方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梁迢没发现,只在依然没听到正确答案之后长长叹气:“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许方思:“嗯?”
“别害怕我了。”梁迢颇为无奈:“就算我是靳惟笙。”
认错就认错吧。
“叫哥哥就不吃药”
宁岩从通道口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白了一眼本想绕过去但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军靴踩地声极具标志性,不紧不慢定在旁边,许方思还在揣测靳惟笙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就看到一张严肃冷冽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藏。
但是没有建筑。
所以莫名其妙藏在了靳惟笙背后。
宁岩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见此扯了扯嘴角,不笑只是严肃,笑了叫人后背发凉,以及许方思总觉得宁岩这个笑跟眼前这个靳惟笙某个时刻如出一辙。
恐吓完人,宁岩对着梁迢:“还不走?”
梁迢说:“马上。”同时抓住快退到台阶下的人挡在前面,许方思心事重重,被牵着也没察觉,只凭直觉藏到了相对不那么危险的人身后。
宁岩在见到许方思本人之后更不喜欢,目送二人走远,心说这个样子还不如别捡回来。
晚九点,江市某高档会所附近埋伏满了暗哨,宁岩坐镇后方等着收网的时候梁迢正在家里跟许方思协商,为几颗药。王二狗抬头,看到令人晕眩的日光,感觉到一缕不属于红湖村的风。
靳惟笙出演张思远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靳惟笙人气太高了,许方思也要去,他觉得这一幕很重要,对主人公和他而言都很重要,那时候他和梁迢还没戳破窗户纸,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然而他去了片场才发现是副导演掌镜,梁迢压根没来。
副导演搞美术出身,运镜构图精益求精,再加上靳惟笙的脸,惊鸿一瞥当年那几秒钟的回眸直接把靳惟笙推上白月光宝座,那场戏一条过,摄影问要不要保一条,副导演摇头的时候还盯着监视器上连微风都恰好的画面出神,所有参与创作的人都觉得这一幕很难再超越,唯独许方思觉得索然无味。
美则美矣,但跟他梦里那一抹炫目的白光相比还是逊色。当然,不是说靳惟笙不够好看,也不是说这一幕有瑕疵,许方思后来思考过很久,最终觉得大概因为靳惟笙出演的张思远是片场众人包括后来观众们看到的张思远,所以他就是张思远,但他早就见过了他的张思远,受限于想象力表达,受限于文字有限,受限于真与假,没人能演出张思远。
收工之后靳惟笙请大家喝东西,许方思没喝,他去问梁迢怎么没出现,等他敲开梁迢房间发现梁迢也在看今天的片场的片段,但是镜头聚焦的却不是靳惟笙而是他,索然无味的表情跟四周或游离或激动的人群反差强烈。
梁迢神情自如关掉屏幕,许方思有点不自在,他们前不久才吵过架,矛盾虽然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怪异的感觉,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梁迢一个alpha,各方面条件出众,有什么看得上他的可能呢?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剧组同事对他的评价是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又臭又硬的刺头,回想跟梁迢的合作过程,创作过程几乎一直有矛盾,仔细想想,谁会对朝夕相对经常争吵的同事产生暧昧的感觉?
但是梁迢居然真的为他得罪投资方,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护创作话语权,但是那天吃完饭梁迢带着妥协叹息和怪异揶揄问“现在满意了?”的语气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许方思在沉思,梁迢关了投影问:“不满意?”
两句话交错,许方思恍惚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梁迢问的是靳惟笙那段戏,他摇摇头:“他演得很好。”
客观来说,很难再找到比靳惟笙更合适的张思远,毕竟这个角色几乎没有内核的同时又很重要,说得不好听一点要个足够好看有点灵气的背景板就够了,然而梁迢听到他夸靳惟笙的时候表情有相当微妙的不快。
从梁迢房间出来又遇见靳惟笙,靳惟笙赶通告,本来要略过他,错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停下,紧接着表情在很短一瞬间阴冷,虽然很快恢复亲和,但许方思还是被那一瞬间的弄得浑身发冷,靳惟笙用他标志性的和善笑容问:“刚见过梁迢?”
许方思还在回想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是不是错觉,被这么问忽然心虚,蹭了蹭发红的唇角点头:“对,刚……在聊剧本。”
靳惟笙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散发梁迢信息素的beta就是剧组编剧,看到许方思嘴角不对劲的颜色,微妙不悦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点头:“看起来,你们聊得很开心?”
所以某些种子从那一天开始埋下,后来的很多次,靳惟笙定制的香水跟梁迢的味道越来越贴近,给他吃的那药又会让他精神恍惚,他不是oga,分辨不出那些气味是单纯香水还是信息素,所以好多时候他都会错认,然后这种时候靳惟笙便半是暴怒半是得逞对他打骂羞辱,骂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嘲笑他为了梁迢自我牺牲至此,梁迢却根本不知道,骂他庸人可笑。
那时候梁迢在干嘛?梁迢一片坦途,未来可期。
所以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看一看四季,见一见天光,至于他,本来就在烂泥地里,也就无所谓更烂了。
某些回忆被勾起,许方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梁迢没发现,只在依然没听到正确答案之后长长叹气:“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许方思:“嗯?”
“别害怕我了。”梁迢颇为无奈:“就算我是靳惟笙。”
认错就认错吧。
“叫哥哥就不吃药”
宁岩从通道口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白了一眼本想绕过去但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军靴踩地声极具标志性,不紧不慢定在旁边,许方思还在揣测靳惟笙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就看到一张严肃冷冽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藏。
但是没有建筑。
所以莫名其妙藏在了靳惟笙背后。
宁岩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见此扯了扯嘴角,不笑只是严肃,笑了叫人后背发凉,以及许方思总觉得宁岩这个笑跟眼前这个靳惟笙某个时刻如出一辙。
恐吓完人,宁岩对着梁迢:“还不走?”
梁迢说:“马上。”同时抓住快退到台阶下的人挡在前面,许方思心事重重,被牵着也没察觉,只凭直觉藏到了相对不那么危险的人身后。
宁岩在见到许方思本人之后更不喜欢,目送二人走远,心说这个样子还不如别捡回来。
晚九点,江市某高档会所附近埋伏满了暗哨,宁岩坐镇后方等着收网的时候梁迢正在家里跟许方思协商,为几颗药。
许方思对吃药这个事情表现得相当抗拒,胶囊花花绿绿,还没拿出来许方思就躲到洗手间不愿意出来,梁迢敲门半天几乎失去耐心,拿着分好的药敲门:“许方思,我要踹门了?”
许方思窝在盥洗台后面瑟瑟发抖,还以为现在的靳惟笙变好了,原来他还是要折磨他。
梁迢叩门:“我要进来了……许方思?”
另一边,宁岩瞧着表问目标出现没有,暗哨给了情报,看到人进去了,又等了几分钟,宁岩果断下命令:“动手!”
梁迢最终暴力破门,发现许方思藏在盥洗台后缩成一团,猛力摇头拒绝这些药,断断续续念叨:“……我不逃……不逃走了……我不睡床,我不找许妍了……不要了!啊!”脑子里出现太多类似的画面,随即想起白天的打算,不能跟靳惟笙硬碰硬,他好不容易看到离开的希望,不能挑衅靳惟笙的权威,不应该提起梁迢。
梁迢很容易想通许方思为什么这么抗拒吃药,他蹲下去摸许方思的脑袋,尽可能放缓语气:“只是维生素,吃完身体会变好。”
许方思脑袋埋在膝盖中害怕靳惟笙暴力强迫,梁迢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许方思的手腕解救出来,拍了拍许方思的头:“好,不吃了。”说完觉得自己快变成许方思的家长,犹记得从前都是许方思仗着大他一个月以哥哥自居,扬眉吐气地嘲笑:“许方思,你也有今天?”
许方思头抬起一点,很显然不信靳惟笙会就此作罢。
他清楚记得吃完这种花花绿绿胶囊的感觉,会看到很多画面,一切他思念的人都会出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有点期待,但是很快看到的就不止想见的人了,还有很多不想见的人,很多谩骂,骂他的,骂梁迢的,骂他潜规则上位,骂他们剽窃他人成果,还有咒他去死的,咒许妍的,还有靳惟笙笑盈盈在他面前拆开文件袋给他看那些证据:“他明天就会上头条……其实也没什么,小问题,他们家不会坐视不理,这么点事应该还是能摆平的,只不过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可能再当导演什么的了……身败名裂而已……”
身败名裂而已。
相当轻松的四个字,轻飘飘的语气,满满的恶意。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靳惟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和梁迢从来都是云泥之别,红湖村只是暂时逃避现实的一场梦,梦醒了就结束了,他能带着许妍活下去就够难了,还妄想别的什么事情呢?能将梁迢和红湖村干干净净摘出去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们的心血,可是哪怕他已经跟梁迢一刀两断,靳惟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说好了放他走,一次次反悔。许方思吃多了苦,和从前一样,咬着手腕痛苦地低下头,以此抑制内心想要质问靳惟笙的意志。
再后来靳惟笙可能看腻了就不怎么给他吃药了,他已经好久没被喂过药了,直到这一天。
梁迢捏起一粒药许方思立刻紧张,但是那一颗胶囊梁迢放到了自己嘴里就着水吞服,梁迢挑了一粒维生素吞服,咽下去之后才说:“真的是维生素。”
许方思浑浑噩噩的目光从梁迢手心剩下的药看到那半杯水,梁迢手心伸出去,许方思呼吸相当急促,还是不敢吃,梁迢摸了摸许方思紧绷的脸颊不再强求:“困了没有?”
联合行动还算顺利,清点的时候发现大鱼没捞到几条,反而抓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岩的手下报告说顶层包厢里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oga,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磕了药,被抓了一点都不配合,还要看他们军官证,扬言是他们长官的小表舅,过年得磕头拜年那种。
手下没汇报完宁岩就知道是谁了,没想到林昭又出现在这种地方,还“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扬了扬手:“带过来。”
林昭和包厢里查到的一袋子胶囊被一起带过来,来的路上还在嚷嚷要他们轻一点,宁岩扫眼过去,林昭步履虚浮明显醉的不轻。部下汇报说是新近流行的玩意儿,近来在声色场所红灯区很流行,有致幻作用,可以用来助兴,宁岩摘下手套接过塑封袋端详片刻,又看向林昭,林昭见了宁岩放下了心,他喝多了,软趴趴挂在身边身姿挺拔的alpha身上,也不收敛身上的信息素,扶着他的alpha目光止不住落在林昭身上,又按了按手腕上的抑制环,显然受影响了。
宁岩接过林昭,勾着防咬颈环看了一眼,没看到伤口就给他戴回去,林昭看到这么大阵仗明白过来什么,形势比人强,于是一点都不见白天趾高气昂的样子,表情也客气起来,也不当小表舅了,乖乖叫:“宁二哥。”
宁岩却不大给他面子地冷笑,看向手下:“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
林昭正欲否认,然后发现宁岩问的不是他。
眼前这个情况这两位明显认识,刚这个oga靠着他的时候宁岩那眼神要吃人似的,眼下宁岩的手就在林昭后颈那种地方捏着,不久前还查看了颈环,估计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警方的人马上过来了,按流程的话到时候想捞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想了想,很懂事地打算顺水推舟,结果林昭还懵着就被宁岩喂了一颗药进嘴里,手下看懵了,林昭着急要吐出来,被宁岩捏着牙关强迫咽下去,林昭破口大骂,宁岩看也不看直接将他塞上车:“不用验了,关起来。”
与此同时,会所后门处,靳惟笙面色阴沉上了房车,纪肖坐回靳惟笙身边刚交代司机快走就被甩了一耳光。许方思对吃药这个事情表现得相当抗拒,胶囊花花绿绿,还没拿出来许方思就躲到洗手间不愿意出来,梁迢敲门半天几乎失去耐心,拿着分好的药敲门:“许方思,我要踹门了?”
许方思窝在盥洗台后面瑟瑟发抖,还以为现在的靳惟笙变好了,原来他还是要折磨他。
梁迢叩门:“我要进来了……许方思?”
另一边,宁岩瞧着表问目标出现没有,暗哨给了情报,看到人进去了,又等了几分钟,宁岩果断下命令:“动手!”
梁迢最终暴力破门,发现许方思藏在盥洗台后缩成一团,猛力摇头拒绝这些药,断断续续念叨:“……我不逃……不逃走了……我不睡床,我不找许妍了……不要了!啊!”脑子里出现太多类似的画面,随即想起白天的打算,不能跟靳惟笙硬碰硬,他好不容易看到离开的希望,不能挑衅靳惟笙的权威,不应该提起梁迢。
梁迢很容易想通许方思为什么这么抗拒吃药,他蹲下去摸许方思的脑袋,尽可能放缓语气:“只是维生素,吃完身体会变好。”
许方思脑袋埋在膝盖中害怕靳惟笙暴力强迫,梁迢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许方思的手腕解救出来,拍了拍许方思的头:“好,不吃了。”说完觉得自己快变成许方思的家长,犹记得从前都是许方思仗着大他一个月以哥哥自居,扬眉吐气地嘲笑:“许方思,你也有今天?”
许方思头抬起一点,很显然不信靳惟笙会就此作罢。
他清楚记得吃完这种花花绿绿胶囊的感觉,会看到很多画面,一切他思念的人都会出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有点期待,但是很快看到的就不止想见的人了,还有很多不想见的人,很多谩骂,骂他的,骂梁迢的,骂他潜规则上位,骂他们剽窃他人成果,还有咒他去死的,咒许妍的,还有靳惟笙笑盈盈在他面前拆开文件袋给他看那些证据:“他明天就会上头条……其实也没什么,小问题,他们家不会坐视不理,这么点事应该还是能摆平的,只不过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可能再当导演什么的了……身败名裂而已……”
身败名裂而已。
相当轻松的四个字,轻飘飘的语气,满满的恶意。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靳惟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和梁迢从来都是云泥之别,红湖村只是暂时逃避现实的一场梦,梦醒了就结束了,他能带着许妍活下去就够难了,还妄想别的什么事情呢?能将梁迢和红湖村干干净净摘出去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们的心血,可是哪怕他已经跟梁迢一刀两断,靳惟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说好了放他走,一次次反悔。许方思吃多了苦,和从前一样,咬着手腕痛苦地低下头,以此抑制内心想要质问靳惟笙的意志。
再后来靳惟笙可能看腻了就不怎么给他吃药了,他已经好久没被喂过药了,直到这一天。
梁迢捏起一粒药许方思立刻紧张,但是那一颗胶囊梁迢放到了自己嘴里就着水吞服,梁迢挑了一粒维生素吞服,咽下去之后才说:“真的是维生素。”
许方思浑浑噩噩的目光从梁迢手心剩下的药看到那半杯水,梁迢手心伸出去,许方思呼吸相当急促,还是不敢吃,梁迢摸了摸许方思紧绷的脸颊不再强求:“困了没有?”
联合行动还算顺利,清点的时候发现大鱼没捞到几条,反而抓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岩的手下报告说顶层包厢里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oga,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磕了药,被抓了一点都不配合,还要看他们军官证,扬言是他们长官的小表舅,过年得磕头拜年那种。
手下没汇报完宁岩就知道是谁了,没想到林昭又出现在这种地方,还“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扬了扬手:“带过来。”
林昭和包厢里查到的一袋子胶囊被一起带过来,来的路上还在嚷嚷要他们轻一点,宁岩扫眼过去,林昭步履虚浮明显醉的不轻。部下汇报说是新近流行的玩意儿,近来在声色场所红灯区很流行,有致幻作用,可以用来助兴,宁岩摘下手套接过塑封袋端详片刻,又看向林昭,林昭见了宁岩放下了心,他喝多了,软趴趴挂在身边身姿挺拔的alpha身上,也不收敛身上的信息素,扶着他的alpha目光止不住落在林昭身上,又按了按手腕上的抑制环,显然受影响了。
宁岩接过林昭,勾着防咬颈环看了一眼,没看到伤口就给他戴回去,林昭看到这么大阵仗明白过来什么,形势比人强,于是一点都不见白天趾高气昂的样子,表情也客气起来,也不当小表舅了,乖乖叫:“宁二哥。”
宁岩却不大给他面子地冷笑,看向手下:“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
林昭正欲否认,然后发现宁岩问的不是他。
眼前这个情况这两位明显认识,刚这个oga靠着他的时候宁岩那眼神要吃人似的,眼下宁岩的手就在林昭后颈那种地方捏着,不久前还查看了颈环,估计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警方的人马上过来了,按流程的话到时候想捞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想了想,很懂事地打算顺水推舟,结果林昭还懵着就被宁岩喂了一颗药进嘴里,手下看懵了,林昭着急要吐出来,被宁岩捏着牙关强迫咽下去,林昭破口大骂,宁岩看也不看直接将他塞上车:“不用验了,关起来。”
与此同时,会所后门处,靳惟笙面色阴沉上了房车,纪肖坐回靳惟笙身边刚交代司机快走就被甩了一耳光。
梁迢的家里,许方思刚听到不用吃药了,狐疑望着面前的人,梁迢收起药勾着嘴角:“许方思。”
许方思:“嗯?”
“叫哥哥。”放过许方思之前,梁迢掐着许方思的脸很恶劣地笑:“叫哥哥就不吃药。”
提都不愿意提起
“……”
许方思被送回房间的时候勾着手指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偷瞄过去,这人又一副正经模样,叫个哥哥不痛不痒,但他就是很不痛快,又不敢发作。
前男友,还是半个傻子。梁迢以为他们如今的关系,给许方思睡一次他的床就算是非常破例,决不可能再让这种不清不楚的事情发生梁迢,我很想你
梁迢熬了个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要睡,回房之前发现客卧门虚掩着,走过去就发现他前一晚亲眼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人窝在墙角睡着,有点无语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发现许方思睡得很沉,想走又管不住脚地走进去,笑骂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上床,但才刚碰到床许方思就醒了,睡眼惺忪发现眼前放大的靳惟笙的脸表情立刻惊悚,梁迢松手他就落在了床上,许方思面色发白心脏乱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放松了点,梁迢困极了没发现他的反常,只问:“不是让你上床睡吗,怎么又在地上?”
“……床上……有点睡不着。”许方思慢慢道。
他可能是太久没睡床了,躺在床上反而不太睡得着,靠着墙壁才有一点安全感。
梁迢无语,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忽然,余光瞥见前一晚顺手放在床头的维生素不见了,他问:“药呢?”
许方思跟着看过去:“我……吃了。”
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赞扬眼前的人的诚信:“是维生素!”
梁迢:“……呵。”
那之后的好多天的后半夜,梁迢都能在客卧墙角捡起来一只许方思,至于为什么是后半夜,因为前半夜许方思也在忙。
忙什么梁迢不知道,总是也是通宵伏案,哦不,伏地。
他有时候出来倒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笔尖划拉纸张的声音,时不时停下,可能是在思考。
然后有一天,划拉声没了。
梁迢,我很想你
梁迢熬了个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要睡,回房之前发现客卧门虚掩着,走过去就发现他前一晚亲眼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人窝在墙角睡着,有点无语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发现许方思睡得很沉,想走又管不住脚地走进去,笑骂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上床,但才刚碰到床许方思就醒了,睡眼惺忪发现眼前放大的靳惟笙的脸表情立刻惊悚,梁迢松手他就落在了床上,许方思面色发白心脏乱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放松了点,梁迢困极了没发现他的反常,只问:“不是让你上床睡吗,怎么又在地上?”
“……床上……有点睡不着。”许方思慢慢道。
他可能是太久没睡床了,躺在床上反而不太睡得着,靠着墙壁才有一点安全感。
梁迢无语,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忽然,余光瞥见前一晚顺手放在床头的维生素不见了,他问:“药呢?”
许方思跟着看过去:“我……吃了。”
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赞扬眼前的人的诚信:“是维生素!”
梁迢:“……呵。”
那之后的好多天的后半夜,梁迢都能在客卧墙角捡起来一只许方思,至于为什么是后半夜,因为前半夜许方思也在忙。
忙什么梁迢不知道,总是也是通宵伏案,哦不,伏地。
他有时候出来倒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笔尖划拉纸张的声音,时不时停下,可能是在思考。
然后有一天,划拉声没了。
“阿嚏!”
许方思感冒了,因为前一晚没盖被子。
往日他靠着墙角睡着,的小梁:
表面冷漠,内心无能狂怒: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昨晚说的那是什么!!!啊!!!啊!!!!!啊!!!!!
三年
梁迢最近一直在风口浪尖上,好些媒体想采访梁迢都被拒绝,靳惟笙也是说了好多次才约到梁迢——本来想直接上门,但是梁迢说家里不方便。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尤其那晚林昭说遇见许方思。
靳惟笙抱着于邱,梁迢只在最开始那一眼稍微侧目,之后全程目不斜视,不给于邱多一个眼神。
靳惟笙问他电影什么时候开始拍,梁迢说还不知道,靳惟笙问他能不能透露题材,梁迢没有敷衍靳惟笙的耐心,很直白地问:“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哈。”靳惟笙靠着软垫懒洋洋笑,于邱贴上去撒娇,靳惟笙说:“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江里刚捞上来尸体那时候他问梁迢要不要许方思的东西,梁迢还很冷淡地说不要呢。
空气中散发着对面二人浓重的信息素味道,梁迢伸手开了点窗,靳惟笙笑了一下,用力捏于邱的脖子,于邱娇娇地叫,靳惟笙好奇:“你碰过oga吗?”
“这跟你没关系。”梁迢偏着头不看对面混乱的画面,靳惟笙嗤:“咱们一起长大的交情,这有什么不能聊的,我就是好奇,你难道没试过跟oga吗——要不要试试?比beta有意思多了。”说着就想把于邱推过来,果不其然从梁迢脸上看出厌恶。
“其实我也明白了点。”于邱爬回来撒娇,靳惟笙盯着梁迢的脸有点出神了,甚至有点恍惚,感觉从梁迢脸上看到了许方思寡淡的面容,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跟许方思有牵连的人,他想起许方思。
其实最开始对许方思没兴趣,只想拆散这两个人,也没想把许方思怎么样,但是看他们分开就肝肠寸断要生要死似的,他难免就有点好奇这个喜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许方思心甘情愿身败名裂也要保住梁迢,许方思又是什么宝贝能让梁迢这么放不下?
许方思最开始来他身边那半年许方思简直称得上桀骜不驯,浑身戾气,一言不合就炸,不是动手就是动嘴,但是没法子,许方思的软肋都在他手里,再怎么不驯也得驯。
一想到那时候的许方思又有点烦,时间越久越这么觉得,转瞬又不屑——一个beta而已,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要是早点低头,何必走到今天呢?
他又没比梁迢差到哪儿,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非要反着来,要是早点看明白现实,他们兄妹肯定都活得好好的。
“许方思跟别的beta确实不一样。”靳惟笙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忽然有点感慨:“他其实还挺有趣的。”至少有本事让他也惦记这么些日子。
桌下两拳紧握,梁迢忽觉忍无可忍,险些跟靳惟笙就这么撕破脸,靳惟笙恰在此时回神,又笑:“只是忽然死了,想起来有点可惜。”
他像真是怀缅老朋友那样问梁迢:“你还记得许方思的样子吗?”
梁迢盯着靳惟笙:“他这三年究竟在哪儿?”
靳惟笙耸肩:“啊,我怎么知道,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当年他拿了钱就走了。”
那张脸上一点阴郁都没有,很讶异地看着梁迢,梁迢极想砸过去一拳头,靳惟笙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低头亲了亲于邱,于邱立刻缠上来索吻,靳惟笙躲开了:“你不会觉得他是跟我在一起吧?”
梁迢后槽牙几乎咬碎,许方思躲在柜子里抱着脑袋打颤的模样出现在面前,靳惟笙还在笑,笑得很无辜,桌子忽然被掀翻,于邱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躲到旁边,靳惟笙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格挡,“你干嘛梁迢?你要跟我动手?”
梁迢没听见似的,照着靳惟笙那张骗了好多人的脸砸,靳惟笙躲闪不开只能跟梁迢扭打在一起,于邱吓坏了,跑出去喊人,纪肖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连忙拉架,纪肖急得尖叫:“梁导!梁导!我们还有通告呢!砸破相了你让我怎么跟剧组交代啊!”梁迢就跟听不见一样拳拳到肉地砸,靳惟笙也没留手,二人昏天黑地打了一通,最后是纪肖喊来保镖才把二人分开。
梁迢也挂了彩,吭哧喘着粗气,于邱站在旁边噤若寒蝉,纪肖找来冰袋给靳惟笙敷脸,好一会儿,梁迢抬脚要走,靳惟笙忽然出声:“东西不要了?”
这下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梁迢回身,靳惟笙舔着后槽牙笑:“好像是什么记事本还是日记来着?我还得找找。”
于邱眼神闪烁求助地望着靳惟笙,梁迢险些再一次扑上去,好在保镖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梁迢死盯着靳惟笙:“是你逼他的。”
“什么啊。”
靳惟笙偏头:“那本子是他落在我这儿了,我帮他保管。”顿了顿,很不理解道:“他亲口说的喜欢我,怎么就是我逼他了?你要为了一个许方思跟我翻脸吗?”
梁迢反问:“翻脸?”
靳惟笙立刻笑出声:“对,我忘了,咱们没有交情,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你究竟对我有什么意见?”
梁迢说:“你会付出代价的。”
靳惟笙推开帮他处理伤口的纪肖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嚣张:“你总得顾及咱们两家的面子吧?”
 p;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嘎嘣脆响,梁迢俯视靳惟笙:“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顾及你的面子?”
“呵……”靳惟笙弯着眼睛笑盈盈,“梁迢,我算什么东西,你说了不算,但是下周的采访你会去的。”
梁迢离开之后,靳惟笙按着嘴角受伤的地方吸冷气,拨开了黏在身上关心自己的于邱颇为不耐烦,于邱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惟笙……”于邱红着眼把手捂到后颈刚被亲过的地方,梁迢在的时候靳惟笙抱着他亲他还跟他调情,还提了让他跟梁迢一起上访谈的事,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以为靳惟笙对他不一般。
靳惟笙满肚子不爽,越看于邱越觉得碍眼,盯着于邱一会儿忽然笑了,这笑又让于邱神智错乱,靳惟笙拿了支烟出来,于邱很有眼色地爬过去给他点烟,纪肖刚送走梁迢回来就看到靳惟笙拿着闪着火星子的烟朝于邱勾手,于邱欢欢喜喜靠过去了,靳惟笙又把烟递到了于邱嘴边,于邱吸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惨叫,那烟按在了于邱后颈发红的腺体上。
然后是阴沉冰冷的话音:“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多久梁迢就回来了,梁迢没有立刻上车,把外套丢到垃圾桶又抽了一支烟才上车,上来又开窗,李律觉得奇怪:“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