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靳惟笙给许方思看梁迢的采访视频,欣赏够了许方思看到这一幕时极力回避的模样心满意足关上电视啧啧个不停:“啧,提都不愿意提了。”
许方思眼下乌青,眼底布满红丝,看着屏幕的眼神已经有点迟缓:“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靳惟笙不理他,自顾自好奇:“他到底喜欢你什么啊?我有时候其实挺弄不明白梁迢这个人的,这么些年就没听说过他喜欢什么东西什么人喜欢到不得了,你们认识才几天,怎么他就喜欢上你这么个东西了?”
许方思不再搭话,靳惟笙觉得无趣,摔了遥控器回房间休息,许方思依然不被允许联系外界和离开,也很久没见许妍,他跟过去质问靳惟笙什么时候履行承诺放他走,纪肖没拦住,靳惟笙刚躺下就被打扰,很不爽地随手捞起一个花瓶砸出来,瓷片溅了一地,许方思停在门口,靳惟笙让他滚出去。
彼时许方思也一身戾气,忍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极限,得不到准信,当即提起门口摆件砸回去,动静大到惊动一楼的保镖。
那天的结果是靳惟笙受了点轻伤,许方思被关回房间,那是他在靳惟笙家行动受限的开始,并且许妍的食物里出现致敏原,他被关在房间里通过电话听许妍急促却无用的呼吸声,不得不低下头恳求靳惟笙。
次日江城日报有新闻:接到举报,市中心某高档会所存在组织大规模情色活动和药物滥用的情况,抓到的人当中不乏上流社会和公众人物,还抓到了好几个小明星打了个聊胜于无的马赛克就被发出来,甚至有传言说靳惟笙也被抓了,不过很快靳惟笙公司就发了律师函辟谣。
梁迢,我很想你
梁迢熬了个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要睡,回房之前发现客卧门虚掩着,走过去就发现他前一晚亲眼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人窝在墙角睡着,有点无语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发现许方思睡得很沉,想走又管不住脚地走进去,笑骂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上床,但才刚碰到床许方思就醒了,睡眼惺忪发现眼前放大的靳惟笙的脸表情立刻惊悚,梁迢松手他就落在了床上,许方思面色发白心脏乱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放松了点,梁迢困极了没发现他的反常,只问:“不是让你上床睡吗,怎么又在地上?”
“……床上……有点睡不着。”许方思慢慢道。
他可能是太久没睡床了,躺在床上反而不太睡得着,靠着墙壁才有一点安全感。
梁迢无语,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忽然,余光瞥见前一晚顺手放在床头的维生素不见了,他问:“药呢?”
许方思跟着看过去:“我……吃了。”
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赞扬眼前的人的诚信:“是维生素!”
梁迢:“……呵。”
那之后的好多天的后半夜,梁迢都能在客卧墙角捡起来一只许方思,至于为什么是后半夜,因为前半夜许方思也在忙。
忙什么梁迢不知道,总是也是通宵伏案,哦不,伏地。
他有时候出来倒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笔尖划拉纸张的声音,时不时停下,可能是在思考。
然后有一天,划拉声没了。
梁迢,我很想你
梁迢熬了个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要睡,回房之前发现客卧门虚掩着,走过去就发现他前一晚亲眼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人窝在墙角睡着,有点无语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发现许方思睡得很沉,想走又管不住脚地走进去,笑骂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上床,但才刚碰到床许方思就醒了,睡眼惺忪发现眼前放大的靳惟笙的脸表情立刻惊悚,梁迢松手他就落在了床上,许方思面色发白心脏乱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放松了点,梁迢困极了没发现他的反常,只问:“不是让你上床睡吗,怎么又在地上?”
“……床上……有点睡不着。”许方思慢慢道。
他可能是太久没睡床了,躺在床上反而不太睡得着,靠着墙壁才有一点安全感。
梁迢无语,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忽然,余光瞥见前一晚顺手放在床头的维生素不见了,他问:“药呢?”
许方思跟着看过去:“我……吃了。”
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赞扬眼前的人的诚信:“是维生素!”
梁迢:“……呵。”
那之后的好多天的后半夜,梁迢都能在客卧墙角捡起来一只许方思,至于为什么是后半夜,因为前半夜许方思也在忙。
忙什么梁迢不知道,总是也是通宵伏案,哦不,伏地。
他有时候出来倒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笔尖划拉纸张的声音,时不时停下,可能是在思考。
然后有一天,划拉声没了。
“阿嚏!”
许方思感冒了,因为前一晚没盖被子。
往日他靠着墙角睡着,的小梁:
表面冷漠,内心无能狂怒: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昨晚说的那是什么!!!啊!!!啊!!!!!啊!!!!!
三年
梁迢最近一直在风口浪尖上,好些媒体想采访梁迢都被拒绝,靳惟笙也是说了好多次才约到梁迢——本来想直接上门,但是梁迢说家里不方便。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尤其那晚林昭说遇见许方思。
靳惟笙抱着于邱,梁迢只在最开始那一眼稍微侧目,之后全程目不斜视,不给于邱多一个眼神。
靳惟笙问他电影什么时候开始拍,梁迢说还不知道,靳惟笙问他能不能透露题材,梁迢没有敷衍靳惟笙的耐心,很直白地问:“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哈。”靳惟笙靠着软垫懒洋洋笑,于邱贴上去撒娇,靳惟笙说:“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江里刚捞上来尸体那时候他问梁迢要不要许方思的东西,梁迢还很冷淡地说不要呢。
空气中散发着对面二人浓重的信息素味道,梁迢伸手开了点窗,靳惟笙笑了一下,用力捏于邱的脖子,于邱娇娇地叫,靳惟笙好奇:“你碰过oga吗?”
“这跟你没关系。”梁迢偏着头不看对面混乱的画面,靳惟笙嗤:“咱们一起长大的交情,这有什么不能聊的,我就是好奇,你难道没试过跟oga吗——要不要试试?比beta有意思多了。”说着就想把于邱推过来,果不其然从梁迢脸上看出厌恶。
“其实我也明白了点。”于邱爬回来撒娇,靳惟笙盯着梁迢的脸有点出神了,甚至有点恍惚,感觉从梁迢脸上看到了许方思寡淡的面容,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跟许方思有牵连的人,他想起许方思。
其实最开始对许方思没兴趣,只想拆散这两个人,也没想把许方思怎么样,但是看他们分开就肝肠寸断要生要死似的,他难免就有点好奇这个喜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许方思心甘情愿身败名裂也要保住梁迢,许方思又是什么宝贝能让梁迢这么放不下?
许方思最开始来他身边那半年许方思简直称得上桀骜不驯,浑身戾气,一言不合就炸,不是动手就是动嘴,但是没法子,许方思的软肋都在他手里,再怎么不驯也得驯。
一想到那时候的许方思又有点烦,时间越久越这么觉得,转瞬又不屑——一个beta而已,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要是早点低头,何必走到今天呢?
他又没比梁迢差到哪儿,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非要反着来,要是早点看明白现实,他们兄妹肯定都活得好好的。
“许方思跟别的beta确实不一样。”靳惟笙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忽然有点感慨:“他其实还挺有趣的。”至少有本事让他也惦记这么些日子。
桌下两拳紧握,梁迢忽觉忍无可忍,险些跟靳惟笙就这么撕破脸,靳惟笙恰在此时回神,又笑:“只是忽然死了,想起来有点可惜。”
他像真是怀缅老朋友那样问梁迢:“你还记得许方思的样子吗?”
梁迢盯着靳惟笙:“他这三年究竟在哪儿?”
靳惟笙耸肩:“啊,我怎么知道,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当年他拿了钱就走了。”
那张脸上一点阴郁都没有,很讶异地看着梁迢,梁迢极想砸过去一拳头,靳惟笙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低头亲了亲于邱,于邱立刻缠上来索吻,靳惟笙躲开了:“你不会觉得他是跟我在一起吧?”
梁迢后槽牙几乎咬碎,许方思躲在柜子里抱着脑袋打颤的模样出现在面前,靳惟笙还在笑,笑得很无辜,桌子忽然被掀翻,于邱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躲到旁边,靳惟笙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格挡,“你干嘛梁迢?你要跟我动手?”
梁迢没听见似的,照着靳惟笙那张骗了好多人的脸砸,靳惟笙躲闪不开只能跟梁迢扭打在一起,于邱吓坏了,跑出去喊人,纪肖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连忙拉架,纪肖急得尖叫:“梁导!梁导!我们还有通告呢!砸破相了你让我怎么跟剧组交代啊!”梁迢就跟听不见一样拳拳到肉地砸,靳惟笙也没留手,二人昏天黑地打了一通,最后是纪肖喊来保镖才把二人分开。
梁迢也挂了彩,吭哧喘着粗气,于邱站在旁边噤若寒蝉,纪肖找来冰袋给靳惟笙敷脸,好一会儿,梁迢抬脚要走,靳惟笙忽然出声:“东西不要了?”
这下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梁迢回身,靳惟笙舔着后槽牙笑:“好像是什么记事本还是日记来着?我还得找找。”
于邱眼神闪烁求助地望着靳惟笙,梁迢险些再一次扑上去,好在保镖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梁迢死盯着靳惟笙:“是你逼他的。”
“什么啊。”
靳惟笙偏头:“那本子是他落在我这儿了,我帮他保管。”顿了顿,很不理解道:“他亲口说的喜欢我,怎么就是我逼他了?你要为了一个许方思跟我翻脸吗?”
梁迢反问:“翻脸?”
靳惟笙立刻笑出声:“对,我忘了,咱们没有交情,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你究竟对我有什么意见?”
梁迢说:“你会付出代价的。”
靳惟笙推开帮他处理伤口的纪肖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嚣张:“你总得顾及咱们两家的面子吧?”
 p;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嘎嘣脆响,梁迢俯视靳惟笙:“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顾及你的面子?”
“呵……”靳惟笙弯着眼睛笑盈盈,“梁迢,我算什么东西,你说了不算,但是下周的采访你会去的。”
梁迢离开之后,靳惟笙按着嘴角受伤的地方吸冷气,拨开了黏在身上关心自己的于邱颇为不耐烦,于邱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惟笙……”于邱红着眼把手捂到后颈刚被亲过的地方,梁迢在的时候靳惟笙抱着他亲他还跟他调情,还提了让他跟梁迢一起上访谈的事,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以为靳惟笙对他不一般。
靳惟笙满肚子不爽,越看于邱越觉得碍眼,盯着于邱一会儿忽然笑了,这笑又让于邱神智错乱,靳惟笙拿了支烟出来,于邱很有眼色地爬过去给他点烟,纪肖刚送走梁迢回来就看到靳惟笙拿着闪着火星子的烟朝于邱勾手,于邱欢欢喜喜靠过去了,靳惟笙又把烟递到了于邱嘴边,于邱吸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惨叫,那烟按在了于邱后颈发红的腺体上。
然后是阴沉冰冷的话音:“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多久梁迢就回来了,梁迢没有立刻上车,把外套丢到垃圾桶又抽了一支烟才上车,上来又开窗,李律觉得奇怪:“热吗?”
寒冬腊月丢衣服。
梁迢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后座的热门,许方思也好奇地看他,不过李律很快嗅到梁迢身上属于oga的信息素,张了张嘴又在梁迢警告的眼神中闭嘴。
看眼时间,也就三四十分钟,没想到老板还能抽空艳遇,李律忍不住往后看,许方思显然察觉不到梁迢身上沾了的信息素,开始盯着窗外看,三年时间江市变化不算大,天一黑,依然灯红酒绿,不过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些了,花花绿绿的招牌映入眼帘,喧嚣地很遥远,像梦里的场景,他舍不得眨眼的望着外面,梁迢从后视镜里看到许方思的侧脸,跟他刚回来的时候相比越来越鲜活。
闹市区李律下车了,车上只剩下二人,梁迢沉默开车,许方思总觉得前面的人偶尔扫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像压抑着什么火。
【??作者有话说】
注意保暖咳咳啊大家咳咳咳,不要感冒咳咳咳,感冒会被咳咳咳传染流感咳咳咳……
“热的”
回来之后许方思乱糟糟的脑子里莫名出现很多杂乱的片段:路上匆忙的行人,医院乱糟糟的脚步,虚掩着门里含糊的话音,他心慌极了,趴在地上找他的纸笔,一回头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本该在书房工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许方思吓了一跳,梁迢缓缓回神,许方思这才发现对方只是盯着自己的方向出神了。
他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梁迢看了半晌:“你在找什么?”
“没有。”许方思摇头,还在想要找点什么借口,忽然,梁迢两步走过来蹲下到了他面前,他吓得后退,张着嘴磕巴着:“你……你……”
梁迢盯着许方思:“你喜欢靳惟笙?”
“啊?”许方思更磕巴,慌忙摇头,又矛盾地点头,又摇头,半天也不知道哪个答案是眼前的人想要的,看他表情也猜不出来,最终在梁迢高深莫测的目光中讪讪闭嘴。
梁迢仔细观察许方思的表情,许方思开始躲闪他的打量,梁迢忽而又问:“喜欢梁迢吗?”
“没有!”这次相当肯定,没有一丝犹豫,也不知道半夜三更说“梁迢,我很想你。”的人是谁。
简直自找不痛快。
今天赴约也是自找不痛快,明知靳惟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要去,明明是许方思自己都不要了的东西。
还有,靳惟笙以前还披着人皮装一装风度翩翩,现在干脆装也不装了,卑鄙地明晃晃。
“……呵。”许方思还在心虚,梁迢忽而起身走开,书房门被很用力地甩上。
又上火了。
隔了一会儿,有不明显的敲门声,许方思提着医药箱在门口盯着脚尖:“你……你的手破了。”
梁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两个手的手背关节处都有伤口,都快结痂了,又看目光躲闪的许方思,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许方思不敢看他,递出医药箱:“还在流血……”
在梁迢越来越犀利的注视下,许方思把医药箱塞到梁迢怀里就想走,结果刚转身就被抓住了。
“我自己包不了。”梁迢盯着许方思心虚的脸。
包扎的时候许方思一眼都不敢多看,很迅速地缠好纱布就溜之大吉——他总感觉眼前的人不对劲。
许方思胡乱缠了几圈丢下一句“好了”一溜烟就没影了,梁迢缓缓回神,低头一看:两个蝴蝶结。
呵。
幼稚。
半夜,梁迢给宁岩打了个电话,宁岩不耐烦极了:“什么事?”
梁迢自发简洁地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事,他总觉得靳惟笙话里有话,然后那边传来很奇怪的声音,似乎是隐忍的闷哼哭腔,这种声音……梁迢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了。
梁迢忍不住挑眉,含蓄地问:“二哥,你那边……有人?”
宁岩捂住怀里人的嘴,弄红眼了根本没时间敷衍梁迢:“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挂了。”然后不等梁迢说话就掐了电话。
忙音之后,意识到自己撞破什么的梁迢:“……哦。”
 p;不知道是受了于邱的影响还是大半夜给宁岩打电话被那边暧昧的声音勾起心火,梁迢感觉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顺路去客卧,许方思依然在墙角睡,他没跟以往一样把许方思弄回床上,只是蹲下去仔细打量许方思的脸。
他睡着了,睡颜还算安宁,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还是苍白,梁迢再一次意识到许方思这三年过得有多不好。
眼前的人忽然蹙眉,眼珠子不安地转动,像是要醒。
等了一会儿也没醒,梁迢起身要走,身后传来许方思略微沙哑的声音:“梁迢……”
梁迢以为他醒了,不料许方思眼睛是闭着的,是在说梦话。
些微无语,又想起这人还感冒着,梁迢弯腰下去抱起许方思:“欠了你的……”
“梁迢……”
又是一声。
梁迢;“……”
梁迢:“明天最好能记得今晚喊了多少句梁迢。”
许方思迷迷糊糊,感觉身体浮在了半空,微微睁眼看到若隐若现的轮廓,于是意识到他又见到梁迢了。
许方思忍不住伸手抚摸,微凉指尖触到皮肤,燥热瞬间退却,紧接着重新蔓延,梁迢立刻僵硬了四肢险些同手同脚跟许方思一起栽进床里,他半跪上床但是忘了抽出胳膊放下许方思,许方思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只在发现碰到梁迢梁迢没有消失之后更肆无忌惮地抚摸梁迢的脸。
“热的。”许方思说。掌心皮肤触手生温,甚至有弹性。
梁迢:“你……”
“梁迢,好真啊。”许方思轻声,“你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
果然是梦。
所以更无所顾忌,他直起身,把额头贴在了梁迢额头,让他们靠得更近。
压下去的燥热忽然被勾起,从额头流窜向全身,梁迢松手推开许方思要走,忽然被钩住手,许方思握着缠着纱布的手,眼睑缓慢忽闪:“多陪我一会儿吧。”
梁迢尚在疑虑,许方思变本加厉,抓着梁迢的手腕抱了上来,耳朵贴到了梁迢胸口。
“好暖和。”
“还亲我了”
等梁迢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前任非礼,许方思已经在他怀里呼吸均匀,和上次一样,发完疯就睡地死沉。
上次他大脑发空丢下许方思走了,这次被许方思带着滚到了床上,胳膊还被压着。
梁迢借着灯带的微光细看许方思的脸,不自觉抚摸,像许方思摸他一样,先很轻,然后指尖缓慢落实。纱布拂在脸上兴许有点痒,怀里的人躲了一下,梁迢解开纱布重新落笔,他的轮廓被时光磋磨地十分清苦,只有苦,没有一丝锋利,但能划伤梁迢。
和许方思呆在一起的这些天,经常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但是不能细想。
三年,要是那晚他没接到那个电话,三年又三年,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诅咒都会变成真的,许方思是江底水鬼,唾沫钉子会把许方思钉死在江底永世不得超脱,等他再次得到许方思的消息就又是通过网上,他人口中,上一次得知背叛,这一次是死别。
到今天为止,还有人在许方思的死讯下评论大快人心,没有人赔偿许方思的三年。
梁迢盯着许方思很久,在没想通自己为什么要顺着许方思的拥抱躺下之后又将许方思抱紧了一点,脑子里过了数遍许方思讲起红湖村侃侃而谈时候意气风发的脸。
想起许方思俊朗鲜活的脸。
“一年前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梁迢低声问,“那时候在干嘛?他在欺负你吗?还是……也是这种晚上,你又想起了一个叫梁迢的人?”
“所以为什么响了一声就挂了,怎么不接通呢?”
“你明明知道,就算……”就算……
无意识呢喃出一些诘问之后,动荡的心绪瞬间平静。
梁迢惊觉,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对许方思的事袖手旁观,哪怕他们再无瓜葛,哪怕许方思单方面背叛,可是刚才那一瞬间,他很清楚,要是一年前他知道那个响铃两秒的骚扰电话是谁打来,掘地三尺他也会找出许方思。
所以就算分手的时候说了狠话,他也不会眼睁睁看许方思落入陷阱。
两次,错失许方思的求救两次。
他想,他会还许方思一个清白。
至于此刻,这个拥抱,许方思神志不清时候说出的想念,是另一笔需要计算公平的帐,是许方思欠的。
“许方思,有本事下次清醒的时候别躲,也这么扑过来。”
“……现在才知道想起我,到时候,有种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还是好起来吧,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过家家。”
次日,许方思对着床上另一边的凹陷和莫名其妙出现的纱布发呆,他把那条纱布缠在手上毫无头绪地绕,到底想不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洗手间里,他发现自己脸上有一点可疑的褐色,像干涸的血迹,蹭了蹭,很容易就掉了,不是他的。
想不明白,走出洗手间发现客厅坐着个人,双手环胸脊背挺直像是在等他。
梁迢刚跟工作室交代完工作,说了下周那个采访,听到开门声又见许方思蹑手蹑脚打算退回去,不屑地嗤着喊了许方思的名字。
许方思很紧张地“嗯”了一声,然后把离奇出现在他手里的纱布藏到身后,但是梁迢很快就发现了,他问:“你藏的什么?”
这种口气令许方思更加确定这是他的责任,否认也很迅速:“没有!”<有!”
梁迢:“……”
本来随口一说,这下莫名占领道德高地:“……那不是我的纱布吗?”
昨晚走的时候忘带了,怎么在他手里。
许方思支支吾吾:“……嗯?是吗?”他提起来,像是才认出来一样点头:“嗯,对,还给你。”说完纱布就落到梁迢眼前,“喏。”
梁迢:“……”
为了一条纱布差点忘了正事,他抓住丢完垃圾就要走的人:“知不知道你昨晚干嘛了?”
许方思警觉:“干嘛了?”
梁迢逼近一些凝视许方思;“你最好想起来。”
许方思其实很紧张,但是蹙眉认真道:“我在睡觉。”
梁迢:“中间没醒?”
“诶?”许方思心道不妙:梦游的事情真的被发现了?
难道纱布是他昨晚梦游出来拿的?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怪不得他是这种眼神看自己,试问谁能不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一个半夜偷纱布的变态呢?
许方思诚恳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下换了梁迢摸不准,许方思低着头盯脚尖:“我不是故意拿你纱布的。”
梁迢:“……呵。”见鬼了。
确定他确实不记得他半夜扯着人的袖子说“你多陪我会儿。”还要自己抱他的事情,梁迢说:“你昨晚抱我了。”
许方思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梁迢继续说:“还亲我了。”
额头贴在一起的时候鼻尖差点就碰上了,鼻尖都碰上,岂不是就要亲上了?
所以他岂不是差点就被心怀叵测的许方思非礼了?
这人做梦的时候都说那种话,给他亲到岂不是让他得逞了?
这算什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许方思闻言如遭雷击,梁迢抓着他步步紧逼:“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算什么?”
许方思怀疑人生半晌:“你……睡觉不锁门吗?”
梁迢下意识:“锁啊。”
许方思愈发难以置信:“那我……梦游还会开锁?”
所以他以前在靳惟笙别墅的时候怎么没有梦游跑掉?
梁迢:“……我们先不聊这个,我们在说你半夜总耍流氓的事情。”
眼前的人看上去很难接受这些事情,但许方思觉得更难接受这个事情的是他,他明明记得自己做梦梦见的是别人,抱的也是别人,怎么就抱上这个人了呢?而且梦里就只抱了一下,怎么还能亲人家呢?亲……还有……总??
是说不止一次?
他很抱歉地看着梁迢,看得梁迢嗓子眼发干。
梁迢深呼吸几次平心静气,问:“许方思,我是谁?”
许方思十分歉疚:“……对不起。”
梁迢的目光逐渐严苛,许方思低下头:“……我。”
这样的气氛下,梁迢意识到什么,他松手了,许方思掉在了地上,弦绷断了
梁迢家里来客人了。
许方思听到说话声觉得耳熟,开了道门缝偷看,林昭发现门缝里的人脸之后看看许方思又看看梁迢:“啊……啊?你……你们?!!”
梁迢被林昭吵得头昏脑胀,看到许方思困惑的眼神就更是了:“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所以我住哪儿?”林昭已经开始给自己挑选房间,环视一圈发现梁迢的公寓只有两卧,便问:“你们睡在一起?”
林昭撇嘴,哪怕发小也难掩偏见——果然,alpha都是一个样,脑子里只有下三路,拽出许方思凑近了仔细嗅,几乎已经笃定梁迢必定行了不轨之事,许方思不明所以往后退以往后退,梁迢略微不爽:“你做什么?”
林昭耸肩:“我看你怎么欺负人家了。”
“我欺负他?”梁迢掀起眼皮,许方思默默扭头回避对视,林昭又问:“哪间是我的房间?”
梁迢说:“没有你的房间。”
“嗯?”林昭狐疑,“你不是有两间卧室吗?难道你们不睡在一起?”许方思身上梁迢的信息素倒确实不重,林昭说半信半疑看着梁迢:“那我跟他住。”说着挽起许方思的胳膊,许方思还没反应过来,梁迢立刻蹙眉:“不行!”
“那我总不能跟你住吧?”林昭把这许方思肩膀挑眉:“我们孤a寡o……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
梁迢说:“你们两个就不是孤a寡o了?”
林昭侧目打量许方思,许方思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个家里发生的事情,林昭笑得十分欢快:“他看着很可靠啊!还是你怕我干什么?”
梁迢:“这不好说。”
林昭撇嘴:“你放心,我对beta不感兴趣。”
“那也不行。”梁迢不知道林昭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你怎么忽然要住我这里,回家住不行?”
“投奔啊。”林昭挽着许方思的手朝梁迢眨巴眼:“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嘛……”宁岩不知道抽什么疯追着他咬,他还有事情要做,想来想去,只能藏到这了。
梁迢皱眉:“被人拍到怎么办?”
“你跟他住不怕被人拍到?”林昭反驳,“要说起来,他现在可是黑户。”
梁迢:“……”
梁迢:“反正你们不能住一起。”
林昭冷笑:“哦,想跟他睡你早说嘛!”
梁迢不接茬:“我帮你开酒店。”
“不行!”林昭松开许方思:“你把手机放下!我不去酒店!”
许方思终于听明白,林昭要来家里借住,没地方睡,他想了想:“没关系,我可以睡地上。”
梁迢:……
林昭:?
林昭指着梁迢难以置信:“你让人家睡在地上?”
被控诉渣男的梁迢按着太阳穴:“那你睡我房间。”
许方思问:“那你呢?”
梁迢:“我睡地上。”
许方思:“啊?”
梁迢:“……呵。”他居然当真了。
梁迢眯着眼皮笑肉不笑:“你不想跟我睡?可你昨天不是……”
“我……”许方思紧张起来,怕林昭知道他半夜三更梦游耍流氓的事情,只好答应下来,可是梁迢不依不饶:“我们有言在先,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
许方思刚想说要不他还是睡地上,林昭先不干了:“你干嘛欺负人家?”
梁迢:“你问他。”
许方思:“……我的问题。”
家里多了一个人,许方思又去墙角揪发财树思考人生,上次揪下来的叶子都发芽了,得找个新花盆了。
林昭好奇地蹲下来看:“你在干嘛?”
许方思:“插花。”
“插花?”林昭拿起长了新芽的叶子仔细观察,看到新的花一样的芽不由惊叹:“好可爱!”
过了会儿,林昭小声问:“你们真的没住在一起,他没把你怎么样?”
许方思看了看书房门,摇摇头。
林昭托着下巴沉思,又过了会儿;“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梁迢看不进去一个字,摔了剧本出来看到两个人头对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电话响起来,宁岩终于回电话来,梁迢接起来:“二哥。”
林昭瞬间不动了,竖着耳朵仔细听电话那边的人要说什么,但是梁迢顺手关上了书房门,听不到了。
宁岩听上去有点心情不佳:“做什么呢?”
梁迢说:“在家。”
“在家?”宁岩嗤笑,“又陪着你那前男友呢?他怎么样了?”
梁迢说:“没有,在看剧本。”
“切,看剧本……”宁岩嘲笑。
梁迢又觉得心烦,打火机捏在手里有以下没一下地打,宁岩听了也心烦,“上次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梁迢记起来那天,有一点轻微的尴尬:“没什么……也没想到你不方便。”
“当谁都是你呢?”宁岩舒坦了,“对了,最近听说过林昭的消息吗?”
“林昭?”梁迢刚要告诉宁岩刚见过,就在家里,书房门就开了,林昭猛烈挥手示意他别说,梁迢停顿了一下宁岩已经开始怀疑:“怎么不说话?”
林昭双手合十求他别说,梁迢皱眉,道:“没……哥你今天不忙吗?”
宁岩:“有点私事,休假了。”
挂了电话,梁迢凝视林昭,那双眼睛跟宁岩三分相似,严肃起来的时候极有压迫感,林昭叹气:“算了,我住酒店去。”
“那晚是你?”梁迢几乎很快猜到,林昭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消失了。梁迢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们两个怎么……”
林昭立即解释:“没有,是意外。”
“意外?”梁迢挑眉拿起手机:“那我问问他。”
“你别!”林昭扑过去抢电话扑到了梁迢身上,许方思想去找几个空花盆正好路过好路过门口,一偏头就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三个人六只眼睛对上,许方思立刻逃走,梁迢则推开林昭,林昭不依不饶要他别问。
“你做什么?”梁迢嗅到林昭的一丝信息素,很用力地推开林昭:“你怎么没有阻隔贴?”
林昭不以为意:“忘了……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儿!”
梁迢跟出去看许方思,发现许方思又在欺负那盆绿植,对刚才看到的事情似乎没一点反应。
——也是,许方思现在不认识他。
林昭跟在后面出来了,梁迢再一次重复叫他贴阻隔贴,林昭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跟我爹似的!不就是阻隔贴吗!你们家有吗?”
没有,梁迢又一副一点受不了他信息素的样子,林昭只能自己下楼去买。
林昭走后许方思还在花盆跟前发呆,空气中仿佛还浮动着林昭留下的那一丝很细微的信息素,钻进身体里四处流窜,引得梁迢周身不适,本想回书房,脚却不由自主向许方思走去。
待许方思发现后背落下一片阴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背后的人提着他起身一起滚进了沙发里,许方思吓了一跳尖叫出口,还没问他怎么了就发现身上的人眼睛红透了,好像完全失去理智。
许方思惊恐极了,拼命挣扎,但是这种时期的alpha力气大得惊人,许方思的挣扎一点撼动不了身上的人,梁迢闭眼呼气,脑子里全是许方思的脸,睁开眼,许方思奋力扭动身体想要离开。
烦躁极了,他俯身凑近许方思的颈窝嗅不到一点可以缓解难受的气息,只有沐浴露的味道,理智陷入煎熬,他知道眼前的人精神失常根本不知道是谁要强迫他,同时又忍不住想起那晚派出所,许方思主动剥干净衣服说:“梁迢,求你。”
他还欠自己一次,梁迢心想。
可这是趁人之危。
接近崩溃的拉扯中,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梁迢似乎听到极其微弱的声音:“……梁迢。”
“啪”地一声,弦绷断了。
【??作者有话说】
哦吼
吻他细密的破口
林昭走了两条街才找到药店,买完阻隔贴回来,在门口就嗅到非同寻常的味道,意识到梁迢进入易感期之后本想离开又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许方思,简短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良知占据上风,留许方思一个beta面对alpha的易感期也太不道德了,他心想:我动作快一点,进去拉起许方思就跑,然后再给梁迢喊个医生。
这么想着,林昭默数一二三然后开门,结果撞见不可言说少儿不宜的场景。
推开门的林昭愣住,沙发上被压死的人也意识到门口来人了,许方思挣扎两下,想要提醒身上的人反而被按住,他憋着眼泪提醒:“人……有人……”
梁迢充耳不闻,易感期的alpha领地意识和攻击性都极高无比,浓郁带着攻击性的信息素叫林昭瞬间软了脚,他勉强关上门,深呼吸几口才心有余悸拍胸口——差点。
林昭默念:“可不是我不想救,实在是晚了……”这么说着,思索自己之后应该藏到哪儿才能不被宁岩找到,结果刚转身便撞上一块坚硬胸膛,林昭捂着发酸的鼻子眼冒金星,宁岩一把抓住林昭手腕:“又要上哪儿去?”
林昭奋力扭动手腕试图挣脱:“你松手!怎么到哪儿都阴魂不散!”
宁岩冷笑:“我阴魂不散?东西呢,交出来。”
林昭否认:“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放手!”
“好,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宁岩说着扛起林昭就走。
门外脚步声响起又消失,许方思被梁迢的味道包裹着,疼到眼前不断炸开一簇簇白花、然后意识空悬,满世界只剩下几枚刺破皮肤的尖牙。
梁迢叼着许方思的脖子持续灌注进大量信息素,甚至许方思平坦的后颈鼓起,但是仍然不能缓解他身体中流窜的高热和无从发泄的暴虐,怀里的人除了喊疼给不了他任何反馈。
梁迢发觉他大概喜欢上一个beta的时候不以为然过,他以为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最可贵的东西是理智与人性,他以为信息素羁绊对于心意相通的人而言大概是多余的,但是事实上他没有看懂过许方思,许方思这个人复杂至极。许方思是一座出口不定的迷宫,许方思是个对信息素产生不了反应的beta,这就导致了他非但找不到许方思灵魂的出口,也不能引起他身体的反应。
他对后者本来是不屑的。
太可悲了,许方思这么一个可怜人却拥有不爱的自由,而梁迢,哪怕天之骄子,也会在某些偶尔的时候,比如说心理极度脆弱敏感、占有欲又膨胀的易感期产生某些他本来不认可的、可悲的退而求其次的想法:许方思要是个oga就好了。
总之满脑子残暴的想法,他想起宁岩说的“那种手段”,想起靳惟笙诧异又戏谑地问:“你不会没碰过oga吧?”,想起许方思说“不要”,于是在许方思适应了一些的时候故意用了三分力气咬下去,没有继续灌入信息素,单纯为了咬许方思一口。
许方思疼得收紧手掌,梁迢想:咬死他算了。
许方思被疼痛刺激地清醒一些,手不自知伸向前方却也没能爬动一点,伸出去的手指只能无力地蜷缩,以此对抗不知何时才能停下的痛苦。
他脑子发白,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回忆,无意识,走马灯一般回忆。
小梁小方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那之后许方思没再喊出一个“梁迢”,梁迢也没闲心求证这场意外开始之前是否真的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只在纾解中途吻许方思,咬一切可以咬的地方:干净的脖颈,平坦的胸膛,突起的喉结,柔软的舌……
用尖牙刺穿许方思,像此前每一天想的那样,看一看许方思这张刀枪不入的皮下面究竟藏了什么不可见人。
梁迢把身体中翻涌的热度通通倾注给这颗干瘪的豆芽菜,发泄够了积攒了很久的恶劣和不满,然后终于开始享受正餐。
可是被他嘲笑过的豆芽菜一样干瘪的身体很快就满目疮痍,许方思不再挣扎,也许是接受了,也可能没力气了,化身顽劣猎手的alpha不满早早放弃挣扎的猎物,贴着许方思耳畔看似预告其实恐吓,以及,也许还有给猎物最后一丁点反抗机会的意味:“我要来了?”
没有动静。
只有埋在沉重呼吸中的抽噎,忍耐接连的标记显然透支掉了许方思所有的力气。
梁迢有些烦躁,手掌在茶几下面胡乱翻找,但是早不是三年前了,他单身已久,茶几下面什么都没有,梁迢最终收回手,又咬了许方思一口,逼他:“吭声。”
他可能还有一点点理智,只有一点点,许方思要是想在这时候打退堂鼓,也不是不行。
探出头顶的手收回一些,本能地找点什么抓住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可是没抓到沙发,反而抓住了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这种时候什么都是稻草,许方思下意识捏紧了那只手,捏在了好借力的手腕上,意识到这是谁的手便又松了一些,梁迢滚烫发红的皮肤上留下几个白印,又缓慢消退。
然后,塌下去的脊背鼓起来一些用了点力气紧绷着,没有说话,但是好似做好了什么准备,心脏某处被这个动作弄得软化,翻腾的负面情绪也消化了一些,梁迢忽然就满意了。
他低声喊许方思的名字,没有立刻开始,而是敲了敲许方思紧绷的脊椎,凸起的骨节在发抖,他说:“别紧张。”
……
“许方思……试试?”好半天之后,又是吹拂在耳边的炙烫的低语,许方思听到这种夸张过份不可理喻的要求奋力挣扎起来:“没有!我没有!”
还没逃脱抓回来,许方思哀声求饶:“不行……不可以……梁迢……不可以的!”
拒绝大概完全没用了,alpha的某些恶劣是天生的,尤其这种时候,都是一样不可理喻,听到拒绝的话,恶劣会加倍。
梁迢想,这是他应得的东西,许方思先勾引的他,谁让他喊梁迢?
谁让他在派出所剥干净衣服了?
谁让他半夜三更说那种话?
谁让他刚才摸自己的手背?通红的双目往前一看,手背上一道道红印,挠破了,怀里的人兴许早就发现了,所以现在只抓着沙发,沙发湿透了,有一个人形轮廓,软透了的豆芽被翻开,躺在梁迢怀里大口呼吸着连连拒绝:“不行,会死,真的会死的!”
他可能又认错人了,梁迢从没有这样过,他可能确实认错人了,梁迢一直都很温柔。
梁迢心里也有一些担忧,很快那一星点的理智就被恶劣因子淹没,他低下头吻干净许方思眼下的咸水,觉得这些液体中染了他的味道,很奇怪,alpha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信息素有反应,可是这些细小的分子从许方思身上散发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会属于谁的许方思好像可以属于谁了。
梁迢垂眸看着许方思,忽然勾起了嘴角:“死不了的,许方思,做个爱而已,怎么会死呢?”
这可是不可一世的许方思,铁骨铮铮的许方思,天塌下来也能顶住的许方思。
梁迢拖着许方思的手让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继续,不过他愿意安抚可怜的许方思一下,他实在哭得太惨了,嘴皮都咬破了,咬肿了,红扑扑,泛着光……
梁迢的眼睛不断地落在那两片翕合的嘴唇上,他心想,beta可比oga麻烦多了,想接吻也要人猜。
他低下头,吻了许方思齿痕遍布的嘴角,然后缓慢舔舐那些细密的破口,吻入被他信息素渗透的嘴唇。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一切嘈杂之外,许方思怔了好久,眼泪一大股一大股决堤般汹涌,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alpha易感期过激的性行为,无可言说,只是感觉胸口空洞胸口空洞的位置猛然间破了一道大口子,所有的风霜雨雪都灌了进去,呼呼的风声震耳欲聋,他快被吹成一块破烂。
他无端希望这个吻即刻结束,被alpha弄死在易感期也没关系,不要再吻了就好,他真的会死,还是不要温柔了,这比残暴要命的多。
可是他祈求狂风骤雨的时候梁迢反而停下了,很耐心擦他的眼角,蹙着眉不知道麻烦还是怎么:“算了,算了,我慢一点……不弄了,不弄了,你别这么哭……”
“许方思,不弄了!”
梁迢无奈极了,抱着人放到了胸口,被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来越多的眼泪吓到,又不知道治水的办法。
还是算了,哭成这样了,连强迫也没兴趣了。许方思变得太娇气,胆小又娇气,越来越是他讨厌的样子了,所以算了吧。
但是许方思的行为也很难捉摸,他胡乱抹掉眼泪,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不清楚一句话,但是非常坚持:“我可以……可以,你不要亲我,你亲我就不行,来吧,来吧,我可以的,你继续,你可以重……重一点,我没关系的!”
说着还点点头以表示他的话绝对可靠,他绝对铁骨铮铮——区区一个前男友而已,区区一次前男友的易感期而已。
可怕的易感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许方思以为,他能再次睁开眼看到天空大概是上天的同情心。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慢环顾四周,屋子里陈设都很陌生,像酒店,床边坐着正在敲键盘工作的李律。
李律起身倒水,发现许方思醒了,惊讶了一声之后举了举杯子:“你喝水吗?”
许方思摇摇头要开口,然后发现自己的嗓子像砂纸磨过,又干又疼张不开嘴,李律笑了笑,转身又去接了杯水给许方思,许方思慢慢爬起来,看了看身上,有衣服,他记得他都好久没衣服穿了,合理怀疑可能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