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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初潮

 

顾老爷脸上僵持露了一丝笑容来,谨慎开口道:“一个瓶子罢了,是谢公子的劲道厉害。”他差人将那碎片收拾了。

谢钰唇角微微一抿,轻轻的拍着衣角,偏过了脸。

这么一闹,人们的兴致也都散去了,顾老爷便让顾行之他们继续玩乐。

这方大人一散,顾行之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同几位小哥儿一哄而散,他对沈喧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他眉眼微微一弯,偏头再问一次沈喧:“沈三,你妹妹当真厉害?”

“骗你我是小狗。”沈喧是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又怕一会她那个妹妹不给面子,苦恼起来。

顾行之得到答案却是满意的笑着,就站着场中,遣了一个丫鬟过去问话。

沈容只见他们几人交头接耳,对他们所说的事情一概不知,更不晓得这会牵扯到她的身上,她还在考虑方才谢二公子的奇怪举动。

想了一番,只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

正游神之际,一个梳着双丫髻长相灵韵的小丫头忽然停到的她身前,带着三分笑意:“沈小姐,我们家少爷听沈公子说,沈小姐投壶技高一筹,想要讨教讨教。”

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几位姑娘都看向了沈容。

皆是“你怎么可能会。”尽是不相信的表情。

“投壶?别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罢。”纪思琦高昂的扬了扬脸,轻视的瞥了眼沈容。

“思琦!”纪思琼突然拔高了声音喝道。

纪思琦淡淡的扫了一眼纪思琼,毫不给面子的沉声道:“你又不是我亲姐姐,你凭什么管我!”

纪思琼脸色唰的苍白起来,她母亲原本才是正经的临安候夫人,却早逝,这才临安候又新娶进门了新夫人。

她与纪思琦乃是同父异母,哪想到纪思琦一点面子也不留她,藏于袖下的手指缓缓蜷缩起来,好在她还有哥哥,只要她的哥哥身份不变,她往后有的是机会,她沉住了气,闷声不吭。

顾月红隔岸观火,冷嘲热讽的笑了笑。

“三姐姐,我先前只是知道你会几招几式,不想还会投壶呢。”沈英双眼冒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你去与顾七爷说,这是小哥儿们的玩乐,我一女子,参和进去有失礼得。”沈容莞尔说道。

贴身伺候的方嬷嬷见自家姑娘处理的尚好,便放下了悬起的心。

安顿了身侧的冬梅与如意,就先回芙蓉西院禀报夫人了。

那长相灵韵的丫头,来回走了一遭,顾行之未过来,就站着远处:“今日是我生辰,我便不收你的礼物了,沈小姐,总得给我一个薄面罢。这样,沈小姐若是忌讳,就站着原处,我让下人将铜壶放过去,其他几位小姐也是一直看着,觉得有趣也可以玩一玩。”

他又看了沈喧一眼:“沈三说你厉害,我们都不信,这才想要看看是不是当真如此。”

沈容脸一阵黑一阵白,她这个败家哥哥呦,狠狠剜了眼沈喧,先不开口。

等了片刻,了片刻,果然纪思琦就急着先说:“我倒觉得顾公子这个主意好,索性就在咱们姑娘这放几个铜壶,各玩各的,谁也不相干。”她尾音顿了顿:“莫不是你害怕了?”

沈容含笑望了望她:“若是几位小姐也想玩,咱们可以试试。”

顾月桐欢喜的点头,有些兴奋。

而隔着人群的沈喧闻言,松了口气,冲着沈容一阵挤眉弄眼。

不一会,顾行之就让人取了铜壶放在她们那边。

顾月桐处于兴奋状态,一拿到木箭,就迫不及待的先扔了出去,她看着落在地的木箭,以及远处的铜壶,悻悻吐着舌头:“献丑了。”

纪思琦毫不在乎的拿过箭,直接交到了沈容手上,语气生硬:“来吧。”

拿过木箭,她先掂了掂重量,有些轻,她又侧身站着,黑白分明的双目霎时认真起来。

远处的小哥儿们看她认真的模样,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架势,便也集中了精神。

而芙蓉园这处地势偏低,离芙蓉院不远的东北角处有一座八角凉亭,似悬在半山腰上。

坐在八角凉亭上,凡是视力好些的,便能将芙蓉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此时谢钰就独独坐在八角凉亭内,腰身笔挺,垂了半脸,摆弄着挑了金线的袖口,潇洒随意。

“爷,属下查过了,咱们暗中培养多年的小八,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了,要不要属下再寻一个可以替代的。”一身黑衣打扮的侍卫站在一侧,毫无神色。

谢钰目光微抬,就朝着芙蓉院的方向看去,轻薄的唇间抿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似要勾出一勒清冷来,而他声音又如玉一般通透:“暂且不用了,就让他先跟着她。”

沈容这时已经投了三壶,皆稳稳的落入壶口,嚣张的纪思琦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哥儿看呆了,沈武用力握了把沈喧的肩膀:“三妹妹还真的可以!”

“自然是了,我早说过了。”沈喧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纪思远却想,这样的女子,以后他可不能娶,否则颜面何存,谁会敢娶这样的女子。

这会儿,沈容身边的几位小姐们都起了劲,都闹着沈容投最后一壶,沈容浅浅笑着,接过了木箭,她刚站好位置,正要投掷时,忽然下体一股凉意袭来,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住了。

她立马镇定下来,在心里头默默算着日子,恍然大悟,她竟然投出了她的初潮。

她哪还有心思投掷,胡乱将木箭扔了出去,也不管中没中,面红耳赤埋头往出走。

“三姐姐?”沈英望着沈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诧异道。

“我过去看看。”沈岚踏着小碎步跟了过去。

沈容去过净房,所以还算知道怎么走,冬梅和如意两人奇怪的互看一眼,不明所以。

沈容犹豫了会,又不好与如意冬梅讲,毕竟来初来的女子哪会像她这样一开口就问怎么处理。

后面的沈岚才追赶了几步,眼前就晃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只见那人疾步追着走在前面的沈容,她定睛一瞧,竟是顾家公子,连忙也加快了脚步。

“沈姑娘!”顾行之忽然出声喊道,他看沈容步伐更快了,一个箭步,就冲在她身前,拦下了她。

“沈姑娘!”他加重了声音。

沈容不由皱起了眉头,恨不得出手揍他一顿,她冷下脸来,一双杏眼吊了起来:“顾公子这样追出来,也不怕让人拿了话柄,你可以不顾忌,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能不顾忌。”

“我…我是看你神色不对…怕你出什么事…”被沈容这样一看,他忽然有些手无足措,口吃的说。

沈容哪有时间和他在这里纠缠,这会儿正是春季,她穿的又单薄,她气恼的剜了眼顾行之,顾行之好像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站在原处不动。

“顾公子,原来你在这儿。”

一道沉稳如玉的声音行如流水般缓缓淌入耳内,沈容与顾行之都闻声望去。

不远处的岔路口上,一袭黑衣的谢钰手随意的摆弄着袖口,神态悠闲自若,他就停在了那,目光不经意的在沈容身上落了落,又移开,似是在等顾行之过去。

顾行之犹豫了会,左右看了看,轻应了声,只得抬步往谢钰的方向去。

沈容几是感激的望了谢钰一眼,与他匆匆一瞥,便埋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等沈岚追过去的时候,她先进了净房。

沈岚见此,只以为是她吃坏了肚子,没往别处想。

沈容在里面待了片刻,假装惊叫了一声,外头的沈岚闻声,哪还顾得上,直接冲了进去:“出什么事情了!”

沈容呆滞的望着沈岚,仔细回想着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事情的应该反应,迟钝片刻,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姐姐,怎么办…血,都是血…”

眸中似盛着一汪秋水,晶晶莹莹,尤为动人。

“怎么……?”沈岚低眼瞧了沈容一眼,又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姐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沈容撇了撇嘴。

沈岚一面笑一面摇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容以后也是大姑娘了,不用担心,没事的。”她又仔细的将这种事情和沈容讲了一遍,并让冬梅去马车上取备用的布巾条。

待沈容从净房出来后,她垂着脸,轻声细语的与沈岚说:“姐姐,这种事情就不要告诉别人了,今日是顾七爷生辰,免得晦气。”

沈岚合不拢嘴的笑着,从未发现,原来她这个妹妹,还有可爱的一面,“我知道的。”

所以在回了沈府后,沈岚才将沈容来葵水的事情与赵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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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闻言,就同沈岚那般一样打趣道:“阿容还羞起来了,以后也是大姑娘呢。”

沈容一头栽到赵氏的怀中,埋在赵氏的怀里,咯咯笑道:“娘亲,你们尽笑话我。”

赵氏与沈岚一齐笑出了声,赵氏轻轻的顺了顺沈容的脊背,“好了,不闹你了,一会还要去你祖母那呢。”

沈容点点头,跟着沈岚一道回了内院。

正值黄昏,天色还全未暗下来,朦朦胧胧一片雾色,这会儿安静的福华院内,只有李氏与老夫人盘坐在耳房。

李氏仔细的给老夫人剥着瓜子皮,掀了掀眼皮,声音忽地忽高的:“娘,大嫂将府中的事情分给二嫂,这样成吗?二嫂才回府,哪里知道怎么分配府中的庶务。”

老夫人猛地抬眼看着她,李氏立即抿唇,讪笑一声:“我也是为沈府考虑嘛,不过既然是娘决定的事情,那就看看罢,呵呵。”

老夫人闷哼一声。

李氏顿了顿,便换了一个可以让老夫人提神的事情,她道:“娘,这两日事情多,我都忘与您说了,我去看过二姑母了,她近日身子不大好,又一心挂念着婵姐姐的婚事……”她微微叹了一声气。

老夫人闻言,心头一阵发堵,想起婵儿那孩子,她就没了心思。

正赶着外头通禀说二夫人与二姑娘,三姑娘过来了。

提到赵氏,她厌烦的皱起了眉头,与芳草说:“我今日乏了,让她们先回罢。”

“诶,老夫人,奴婢这就去。”芳草应着,踏着小碎步掀帘而出。

迎了一张笑脸,她半弯着身子道:“二夫人,老夫人今日乏了,已经准备下榻了,二夫人明日请安时再过来吧。”

沈容不由看着还半亮的天色,这么早下榻,可不是老夫人的作风。

赵氏温婉的点头,只好领着两人再回锦林院。

“要见是祖母,不要见的还是祖母。”沈容半仰着脑袋,稀里糊涂的开口说。

赵氏点着她脑袋,“不见正好,这个时候,你就该在屋里歇息,不许乱跑。”

沈容翻转着眸子,只听上首的赵氏继续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今日那延安候的小侯爷不错,面相白净,应是个君子。”

沈容赫然瞪大了眼睛,延安候小侯爷纪思远!他长相的确清秀白净,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将尊严看的极重,想起上一世顾月桐的惨事,她忙摇头,这个人绝对不是沈岚的良人。

“怎么了阿容?”赵氏看着沈容摇头似拨浪鼓,不禁伸手按住她的脑门。

沈容继续摇头,偏头看向沈岚:“娘亲,今日我与姐姐在外院看几位小哥儿投壶,有幸知道了延安候小侯爷。”

“哦?这么说岚儿也见过延安侯府的小侯爷了?”赵氏半偏着脑袋问沈岚,她现在一心想给沈岚寻一个好的亲事,是怕沈岚被齐家退亲后,心里头有疙瘩。

延安候府的小侯爷尚未娶亲,日前与延安候夫人周旋,也听出了延安候夫人准备为小侯爷选亲。

她倒是觉得延安侯府不比齐家差。

“啊?”沈岚错愕的应了声:“母亲,我还没有注意,想来是见过的。”

沈容赞同的点头:“那个什么延安候府的公子的确不怎么让人注意。投壶是我肯定是见过他的,如今回想起来,却连他模样也记不起了,只是依稀记得,他脾气不大好…候府的小姐更不用说了,姐姐是知道的!”

先不说那个延安候的品性如何,就是他那个妹妹,也是难缠的主。

趁早打消了赵氏对纪思远的念头。

回了屋,夜里是轮如意守夜。

掌着灯时,如意瞧着铜镜中的沈容,给她拆头上的发饰,一面又开了口:“姑娘,奴婢的表兄在前院被安排了住处,奴婢代表兄谢过姑娘。”

“不用谢,是他自己有本事。”沈容半抬起了眼:“我在府上听说了你娘与桂嬷嬷的事情。你娘先前也是伺候老夫人人的?”像桂嬷嬷那样的两面三刀,各头都想拉拢的奴婢,迟早是祸害。

上一世,她不懂这其中门道,着了别人的道,还不自知。

如意的手指停顿一下,慌乱的回答:“回姑娘的话,奴婢的老娘以前的确伺候过老夫人,是老夫人身边的头等嬷嬷,当年的风光不比现今的桂嬷嬷差,大抵是风水轮流转罢……”想到她从前在府中,过来塞给她甜食的,哄她开心的婢子可是踩破门槛的。

“风水轮流转?如果是风水轮流转,那也再该转回刘嬷嬷身上了。”沈容凝了几分神,透着铜镜看她。

如意心头咯噔一声响,不敢妄自揣测沈容话中的意思,可这话,又像猫挠似的,让她满脑子都是。

她未开口,只听姑娘又开口问她:“当年是因为何事?”

如意支支吾吾的不敢讲。

后被沈容一番鼓动,才缓缓开了口:“是陈年旧事了,当年老太爷还在世时,还是我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后来,老夫人…老夫人以为我娘引诱老太爷…老夫人故意将我娘打发去福华院的后院,就是为了能看住我娘,时日久了,事情就成了定局。”

如意悻悻开口将事情的始末将了一遍,话落,又急着开口:“三姑娘,我娘并没有引诱老太爷!”

沈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嬷嬷仍在后厨,当年的事情应该不止这些吧。”

如意愣了数秒,暗道姑娘怕是都知道了,她索性就全说了:“当年老夫人因为此事……滑过胎……但真的是不关我娘的事!”

老夫人滑过胎,却仍没有将刘嬷将刘嬷嬷赶出府,看来是手下留情了。

不然凭老夫人雷厉风行的手段,刘嬷嬷哪能安然活到现在。

沈容点头,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如意就小心扶着她上塌歇息了。

将沈容伺候好后,如意才蹑手蹑脚的往塌下的床铺去。

忽然听到三姑娘幽沉沉的一句话,将她吓了一跳。

“刘嬷嬷出事后,桂嬷嬷一跃而上,其中利弊,你娘该懂。”

如意回头想再问问,却见三姑娘已经闭眼入睡了。

这一夜,是注定难眠。

一连过了几日,沈府上下才开始有了喜气,从永安城到冀州,马车就要走上一天一夜,所以沈惠要嫁到胡家,胡家的婚车就要早几日就出发过来接亲。

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八,另一方的齐府听闻沈家的婚事是又急又喜。

急是不知道要和齐越东定亲的人到底是不是胡韶君,喜的是,如果是胡韶君,待胡延清一成婚,她就立即可以同胡家商定两家的婚事了。

齐夫人在屋前百般踱步,正犯难之际,齐越东便抬脚入了花厅,“母亲。”

“东儿,你来的正好,你去找那日进府的大师,娘记得,大师法号玄清,你将永安城大小寺庙都寻一遍,总是会找到的,这一次,不能有任何的疏漏。”齐夫人紧紧的将手掌落在齐越东身上。

齐越东脚步微停,连他的婚姻都是为了二弟,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是又羡慕又可怜齐越萍。

他眸中光彩淡了几分:“母亲,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并不想娶其他女子,为了二弟,您却要赔上我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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