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醉失魂一大清早的,小兰就捧着一盆清水走进来,将水放在桌上,转向站在窗边的无言道:“姑娘,换葯了。”无言出神地望着窗外,没有理会她。“姑娘”小兰担心地叫唤着。自从那日宴会,无言受伤回来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模样,魂魄不知飞到哪里去,只是怔怔地对着远处发呆,教小兰看在眼里,实在很担心。无言仍是没有理会小兰的叫唤,小兰无可奈何,只有径自走到她面前,拆开她手上的纱布,着手换葯,而无言就任由她摆弄,像具没有生命的娃娃。她所受的伤原就不重,这几天已开始愈合了,只是杂乱无章的红色疤痕仍教人怵目惊心。小兰将布巾沾湿,正打算把残留的葯渍拭净,然还未动手,布巾却被人拿走了。她抬起头,只见韩渊持着那块布巾,在无言面前屈身蹲下,接手她的工作。无言依然没有反应,只有在韩渊的手轻轻触上她的时,眼睫轻轻一揭,这动作是如此细微,若不是韩渊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半刻,还真不可能发觉。葯渍拭净,也换上新葯,干净的白布再次裹上她的手,韩渊突然一把抱起她,迈步往外走去。无言迷茫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她把脸轻轻转向他,声音低若蚊鸣“你要干什么?”韩渊把她放进在山庄门前等候的马车内,自己也坐了进去,扬起眉说:“怎啦?终于肯开口了?”无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依然低不可闻“你又想到要用什么方式报复我了吗?”“或许是吧!”韩渊模棱两可地道“我说过对于我的报复你早该觉悟了。”“觉悟?”无言垂下头,视而不见地对着那双缠着白布的手“弄成这样,我能不觉悟吗?羞辱我的确是个很好的方式,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践踏得一点都不剩了。”“如果这样就是你的觉悟,那我不得不说,你把我的决心瞧扁了。”他轻轻一笑,声音有如恶魔地低吟“我可不觉得这样就能满足我报复的欲望。”无言脸色一白,僵起身子,却又在下一瞬间无力地垂下头,无奈地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韩渊支着下巴看她,眼神诡谲难测“能有这样的想法,你的日子会好过些。”马车已经行驶了好一段路程,而后在一处市集停住,车夫回过头来道:“庄主,布庄到了。”他转头对无言道:“下车吧!”无言忍不住身子一僵“这又是另一种折磨我的刑罚?”他明知在人多的地方,她就无法听风辨位,难道他又要她再尝一次当众出丑的难堪滋味?“你说是就是吧!”他淡淡地回答。“不。”无言摇了摇头,抗拒着“我不下去。”“那可由不得你,我是来查看营运的,可没时间同你耗。”“你去谈你的生意,我在这里等你就好。”无言不安地挣扎着,如同困在陷阱中的野兽。“我带你来,可不是要你在这里坐冷板凳的。你再不下车,难道要我亲自扛你下去?”微扬的尾音充分地表达出威胁的意味。无言紧咬着下唇,知道争他不过,于是挫败地垂下头“我和你下车就是了。”韩渊满意地笑了,拉着她步下马车。市集里头到处人挤人,才一下马车,无言就被喧嚣的人声所包围,她心头一阵慌乱,直觉想退回马车去,但韩渊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想要反悔;”无言咬了咬牙,道:“我投有。”像要证明自己的话,她大踏步跨了去,可刚跨出一步,一股力量便撞上她的右肩头,这力量撞得她站不稳,险些要跌倒,幸好韩渊及时拉住她。“做什么啊!大姑娘家,走路也不看路。”那与无言相撞的人啐了一句,径自走了。无言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尴尬得手足无措,幸好韩渊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走进一家绿柳山庄名下的布庄。一看到韩渊,布庄的掌柜马上堆起一脸笑迎了上来“庄主,您来巡视啦!属下已命人备好茶,账簿也送上来了,就等庄主您来呢!这位姑娘是”“她是我的客人,你找人好好伺候她吧!”韩渊轻描淡写地说。掌柜也不敢多问,连声应好,领着韩渊到内室去,把无言留在原地。无言不知道韩渊到底要干什么,只能瑟缩地杵在一旁,店里人来人往的令她大为心乱,她不敢乱动,就怕又闯了什么祸,突然听到身旁一个声音说:“姑娘,掌柜的要我招呼您,您要不要也到里面坐坐?”无言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忙回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庄主就好。”在这么杂乱的环境里,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知觉,能够不动她就尽量不动,免得又出差错。“嗅!那我去给您拿张椅子来。”小厮热心地道,立即拿了张板凳过来。无言朝那小厮笑笑,说:“有劳你了。”她坐了下来。“姑娘,您要不要看看我们店里新进的布?昨儿个店里才从京城进了一匹千织锦,据说是京中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最爱的布料,华丽得很呢。”小厮一个劲儿地说着,没注意到无言的双眼不对劲,倒是因为难得见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姑娘,所以显得干劲十足。“不用了。”无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她根本看不见“小扮,你”她正想说“你忙你的去吧!不用招呼我”可一句话还没出口,便突然听到咚咚的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跌到她脚边。“我的皮球,我的皮球。”稚嫩的男童音嚷着。无言正想弯下腰替他捡球,一个胖太太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尖着嗓音道:“喂!那个小扮,那边那匹布拿给我看看。”小厮的注意力全在无言身上,一时没有听见,无言正想提醒他,那胖太太已经没有耐心,径自走向无言道:“喂!借个道,我看看那布。”无言顾不得捡球,下意识便要站起来。小厮注意到她一脚要踩上皮球,忙喊:“姑娘,小心脚下。”无言本能地低下头,不过,她当然不可≈ap;ap;x80fd;≈ap;ap;x770b;得见皮球,只是纤细的右足已经落了下去,把皮球踩个正着,她的脚下一滑,跌了下去,这一跌,令她整个背部擅上货架“砰”的一声,架上的衣料全掉了下来,淹没摔倒在地的无言。“怎么啦?怎么啦?”在店里挑布的太太们听到声音,全好奇地赶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这可不是我的错。”是那胖太太的声音,她急着撇清“小扮也看到了,我只有跟她借个道,是她自己摔跤的。”“这么不小心啊?”有人道。“就是嘛1”胖太太尖着嗓音说“刚刚明明就看到她低头去看那个球,居然还会踩到,又不是瞎子,真是太不小心了。”那声巨响也引来韩渊,他看到眼前情形,二话不说便一把拉起无言。掌柜的看到散落满地的衣料,其中还有着千金难买的珍品,他一时傻眼了,不由得喃喃念着:“我的布,我的布啊!”但肇事者是庄主带来的人,他又哪敢说什么。无言尴尬得要死,苍白的小脸垂得低低的,周围的议论声她听得一清二楚,那些无心的话语就如利刃般切割着她的心。韩渊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无言回到马车上。马车继续行走,但是没有回到绿柳山庄,而是在离布庄没多远,一间同样是绿柳山庄产业的酒楼停了下来。这回无言说什么也不肯下车,她苍白着脸,把自己往角落缩去。面对这情形,韩渊依然简单地命道:“下车!”“不。”她咬紧下唇,拼命摇头。“我说下车!”声音里加入了些许严厉。“我不要。”她也固执地回答。韩渊不再说话,伸手便去拉她。无言终于失控地尖叫起来,恐惧地用力拍着他的手“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就那么喜欢看一个瞎子出丑吗?”“我对于看其他的瞎子出丑没有兴趣,不过,要是你,倒是可以例外。”“你你这样践踏我的自尊,你就高兴了?你到底要看我闹多少笑话你才甘心?难道非得要我难堪,才能满足你的报复欲望?”她怒声吼道。她的愤怒令韩渊扬起眉,他的表情看起来倒像是觉得她的愤怒相当有趣。“你觉得难堪?”“不然要怎么样才叫难堪?我在布庄里闹的笑话还不够吗?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师父就算教我再多的本事,我还是一个瞎子,只要人多的地方,太多的气息就会让我混乱,我根本就听不见,也感觉不到!”她激动且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我根本就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只要人一多,就会有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你知道对一个瞎子而言,站在人群里是一件教人多么害怕的事吗?我不知道别人下一刻会从哪里冒出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撞到在路旁玩的小孩子,我更不知道我这一跌,会不会把人家的摊子给撞翻了!我已经很努力地不要给任何人添麻烦了,你为什么还要勉强我?”她说到几乎快哭出来了。“麻烦?这就是你对你自己下的定义吗?”他紧皱起眉头。“我是一个瞎子,难道还称不上是麻烦吗?”无言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出声。“你可以不要成为一个瞎子。”“哼!怎么不要?”无言冷笑出声,把他的话当作讽刺“我都已经是个瞎子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你看得见!”他轻轻一点她的胸口“你的心看得见,只要你不畏惧,你就看得见,不然我们可以试一试。”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强硬地拖她下车。“我不要。”无言几乎是歇斯底里了,她用力地抓着窗沿,努力把自己往内缩,说什么也不肯下车。可是她的抗拒对韩渊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扣着窗沿的手指被硬扳开来,她几乎是被强抱着下车的。再次站在人群中,无言只觉一阵心慌意乱。韩渊拉着她走到一个摊子前,摊贩意看到两位衣饰华贵的客人走来,马上堆起一脸笑,殷勤地招呼道:“客官,随便看看,我老陆卖的首饰可都是上等的货,配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是再好不过了。”韩渊拿起一支发饰凑到无言的面前“你看这个金步摇怎么样?”“客官您的眼光真好,这支金步摇是刚从京城来的贷,深受京城中王公贵族千金的喜爱呢!”“你明知我是瞎子,要我怎么看?”无言颤着声音说,听得摊贩倒抽一口气,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美若天仙的美人儿看不见。“你看得见。”韩渊冷硬的声音里有着坚持,径自将金步摇放到她的手里,握着她的手,合包住那只发饰。无言僵硬着身子,不住地颤抖。“我说过我看不见!”“你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你可以用别的看!我有的是时间,如果你想要和我比耐性,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他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让她当街出丑,他很得意吗?无言红了眼眶,咬着唇,强忍着不哭出来。她这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那摊贩忍不住说:“这位爷,既然姑娘她呃眼睛不太方便,您就别勉强她了吧!”韩渊连理都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她想逃,她想尖叫,她想哭泣,但任何一样她都不能做,只能颤着手,顺着韩渊的意,握住那支金步摇。这支金步摇是以黄金与珍珠合缀而成,虽然珍珠不算上等,不过做工倒还挺细致的。无言仔细地摸过那支金步摇,努力地把触感在脑海里化成图案,而后颤着声向韩渊形容出来。韩渊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接过金步摇,转向摊贩老板,问清了价钱后付了账,伸手将这支金步摇插进她的发髻中。圆润的珍珠垂在她如丝的发间,闪动着柔和的光晕,真不知是发饰给人增了颜色,还是人给发饰增了光彩。韩渊望着她,一时之间眼光变柔和了,喃喃地道:“真美。”无言一怔,她原本只觉难堪,却因他短短的两宇的赞美,一颗心忍不住悸动了起来。韩渊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捏面人摊子,买了一对面人放到无言手心。有了之前“看”发饰的经验,这回轻轻一触,她便道:“是金童玉女,对不对?”韩渊没有搭腔,不过无言知道,她说对了。捏面人把她的回忆拉了回去,拉回到遥远的八年前,她的唇际因回忆而露出一抹恍惚的笑“你记得的,对不对?小时候娘带我们到市集去,给我们各买了一个金童玉女,那面人捏得好美,我舍不得吃,天天看着它,可是没多久,我的玉女就发霉坏掉了,我还因此哭了好几天。”只是,她没想到韩渊却冷淡地道:“有这件事吗?我早忘了。”“忘了?”无言咬住唇,有点难堪。韩渊又带着她在市集里逛了好一会儿,没多久,无言手上就多了好多小玩意儿。他们走回酒楼;韩渊与掌柜的在一旁谈公事,无言就坐在角落里等他。她正无聊地把玩着那一对金童玉女,忽然听到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朝她这儿跌过来了。她本能地伸出手,准确地扶住那个小小的人儿。“方儿。”一名妇人匆匆追了过来“娘不是叫你别乱跑的吗?瞧你,撞着别人了。”“娘。”小男孩虽然被无言接住,没受什么伤,但是却受到惊吓,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熬人忙把孩子搂在怀中安慰,歉然地转向无言道:“姑娘,真是对不住,我的孩子太莽撞,没撞伤你吧?”“没有。”无言微微一笑“孩子活泼一点也不是坏事。”“真是谢谢你了,要是你没扶住他,他可不知要跌成什么样子了。”被妇人这么一提醒,无言不禁一怔。是啊!她扶住了那个孩子,没有出任何差错,而且,她早就从跌撞的脚步声中感觉出跌跤的是个小男孩。她闭上眼睛,虽然酒楼里的声音仍然杂沓纷乱,但是那声音进入耳里后却不再无脉络可寻,她可以感觉得到,西侧的座位坐满了,大多是一些赶路的客人,那粗豪的动作,大声说话的语调,是武林中人吧!至于东侧坐的,则应该是赴京赶考的书生吧,店小二正拿着抹布收拾残桌,厨房的跑堂吆喝着端了盘菜出来,进到客人的桌上在这么杂乱的环境中,她的听觉和知觉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她忍不住又惊又喜!发现妇人仍向她道谢着,无言强压下满腔的喜悦,拿了个刚刚韩渊在市集上买给她的小玩意儿放到小男孩手里“别哭了,来,这个给你玩,男孩子得勇敢一点喔!”“姑娘,这怎么好呢?别宠坏了孩子。”妇人不好意思地说。“哪里的话,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给孩子玩的。”她轻轻摸了摸那男孩子的脸,一脸温柔。熬人连连道谢,带着孩子走了。无言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凭着知觉,走到门口,而后惊喜地发现,她这一路上居然没有撞到或踢到任何东西,就像正常人一样。她闭上眼睛,任那惊喜流窜过全身。在这一刻,她突然了解韩渊的意图了。其实,师父教她的本事的确可以令她在人群中行动自如,只要她保持灵台清明。在幻影谷里,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可是一出了谷,接触到人群,她还是忍不住会自卑,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缺陷,而令自己无法保持冷静,失去了感觉的能力。这次韩渊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来到市集,强迫她“看”东西,她还以为他是要看她出丑,要看她狼狈的样子,现在她才知道他是要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要她正视自己的缺陷,用自己的方式面对人群,不再逃避。她是瞎子,这是事实,但谁说瞎子就不能有正常的生活方式?韩渊以着霸道的行动,告诉她这一点。两名客人正要迈步进酒店,她准确地侧过身,让开路,心头充满感激。韩渊给她的,不只是行动上的方便,还有面对缺陷的自信。“我们走吧!”她脑中正在想的人突然走到她的身边,也没问她为什么走到门口,只是淡淡地说。无言仰起头“看”着他。她错了,他并没有改变,他依然是八年前待她温柔的韩大哥。“你干吗看着我?在暗示些什么吗?”他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口气暖昧。这回无言倒不再急忙地把脸转开“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哦?想什么?”他挑高眉好奇地问。无言没有说话。以前的韩渊虽然关心她和娘,可是他老爱以生气或粗暴的方式表现,将情感藏在别扭的表象下;现在他长大了,因为要求生存,使他的心性变得更加复杂,他不再是京城城郊小镇的那个单纯少年,他学会了讥嘲、学会了狂肆,也学会了强硬,但她知道,那只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他将自己的感情收藏在张牙舞爪的表象下,借以掩藏真心,而实际上,他还是当年那个别扭的男孩,而她居然被他的张牙舞爪给唬过了。在这一刻,她已经可以笃定,即使他恨她、气她、恼她,甚至不原谅她,但是他还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不然他不会费心地把她拉出自己的世界。当然,这些话她是不能告诉他的,要是告诉他,他可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又开始闹别扭呢1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一笑。“你看起来心情倒是挺不错的。”韩渊狐疑地看着她。“没什么!”无言依然挂着笑,重逢后,她第一次有了好心情“不是要走了吗?我们走吧!”韩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些什么。他拉着她上了马车,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他那只手掌的宽厚结实,这八年必然是让他成为了一个男子汉吧!在这一刻,无言突然好希望好希望能够好好地看清他的容颜,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只要能让她好好地看他一眼,就算这辈子将在孤寂中度过下半生,她也没有遗憾了。+++“让我见幻影医仙,我知道她在这里,让我见她!”大清早的,绿柳山庄的大门口就呈现一片混乱,一名青衣男子硬要闯进山庄里,仆役们忙着挡住他,大伙全乱成一团。“柳公子请留步,咱们绿柳山庄里面没有什么叫幻影医仙的人。”管家张开双手挡着他,却仍挡不住青衣男子硬闯的力道,逼得他频频后退。幸好那青衣男子无意伤人,只想硬闯。“我打听得清清楚楚,幻影医仙是被韩庄主给劫来的,请让我见她一面,我有事相求。”那男子焦急地说。“敝庄真的没有什么幻影医仙。”因管家不知无言的身份,所以坚持地道“柳公子真要找什么人,请等庄主或是凌姑娘回来,再问个清楚。”“我等不及了,走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青衣男子因焦急,声音不禁严厉了起来。避家也恼了!“柳公子也未免欺人太甚了,您好歹也是嘉兴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趁着庄主与凌姑娘不在,登门欺侮我们这些下人,难道不觉得于理有愧吗?”“我管不了这么许多,走开!”青衣男子用力推开管家,便要往里头走,管家急忙追了上去,再次挡住他,正在纠缠间,一个娇柔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管家,怎么啦?”避家应声转过头去,只见无言从花丛间转了出来“柳姑娘,这位公子爷说要找什么幻影医仙,我都告诉他庄子里没这个人了,但他就是不信,硬要闯进来。”“你要找幻影医仙?”无言转向青衣男子问。她正趁着清晨想在园子里散个步,不意听到吵闹声,故而走出来一探究竟。那青衣男子一见着无言,先是一怔,他没料到绿柳山庄里竟有此绝色佳人!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没错,姑娘可否请幻影医仙出来,在下有事相求。”“你找她有什么事?”无言不答反问。“家祖母生了重病,我们请遍名医,都束手无策,中原武林奉‘北幻影、南圣手’二人为两大神医,我听说幻影医仙日前来到绿柳山庄作客,所以想请幻影医仙至寒舍为家祖母看病。”无言学医本就是为了救人,听到有人生了重病,心里已经先答应了,不过,她还是谨慎地询问:“公子府上是”“在下柳家庄柳承嗣。”“柳家庄?”无言一怔。会这么巧吗?不过,嘉兴的柳家庄应该不多吧!为求谨慎起见,她又问:“可是一剑震中原柳震豪柳老前辈的柳家庄?”
“正是家祖父。”无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么面前这个人就是她的表哥了,她听娘说过她还有一个舅舅,在还未出嫁时,舅舅便已成了家,并且生下孩子。她一直以为她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和亲人见面了,没想到兜了个圈儿,他们居然还是碰头了,而且她的外婆生了重病,需要她医治。她想得出神,柳承嗣并没注意到,于是再次要求“请姑娘代为引见幻影医仙。”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我和你去看一看外柳老夫人吧!”“你?”柳承嗣惊讶地睁大了眼。“柳姑娘?”管家也觉得颇为诧异。“我也略懂一些医术,或许对柳老夫人有帮助。”“你会医术?”柳承嗣狐疑地看着她,不相信面前这个娇弱的女子有什么好本事。“试一试并无妨,不是吗?如果不成,你再找幻影医仙也不迟啊!”柳无言淡淡地道。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自然,表情毫无怯懦之色,柳承嗣微一迟疑后,居然点头了“那就有劳姑娘。”“柳姑娘,这可以吗?”管家迟疑地喊,她是山庄里的客人,他有照应的职责。“不打紧的。”无言微微一笑“庄主回来若是问起,你就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去去马上回来。”避家见她坚持,也不敢再多加阻拦,只有任她去了。+++柳家庄是江南有名的武学世家,在嘉兴颇有名望,山庄占地极广,造景精致,不过,无言无心多“聆听”随着柳承嗣直接来到柳老夫人的房里。一踏进房里,立即有侍女迎了出来“三少爷。”“老夫人今天怎么样了?”柳承嗣轻声问。“还是老样子,咳个不停,葯也喝不下,时睡时醒的。”侍女无奈地说。柳承嗣皱着眉,走到床榻旁,轻轻喊;“奶奶。”床榻上,柳老夫人微徽睁开眼“嗣儿,是你”刚唤出声,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奶奶,我给您找了个大夫来,她会将您的病治好的。”他转回头,看向无言“柳姑娘,麻烦你了。”无言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榻前,心中有些激动。娘生前常对她提起家里的人,因此,她对他们并不感到陌生,娘还常常说,外婆是个慈祥温柔的人,如果外婆知道有她的存在,不知会怎么疼她呢!强压下激动,她柔声道:“老夫人,我先给你把把脉。”柳老夫人微微看了她一眼,突然猛地坐了起来,枯瘦的五指紧紧地抓住她的柔荑,激动地喊:“慧娘,是你,你终于回来看娘了。”别看她病得甚重,激动之下,力气却大得惊人,无言的手腕被她抓得发疼了。“奶奶,你认错人了。”柳承嗣忙道。“不会的,我怎么会认错,她明明就是慧娘!杰儿,难道你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了?”“奶奶,”柳承嗣尴尬地看了无言一眼,才转回头去说“您真的是认错人了,而且我不是爹,我是承嗣。”奶奶真是病得糊涂了,竟把他看成了爹。“不,她明明就是慧娘,我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柳老夫人固执地说,眼光没有一刻离开无言“慧娘,娘想你想得好苦,你终于回来了,娘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老夫人,我不是慧娘,我叫无言。”无言任她抓着自己的手,柔声道。“是啊!奶奶,您想想看,慧娘姑姑是二十三年前离家的,如果真是她回来,今年她也四十好几了,可这位姑娘才二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是姑姑呢?”被孙儿这么一说,柳老夫人如受重击,整个人都泄了气“你真的不是慧娘?”无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柳老夫人无力地倒回床榻,刚刚的精神全不见了,而且又开始不住地咳嗽。无言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她的手枯瘦得惊人,仿似所有的精力全被岁月给消磨光了。无言仔细地诊过脉,沉吟了一下,才道:“柳公子,劳烦你点根蜡烛过来。”柳承嗣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依言点了根蜡烛,捧到她的面前。无言取出金针在火上微微烘烤,然后在柳老夫人的鼻际唇间的穴道落下针,再轻轻转动长针,刺激她的穴道。没一会儿,柳老夫人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咳声之大,好似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似的。’柳承嗣见状,不由得大急,喊道:“柳姑娘。”无言轻轻摇了摇手,又道:“劳你再去拿个痰盂过来。”柳承嗣心中焦急,但看无言神色笃定,也不敢贸然冲撞,只好强压下心焦,转身去拿了个痰盂过来。柳老夫人愈咳愈重,一张没有血色的老脸因咳嗽而涨得通红。她突然一声重咳,咳得弯下腰来,无言赶紧将痰盂凑了过去,只见她嘴巴一张,咳出了一大口痰,痰中还夹杂着一大块血块。无言随手搁下痰盂,抽出手巾为柳老夫人拭了拭唇,这才拔下金针,微笑道:“不打紧了,痰咳出来就没事了。”≈ap;ap;x679c;≈ap;ap;x7136;如她所说,柳老夫人虽又轻咳了几声,但气息却是稳定了下来,脸上也逐渐出现红晕。柳承嗣又惊又喜地道:“柳姑娘,这”“老夫人是因为积郁成疾,气血郁结在肺腑间,才导致久咳不出、神魂萎顿。我若没猜错,之前的大夫必定是当老夫人气血甚虚,所以开以人参、何首乌等大补葯剂吧!然而,这些补葯虽对人体有益,但服多了亦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老夫人是因燥成病,若再服下这些补剂,只会使她体内虚火更加燥热,因而致使浓痰不散。”柳承嗣听得连连点头,之前的大夫果然如无言所说,净开些补剂,说是把奶奶身子调养好就会没事了,没想到却反倒让奶奶愈病愈重。“我已经将老夫人的痰从喉中逼了出来,等会儿我再开三张葯方给你,一张葯方服三天,三张葯方吃完,应该就没事了。刚开始服葯时,喉中生痰的情况会严重些,但不打紧,你们毋需着急,这是自然现象。三张葯方全都吃完后,还是得好好地调养,切记莫要再服用大补葯物,饮食也要清淡些才好。”柳承嗣连忙一一记下,命侍女拿来笔纸,让无言开下葯方。经过无言的诊治,柳老夫人的气息顾畅多了,没一会儿竟睡着了。柳承嗣伴着无言走了出来,吩咐小厮去备马车,望着无言恬静的容颜,他忍不住道:“柳姑娘,你就是幻影医仙吧?”他到底出身名门,见识非凡,刚刚看到无言为老夫人治病时,认穴之准,手法之利落,还是他生平仅见,除了幻影医仙与圣手书生外,恐怕不会有第三人了。无言一怔,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柳承嗣见她不说话,也就不再追问,转开话题道:“刚刚真是对不住,家祖母把你给错认了。”“没关系。”无言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与母亲生得神似,柳老夫人思女心切之下错认,也不是一件令她讶异的事。她忍不住试探地问:“恕我冒昧,令姑姑不在了吗?”“她”柳承嗣微一迟疑,才道“家姑母很久以前,因出了一场意外,就不知下落了。”“老夫人似乎很挂念她。”“是啊!这些年来,奶奶没有一天不念着姑姑,不知她是死是活。姑姑当年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我小时候曾见过她,你和她实在长得很像。”“我怎么比得上令姑母。”无言淡淡一笑“你和老夫人感情似乎很好?”“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自然和她亲近。”她感觉得出来,承嗣表哥的确是十分孝顺外婆,知道有人尽心地照顾外婆,她也可以放心了。没听到她答腔,柳承嗣转过头去看向她,只见阳光从枝桠间穿了进来,映照在她白皙无瑕的娇颜上,将她衬得更加脱俗清丽,灵秀绝伦,他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不知眼前人儿是真是幻。“柳公子,怎么了?”无言注意到他突然停下脚步,诧异地问。她见他没有反应,正想伸手拉拉他的衣角时,哪知手还没伸出去,腰间却被圈住,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拉得退了好几步,靠人一副宽阔的胸膛里。“韩大哥。”那股熟悉的气味让她马上就辨识出来者是谁。韩渊的出现也让柳承嗣回过神来“韩庄主。”韩渊冷哼一声,无言从他的声调中听出了不悦,忙道:“韩大哥,你别生气了,我只是来给老夫人治病。”韩渊又是一声冷哼,终于开口说:“既然治好了,我们就走吧!”他揽着无言的腰,便要往外走去,柳承嗣却一个纵身,挡住了他。“请等等。”韩渊凝住脚步“柳三公子,你还想做什么?你擅自到我庄里把人带走,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韩大哥,没关系的。”无言恳求地喊。到底柳承嗣是她的表哥,她实在不希望他们之间起争执。“在下心急家祖母的病,冒昧之处,请韩庄主见谅,不过,我听说幻影医仙是被你强掳到绿柳山庄的,既然柳姑娘治好了家祖母的病,柳家庄也算是欠了她一笔人情,断不能容你再任意带走人。”虽然无言没有承认,不过柳承嗣相信自己不会猜错。“就凭你?”韩渊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在下就算力薄,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柳承嗣不卑不亢地道。韩渊轻蔑地哼了一声,大有动手就动手的姿态。无言急忙拉住他,道:“韩大哥,不要。”“柳姑娘,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同韩庄主走,只要你说一声,在下必当鼎力相助。”柳承嗣诚恳地说。无言还没说话,韩渊已先开口“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在下只是想帮柳姑娘,再说,柳姑娘和韩庄主也非亲非故,你一样不能干涉柳姑娘的行动。”韩渊眼睛一眯,一张英挺的脸看起来充满危险的气息“非亲非故?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她和我是不是非亲非故?”他这么一说,不只柳承嗣,就连无言都呆住了。韩渊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无言的腰,在柳承嗣的怔仲时,转过身去,大踏步离开柳家庄。+++在远离了柳家庄后,无言总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质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无言纳闷地仰头问。“说什么?”“你说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不好意思地嗫嚅着。“刚刚你有机会,却为何不认你外公、外婆?”韩渊不答反问。“我这不干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他抬起她的下巴,扬起眉,逼视着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是你欠我的。说吧!为何不认你外婆?当年你不是答应大娘要来找他们?”“我”在他强硬的气势下,她气馁地转过小脸“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当年既然没有机会认他们,今日又何必增添他们的麻烦?反正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有一个瞎了眼的孙女,对他们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哦?因为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你不去认他们?”他的话里好似有着什么含意,但是她分辨不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二十多年了,就算娘曾带给他们许多伤痛,岁月也足以弭平了,若是我出面相认,只会掀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伤痛可以由岁月弭平?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他嘲讽地说。“你到底要说些什么?”无言警戒地看着他。“没什么,只是对某些事做些确认罢了。”他莫测高深地说“刚刚在柳家庄里的话,我不认为说错了,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八年前,我们就已经定了终身。”他转开话题。突然转回话题令无言一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那不算数,都是八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些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再说再说你有凌姑娘了。”下人们都说凌姑娘会是未来绿柳山庄的女主人,虽然她极少走出自己的房间,但这样的话,她多多少少也听了好几次。“对我而言,承诺就是承诺,至于寒月,那又怎样?”无言几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可能打算娶我的,你不是很恨我吗?”“我是恨你。”韩渊突然停下脚步,无言一个没提防,狠狠地撞上他的胸膛“我恨你当年的背弃、恨你的无情,但即使是这样,我发现,我还是想要你。”要?无言一则以惊,一则以喜,这是不是表示他有些在乎她?可是“不行的,我不能嫁你。”她拼命地摇头。“为什么?”他脸一沉,冷冷地问。“因为因为我得回幻影谷去。”“你师父不是早死了?幻影谷已经没有人,你还回去做什么?”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意。“我我打算在谷中过一辈子的。”她嗫嚅地回答。“现在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除了绿柳山庄,你哪里都别想去!”“不行真的不行,我我对你又没有感情,怎么能够嫁给你。”她胡乱找了个理由,随口说出来。“你对我没有感情?”韩渊逼向她,身上的气息冷得惊人。无言一步一步后退,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顿,退路被一株大树给挡住了。韩渊伸出手撑住树干;断了她左右的去路,沉着声,危险地问:“当年是谁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着我的?”“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我老早忘了。”无言转开脸,咬着牙说出违心之论。“忘了?”无言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吓人的怒气“你忘了?”“我早就忘了。”无言紧闭着眼睛,像是不敢“面对’,他的怒气。“你说谎!”韩渊大喝,一掌拍向她头顶上的树身,树木吃了他的掌力,不住地摇晃着,叶子纷纷落下来。“我没说谎。”无言虽然吓了一跳,心跳得飞快,却仍咬着牙道,‘我要是对你有感情,当年我就不会抛下你,所以,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情感的牵扯。”让他恨她吧!她宁可他恨她,也不要他娶她,毕竟她只是个瞎子,虽然不像一般的瞎子般行动不便,可是瞎子就是瞎子,她无法在他忙于公事时给予协助,甚至不能在他疲倦时简单地泡一杯茶给他,她只会拖累他,因此,她宁可孤苦一生,也绝不能让他娶她。无言突然脚一悬空,整个人被韩渊提了起来。“我不信,你在撒谎!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你得知你师兄要暗杀我,就迫不及待地来保护我?”“我我是大夫,面对任何有生命危险的人,我都不会坐视不理。”无言再次搬出那一百零一个理由。“换一个理由吧!这世上每≈ap;ap;x5929;≈ap;ap;x90fd;有人有生命危险,你为什么不去理别人,偏偏就要来理我?”“我”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说不出来了?”“西门鹰是我师兄,我不能放任他为非作歹”“你还是不肯说实话。”韩渊的声音中透露着心灰意冷,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全爆发出来,他用力晃着无言的肩膀,无言被他晃得头晕脑胀、恶心欲吐,他的怒火旺盛得几乎可以把人烧伤。“这就是实话。”无言的声音变得有些破碎,却仍坚持着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吗?当年”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突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无言的衣襟。“韩大哥!你怎么啦?韩大哥?”无言惊慌地叫了起来。桀桀笑声响起,西门鹰的身影从韩渊倒下的身后出现“韩渊,这腐尸掌的滋味如何呢?总算也教你着了我的道。”他这几日来一直在绿柳山庄外附近埋伏,只是苦于没有下手的良机,刚刚韩渊专注地在质问无言,一时没有提防,竟让他一击成功。隘尸掌?无言瞪大了眼睛,急忙掏出一颗红色的葯丸“快,快服下解葯。”她将葯丸喂到韩渊口里,却被他一口吐出,他睁开眼睛,恨恨地道:“你既然对我没有感情,又何须管我的死活?”“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闹脾气!”无言气急败坏地哽咽道。“他中了我的腐尸掌,就算是服了解葯,一时三刻里还是运不出内力,师妹,我看你就别费事了,现在我想杀他,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你这样趁人不备,算是好汉吗?’无言又气又急。“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好汉。”他桀桀怪笑着,手一提,又是一掌攻来。无言急忙扑到韩渊身上,想帮他挡去这一掌,就在西门鹰的掌风即将拍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腰间突然一紧,韩渊紧抱住她,滚了开去。“被我的腐尸掌击中,你居然还能闪避?”西门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韩渊翻身坐起,冷哼一声“这点小毒,还没放在我的眼里。”西门鹰—凛,不知他是虚张声势,还是武功过人,手掌顿时僵在半空中怎么也拍不下去。可他一转念,又有了主意“既然腐尸掌奈何不了你,那你就尝尝我的天山雪蛛毒吧!”说话间,西门鹰将一把黄色葯粉撤向韩渊,自己则隐身在毒粉后,翻出一把短刃,乘机扑了过去。韩渊一把推开无言,竟避也不避地提起掌来,无视毒葯沾身,一掌拍了出去。论真实功夫,就是有十个西门鹰也不是一个韩渊的对手,西门鹰胸口中掌,马上鲜血狂喷,倒了下去。无言急切地扑向韩渊,掏出解毒丹,哭喊道:“快服解毒丹,你快服啊!”韩渊咬着牙,仍旧不肯服食“你既然心里没有我,我也不领你的情。”“你我求求你,你服下解毒丹好不好?”无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韩渊转开脸“我不要你多事。”“我求求你,”眼泪终于从无言的眼中滑了下来“我刚刚的确是说谎,我从来就没有停止爱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是吗?”他的声音虽满含质疑,嘴角却不自觉地缓缓上扬。“没错。我刚刚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不想拖累你而已。我求求你,吃下解毒丹吧!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她失声痛哭了起来。韩渊终于动了,他口一张,毫不犹豫吞下解毒丹。无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服下解毒丹,但是韩渊中毒已久,解毒丹还没来得及发挥效力,毒性便已先发作。他只觉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又呕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