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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阳光普照,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我要去机场了。”管衣仲敲了敲庄梦蝶的房门。没有回应。“早餐你没吃,午饭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记得要吃。”管衣仲对着房门大喊。没人理他。“我走了,傍晚见。”管衣仲叹了口气,将一个薄薄的东西塞进庄梦蝶的房门门缝里。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庄梦蝶走近房门,拾起躺在地上的信封。避衣仲天生巧手,举凡缝纫、编织、饰物,皆做得精致讨喜。每年她的生日,他都会送她一份亲手做的小礼物,看来,今年似乎也不例外。“我还以为你今年不送了”庄梦蝶叹息着,打开这张对摺的三角形卡片。一个戴着太阳眼镜、骑着脚踏车,却穿戴红衣帽的圣诞老人蹦了出来,滑稽可爱的立体纸雕模样令她忍俊不住地笑出声。“圣诞老人十二月时才会跑出来的,真不敢相信这种世界性的习俗,还会有人搞错。”庄梦蝶摇了摇头,拉下圣诞老人肩上布袋系的白线,袋口滑开,跳出一张更小的图形小卡,她睁大了眼细看,上面写了一行蚂蚁般的小字wishyourhappessforever。车子在高速公路呼啸着,司机专注地开车,隔着玻璃的后座,两名男子正在聊天。“衣仲,我们几年没见面了?”孔思贤眯着眼问。罢从纽约来到台湾的孔思贤,高挑坚实的身躯蕴含沉热稳重的风情,剪裁适切的高级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无比相衬,而他举手头足间则自然流露出高贵气息。“两百年。”管衣仲笑着回答。“我记得你比我大三岁,对吧?”打从走出机场,孔思贤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管衣仲那件印着“支持乡土文化”的无袖上衣。“你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管衣仲挑着眉,笑说。“嗯你可能会觉得我无礼,但我实在想问,你”孔思贤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什么时候练成返老还童的秘术了?”“你怎么不干脆这么问:‘台湾的男人都像你这么年轻吗?’管衣仲大笑。“好问题。”孔思贤也笑开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老得这么快?”管衣仲忍不住嘲讽地反问。“你居然说我老?你可知道,常有人请教我保持青春的秘诀呢!”说着,孔思贤再度打量这多年不见的老友。看他戴着镶着花边的太阳眼睛、顶着挑染成红色的刘海、穿着看起来像在地摊买的短衣短裤,他不禁叹道:“倒是你,一把年纪还打扮成小伙子的模样,不会不好意思吗?”“唉!这是为了欢迎你的特别打扮,不好看吗?”避衣仲抚了抚额上闪着红光的刘海,让孔思贤不得不承认,他这模样的确很好看,充满了青春叛逆的气息。若在不知管衣仲年龄的前提下,他会诚实地说:“很适合你。”但他现在只能摇头“拜托一下,我们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做符合年纪的装扮吧?”“老是在意这点小事,会老得更快唷!”管衣仲状似同情地拍拍孔思贤的肩膀“你就是这么一板一眼,才会被瑶岚甩掉。”“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是瑶岚喜欢的那一型,这几年也做了不少改变,想打动她的心,但还是不行”孔思贤无奈地说。“所以你才会接受这桩婚事。”管衣仲了解地点点头。“这些年来,我虽然也有试着和其他女孩子交往,但瑶岚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最爱。直到上个月,她竟当众指着我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我,要我从她眼前消失”孔思贤神情黯淡地说。避衣仲惊讶地盯着孔思贤“上回在电话里,你只说你失恋了,我还以为你跟荀瑶岚缘尽情了,原来”“是我的单恋,以前是,现在也是。”孔思贤哀怨地接口道。“老李,请掉头转回中正机场。”管衣仲二话不说,吩咐司机掉头,司机老李一脸愕然的照办。“衣仲,你这是做什么?”孔思贤疑惑地问。“既然你心里只有一个荀瑶岚,还来台湾做什么?马上回去!”管衣仲大吼。“我来看未来的老婆,这你也知道的。”孔思贤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家小蝶不是给你摆在家里的道具,如果你的心始终被另一个女子占据,那么你根本没有资格与小蝶结婚!”管衣仲难得的神色令人胆寒。“小蝶?你是说庄家的独生女?”孔思贤有些迷糊的问。“你连小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千里迢迢跑来相亲?”管衣仲以森冷的目光瞪视孔思贤半晌,冷漠地说:“我不想当杀人犯,所以在我杀了你之前,请你马上搭机离开我的视线。”“我道歉。”孔思贤从未见管衣仲这么生气过,不只是他,所有认识管衣仲的人应该都没见过他这模样,所以他急切地道歉。“光是道歉还不够,要真的有斩断对荀瑶岚的迷恋,与小蝶携手共度一生的诚意才行。”管衣仲仍怒瞪着孔思贤。“我会尽量试试。”孔思贤苦笑“已经花了多年,还是无法打动她的心,不死心也不行了。”“你保证?”管衣仲伸出右手。“我保证。”孔思贤与他击掌。“老李,转头回家。”管衣仲笑着吩咐,笑着握了握孔思贤的手,笑着威胁道:“你刚才已经跟恶魔发誓了,以后要好好对待小蝶,不可以欺负她,否则恶魔会把你连皮带骨吞下肚。”“恶魔先生,可以告诉我你家小蝶的事吗?”孔思贤抚抚心口,问。“当然可以。”管衣仲笑说。“啊!你刚才在哭?”韩玖菲一跨进庄家大门,马上发现这件事。“睫毛掉进眼睛,痛得我难受。”庄梦蝶引她进来,关上大门。“我还以为是管衣仲把你惹哭了。”“怎么会呢?”“我也觉得不可能,他呵护你呵护得无微不至,根本不可能让你伤心落泪嘛!”韩玖菲释怀地哈哈大笑,浑然不觉好友的异样。“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那就红茶吧!”“红茶”庄梦蝶喃喃自语着走进厨房。韩玖菲等了半天,报纸翻完了,电视台也转过一个轮回,不但不见红茶踪影,连庄梦蝶也消失了,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跑进厨房一探究竟。“你动作也太慢了吧?咦,你在做什么?”“玖菲,我在想一件事。”庄梦蝶呆愣站着,手上拎着一只空茶壶。“边喝茶边想吧!”“就是茶的事。”庄梦蝶回过头看她。“家里茶叶用完了?”庄梦蝶摇头“我不知道茶叶放在哪里。”“这种事早说嘛!”韩玖菲差点昏倒。“我一直在回想衣仲是怎么泡茶的,我只记得他把冒着热气的茶端给我的模样,完全记不得那热呼呼的茶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庄梦蝶蹙紧了眉,疑惑道。“这就是你呆呆站在这里的理由?”“我真的想不出来。”庄梦蝶一脸谨慎。“好了好了,我们喝白开水!”说完,韩玖菲径自翻箱倒柜找出玻璃杯,倒了两杯水“把茶壶放下,现在用不着了。”“嗯。”庄梦蝶乖乖跟在她身后,走出厨房。落坐后,韩玖菲叹道:“不是我要说你,连泡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去了英国你要怎么过日子呀?追根究底,都是管衣仲太宠你了,什么事都舍不得让你做!”“英国的家有很多佣人,我不必做什么”庄梦蝶接口道。“是、是,我知道你家有钱。”韩玖菲无奈地说。“何况,衣仲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庄梦蝶忧郁地说。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cao心,安心做你的大小姐吧!”可是现在,他却跑去遥远的桃园,接她不想见的人。“啊,我们不谈这些,今天是你的生日呢!猜猜看我带了什么礼物送你?”韩玖菲试图转移庄梦蝶的注意力。“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吗?”庄梦蝶意兴阑珊地问。“宾果!你不是说你从没看过吗?所以我今天特地带了一些给你。”韩玖菲把藏在背后的手提袋放到桌上,从里头拿了廿几本少女漫画出来。“谢谢。”庄梦蝶不感兴趣地瞟了桌上书堆一眼。她听管衣仲说过,漫画是给小孩子看的绘本读物,她都二十几岁了,实在提不起劲拜读。“现在来看吧!这是新书,我也没看过。”韩玖菲双眼闪亮。“请便。”“一起看嘛!这毕竟是送给你的礼物,主人不动,我怎么好意思先看?”“好吧。”庄梦蝶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据你的描述,庄梦蝶是个天真纯洁温柔善良,外加聪明优雅,找不到一丝缺点的美丽女孩?”孔思贤摇头晃脑地说。“哈,那当然!”管衣仲骄傲地说。“我不信。”“喂喂,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我煞费唇舌说了这么大半天,结果你还抛来这句:‘我不信’!”“世上不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子。”孔思贤笃定地说。“硬要找缺点的话,小蝶她呃,该怎么说呢?”管衣仲擦了擦额上冷汗,半是惭愧半是汗颜“有点不知世事险恶。”

“富家千金通常没有金钱概念,这我也知道。”孔思贤不禁好奇,这点事岂会让管衣仲面无人色?“不,不只是没有金钱观念。”管衣仲嘿嘿苦笑两声说。孔思贤眯眼:“你下一句不会是想说,由于你的过度保护,庄梦蝶一出家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吧?”“哈哈!”管衣仲仰天大笑,孔思贤以为自己猜测错误,才刚放下心,就听见管衣仲迅速收起笑声“你说中了。”“真的是这样?”孔思贤不敢置信地大喊。“唉,你不知道小蝶长得有多可爱,我哪里舍得让她劳动,当然是全权代劳!所以嘛,这个就有点”“藉口就免了,她到底是白痴”接受到管衣仲的白眼,孔思贤连忙改口“纯真到何种程度?举例说明一下。”“等你们见面不就知道了?”“我就怕她会是这样。”孔思贤的头往后一仰,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哪样?”管衣仲凑近他,好奇地问。“被过度保护的大小姐,是我最怕的类型你还记得鲍叔清吗?”孔思贤叹了一口气。“当然!”管衣仲眼睛一亮,兴奋地问:“他现在怎么样?花花公子的习性改了没?好想念他啊!自从当年我说要回国做管家,他气得跟我大吵三天之后,就没有联络了。”“你们本来是最要好的朋友,又是事业上的伙伴,他突然听到你要做这种怪事,自然气得七窍生烟。”“这是我长年的梦想嘛!你刚才说叔清发生什么事了?”管衣仲耸了耸肩,问。“三年前,我们这位自许游遍花丛不停歇的花花公子,与一位纯洁无知、美丽可爱的女孩坠入情网,他经过一番漫长努力,终于说服女孩那富甲天下的父母,在众人祝福下结为连理。”“叔清居然结婚了!”管衣仲惊讶地张大了口。鲍叔清居然结婚了?还记得他离开美国的那一年,写满女孩电话的电话本几乎塞满他的书柜,朋友们还因此联合送给鲍叔清一个“女性杀手”的称号。想不到这样的鲍叔清竟然结婚了!“悲剧现在才开始。”孔思贤摇头。“不是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吗?”“那是童话才有的剧情。”孔思贤不以为然的回答。“难道是叔清婚后不安分,在外头拈花惹草?”管衣仲猜测。“他天天准时下班回家,连以前每晚必泡的pub都戒了。看到摇身一变成为顾家好男人的他,我们这些老朋友都受了不少惊吓。”孔思贤说。“那他的婚姻生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问题出在他那不解人事、可爱纯洁的妻子身上。”孔思贤一脸同情“有人对她推销,不管是否实用,她一律笑着签下契约;上街被人搭讪,她也不疑有他跟着就走,弄得叔清不得不时时刻刻紧跟在旁,结果弄得他家产全败光外加精神衰弱,最后,在一年前离婚了。”“这个我想小蝶应该”被孔思贤怀疑的眼光刺得头疼,管衣仲避重就轻地说:“小蝶正在大学念财务管理,成绩一向很好,人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便会,≈ap;ap;x5f88;≈ap;ap;x5feb;就能学会这些常识,没问题的。”“你是说,她是一个好学自律的好学生?”孔思贤怀疑地问。“而且有礼貌,品味高雅,你见了就知道了。”管衣仲自信满满地笑说。“玖菲,学校教务处现在还有人吗?”庄梦蝶眼睛盯着漫画,突然问。“现在才三点,当然有人在啦!”韩玖菲以一目十行的高速翻阅着。“这样啊”庄梦蝶抬起头,看着韩玖菲。“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办的吗?”韩玖菲仍埋头于漫画中。“我在想一件很严肃的事。”庄梦蝶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韩玖菲抬起头望着庄梦蝶。“漫画中的男女主角谈起恋爱好像很幸福”看看书中的俊男美女,庄梦蝶叹了口气。“哈,这种‘无聊的东西’很吸引人吧?”韩玖菲不禁得意地说。“男孩女孩相遇,看了一眼就彼此吸引、告白然后是幸福的结局。每个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吗?”庄梦蝶似懂非懂的问。“这种事因人而异。”韩玖菲忽然想起上一任男友,她骑脚踏车撞倒他,他满脸是血地威胁她负起令他破相的责任跟他交往。偶尔也有这种激烈的相遇方法。“我觉得这样的幸福,似乎太容易得手,也好像不能持续很久。”“想太多的话,一辈子都谈不了恋爱的。你呀,终于好不容易可以从那个监视魔手里解脱,到了英国,记得好好谈几场恋爱。”韩玖菲以为庄梦蝶突然的感叹,是来自对爱情的响往。“书里,不管是男孩或女孩都好勇敢。不论有任何阻碍,都阻止不了对彼此的感情”庄梦蝶叹了口气。“你也可以的,当你遇上真正吸引你的人时。”“我只希望现在就能有这勇气,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韩玖菲疑惑地问。“不知道。”没等韩玖菲发作,庄梦蝶继续解释:“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只是胸中总有一股闷气在催促着我行动,但到底该做什么,我却想不出来。”“我大概可以想几个办法。”韩玖菲满意地想,这家伙终于有意思要反抗管衣仲的“暴政”了,这才是她的好友啊!听说有毕业生在拿到毕业证书后,第一件事不是流下感伤的泪水,而是一拳打倒看不顺眼的老师。“那我该怎么做呢?”“来来来,闭上眼”韩玖菲如同催眠大师般指导庄梦蝶“现在你的心里很平静,什么都没有慢慢的,有一幅画浮了出来看见了吗?”“嗯”庄梦蝶双眼紧闭,头靠在沙发上。“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画里有一个人,那是谁?”韩玖菲问。“好像是衣仲”庄梦蝶有些不确定地说。韩玖菲暗笑“画里还有另一个人,那又是谁?”“啊,那个是我!”庄梦蝶惊呼。“好,张开眼。”韩玖菲拍拍手,愉悦地宣布:“你就照刚才看到的去做就行了,不要迟疑,一次搞定。”庄梦蝶愕然地望着她“真的要做?”“有我给你当靠山,没什么好怕的!”韩玖菲拍拍自己胸口,佯装坚强。“可是”四处游移的目光泄漏出庄梦蝶的不安。“别担心,该做的就要做,不然你永远都会被人压得死死的!”“我明白了。”庄梦蝶阖上手中漫画,微笑着:“那就请玖菲陪我出去一趟,司机载衣仲出去了,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出门。”“去哪里?”买格斗器材?韩玖菲在心里切窃喜着。“待会儿就知道了。”庄梦蝶卖了个关子。“好饿。”孔思贤边下车边抱怨。“没想到高速公路会塞车,不管了,我们先去见小喋。”管衣仲领着他走进大厦。“如果能马上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那就太好了。”“放心,包在我身上。”管衣仲笑着打开大门“小蝶,我们回来了,快来见见”避衣仲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某个不明物体越过他,准确无比地砸在孔思贤头上,物体一撞而裂,水流了孔思贤一身。顶着满头满脸的水,孔思贤压着怒气问:“有小孩子在打水仗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管衣仲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给他,转头一看,便看到带着柔美笑意的庄梦蝶,与一脸惨白的韩玖菲迎面而立。“韩玖菲,你”避衣仲怒骂尚未出口,只见庄梦蝶微笑的把左手从背后伸出来,微笑的投出手上另一颗水球,说:“欢迎来到台湾,孔先生。”“小、小蝶?这是你做的?”管衣仲感到晕眩,好似天地突然翻转了过来。“是呀!”庄梦蝶天真地笑着。“衣仲。”孔思贤挥开第二颗差点再度命中他的水球,拍了拍管衣仲的肩膀:“这就是你那位有礼貌、品味高雅,而且好学自律的庄梦蝶?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时间谈谈。”“在这之前,我得先跟小蝶谈一谈。”管衣仲只觉得脑血管好像就要爆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最最可爱温顺的小蝶竟然丢起水球?还玩到孔思贤头上?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呃,我该回家了。”韩玖菲迈步打算开溜。“慢着!”管衣仲岂会轻易放人?“有什么指教吗?管管先生。”韩玖菲失去以往的气势,怯生生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脸上写了四个大字。”管衣仲冷静了下来,阴森森地说。“我没有作贼心虚!真的不关我的事!”韩玖菲挥舞着双手,极力否认。“不是玖菲的错,你别怪她。”庄梦蝶往前走了两步,挡在韩玖菲身前。“那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些啊!”管衣仲挫败的喊。“在骂我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父亲。刚才我向他报告了一件事,他要你回来后马上回电。”庄梦蝶拿起电话,递到管衣仲面前。“你跟他说了什么?”管衣仲按着电话键问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退学而已。”庄梦蝶毫不在意地说。“喔,是吗什、什么!”等他会过意来,顿时惊讶得将电话筒摔落在地面。惊慌地,管衣仲抱着一丝希望确认“你开玩笑的吧?”“下午我已经办妥退学手续了。”庄梦蝶微笑。脑袋中一阵混乱,管衣仲惊觉,这是他所见过庄梦蝶最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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