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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端节的传说

 

那两口子看着慕贞一副不用再商量的表情,知道她是铁了心,和分家比起来,他们自然是选第二条的。

再说了,在这儿看热闹的村民,不少对对他们一家指指点点了,他们要是连这都不答应,估计能叫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最后夫妻两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妥协了,保证上房的一家,以后不拿慕贞屋里的任何东西。

慕贞两口子那天和何氏夫妇斗法算是小胜,但是以那家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自个儿一直欺压的人,爬到自己头顶上作威作福呢。

这不,就算是不能进他们的屋,捞点儿油水,找个不痛快,在别的事儿上,还是可以找找麻烦的。

这个时代,柴是主要的燃料,做饭取暖什么的,全都靠它。村里人的习惯是,一般秋收之后,上山的树差不多都落叶子了,树的水份也不算大,这个时候闲下来,大家都会去山上砍柴,用作过冬和来年开春的时候烧。

夏天和冬天是不会进山的,夏天的雨水足,树的水分大不好烧不说,上山比较潮湿,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摔跤。冬天下雪,也是同样的道理。

端午节过后,何家五亩地的洋芋,何老三一个人挖了三亩,要不是怕下连阴雨,估计还有的两亩,也是何老三的。

没有机器,没有运输工具,挖,背,全部都是靠人力。

看着何老三那被烈日晒的脱皮的皮肤,慕贞心里也是十分心疼的,可是她也是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挖洋芋,看着简单一锄子挖下去,一窝洋芋就出来了,可是慕贞这一锄子挖下去,洋芋却被她挖穿了插在锄头上。

终于,五亩地,上千斤的洋芋是挖回来了,老天也终于开眼,下起了雨,这个时候的雨,一般最少也是十天半个月的。

慕贞本以为这下何老三可以歇歇了,谁知宋氏又不安分了。

“老三,你死哪儿去了?屋里的柴没有了,你去天河抗一捆回来。”

听到宋氏又要何老三去干活,慕贞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反抗他们折腾,反抗他们还是折腾,自家这小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看着何老三转身去穿草鞋的动作,慕贞起身走到门口道:“娘,这雨接连下了十几天了,路上滑不说,柴弄回来了也烧不着啊。”

宋氏不耐烦的看了慕贞一眼,道:“就你屁事多,我管它滑不滑,在不去弄柴回来,老娘把你这茅草屋掀了烧火。”

说着,也不管慕贞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何老三看着小媳妇愤怒握紧的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得事,那条路我经常走的,你和逸清在屋里,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消逝在雨幕之中的身影,慕贞总觉得心里头有一股难以压制的躁动。

可是这么大的雨,她去了不说帮上啥忙,指不定还要拖累他。

大雨下的,没得什么事,慕贞就把屋子收拾了一边,然后想着饷午做什么饭吃。

何老三一天的劳动量大,慕贞在吃的方面,从来不亏待自家人。

忙了一会儿,刚才把米下锅,就听到雨幕里,隐隐约约传来叫唤她的声音。

慕贞突然心里咯噔一跳,放下手里的铲子就往外走,却看见赵明哲披着湿漉漉的雨衣,大步跑了过来。

“贞娘,不好了,三哥将才不小心从大斜坡上滚下去,脑壳撞到了石头上,这会儿昏迷不醒呢。”

慕贞一个踉跄,堪堪扶住放在门口的椅子。强压下心底的害怕,颤抖着声音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可能是何老三的情形不乐观,赵明哲的声音也透着焦急:“在岩屋呢,我看三哥大雨下的还要去掂柴,就是说去给他帮个忙,哪晓得走到岭上的一个大斜坡上,三哥脚下一滑,就从那儿滚下去了。斜坡上全是石板,也没的抓的东西,等我撵上的时候,就看到三哥脑壳上全是血,咋叫都醒不了。”

听赵明哲这么说,慕贞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换鞋就要往外冲“我去找他。”

逸清听说何老三出事了,心里虽然十分担心,但是看慕贞那副焦急的样子,小嘴闵的紧紧的,看着慕贞往外冲,也不哭闹,跟着就要往外跑。

慕贞虽然焦急,可看到身后跟来的小人,也只得停下脚步,对赵明哲道:“明哲,你帮我把逸清送到锦山他们家里,让红梅嫂子先帮我照看着,就和他们说老三出事了,麻烦山子哥去趟镇子,给我请个大夫。”

转身抱起逸清,交到赵明哲手上,对逸清道:“包包,娘不晓得哈时候能回来,你先去梅婶屋里,要听话。”

小包子晓得自家娘亲急,他虽然也担心爹,但是还是乖巧的点头道:“娘走路过细些,莫摔跤了。”

然后就不做它说,紧紧的搂着赵明哲的脖子,催促道:“明哲叔,你走快点,赶紧让山子叔去镇上。”

儿子交给红梅,慕贞倒是不怎么担心,关键是何老三的伤,让她心急如焚。

端阳节那天,徐大夫和徐大娘去了云县那儿,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要是他们在屋里,慕贞也放心些,毕竟徐大夫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从这儿到镇上,脚程快的也得要半个时辰左右。那大夫要是年纪大了,也不晓得啥时候可以到。

心里胡乱猜忌着,脚下的动作却不敢慢半分。偏生老天似乎和她做对似的,雨下的哗哗的。带着的草帽在根本遮不住雨了,视线一片模糊。一不小心,慕贞一个扑爬摔在泥浆里,但是她也顾不得衣裳湿了脏了,就着路边上的树叶子,把手上的泥巴擦了擦,赶忙就走。

齐氏和赵宝珠一直都在门口瞅着,这会儿看到慕贞来了,赶忙迎上来“咋摔成这样儿了,先去换身衣裳。”

“没得事儿齐婶,我相公咋样了现在?”没看到何老三的人慕贞没有半点心思做其他的。

“开始背回来的时候脑壳还在流血,还好我去采了点草药,血给止住了,就是不晓得为啥还醒不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伤。”齐氏跟在慕贞背后,仔细的交待着。

两人把慕贞带到何老三待的那间屋子就出来了,赵宝珠看到慕贞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儿,心疼道:“贞娘,你也莫担心,看过了,就出来换身衣裳,我去给你烧一锅水,赶紧把湿衣裳换过来,不然老三还没醒,你就倒下了。”

赵宝珠具体说了些什么,慕贞是一句也没听清楚,在她看到何老三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生机的模样,世界早已失了声,泪水簌簌的往下掉。

齐氏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的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小夫妻两。

慕贞小心翼翼的在何老三的床前蹲下,头被纱布给包着,她也不晓得伤口有多深,可看着他那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嘴唇,想必是伤的不轻。

小心的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那纱布,明明不是那么白的颜色,慕贞却觉得分外刺眼。

他平时是话不多的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说他听着,但也绝对不是这个死寂的模样。

从初春到入夏,她来这里有将近三个月了吧。和这个看似冷清的男人朝夕相处,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他会被上房的人欺压,不晓得为什么他对何氏两口子的态度那么奇怪,可是慕贞晓得,在慢慢的相处中,她喜欢上了这个谜一样的男子。

他或许早就发现了自己和本尊的不同,但是她不说,他就不问。何家的活儿,大部分都压在他的身上,可是不管他在怎么累,他都不许自己去地里帮他干活。

她享受着他的疼爱,享受着这个村里所有女人都没有的疼爱,但是她从来没有认真问过自己对这个看似老实,实则精明的男人是什么感觉。

莫名的来到这个异世,就算是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就算是有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慕贞的心里还是恐惧着。

在她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回去以前,她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着这里的一切的。

所以,就算是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天,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他把她搂在怀里,吻她的眉眼。

除却有一次被小包子打搅的好事,从那以后,他都是规规矩矩的搂着自己入睡,没有半点越举。

以他的聪明睿智,定是看出了她的顾忌和没有完全敞开的心怀吧。

想着两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再看看现在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慕贞心如刀绞,第一次憎恨起这个时代的落后。

小心执起何老三的手十指相扣,轻轻的在上面落下一吻“相公,你不要有事,赶紧醒过来,我和逸清都很担心你,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你现在在这里安稳的睡着,我却急的要疯了。都怪我,计较那些做啥子,我要是不顾别人的看法,就是逼着和上房分了家,你今儿也不会受伤了。”

齐氏正打算叫慕贞出来换身衣裳呢,就听到了慕贞的那番话,眼里也是一涩。

来平窑村这长时间了,他们虽然住在上山,和村里人来往的少,但是有上山做活的,遇到他们总会聊上两句的,就这么一来二往,她也晓得那两口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是这样,他们还全心全力的帮自己这一家子,这样的好人,老天不该让他们受那些磨难啊。

“贞娘,水烧好了,快去洗洗,换身衣裳,莫老三没醒,你又病倒了,还有逸清呢,听话啊。”

开始还不觉得,在这儿看了一会儿何老三,确实是冷的瑟瑟发抖了,再说何老三有伤口,她这一身泥巴,也不好照顾,就听从了齐氏的意见“那我出去换身衣裳,麻烦齐婶帮我瞅着点儿。”

“放心吧,赶紧去,我在这儿看着。”

见齐氏搬了哥凳子坐在床前,慕贞这才起身。

何老三被赵明哲从上山背回来的时候,也只是赶紧给他换了一身衣裳,头上的泥,还有身子都没来的及擦,就匆匆赶去找慕贞了。

齐氏和赵宝霞两个人自然是不方便做这些了,换过衣裳的慕贞就打了一盆水,细心的给何老三擦起了手、脸、还有头发上的泥巴。

赵宝珠看着慕贞的动作,道:“贞娘,你和三哥的感情真好,看着你们这样子,哪儿像是成亲几年的样子呢,有些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兴许都没得你们这么默契。”

慕贞晓得赵宝珠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这回看见何老三了,发现他身上除了额头的伤,其他的除了有些擦破皮了的,到没有其他的明伤。

她也确实需要做些事分散自己的注意,也就接过赵宝珠的话道:“你这丫头,净说些没脸没皮的话,嫂子娃都那大的人了,害怕你的笑话?”

齐氏接过慕贞的话,道:“这丫头素来是个皮厚的,老婆子我都习惯了。”

有齐氏和赵宝珠的陪伴,时间过的还是挺快。大概有一个来时辰左右,锦山就请了一位大夫回来了。

大夫大概四十来岁的模样,这个时候交通也不那么方便,出门都是步行的,这人命关天的事,大夫们都还尽责。两人这一路走来,连口气都没有歇。

大夫看了看何老三额头的伤,又掰开他的眼睛看了看,最后搭在他的手上号着脉。

看着大夫一连串的动作,慕贞急的是眼睛也不敢眨,紧紧的盯着大夫的表情。

好一会儿之后,大夫这才放下何老三的手,对着屋子的众人道:“这位壮士的伤并不算严重,没有致命的危机。除了额头上的伤,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以前头部就受过重创,这次的碰撞,诱发了前一次的旧疾,脑壳里面会不会有啥子问题,具体有什么影响我还不确定。这样吧,我先给开一副药方子,如果一个月之后他还没办法醒来的话,那么,你们也只好另请高明了。不过,这个方子有些贵,你们要做好准备。”

说着,大夫先给何老三把额头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一遍,又把那些擦破的地方上了药膏,这才写起方子来“一副药三两银子,先吃个几天,要是没有效果了,我再换方子,你们看哪个和我一起去抓药?”

“贞娘,我来吧,将才锦山兄弟已经跑过一趟了。”说着赵明哲就要去接大夫手里的单子。

“没得事,我来。”锦山也没有做啥推辞。

“算了,还是麻烦山哥再跑一趟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了二十辆银子给锦山。

上河镇是赵财主的地盘,赵明哲才从那里死里逃生,慕贞还是不放心他去。

日子就这么一晃十天过去了,但是何老三的情形却没有一点好转。上房的人听到何老三受伤的消息,半点表示也没有。

也不问问伤势怎么样,也不说拿出点儿钱给何老三看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在慕贞面前说些难听的话。

何老三头上有伤,慕贞也不敢随意折腾他,只好把他放在岩屋里。还好齐氏他们三个在那里帮忙帮衬着,慕贞倒还能稍稍放下心。

这天,慕贞刚回来给何老三带几件换洗衣裳,在加上上头的粮食也没有了,就顺便回来带些上去。

只是好些天没在屋待了,再加上操心何老三的事,慕贞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操心屋里。

等她揭开米缸的盖时,才发现米缸已经见底了。无法,只好带着小包子去红梅家借点。

红梅舀了米就给慕贞,晓得她还有事要忙也没有多留,抓了一捧花生,就给小包子揣在兜里。

小包子乖巧,这些天也不闹腾,倒是给慕贞省了不少事。慕贞回来后,急匆匆的就把何老三的衣服往包袱里收拾了几件,正打算喊小包子走的时候,却听到何福来两个娃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李氏的咒骂声,还不等慕贞回过神来,小包子压抑的哭声就传来了。

慕贞也来不及做它想,一把丢开手里的包袱,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跑去,然而却看到了让她怒火中烧的一幕,只见李氏一手扭着小包子的耳朵,一手大耳巴子往小包子脸上招呼,那白净的小脸,立马变的通红。

慕贞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飞到嗓子眼儿了,怒斥道:“李秀,你给我放开你的爪子。”

说着三两步就跨到李氏的旁边,一把推开她,泪眼婆娑的把小包子拥在怀里,心疼的看着小包子红肿的脸和血流不止的耳朵。

“嘿。我说老三媳妇,你是不得了了是吧?是吧?还敢推起老娘来了?”李氏丝毫不畏惧慕贞,爬起来怒斥道。

“李秀,大家都是有娃子的人,你对这么小的娃子,咋下的了这狠手?”

李氏不屑的一笑“你的娃子是啥子东西?能和我的儿子比?我娃子要他吃的是看的起他了,他还不给?看老娘不打死他。”

这是二宝也在旁边帮腔道:“就是滴,我要他的东西他不给,就是欠收拾,打的好。”

看着那母子三人飞扬跋扈的模样,慕贞想也不想,站起来拎着二宝就拔了他的裤子,狠狠的在上面煽了几巴掌。

“老三媳妇,你要死了是不?好好儿的你打我孙儿干啥?老大媳妇,你眼睛瞎实了?她打娃子你都不晓得拦一下?”听到外面的争吵声,从屋里出来的何明忠刚好看到慕贞打二宝的那一幕。

在二宝的哭号声中,宋氏也闻声而来。

“这是咋的了?二宝,我娃,你汪啥?”

这两天何老三受伤昏迷不醒,要说整个何家最高兴的,自然就是李氏了。自从上次和田地两口子被何老三收拾了一顿之后,李氏看到何老三,就差绕着走了,这可没少被何福翠笑话。

将才她看到自家两个儿子和逸清起争执了,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窝囊气,李氏自然是想要好好发泄一番的。

她本以为没有何老三撑腰,慕贞就是一个软柿子,自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没想到她竟然敢冲上来打自家的娃子,而且瞪着自己的眼神,和何老三的是那么的像,让李氏不由的愣怔了片刻,心里也莫名的感到害怕了起来。

这会儿看到自己男人,还有公婆、小姑子都出来了,李氏的腰杆也硬了“慕贞,你翅膀长硬了是吧?尽然赶打老娘的娃子。老娘要你的命。”说着就要往慕贞面前冲。

对于李氏的虚张声势,慕贞丝毫不做理会,冷然道:“在你眼里就你的娃子最宝贵,我现在只是让你感觉一下,别人的宝被打了你是啥感觉。”

这次还不能李氏出声,宋氏三两步就跨到了慕贞更前,道:“你个小杂碎,还该顶嘴了,老娘的孙娃子,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比的吗?”

慕贞一点也不畏惧急声令色的宋氏,冷冷的看着她道:“在我眼里,你的宝贝孙娃子连阿猫阿狗都不是。”

“好你个慕贞,你不得了了是吧?长辈子的话你都敢顶?小心一个炸雷劈死你这个狗东西。”

慕贞斜睨了一眼愤愤然的何明忠,道:“和你们比起来,我还不担心雷神爷会劈到我。我相公是为啥受伤昏迷不醒的?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哪个有过问一句?你们哪个个有问一声:有没有钱?和你们比起来,我慕贞善良太多。”

面对慕贞的指责,宋氏的脸红都不红,道:“我呸,他是个啥子东西,我还过问他?我不烧高香,禀告老爷显灵就不错了,我还过问?我是过问他是不是快要死了。想要从我这里弄钱?想得美,一分儿都没有。”

慕贞强压住想要去抽宋氏一个耳巴子的冲动,颤抖着声音道:“都是你的儿子,人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你这样做老的吗?你也不想一下,这些年屋里是哪个做的最多,要不是我相公,你们会住上这么气派的房子?”

“我呸,他就是我养的一头牛,我愿意让他做啥子就做啥子,有本事你让他莫做啊,看他听不听你的话。”对于慕贞愤懑的指责,宋氏洋洋得意的说道。

看着看好戏的何福来,何福翠和李氏,还有虎视眈眈的宋氏和何明忠,慕贞深知现在不是和他们硬碰硬的时候,而且儿子耳朵和脸上的伤都要处理。

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慕贞连个眼神也不想给这群人,转身就走。

你们可以欺我压我,但是你们最好祈祷永远不要有我翻身的一天,不然,就算是你们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慕贞心里的愤懑,这群人是不晓得的。

看着就这么离去的慕贞,李氏不甘心的推了推何福来。道:“你眼睛瞎了,没看到你儿子叫人给打成啥样儿了?连这都护不住你儿子,要你这个老子有啥用?”

何福来不是什么老实人,只是再李氏和宋氏的欺压下,他发言的机会比较少,他是怕屋里那两人,但看着慕贞那细小的身板,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当下走都慕贞背后,趁慕贞不注意,大手一推,慕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边,慕贞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小包子扑上去就咬了何福来一口“让你欺负我娘亲,我咬死你,咬死你。”

何福来正在为自己偷袭慕贞成功而沾沾自喜呢,自然没有看到身边的逸清,这一口倒是被咬个正着。

说慕贞是小包子的逆鳞,那是一点都不差,不然,也不会大宝和二宝欺负他,他还能忍气吞声,而何福来只是推了慕贞一把,他就一口把何福来的手咬破了。

在上房一家人的眼里,慕贞这三个和下人是没有一点区别的。平时有个慕贞时不时的反抗下,他们就当作没看见,只要还没翻过他们的手心儿就行。

现在连这乳臭未干的小不点子都敢对他们动手了,这要是在忍下去,估计老何家就要翻天了。

不等何福来有什么反应,宋氏一个箭步就冲上来,嘴里还不歇着“三娃子,你是活腻歪了是吧?老娘今儿不打死你,老娘的宋字倒着写。”

说着,就伸出那老鹰似的爪子,要去抓小包子。

慕贞见小包子把何福来咬伤了,心里是咯噔一声响,现在还不是和上房完全闹掰的时候。

但是,事已至此,想必上房的人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密切注意着周围人动作的慕贞,在宋氏开始有动作的时候,就一把拉过了被何福来甩开的小包子。

宋氏手脚慢了一步,看着被慕贞护在怀里的小包子,黑着脸道:“老三媳妇,你要是跟畜生一样,只晓得下,不晓得教,那老娘不介意亲自出手,给你教教这个不填活人的东西。”

“老婆子,你还和那种人啰嗦啥子,几巴掌煽到她摸门不到,看她还敢不敢和你斗。”何明忠也不是个消停的,见宋氏要动手了,也在一旁帮腔道。

被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慕贞心里虽然忐忑,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平静。把怀里的儿子搂的更进了,低头悄声道:“包包,如果一会儿他们要和娘打架了,你称他们不注意,就赶紧往出跑,跑快点,去村长爷爷家,就说娘快要被他们打死了。”

三四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事了,听慕贞这么说,小包子娇弱的身子抖了抖,慕贞拍拍他道:“包包是小大人了,不要怕,也不要担心娘亲,你能多快找到村长,就能多快救娘亲,所以,包包不要怕哦。”

让逸清跑去找村长,慕贞还是放心的,不说这孩子平时就很懂事,单单说小孩子的速度,也是要比大人跑的快些的。

记得前世的时候,她有一个堂弟,从小就是一个调皮蛋。每次犯错他妈打她的时候,他就飞快的跑,后来他妈追不上了就换他爸,再后来,连他爸也追不上了。

再说,这村里人多,各家各户又离得近,到时候动静大了,左邻右舍的人自然会赶来的。

听慕贞这么解释了以后,小包子这才点点头。

宋氏本来还想先礼后兵的,没想到这么多人和老三媳妇说话,她似乎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让一向自觉高人一等的宋氏十分的不舒服。

“老大媳妇,老娘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我放有用些,我的宝贝孙子将才被人打了,这笔帐到现在还没有算呢,你一个做娘的,总要给娃子讨个公道吧?”

虽说宋氏平时对李氏欺压的挺厉害,但这婆媳两绝对是一路人。

前些天在何老三手上吃的亏,在这些天听到何老三受伤昏迷的消息后,她一直惦记着怎么报复一下,现在机会就摆在她的面前,不珍惜就是傻子了。

“哼,慕贞啊慕贞,就算你现在聪明些了,长了些心眼儿又怎么样,你那男人现在和死的都没得区别,我们这么多人,看你还怎么蹦跶。”一边说,还一边把袖子往起撸“你将才打的是我儿子,那我就不和你算账了,还是还给你儿子算了。”

说着大手一挥,就要往慕贞怀里的小包子抓去。

现在在场的一共有七个人,除去大宝二宝,还有五个成年人。何明忠和何福翠站在门槛里面,脚步还没有踏出来。宋氏站在干檐下,何福来离自己最近,这四个人都在自己的左手边,而李氏和大宝二宝则站在靠近路口的方向,在自己的右手边。

看到李氏往自己这里扑的时候,慕贞敏捷的抱起小包子,绕过何福来。李氏见慕贞不退反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慕贞乘着李氏呆愣的片刻,赶紧饶过了她。

这时,站在屋里的何福翠最先反应过来“大哥大嫂,赶紧抓住她,莫让她跑了。”

何福翠这么一提醒,众人都反应了过来,但是慕贞跑了几步之后,反而停了下来,放开怀里的小包子,就转身看着身后的众人。

李氏看到小包子拔腿就往前跑,嚷道:“三娃子,你给老娘站住,打了我的娃就想跑?门儿都没有。”

正打算绕过慕贞去抓小包子的,谁知却被拦下了,慕贞双目泛着幽光,道:“有我在,你休想动我娃子一下,这么多年,你的两个娃子是怎么欺负我家逸清的,我不会和小娃子计较,但是作为孩子的娘,我就和你好好算一帐。”

听慕贞这么说,宋氏冷冷一笑,道:“哼,你娃子是啥东西?能和我宝儿比?打死了也是活该。”

慕贞眼神凛冽的看着宋氏,道:“在你们眼里,何止我娃子不是东西?我们一家子任劳任怨,哪个讨到好了?坡上的活,大部分都是我相公干的,他讨到好了?那大的雨下,你让他上坡去掂柴,他听你的话去了,现在受伤了,你们有去看一眼睛?你们有出过一分钱的药费?现在我娃子手里一点儿吃的,你们还要眼巴巴的抢,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强盗?”

慕贞色厉内荏的质问,让何明忠黑了脸:“老婆子,和这短阳寿的说个啥,老子一顿把她打好,看她还敢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着,那粗壮的大手就朝慕贞伸了过来。

这老汉的手脚力气都大,现在自己一个人,自然不是和他对抗的时候。见何明忠扑来了,慕贞本来是想躲的,可看到李氏要去追小包子,赶紧一把拉着了李氏,而生生受下了何明忠的一巴掌。

慕贞这打既然挨了,自然不可能白挨。拽回李氏开后,慕贞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老公公要把我打死了。”

慕贞这么一喊,宋氏也出马了“你叫魂啊叫,老娘今儿打死你个狗日的,看你还叫不叫。”

李氏被慕贞拉住,看不见掩映在苞谷林里的身影,只好作罢。

公婆都动起手来,这边的好战分子李氏,看到两个人还抓不住慕贞一个人,心里急的团团转“相公,二妹,咱们一起上,好好儿收拾这个贱蹄子一番,看她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娃,还敢不敢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五个人来抓慕贞一个,还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五个人,慕贞自然是逃不掉了。

但是慕贞将才那一吆喝,不少人都听到了,肯定有不少陆续往这里赶的村民。慕贞使劲的推开何福翠逃出了包围圈,转身捡起屋檐下堆得柴伙棍子。

挑了一根长一点,顺手一点的,转身就朝众人挥舞着“你们来,你们来,你们五个人打了我的娃子又想把我往死里打,我相公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都是因为你们这群人,你们不是想逼死我们吗?好,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在宋氏看来,慕贞那就是虚张声势“你不得了了是吧?还敢和老娘动起手来。”说着就要冲过去夺慕贞手里的棍子。

宋氏行动了,其他人自然也来帮忙了。何福翠揪着慕贞的头发,李氏来掰慕贞的手,另外三个人则拉着棍子。

三个人的力气,慕贞一个人自然是拉不过的,果断的放了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除了揪着慕贞头发的何福翠,其他的四个人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慕贞转身一脚踩在何福翠的脚上,疼的她啊的一声叫,立马就松开了慕贞的头发。

慕贞也顾不得看这些人狼狈的模样,转身就朝灶屋跑去,拎了一把菜刀就冲出来。

“你们来打,你们继续打,我今儿都做好了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打算,你们来,哪个来打?”

看到头发乱糟糟的慕贞如此疯狂的模样,众人也停了下来,何明忠恶狠狠道:“有本事你把菜刀举一辈子,不然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这边何明忠的话刚落下,那边村长微喘的威严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好能耐了,想把人打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胆子,敢草菅人命。”

村长刚把这句话说完,后面又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村长的媳妇高声喊道:“逸清,三娃儿,你跑慢点,莫摔跤了。”

这边,上房一家子看到村长来了,都变了脸色,看来今天这事儿是不会善了。

不一会儿,小包子就气喘吁吁的跑到慕贞身边,连口气都顾不得喘,扑到慕贞怀里就哭。

没有人晓得,在慕贞拦下李氏挨了何明忠那一下的时候,小包子其实是躲在苞谷林里面的。看到娘为了保护自己,而和上房五个人对抗,这在小包子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以后的以后,每当大家说起大公子的时候,无一不感叹:大公子谋略不输于二公子,博学不输于三公子,却是几个孩子中最没有建树的一个。

而慕贞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会傲娇的翘起下巴,不顾其他子女幽怨的眼光道:“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有老大这么贴心的儿子,而后面的一群兔崽子,我就只负责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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