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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豆柯到场馆的时候,开幕式已经全部结束了。张之带着三个孩子坐在旁边的麦当劳:“你们老师来了。”豆柯上前和张之简单的点个头后,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张之拎上自己的公文包:“那我就先走了。”豆柯点点头。张之路过豆柯的时候,本来憋了很多话在心里,但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豆柯坐下来给同学解释:“我刚才不舒服,去休息了一下。你们今天干了什么?”倪剀刚才在张之面前有些放不开,这会儿才又恢复了真实的模样:“也没什么,开幕式结束了之后,工作人员带着我们适应了后天要比赛的场地。”

豆柯点点头,他们学校明天没有比赛,要等到后天才是初赛,豆柯鼓励道:“加油!你们的实力肯定没问题!”

虽然第二天没有比赛,但是一行人还是早早地回到了酒店调整作息时间,倪剀因为今天白天太兴奋,现在睡熟了,已经有点轻轻地鼾声了。但是豆柯还睁着眼睛死盯着天花板。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杨禾呈老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二人紧紧地绑在一起,无论怎么逃,都无法避免。

今天杨禾呈牵着他的手,豆柯听不清杨禾呈在说什么,只记得他的眼泪很烫,烫的豆柯不敢彻底昏过去。就这样浑浑噩噩很久,知道杨禾呈离开了豆柯身边,豆柯才算毫无意识的睡了过去。豆柯一晚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眼泪可以那么烫,为什么一个alpha会有这么多眼泪。豆柯想不明白,但是却一直在想。

三个人的初赛很顺利,上午比赛结束后三个人都说很有信心。果然下午群里的结果公示三个人全部都通过了,豆柯开心的把结果告诉他们:“好好准备下一次的比赛了!”这种全国的竞赛层层递进,采用积分制,所以竞赛的时间才会长达一个月。

三个人的项目也不一样,但是他们学校只有豆柯一个老师随行,所以豆柯的工作量也很大。一忙起来就完全没有其他心思去想其他东西。每天要弄清楚每个人的比赛时间,要给三个人准备午饭、休息,一切全都是豆柯一个人的事。所以第一天和杨禾呈的不小心碰面,已经被豆柯抛到脑后了。

一个月的比赛落下帷幕的那一刻,豆柯比学生们还紧张,一直在现场等待着结果的公布!按照现在的排名,贺文哲和邝语都很有可能拿下全国竞赛的一等奖!倪剀的三等奖也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

但是三个学生参加完最后一场比赛后,都说要回酒店好好睡一觉,所以现场只有豆柯一个人在焦急的等待结果!

果然!贺文哲和邝语都不孚众望!拿下了一等奖!倪剀的成绩也很让人惊喜,在最后一轮比赛的优秀表现,让他比分大涨!拿下了二等奖!

豆柯看着电子屏上不断地滚动三人的名字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先是向学校汇报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又给学生打电话,但是三个人都没接,应该是睡死了。豆柯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感受这份激动和喜悦!

下午就是颁奖仪式,距离颁奖典礼还有一段时间,豆柯也准备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这一个月他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突然松懈下来,浑身都觉得累。豆柯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三个人是睡在一间房的,随便在地上铺了一层三个人歪七扭八的躺在上面睡得很熟。豆柯想起了自己读书时代的竞赛经历了,也是和队友这样亲密无间,恨不得洗澡都在一起。贺文哲听到了豆柯的声音,惺忪着眼睛:“结果出来了吗?”豆柯轻声说:“你和邝语都是一等奖,倪剀二等奖!很不错!”贺文哲听了之后来不及开心,又重重的倒在枕头上睡过去了。

“看来累得不轻哈!”豆柯失笑道。豆柯轻手轻脚爬上自己的床,定好下午颁奖典礼的闹钟后才敢闭眼睡觉。

但是不是闹钟把豆柯叫醒的,是三个人在他身边嬉嬉闹闹:“豆~老~师~快~起~床~了~”豆柯不用睁眼也知道是倪剀在搞怪,倪剀话音刚落,闹铃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豆柯睁开眼:“走吧,领奖去吧!”

于是四个人高高兴兴的前往会场,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但是到现场之后,豆柯明显能感受到旁边透过来的视线不是嫉妒或是羡慕,而是有些幸灾乐祸。豆柯有些不明白,但是越往前就越清楚他们的眼神是为什么了。

场地中间为了一小圈人:“听说了吗?那个一等奖得了两个的学校,好像作弊了。”传消息的不知道是学生还是老师,亦或是其他人。豆柯听得很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径直走上前:“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学生作弊了吗?”

对方却并没有豆柯的质问而退缩,反倒觉得自己肩负了揭露他们的责任:“拜托,这可是全国竞赛!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师和学生,拿了两个一等奖和一个二等奖,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豆柯越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越是冷静:“请你拿出证据来!”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对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beta能够如此有气场。他声音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弱了几分:“已经有人像裁判组提起仲裁了,到时候作没作弊一查便知。”

三个人站在豆柯身后,邝语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吓得有些不知错了,眼眶都急红了,倪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我们没作弊,不怕。”贺文哲也点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豆柯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眼前这个人:“我想请问,在仲裁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凭什么说我的学生作弊?你是哪个学校的?”

旁边的人有些看不惯豆柯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而且豆柯对面的那位又是位娇滴滴的oga,有些人在旁边看戏,小声地议论:“现在把人逼到这种地步,要是仲裁结果他们真作弊了,那他岂不是很尴尬?”旁边一群人附和他。倪剀白了周围的人一眼,准备和他们理论,被豆柯即使拦下:“你们不要掺和。”

豆柯偏身,准备和他们好好理论,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来头不大,名气不高就如此诋毁他们。嘴刚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声音打断了。

“如果有人质疑比赛的公平性的话,不如来和我谈谈。”是杨禾呈。旁边有些人低声问:“这是谁啊?”旁边马上就有人替他解答:“他你不认是啊?开幕式讲话的那位,这次比赛的主办方,程氏集团的总裁!”知道杨禾呈的身份之后,又听到杨禾呈明显偏向豆柯的那句话之后,场地上讨论的声音小了很多。

豆柯却一下子泄了气,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全然不见了。

杨禾呈站在豆柯身后,豆柯浑身僵硬,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眼。眼前这位oga清楚杨禾呈的身份,但是却对杨禾呈为豆柯这个beta出风头而诧异:“你又不是裁判,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没作弊。”虽然他声音已经降低很多了,但还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

杨禾呈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好的,你可以质疑我司对这次比赛的主办存在原则上的问题,我也可以向你对我司的造谣提起诉讼。”oga被杨禾呈的这句话吓住了,“我就随便说说,你至于要打官司吗?”

杨禾呈语气突然有些生气,但是他还是尽量控制住语气:“随便说说,你们的随便说说有可能让三个未成年学生从此背上作弊的身份,更有可能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就是你说的随便说说。”杨禾呈声音不大,但是alpha天生自带的气场让他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下那个oga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任凭在场所有人看自己的笑话。

倪剀完全被眼前的alpha的折服,星星眼望着杨禾呈:“叔叔,噢不,哥哥,你好牛啊!”说完还竖了一个大拇指给杨禾呈。

杨禾呈抿着嘴点了点头:“放心,仲裁结果我刚才收到了,你们的排名正大光明!以后也要好好学习!”

倪剀点点头,还是邝语先发现豆柯的不对劲,他上前扶着豆柯:“老师你没事吧。”豆柯僵硬的转过身来,但还是不敢和杨禾呈对视,只能避开视线说了句:“谢谢你了。”杨禾呈看着豆柯,眼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都被杨禾呈自己硬生生按捺住:“应该的。准备领奖吧。”说完杨禾呈就大步从豆柯身边走过了。

豆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打起精神对三个人说:“好了,走吧!上台领奖去了!”

原来颁奖的人就是杨禾呈,豆柯在台下望着杨禾呈宽厚的背影,杨禾呈的肩膀一直都很宽,给人安全感。以前豆柯被杨禾呈按在身下操的时候,豆柯会被杨禾呈的肩全部覆住,甚至都看不见天花板。

倪剀在台上朝豆柯挥手,把走神的豆柯叫上台一起合影。豆柯站在最右边,杨禾呈站在最右边。“三二一!茄子!”摄影师在镜头后面喊道。三个学生高兴地大喊茄子,杨禾呈和豆柯都木木的站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隔了三个人的合照。

颁奖典礼之后的时间还早,三个孩子早就规划好了出游计划,倪剀首当其冲,摇着豆柯的手:“老师,走嘛~”他们想去游乐园玩,豆柯被他们缠的也不得不答应:“行行行。”话音刚落,豆柯就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木木。豆柯有些惊讶,但又有些不知所措:“你来这里干嘛?你爸爸呢?”

木木先没有回答豆柯的问题,一个劲儿的往豆柯身上爬,豆柯无奈只能把木木抱起来。木木顺势搂住豆柯的脖子把头靠在豆柯身上:“妈妈,我昨天不该说你不没有其他妈妈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孩子身上一股奶味,熏得豆柯有些发闷。倪剀三个人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大,三个人默默想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没听说老师有孩子啊?!”这是他们三个人统一的心声。

豆柯第一次抱小孩,木木在她的怀里有些不舒服,自己慢慢调整姿势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豆柯继续问:“你爸爸呢?”不知道是不是豆柯的语气吓到了木木,木木反而把豆柯抱得更紧了:“不知道,我是来找妈妈的。”豆柯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出来的?没有人照看他吗?

木木眼看着豆柯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捧着豆柯的脸吧唧一口:“妈妈,你原谅我了吗?”豆柯被木木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完全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倪剀抓住这个间隙,开口问:“老师,这是你?”豆柯还没来得及解释,木木先扭头回答:“我是他儿子,你又是谁?”完全就是一头小老虎,生怕有人抢走了自己妈妈。倪剀完全被木木萌化了,上前轻轻掐了掐他的婴儿肥:“叫哥哥。”木木皱着眉,摇头甩开了倪剀的手:“很痛!”

四个人的行程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小家伙打断了,豆柯有些为难,“我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好吗?”但是木木就像是赌气一样,趴在豆柯的肩上不说一句话。

倪剀提议:“带着他一起去玩儿呗!”其余两个人也点头表示赞同。“小团子想不想去游乐园玩儿?”倪剀绕到木木的面前,看着他问道。

谁料木木却直接甩头不理他,反倒是抬起头望着豆柯:“你带着他们去游乐园?要把我送回家?”豆柯被这毫无威慑力的质问堵住了话。

豆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木木这才放下心:“那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幼儿园的其他人每周末都可以和自己的妈妈去游乐园,他们的妈妈还会在睡觉之前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你会讲吗?你会做小兔子蛋糕吗?”一连串问题把豆柯问蒙了,还没反应过来。

“杨留,过来。”是杨禾呈的声音,他刚才在和其他人应酬,接到管家的电话说木木非要过来找豆柯,管家就把他带过来了。杨禾呈并不是不愿意木木多和豆柯亲近,起码现在是。他害怕豆柯会讨厌杨留,毕竟木木的出生,并不是豆柯愿意的。

但是木木今天却不想听杨禾呈的话,他紧紧圈住豆柯,豆柯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气。木木和杨禾呈叫板:“我要跟妈妈在一起!”豆柯突然觉得脖子上一湿:“哭了?”豆柯心里暗自惊讶。杨禾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生气:“过来!”

木木干脆把头偏过去,拒绝和杨禾呈沟通。豆柯现在夹在中间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带他去玩一会儿吧,就在游乐场那边,到时候你来把他接走。”

这是三年多来,豆柯第一次主动和杨禾呈开口说话,杨禾呈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行行行,你带他去玩儿,我就在游乐场外面等着你们。有需要打我电话吧,你还记得我电话吗?要不要”杨禾呈一下说了很多话,但是豆柯没有听完就走了,他不想和杨禾呈有过多的交流。

虽然杨禾呈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嘴边,脸上的笑意也藏不住跟在豆柯的身后一起往外走。

可是等到一行人又全都站在大厅门口后,发现这里完全没有出租车的影子,杨禾呈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开车了,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吧?”豆柯没有说话,只是倪剀在两人之间左看看又看看。豆柯心里斟酌半天,“麻烦你了。”

杨禾呈一听,马上就给司机打了电话:“把车开过来。”杨禾呈的车一停在门口,三个人瞪大眼睛望着看上去就很气派的迈巴赫,杨禾呈从司机手里拿过钥匙:“上车吧。”

倪剀三个人端端正正坐在后面,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豆柯抱着木木坐在副驾驶位上,杨禾呈充当司机开着车,乍一看三个人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木木有些困了趴在豆柯的身上睡得很熟,到游乐园的时候却又自动醒了,好像晚睁眼一秒,豆柯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杨禾呈瘦不自在的放在方向盘上:“你们去玩儿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豆柯没有说话直接开门下车了,后座的三个人也紧跟着豆柯下了车。木木一直抱着豆柯,眼神都没给自己亲爸一个,杨禾呈不禁在心里苦笑叹气:“这儿子”

一到游乐园,倪剀三个人就跑出去玩刺激项目了,豆柯抱着木木看着过山车、跳楼机什么的全都是望而却步。

“妈妈,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木木每次和豆柯说话,前面都要若有其事的加上妈妈两个字,就像杨禾呈喊他名字一样从来都是叫他的全名。像是一种属性认领的行为。

豆柯现在抱着木木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往上兜了兜木木:“下次有时间再陪你来。”话一说出口豆柯自己就意识到问题了,哪还有什么下一次。但是木木却在豆柯怀里手舞足蹈:“好耶!好耶!我可以叫上我的好朋友吗?”这次豆柯没有回答了。

最后豆柯和木木玩了十多次旋转木马,就坐在阴凉处吃冰糕。木木吃的巧克力满脸花:“妈妈,今晚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我想跟你一起睡。”木木嘴里还含着冰淇淋,口齿不清的说。豆柯喝了一口橙汁儿,“你爸爸不给你讲故事吗?”木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爸爸总是不睡觉,要在书房呆到很晚,爸爸他还老是躲进柜子里。”豆柯看了一眼木木,但是木木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在陈述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爸爸说,柜子里有妈妈的味道。睡不着是因为他在想妈妈。”

“但爸爸是个胆小鬼,他不敢爱妈妈,不像我,我就很敢爱妈妈。”

“妈妈,你是不是不爱爸爸呀?”木木扭头,抬起头,一双眼睛扑哧扑哧的看着豆柯。他和杨禾呈纠缠的这七八年,没有人问过豆柯这个问题。就连豆柯自己也不知道。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爱上杨禾呈的理由。豆柯逃开了木木的眼神对视。木木看着游乐园门口,悄声说:“但我感觉,妈妈你挺爱爸爸的。”

豆柯盯着木木看了很久,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木木真的说的是:他觉得豆柯喜欢杨禾呈。豆柯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想冷笑,但是不知为何,豆柯却又很期待木木把话说完。

木木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们幼儿园的成杰可喜欢于花了,但是每次成杰见到于花的时候都”木木大大的咬了一口冰激凌,豆柯却一直看着,等着木木没说完的话。

木木吃好之后,接着说:“成杰的表情跟妈妈你的表情一模一样。”其实豆柯还想多问一下,那样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他不知道自己面对杨禾呈的时候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甚至在两个人碰面的时候,豆柯的脑子就失去任何思考能力。

好在时间晚了,三个人也玩累了往豆柯的方向走来,阻止了豆柯继续胡思乱想。在天空还没有彻底彻底变黑的时候,一行人往车子停着的方向走去。副驾驶位的窗户半开,可以看到杨禾呈正捧着电脑处理公务。剑眉微蹙,杨禾呈的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来转头和豆柯对视。豆柯突然就想起来,以前的杨禾呈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在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之前,杨禾呈就用如此深邃深情的眼神看过豆柯了。

“爸爸,下次你也跟我们一起玩!等我再大一点,现在我有好多都玩不了!”木木勾着豆柯的脖子,兴奋的给他杨禾呈讲今天的事。杨禾呈摸了摸木木的头,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豆柯的脸,这个动作又轻又快,如果不仔细感受,就会完全被忽略掉,但是豆柯整个人被吓的往后一缩,杨禾呈的对不起完全被这个动作堵在喉咙里,苦涩的说不出一个字。

“他怕我?”杨禾呈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豆柯居然会这么害怕自己。杨禾呈周围的氛围就连后座的三个人都察觉了异样。杨禾呈一言不发的启动汽车,没有再说一句话。

豆柯脸有些红,他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木木累的趴在豆柯的肩膀上呼呼大睡,后车座的三个孩子也歪七扭八的睡着了。就只剩杨禾呈和豆柯还清醒着,豆柯望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灯。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停在酒店门口,杨禾呈终于还是说了句:“对不起。”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但是彼此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豆柯空着手掌拍了拍木木:“我要走了。”一说完这句话,是豆柯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温柔。木木没有醒过来,皱着小脸换了姿势继续舒服的睡着。

豆柯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杨禾呈伸手示意:“给我吧。”豆柯愣了一下,然后才把木木交给杨禾呈,谁知木木一离开豆柯的怀抱就开始嚎啕大哭,就连杨禾呈都不知道这孩子可以哭的这么撕心裂肺。

“我不要离开妈妈!我要和妈妈一起!”小孩子的哭喊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更加明显和刺耳。豆柯坐在副驾驶上不知所措。杨禾呈轻轻拍了拍木木的背,“乖,跟爸爸回家好不好,不要哭了。”但是这样的安慰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还加剧了木木的伤心情绪。杨禾呈的耐心被木木一声一声的哭喊声中消磨掉,露出了alpha专有的冷漠和压迫:“杨留,我说不要哭了。跟我回家!”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木木一下就噤了声。睫毛上还挂住泪珠可怜巴巴的望着豆柯。

“你这么凶他干嘛!孩子要跟我睡就跟我睡!你平时也这么对他?”豆柯说完这话,瞪了杨禾呈一眼,但是突然又发现自己说这话的立场似乎很奇怪。果然,杨禾呈一直盯着豆柯,想要从豆柯的眼神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木木从杨禾呈的怀里挣扎着往豆柯的怀里爬,豆柯也顺势又把木木抱回自己的怀里。怀里有这么个小家伙,豆柯觉得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你要和他一起睡觉吗?”杨禾呈尽量控制住自己心里想要施暴的因子。他现在很想一脚踩下油门,把豆柯带回自己的身边,但是都被他最后的理智,以及豆柯看向木木时温柔的视线所抚平。

豆柯轻轻的点点头,“我明天带他回一趟我妈妈的家,明天晚上你就把他带回去吧。”杨禾呈点头,“他晚上睡觉不老实,小心别踢着你了。”杨禾呈还想再和豆柯多说一些话,但是豆柯叫着倪剀三个人,转身下车进酒店里面去了。

木木软软的趴在豆柯的肩膀上给杨禾呈挥挥手:“爸爸拜拜。”杨禾呈看着豆柯的背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才开车离开。

倪剀特别识相的说:“老师,我今天就在邝语的房间里睡哈,你好好和这个小团子玩儿。”豆柯本来想说不用,毕竟和oga在一个房间里还怕出什么意外。但是倪剀一直说他们三个人还要在一起玩一会儿,也保证不会出事,豆柯才勉强点头,但还是叮嘱:“抑制贴要贴好,特别是贺文哲和邝语,你们两个不要在一间房睡!”两个人都听话的点点头,这样豆柯才放心的抱着木木进了房间。

刚才哭过的痕迹还在眼睛上很明显,木木赶紧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来一本童话书,他今天背着一整天,就是等着豆柯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妈妈,快给我讲故事。”豆柯看着小孩儿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暖,坐到木木身边接过书,轻声的开始念:“在森林里,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故事念到一半,豆柯低头看看木木的反应,却发现他枕头下湿了一片。豆柯连忙把书放下,也躺下来和木木对视,“怎么哭了?”木木嘟着嘴,带着小孩独有的奶气哭腔:“妈妈,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豆柯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孩心里居然会想这么多。他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木木,因为后天他就会回到平县,再次到x市的时间也遥不可及。

木木往豆柯的怀里蹭了蹭,“妈妈,外婆给我说哦,妈妈在那边过的也不开心。妈妈能不能不要走啊?”

豆柯有些惊讶:“外婆?”木木点点头:“是妈妈的妈妈。”

豆柯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年杨禾呈居然还和自己家有联系!为什么?!是还想控制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吗?豆柯现在浑身发抖,三年前的事情又在他脑海里一帧一帧的乱闪过。为什么妈妈不给自己说?豆柯在这深夜,被木木的一句话弄的坐立不安,甚至想立马跑回家问明白。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豆柯先问问了木木:“木木,你第一次见外婆是什么时候?”木木扳着手指头思考:“好久之前了,爸爸说外婆要见我。那个时候外婆跌倒了,被爸爸送进医院了。”

木木说的事,豆柯一概不知,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还在做梦!自己的妈妈什么时候进医院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见了木木却没有给自己说?

豆柯脑子一团混,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木木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他把被子往上给他盖了盖,轻轻吐了一口气,觉得现在有些晚了,就不打电话打扰他妈妈了,还是明天回家了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次日,豆柯是被木木一直摸自己的脸给吵醒了,“妈妈,起床了。”木木趴在豆柯的脸上,一早上就给了豆柯一个熊吻。豆柯揉了揉木木的脸:“我要回一趟家,你是要跟我一起还是你爸爸把你接回家?”豆柯抱着木木去浴室洗漱。木木一听要回家连忙摇头:“要跟妈妈在一起。”豆柯其实很早就想问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和木木在一起,但是木木却这么黏自己,是不是杨禾呈不喜欢木木,就因为他们之间的种种,杨禾呈是不是也不待见他们之间的孩子。

豆柯用帕子在木木脸上擦,借机开口问:“木木,为什么不喜欢跟爸爸在一起?”木木的声音被帕子隔着,但还是清脆透亮直击豆柯的心底深处:“妈妈,爸爸要用刀划伤自己,我看到过一次,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

豆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反应和动作。木木拍了拍她的手,手上的帕子直接落在地上了。

虽然这件事在孩子口中说出来只是一件吓人的事情,但是在豆柯听来:杨禾呈他自残。

alpha是一种防御机制特别强的种类,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利益,睚眦必报。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居然会自残?

豆柯不敢相信木木说的话,但是重逢的这几天,杨禾呈的各方面状态和性格都和以前大相径庭,豆柯却又不得不多想。

甚至就连迷迷糊糊回到自己家后,豆柯也没能从巨大的震惊中走出来。

到家后,木木开心的就往老人身上扑:“外婆!”豆柯妈妈也开心的抱起来木木:“哎哟,我的小乖孙!”

明显不是第一次见,豆柯有很多疑问堆在心里,但是先都忍下来了。等到他妈妈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豆柯才找准机会进厨房找他妈妈把事情问清楚。

“妈,你之前见过木木?”豆柯他妈妈点点头,但又害怕提起豆柯心里的伤心事,斟酌着开口:“小柯啊,前两年我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你也刚离开x市,妈妈不想你不放心,就没给你说。你不要怪妈妈。”豆柯心头一紧,他确实太自私了,他当时只想着让自己逃避,却不曾考虑他的妈妈如今已经年龄大了,身边没有人照顾的话,身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豆柯伸手抱了下她妈妈:“妈妈,对不起。”他妈妈温柔拍了拍豆柯的背:“没事没事。”

“那你是怎么见到木木的?”豆柯继续问道。他妈妈想起这个,“哦~当时摔倒了,是”他妈妈停了一下,思考应该怎么在豆柯面前说杨禾呈的名字。没想到豆柯直接把话接下去了:“是杨禾呈吗?”他妈妈点了点头:“但是他没直接出面,有人给我说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杨禾呈就找了人照看一下我。当时我一个人也无聊得很,我也一直惦记着你生的孩子。毕竟也是我的亲孙子。我随口给照顾的人提了一嘴,第二天木木就被送过来了。”豆柯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杨禾呈有没有给你说过什么?”豆柯还是不能消除内心深处对杨禾呈的恐惧,他妈妈把葱切成葱花:“说什么?我都没见过他。全是保姆把木木送过来。他也不接孩子。我这三年多一次也没见过他!再说我见他干嘛!”

可是豆柯现在却有点想见到杨禾呈,这样的想法只在脑海里一秒钟,就被豆柯自己硬生生的压下去!并且开始无限的自我怀疑:“豆柯!清醒一点!”

三个人一直在家里待到了下午太阳落山了,才出门。但即使已经傍晚了,天气还是很热,豆柯身上汗唧唧的,很不舒服。

但也许只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x市了,他舍不得自己的妈妈罢了。豆柯只让他妈妈把自己送到小区门口就让他快点回去:“快回去吧,这天黑的快,趁还看得清楚快回去。”他妈妈抹了抹眼泪:“明天又要走了吗?”豆柯抿了抿嘴,就当是默认了。豆柯发现手里有一道不大的力气,低头一看原来是木木仰着头用力的牵着他。

和自己妈妈告别后,豆柯牵着木木的小手,慢慢地在路上走:“你要怎么回去呢?”一听说要离开自己的妈妈,木木把手握的更紧:“妈妈,你要去哪里?”豆柯找不到一个好的回答。但是木木却更加着急:“妈妈,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小孩子哭丧个脸,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一下。

豆柯站在公交车站停下,想要逗一下木木:“你跟我啊~可我养不起你啊?你跟我走了你爸爸怎么办?”木木认真思考起这两个问题,他皱着眉头认真地说:“妈妈,我吃的很少的,我还可以不买玩具。至于爸爸嘛~”话还没说完,公交车就到了,豆柯一把抱起木木,投了币找了位置坐下。木木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不喜欢爸爸,我们不管爸爸了好不好。”豆柯恍了下神,杨禾呈似乎在他耳边说过:“你爱爱我好不好。”不论是杨禾呈的父母还是眼前的木木,都能够随便说自己不喜欢杨禾呈,但即使杨禾呈已经做得很优秀了。

豆柯开玩笑:“那看来你爸爸养了个白眼狼。我更不能要你了。”话说完,木木没有反应,豆柯本来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现不对后转头发现木木眼睛里,已经有了一汪泪水了。

“妈妈,对不起嘛,我也喜欢爸爸,但是爸爸凶。”豆柯慌了神,连忙哄小孩:“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哄了很久木木也没停下,最后还是哭累了,直接躺在豆柯的肩膀上睡着了到目的地后,豆柯用酒店大堂的座机给杨禾呈打了电话,虽然他已经删了杨禾呈的联系方式很久很久了。但是手一放在座机上,像是肌肉记忆一般自动就把电话拨出去了。

“喂,你好。”杨禾呈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像是趴在豆柯耳边说话一般。豆柯:“是我。”杨禾呈也没想到豆柯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不禁有些兴奋激动:“豆柯?!有什么事吗?”豆柯单手抱着木木有些吃力,往上颠了颠:“来把木木接回去。”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是无声的回答。但是豆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杨禾呈重重的呼吸。

“你又要走了吗?”豆柯居然听出了一丝委屈。他又想起来说杨禾呈会自残,甚至会把自己关在柜子里。豆柯心里一慌,没有说话慌张的扣上了电话。

后来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给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声对不起。抱着木木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着杨禾呈。这个位置应该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看不到里面。所以当杨禾呈的车停在门口的时候,豆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他本来想的是立马站起来出去,把木木交给杨禾呈,但是木木一直睡在自己肩头,豆柯有些提不起力气,只能坐着休息一会儿。

杨禾呈下车往酒店里望了望,刚准备进门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电话打进来了。停在酒店门口开始打电话。好像是什么比较重要严肃的事情,杨禾呈皱着眉听着对面的话,时不时开口问一句。

豆柯肩膀上的麻劲儿终于过了,他起身往门口走去,杨禾呈的电话还是没有结束。走进了听到杨禾呈说了一句:“可以做手术吗?”

但是杨禾呈很快就发现了豆柯,匆匆对着电话说了句挂了。

杨禾呈从豆柯手里把木木接过来。但是眼神却一直落在豆柯的脸上。杨禾呈小心翼翼的开口:“明天一早的车吗?”

豆柯轻轻点点头,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木木给我说,你你伤害自己?”豆柯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向杨禾呈的眼神,只能飘到他的手腕处。

杨禾呈愣住,他不知道木木连这件事情都给豆柯讲了,他以为木木会很快的把这件事忘掉。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是记不住事的年纪。

“对不起。”无厘头的道歉,不知道杨禾呈是为了什么道歉。但是下一秒杨禾呈就像所有的alpha一样强制进攻:“豆柯,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豆柯看了一眼杨禾呈,没有说话。杨禾呈抱着木木,不露痕迹的靠近了一些:“留下来,求求你了豆柯。”

豆柯突然很想笑,原来杨禾呈也可以表现出这样的情绪。豆柯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了。留下杨禾呈一个人抱着木木站在原地。

影子被路灯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豆柯,不要走,救救我吧。”

豆柯第二天上车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他为此还特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你在干嘛呢?”他妈妈才从小区跳完广场舞回家:“我这刚到家,你上车了吗?”豆柯这才放心了一些:“我刚上车,妈你平时要多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车子缓缓启动,但是豆柯心里的不安感却一直没有消失,甚至愈演愈烈。手心开始不断冒汗,果不其然,手机在安静的车里突兀的响起时,他立马把电话接通:“你好。”电话那头是沉稳的女声,是程净,杨禾呈的妈妈。

“阿姨?”豆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她给自己打电话。电话那头直奔主题:“豆柯,这次打扰你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请你帮帮杨禾呈。”

帮帮杨禾呈?他怎么了?昨天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豆柯继续沉默。一向冷静的程净现在也有些着急:“杨禾呈非要做腺体摘除手术,我希望你可以劝劝他。”豆柯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腺体摘除手术?!一个顶级alpha要做腺体摘除手术?“为什么?”话音刚落,大巴车一个急刹!豆柯猛地往前一撞!伸头看发生了什么。

一辆车横在了大巴车的前面,程净走上大巴车,一眼就看到了豆柯,和杨禾呈有着同样压迫性的眼神,豆柯走上前准备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净先发制人:“豆柯,求你了,跟我去一趟医院。车上我再给你仔细讲。”豆柯很想摇头,也很像说不。但是他看着程净着急样子的这一刻,他自己也很想知道,杨禾呈到底怎么了。

他背上自己的包,快速的叮嘱了司机和倪剀三个人就跟着程净上车了。

程净把油门踩的很死,生怕慢一秒杨禾呈就会真的躺在手术台上。

“今天是杨禾呈的发情期。你走了后的三年里,他每次发情期都打的是抑制针,还有会通过伤害自己来度过。前几天杨禾呈的个人医生告诉我,现在抑制针对杨禾呈的发情期已经完全没有用了,而就在昨天杨禾呈通知医生说他要做腺体摘除手术。我不能允许他胡来,一个腺体对alpha有多重要?!但他不听我的话,今天凌晨他就进入发情状态,我实在没办法了。豆柯你救救他。”

大巴车没有开出去多远,四十多分钟程净和豆柯就到医院了。杨禾呈被隔离在医院顶楼的单人套间。豆柯站在玻璃窗外,看着杨禾呈腺体上在流血,眼神猩红,像一头被困的猛兽。豆柯站在窗外的一瞬间,杨禾呈的眼神就投过来了,压得豆柯就要扭头就跑,但是程净出声解释:“里面看不到外面。”豆柯这才松了一口气。

“豆柯,阿姨接下说的话可能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我作为他的母亲我还是想自私这么一次。杨禾呈这个孩子,是我和他爸爸对不起他。小时候他爸爸产后抑郁,一度想要带着我们的三胎女儿一起去死。但就是那次,我不在家,他爸爸的情绪又崩溃了。他亲手掐死了我们的女儿,但是阿禾那天目睹了全过程。他爸爸也因为这件事不太愿意和杨禾呈交流,而我当时因为照顾他爸爸而忽略了阿禾的感受。”程净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他们俩都看着病房里痛苦的杨禾呈,百感交集。

“后来,阿禾分化的很晚,但他那个时候已经不愿意和家里的人沟通什么了,我也是后来听方森来家里做客才知道,他那个时候收到了那么多的欺负和委屈。你走了之后,我以为没过多久他就会老老实实找一个人接着过下去。”程净哭得有些接不上气,停了一下,豆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豆柯自己现在也很迷茫和不知所措。

“一年,两年,三年,他一直在等你。前一年木木到我家说他不要跟爸爸在一起住了,说杨禾呈他用刀在自己身上”

豆柯又想起来以前了,自己当年用碎玻璃在身上和肚子上划了很多次,血沾满了全身,好几年前的事情,却在今天开始隐隐作痛,明明当时豆柯并没有觉得有多痛。

豆柯看着病房里的杨禾呈开始砸东西了,咆哮的吼道:“我的beta!把我的豆柯给我好不好,给他说我错了,我不让他生孩子了,我不关着他了。你们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好想他,我好想豆柯啊!”

眼泪落在手上,豆柯才发现自己哭了。奇怪?!豆柯为什么会哭?他应该大笑才是!杨禾呈落到现在这副田地不是他咎由自取吗?!不是他应该的嘛?!

可为什么豆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甚至能感同身受杨禾呈的痛。因为在离开杨禾呈的三年里,豆柯也会在深夜里这样思念。

豆柯不愿意承认心底的这份爱恋,他害怕,甚至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对杨禾呈有这样的情感,豆柯花了几年的时间也没有想明白。

“我不太明白,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豆柯伸手把眼泪擦干净:“让我回到他身边?还是现在进去让他操一次?”豆柯伤心的话一句接一句,让程净惊讶的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不要做腺体摘除手术。”

豆柯没有说话,程净却是继续说:“豆柯,杨禾呈现在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即使是在发情期,也不会。”豆柯却不敢苟同,杨禾呈做过太多伤害他的事情了。

程净却很笃定:“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时我也没有伤害他爸爸。”话音刚落,程净手机就响起来了,她退到一边轻声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豆柯一动不动的看着病房里的杨禾呈,他很少看见如此失控的杨禾呈准确来说几乎是没有过,以前的发情期,尽管很凶狠但杨禾呈也保留最后一丝理性。但现在眼前的杨禾呈,就像是末日下濒临死亡的渺小生物,垂死挣扎,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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