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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标志美男子

 

都城郊外。

“快追。”

一群黑影急匆匆的朝着林子跑来,像是追赶着谁,树叶被风吹动沙沙的响。

此时,采完药的沈白锦准备下山回城,听见声响,觉得情况不妙,纵身一跃藏到了一片草丛后,沈白锦眯着眼睛,透过杂草,观察着林中的形势。

林中,一身着靛色华服的英朗年轻男子神情自若。

进入林子后渐渐放慢脚步,右手从左掌握着的剑鞘中把剑拔出,其剑长两尺三寸并微微闪着寒光,剑柄处拴着一块未雕琢的方形白玉玉佩。

男子最后在密林中央站定。突然,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儿拉住,一把将他拉到了草丛后面。

“嘘,别出声。”

轻轻柔柔但略带紧张的女声在男子耳旁响起。

男子并不惊讶,其实他早在进入林中之时就察觉到有人在,如果是提前安排的埋伏,就准备在林子里对他们一并杀之,只是没想到竟被这女子一把拽住藏到这来,想来她也是好心,便没有挣脱。

这时,追杀的人也赶了过来,男子想要挣脱女子的手,但被沈白锦紧紧的拽住。

沈白锦见身旁的男子一直乱动,伸手一把捂住了男子的嘴,生怕被追赶的人发现。

男子对于被捂住嘴,有些不满,正当他想抓掉那人的手时,看见了少女娇嫩的脸庞,刹那间,眼中神情发生了变化。

沈白锦偷偷向来人处看过去,是十几个蒙面杀手,看起来各个都身手不凡,虽说自己有些功夫,但也没十足的把握能他们手中救下这位少公子,并且全身而退,所以只得如此下策了。

黑衣领头的人看四下悄无声息,以为他们所追之人已经跑远,便挥动手示意继续向前追。

杂乱的草丛后面有一小凹地,足以藏匿两人,两个人儿躲在后面,沈白锦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等追杀的人脚步渐渐远了,沈白锦这才呼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那帮人已经走远了。”

随即松开了一直拽着少年的手,也收回了捂住男子嘴的那只手,沈白锦为了掩饰尴尬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男子一直盯着少女的脸看着。

眼前这位玲珑少女,头上用青色的发带束成一个马尾,散下的头发随意披着,身穿淡色素服,领口处绣着孔雀绿色的小花,显得少女肌肤洁白无瑕,鹅蛋脸上有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鼻子翘挺小巧,唇红齿白,在左眼角处有颗淡色的黑痣,显得人很精致。

沈白锦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起身,拍掉粘在身上的土,捡起脚边的竹篓。

朝男子礼貌微笑着说道:“既然公子已经安全,那小女就先告辞了。”并抱拳以示。

男子见眼前的人儿要离开,下巴动了动,可终究没张嘴说什么。

空气中掺杂着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儿。

沈白锦吸了吸鼻子,抬腿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低头看向男子的手臂,眼睛盯在已经被血色浸染的左臂袖子上,上前一步蹲下,抓住男子手臂查看伤口。

“伤口很深,但未伤到筋骨。”

&nbbsp;沈白锦看了看男子手里握着的长剑,随口接了句:“不会耽误以后练功的。”

语气冷静地解释说:“我是宫中太医,沈鹤之女沈白锦,如果你信得过,小女就为公子处理一下伤口。”

沈白锦抬眼看着男子,灵动的眸子如星星般闪烁。仿佛说着,相信我。

俊朗男子看着少女坚定的样子,应允地点了点头。

袖子从刀割的地方撕开,把刀口露出来,狰狞的伤口足足有五六寸长。

沈白锦从竹篓里抓起几片紫珠草的叶子,掸了掸叶子上的土,用嘴嚼碎,铺到了伤口上。

沈白锦抬起头瞄了男子一眼,又低下头去,然后小声说。

“希望公子不要嫌弃,形势所迫。”

上完药后,沈白锦在思考用什么绑伤口时,顺手摸了摸男子的袖子,接着拽住了男子的衣摆,男子有些疑惑。

只见沈白锦起手撕掉男子衣摆的一段,沈白锦摸着衣料,料子柔软,甚好。

沈白锦歪着头对着男子解释。

“需要包扎伤口啊,不然撕我的衣服吗?”随后又加了句:“我可是女孩子。”

男子哑然。

“只是简单的止血包扎了一下,公子回家后,记得找大夫处理,以免感染发脓。还有,一定切记,伤口不要沾水,近几日就不要洗澡了。”苏白锦一边包扎一边说着,神情认真。

接着沈白锦问:“还不知公子身份,可方便告知姓名?”

男子淡淡吐出:“高清寒。”

包扎完,沈白锦抬头看高清寒,而这时高清寒也微微抬眼,正巧两人眼神相对。

沈白锦这才仔细瞧了瞧眼前人,心里暗暗道,刚才都没仔细看,这公子长的真是俊俏,轮廓分明,眉目疏朗,唇若涂脂,是个标志的美男子,和宫里的皇子们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

而高清寒这也目不转睛定定地看着沈白锦。

啪嗒啪嗒。

顷刻间,天就下起了大雨,打断了沈白锦的思路。沈白锦起身拉起高清寒就往林子深处跑去。

高清寒被沈白锦拉着跑了一段路,在前方看到了一间茅草棚。进入茅草棚,棚内有一张斑驳的木桌和几个石头垒成的矮凳,看样子是供上下山的人休息搭建的。

两人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就分别坐到了木桌旁的石凳上。

湿哒哒的衣服从裙摆滴出水来,雨和汗混在一起顺着沈白锦光洁的额头滑到脸颊,然后被少女不经意的擦掉,尽显少女的可人美好。

沈白锦经历了刚才的大雨中奔跑,稍微的喘着粗气,喘息中还夹杂着几声轻咳。

高清寒这边倒是神态如常,些许雨水打湿他的发梢,给他平添了几分江湖剑客般的气概。

这棚外的雨越下越凶,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哗啦哗啦,雨水打在棚子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高清寒看看面前趴在桌子上还在缓神儿休息的少女,又转过头看向棚外的大雨,眼神愈发变的尖锐凌厉,盯着雨中的林子思索着什么……

雨一直下,未有停势。

高清寒盯着棚外的大雨看的出神,而旁边的少女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很是好奇。

于是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心想,这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清呀。

然后自己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渐渐被困意袭击,进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高清寒回过神来,见少女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便转而仔细端详着少女。

“许久未见,你还是这样随性。”高清寒看着沈白锦轻声说。

一夜未眠。

雨已经停了,天也蒙蒙的亮了,日头缓缓从东方升起,光透过林子,铺满整个棚子。

过去了良久,高清寒直了直有些僵的背,起身站起来,面向日出站立望去。

这时沈白锦也醒了,舒展了一下身体,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抬起头看见高清寒还在,便问道。

“公子这一夜可休息的好?”

未有回应。

“看样子,公子是一夜未睡啊。”

然后也起身站到高清寒身旁,一同观赏着日出。

天大亮了后,两人便结伴下山了。高清寒替沈白锦拿着竹篓,沈白锦一身轻松的带着高清寒向官道走去。

上了官道后,一路无聊,沈白锦想和高清寒闲聊上几句,奈何他只是点头应允或者默不作声。这可让沈白锦很是尴尬,也只好不在提问。

沈白锦心想,这公子可真是沉闷,又不是个哑巴,怎么就不爱说话呢!可会说话却又不说话,这日后要是成了亲有了家室,他夫人可受得了,不得闷死。

沈白锦越想越觉得,日后嫁给这样一个哑巴之人的女子,未免太过可怜,不由得脸上浮现几分怜悯之色。

高清寒低头看着身侧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女孩,那神情多变,可爱极了,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由于赶路,少女小巧的鼻尖上有了莹莹的汗珠。

于是高清寒不做声势的慢下了脚步,女孩也感受到了减慢的速度,步伐明显轻松了许多,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沿着官道走着。

大约过去了一刻。忽然身后的官道上有马队向他们奔驰而来。沈白锦下意识的向边上躲了躲,但高清寒却站住了,接着就听见。

“少爷,我等来迟了。”

在马队前头,一身着黑的长脸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然后俯首单膝跪在少年面前,跟在后面的二十几人也下了马,皆单膝跪地同样的姿势。

沈白锦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因为她只在宫中见那些妃子责骂奴婢时,才见过这般景象。

心想,看来这位公子也是非同常人一般的身份,顿时心生畏惧,想着昨日,自己有没有得罪到他的地方。

“起来吧。”

冷峻又很有穿透力的声音落下。

为首的长脸黑衣男子起身后,后面跟着的人也便站起来了。

长脸男多疑的看向眼前这位少女,问道:“这位姑娘是?”

沈白锦回过神来,在黑衣男子面前摆了摆手,解释说:“我只是路过,顺便救了这位公子。”随着话说完,声音也越来越小。

黑衣男子看着站在面前好好的少年,与旁边的人面面相觑,心中诧异,我们少爷还需要别人救?通常不都是别人比较需要被救?

长脸黑衣男睁大了眼睛,充满了疑惑地看向少年。

黑衣男子身后有个人出声质疑道:“我们少爷可是衡岳派掌门高慎督之子,能从少爷手底活命之人,天下都少有,怎会需要你救,你撒谎。”

沈白锦被质问的害怕地缩紧了肩膀。

她当时只是简单认为的救人在先,就没想那么多。

而且当时这位公子只身一人,被十几人追杀,况且自己当时又不知道这位高公子如此的厉害。

看着这眼前这神秘的高公子她充满了疑惑。

由于自己常年在宫中和沈府两点一线的生活长大,对江湖之事知道甚少,自然也不了解高家之子的身份。

正在沈白锦自顾自思索之际。

高清寒开口:“这位姑娘确实是救了我。”并把受伤包扎过的左手手臂抬起示意了一下。

众人惊讶又疑惑不解。

长脸黑衣男回过头冲那手下说了句。

“既然公子都承认了,那还能有假嘛。”

又随即面向沈白锦笑盈盈的说:“既然姑娘救了我家少爷,我郭升自然是感激不尽。”

随后郭升从怀里掏出一大沓银票,要送予沈白锦。

沈白锦见状极力的推辞。

“郭公子客气了,不用,真的不用。”

两人的手一同抓住银票你推我往的架势让高清寒看着有些不适。

“好了。”

略显冷酷的声音,吓得沈白锦身子一颤。

高清寒看见沈白锦被自己吓到了,心里有些自责。

“那好,少爷,既然姑娘不需要,我也就不强迫了。”

郭升又把银票揣进了怀里,还顺势轻拍了两下,很是宝贝着。

这边,高清寒低头看着沈白锦,声音略带些沙哑说:“那我先走了。”

沈白锦抬头对上这位高公子的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又熟悉,就要把自己盯穿一般。

沈白锦抿抿唇点点头,“那,后会有期。”

说罢,高清寒便上马奔驰而去。

其他人见状也上马随着高清寒离开。马队奔离而去,扬起阵阵灰土。

沈白锦望着高清寒离开的背影看的出神。

等沈白锦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还在摸着胸口的钱发愣的郭升,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郭公子,你家少爷走了。”并指了指离开的队伍。

只见郭升张着嘴,“啊~”的一声,就往马队离开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少爷!您等等我,少爷!你等等我嘛!少爷您不要太绝情了,我为了找您可一夜未睡啊。少爷你难道没有心嘛!!”

然后……

然后郭升就被灌了一嘴,马队奔驰扬起的灰土……

沈白锦噗嗤大笑出来。

然后……

她也被呛了好大一口……

这官道上前后一里的路,都是郭升的喊叫声和沈白锦的咳嗽声。

沈白锦心想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以后可不能随便笑话别人,于是老老实实地背着竹篓,一边咳一边往都城城门方向走去。

都城。

沈白锦回城后,就立马赶去太医局,在宫门口遇到了侍卫统领刘珩,两人也没攀谈几句,沈白锦就着急走了。

今晚皇上要宴请天下名豪,宫里上下都已经都准备半月有余,太医局也不例外,宴会上的每道菜品食检都要由太医局负责。

由于沈鹤也在宴会名单上,所以今日沈鹤就没在太医局。沈白锦在局里和向如初大哥还有其他太医吏目为着今晚宴会焦头烂额的忙着。

太阳落山,宴会要开始了。

灯红烛亮,殿梁上挂着红绸灯笼,地上铺着绒棉毯子,香檀木的小方桌四十八张分放两侧,一侧两排,桌上的杯器是白瓷边沿上还镶银。宫中御用的乐手们在旁演奏,有窈窕的舞女跳着妖娆的舞蹈,尽显着极乐繁华。

旁边的两个小吏目一边验菜,一边讨论着。

“今日宴会上的来者有文豪诗人、富贾豪绅、江湖各派侠客还有各位名臣的子弟也都会来,反正就是平时见不到的名人。”

沈白锦没仔细听,也没当回事,远远的往厅门口看着。

“怎么回事,人呢?不是说,她也会来的嘛!”

“锦锦。”

一个娇俏的小丫头跑过来,一下子扑到沈白锦身上挂住。

“锦锦,你在这儿呀,我找你好半天了。”

“顾小小!你太沉了,你快要把我脖子勒断了。”

沈白锦使劲把顾小小往下拽,顾小小又使劲往上扒着,两个人扭在一块,样子十分搞笑。

“好了,不跟你闹了,自从我爹让我学女工,我们已有半月未见了,我可想你了小锦锦。”顾小小从沈白锦身上下来,在沈白锦衣服上蹭了蹭撒着娇。

“你可是宰相之女,管你严点也是为了相府的脸面,毕竟没人管,你就跟个疯猴儿似的。”

沈白锦朝顾耸耸肩打趣说道。

“哎呀,沈白锦你再说我,我可不客气了!”

两个小姑娘再次扭到一起。

一嘹亮的声音穿透这深蓝的夜空。

“皇上驾到。”

一时间,皇子王爷,文武百官,天下名豪都站停下,有的弯腰鞠躬有的席地而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色的绸缎上金线又绣成金龙腾跃图,身形巍峨,长须随着微风轻动,脸上的皱纹像一张网,但眼睛闪烁着威严,整个人仿佛天神一般。

浑重的声音响起:“众爱卿平身,今日宴会不必拘谨,大家随意畅快就好。”

听完,众人起身,纷纷落座。顾小小沈白锦小姐妹二人也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顾小小恢复成端庄的相府女,坐到了宰相顾甫言身后的一桌。

在宰相桌旁有一男子神色淡然,满不在乎的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沈白锦和小吏目们整理好后,她也去到沈鹤的那桌,在沈鹤身侧坐下。

开宴,陆续上了许多八珍玉食,琳琅满目让人心无旁骛。大文豪们吟诗作对,舞女扭动腰肢,乐者尽情吹奏,宴间一片繁乐。

顾小小和沈白锦两人也举酒对望,眉来眼去互相逗趣。

顾小小斜前方的那桌人,也看向沈白锦的方向。

宴席上众人快活极乐,忽然,有人发声。

“既然大家如此欢快,不如就来一人与我比剑,助助兴,点到为止。”

一小眼瘦脸,两撇小短胡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男子从席中起身,对席下的诸位搭言,话说完朝皇上鞠了鞠躬。

老太监许青小声在皇上身边提醒。

“皇上,此人是青松派掌门的大弟子陆渊”子陆渊”

皇上看着陆渊点点头。

“好,既然小陆师傅有此意,那便派我儿与您切磋切磋。”

皇上转头向皇子们的坐席看去。

“老三,听教武的师傅说你最近进步很大,不如去与小陆师傅切磋学习一下。”

“遵命,父皇,定不让您失望。”

三皇子李宁安站起从席间走出来。

侍卫把剑分别呈给二人,两人在厅中央各站一侧,夜晚微风拂过,撩动两人的发梢。席下的众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大气不敢喘的看着二人。

瞬时之间,两人跳跃起身,手执长剑冲向彼此,两剑相抵溅出星火。

李宁安顺势抬脚侧踢向陆渊的头,陆渊用左肘一挡,李宁安侧身一个跟头翻过,陆渊三步并两步双手握剑劈向李宁安,李宁安又用剑挡住,一时之间两人不分高下。

接下几番动作后,李宁安明显有些轻喘,躲闪的动作有些缓慢,陆渊反而愈加有力。趁着李宁安懈怠之时,陆渊一个转身绕道李宁安身后,李宁安转身又有些慢,就被陆渊用剑抵在颈间。

此局陆渊胜。

“三皇子承让了。”陆渊收剑,抱拳对李宁安说。

李宁安对陆渊抱拳礼貌鞠躬,又回身身朝宴会之上的父皇说。

“儿臣败了。”

皇上其实也明白这陆渊的意图,应声安慰道:“如此也好,收敛收敛你的心性,让你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谢父皇告诫。”

又拱手对陆渊说:“谢陆师傅指点。”

说罢,李宁安便回到坐席。

回席后,李宁安旁边的皇子们有些气愤,说这陆渊太过虚假,说是比武助兴,实则显摆。

太子李辰洺拍拍李宁安的肩膀安慰:“三弟,不必感到丢脸,那陆渊是青松派老掌门的大弟子,习武二十余载,得其师傅真传,武功深厚,比不过很正常。”

“谢二哥安慰,我心中有数。”

李宁安抬头狠狠盯着那一派神气的陆渊,心里也是愤怒不平,毕竟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今日输在他人手下,很不服气。

站在宴会中央的陆渊得意的说道:“既然皇子都没能比过我,我也就不比了,就派我师门下的小师妹,来为大家助兴吧。”

说完,一名二十出头,发束青带的女子站到陆渊身旁。

“我这师妹虽然是女子,但在女辈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不知这都城可有人能上来与她比上一比。”

陆渊话落,席下一片窸窣。

七皇子李数在太子李辰洺旁愤言:“这陆渊未免太卑鄙了些,叫一女子来比武。比过了会说我们欺负人,没比过又会说连个姑娘都打不过。”

七皇子李数气愤的不得了。

太子李辰洺则平静,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对李数安抚道。

“不要急,父皇定有办法应对。”

皇上也是觉得这陆渊愈发过分,抬手摸了摸左眉。

“既然小陆师傅有此美意,那我们也应当满足。不过这男子与女子比武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公平,不如就限女子间比拼,你看如何。”

“好!”

“皇上真是公平公正,那您要让哪家的姑娘来比呢?”陆渊追问。

“这便好说,今日席宴上诸多名门闺秀,定有愿与之比拼的。”皇帝回应。

“今日座下有哪位闺秀习得剑术?能应者,有赏。”

皇上话音还未落。

在坐席中间响起一清脆的女声。

“有。”

“有!”

“小女愿与之一比。”

沈白锦挣脱开沈鹤的手,起身走到中央与那小师妹并站,朝皇帝和各众人行了行礼。

其实,沈白锦早就看那个陆渊不顺眼了,为人自大还显摆自己功夫。后来这人愈加言语讽刺,让沈白锦更加坐不住了。

许公公又悄声提醒:“皇上,这位是沈太医的之女沈白锦,能医能文能武,是位才女。”

经许公公的提示后,皇上朝着沈白锦说。

“竟是沈鹤之女,我只知你父亲医术高明,却不知你竟也会剑术,看来你也同你父亲一样深藏不露。”

皇上笑然。

“谢皇上夸奖。”

少女泰然不惧的模样,让席座下的人感叹纷纷。

众人将目光投向沈白锦,当然皇子们也不例外。

最为乖巧的七皇子李数暗暗为沈白锦担忧,毕竟青松派都不是吃素的。

三皇子李宁安倒是心里惊讶,这沈鹤的女儿已经长成这般娇娥样,真是越大越有意思。

太子李辰洺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向沈白锦,眼中含着些许温柔。

不过,在这众人都抬头看向沈白锦时,却有一人低下了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一边对手下的人吩咐什么。

“好,那既然已经有人应战了,就快开始吧!”陆渊怕形式有变,立马附声说道。

候在一旁的侍卫再次把剑呈给二人,只不过那小师妹突然开口说话:“别人的剑,我用不惯,在下能否用自己的剑?”

沈白锦见那小师妹是冲着自己说的,看了看别人没有反应,便就同意了。

这时宴席里,有一人说话了:“既然你要用自己的剑,那我的剑便借给沈姑娘用吧。”

沈白锦看见说话的人是郭升,很是惊奇,也看见了坐在一旁的,高清寒就更加惊讶了,不过也没想太多,接过郭升的剑,便与那小师妹对立而站,准备比武了。

顾小小坐在后面看着,紧张的扯着手帕,她很是担心……

握着郭升借给自己的剑,沈白锦觉这剑很是顺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正分神之时,那小师妹先出手朝自己打来。

这陆渊师妹可不客气,执剑就侧劈向沈白锦,其剑法凌厉带风,沈白锦匆忙下腰空翻躲过这一剑。

顺势用左手撑地,右腿绊向小师妹,小师妹跳跃后退几步,沈白锦借机起身抓住小师妹的腰,一把把腰带抽掉,小师妹见自己腰带被拽掉有些急切生气。

便愈加暴躁,挥剑使出青缘剑法刺向沈白锦,沈白锦一个侧身躲过,并反手托剑竖削向小师妹,乘胜追击绕至其身后,用剑柄锤向小师妹后脖颈。那小师妹脚底一滑一个踉跄,接着沈白锦提剑刺向那小师妹。

只见,青带飘零落地。

此局沈白锦胜。

座下掌声四起,顾小小也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

“好险,看来锦锦那三脚猫功夫还有点长进。”

高清寒坐在那旁,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而郭升好像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

另一头。

陆渊见状,神色有些尴尬,上前扶起自己的师妹,那小师妹捡起自己的发带腰带,有些慌乱的朝众人鞠了鞠躬,就狼狈退回坐席了。

与此同时,皇子们也都惊呆了。

毕竟谁能想到,这平时温温和和的姑娘,竟有如此本事,有几位皇子不自觉的跟着众人鼓掌。

沈白锦自己也很是惊讶,这剑竟如此顺手,心里颇为好奇,这郭升是师从何人。

皇子席里。

“太棒了,这白锦姐姐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这么厉害。”七皇子李数一边鼓掌一边说着。

三皇子一脸看呆样地说样地说道:“真是惊喜,这沈太医的女儿真是越发伶俐貌美了,以后可以借机找她切磋切磋。”

李数听言回怼去:“白锦姐是不会教你这种人的,请你不要借机接触白锦姐。”

“哎呦,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什么叫借机接触,我就是那般卑鄙之人嘛。”

“不是卑鄙之人,为何经常半夜偷溜出宫?”

在两人互相伤害之时。

太子李辰洺正含笑的看着远处的沈白锦,这种结果也颇让他意外。

皇子们讨论的激烈,皇上也很是惊讶,又是在许公公提醒下,皇上想起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沈鹤父女,听令。”

霎时安静,众人皆跪。

“沈鹤之女沈白锦,天资聪颖,风雅卓越,故此封为沁婴郡主,即日起入太学院学习。其父沈鹤,医者之德,仁心仁术,本是太医局之首,故赐天下第一仁医之号,且育女有方,并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绸锦千匹,珍宝一乘。”

“臣等接旨,谢主隆恩。”沈鹤上前与女儿一同受恩。

此旨一下,一夜传遍满城,说是这沈家之女不仅貌美多识还功夫了得,成为了满城闺秀名门学习的对象……

第二日。

太学院内。

“三哥,我一想到昨晚那陆渊发绿的脸,我就觉得好笑。”

李数和李宁安并肩往太学院走着。

“那可不,显摆自己不成,白白为他人做了陪衬,能不脸绿嘛。”

“今日起,白锦姐姐就要来太学院和我们一同念书了,真是高兴。”

李宁安答:“那是肯定,能和皇子同檐下学习,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想来都没有呢!”

两人交谈之时,太子李辰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你俩呀,不要在这儿磨蹭了,快进去,小心一会严太傅来了骂你们。”

太子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了一声。

“严太傅来了。”

众皇子们都匆匆进到书房内乖乖坐好了。

果然,不一会儿严太傅就执尺进来了。

这严太傅看样貌已年过半百,发鬓整齐夹杂几缕银丝,脸上神态庄肃,一看就是个严厉的人。

严太傅问:“人都到齐了吧!”

有一皇子左右看看,接着回答:“都到齐了。”

三皇子李宁安见状,当即举手说:“还没,沈白锦还未到。”

众人惊讶。

这沈白锦怎么还没来,她难道不知道严太傅出了名的严厉,第一天来太学院上课就晚到,估计以后她惨了,会被严太傅骂的。

毕竟之前三皇子因半夜偷溜出宫喝花酒,导致第二日来迟了,就整整被严太傅骂了一年,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大家都为沈白锦捏了一把汗……

七皇子李数捅了捅李宁安。

“你干嘛,你想害死白锦姐姐嘛?”

“不干嘛,这丫头功夫厉害的很,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她厉害,还是严太傅厉害。”

李宁安坏笑。

这时,李辰洺出声说:“严太傅,父皇昨夜才下令让白锦姑娘来与我们同学,想来是太过匆忙,应该还未有准备,今日到不了也很正常。”李辰洺解释。

“干的漂亮,二哥。”李数攥拳暗喜。

严太傅听见太子李辰洺的话,点了点头。

“也是,昨日沈郡主真是大快人心,为朝廷赢了脸面,今日休息也是应当的。”

李宁安听到严太傅也向着沈白锦说话,有些丧气。

心想完了,沈白锦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了,我还是严太傅最讨厌的学生……

宫外。

正值当午,街道上人流涌动,摊位上的商人叫卖声不绝于耳。

“锦锦,这大中午的,都还没吃饭呢,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顾小小一脸不情愿的正被人拽着走走在当午的烈日下。

“诶呀,你陪我去书局买书嘛!一会儿完事儿了,我请你吃紫糯酥,你想吃多少吃多少,让你吃个够。”沈白锦对身后拖拖拉拉的人说。

听到紫糯酥,顾小小仿佛一下子来劲了。

“就这事儿,你早说嘛!”

随即拉起沈白锦就往最近的恒通书局奔去。

两位大小姐在书局一番“搜刮”,最后一人抱着一大摞子书,踏出了书局。

毕竟是两位姑娘,各抱着一大摞书着实有些吃力,因此也引来街上人的注目。

正巧此时正在带队巡逻的刘珩经过于此,见二人如此艰难,便上前帮忙。

“竟是白锦。”

刘珩上前接二人大半的书卷,发现是自己熟识的人。

沈白锦看见来帮忙的人是刘珩也很惊讶,颇不好意思说。

“刘兄,出现的真是好及时,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沉重书卷被接大半走,沈白锦顿时觉得胳膊轻松许多。

由于此次是顾小小和刘珩的初见,之前并不认识,沈白锦怕两人尴尬,决定为他俩人相互介绍一下。

“刘兄,这位是顾相的女儿顾小小,是我从小玩到大,最好的朋友。”

“小小,这位是侍卫统领刘珩,在春围时认识的兄弟,平时帮过我不少忙。”

介绍完,得知是宰相的女儿,刘珩立马恭敬的对顾小小鞠了鞠躬。

顾小小也回礼,对刘珩莞尔一笑。

沈白锦看二人这架势,立马出声说道:“大家不必如此客气,都是朋友,轻松些。”

往沈府回的路上,三人一路安静。

刘珩和顾小小在沈白锦一左一右,低着头慢慢走着,沈白锦被夹在中间。

沈白锦想着,这俩人平时都是蛮健谈的,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现在这场景就是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夹着沈白锦这个二百五。

沈白锦正瞎想的起劲,突然身后有人大喝一声。

“刘统领,快抓住那个毛贼。”

接着,一面目狰狞的魁梧大汉,撞向走在中间的沈白锦。

沈白锦倒地,手里的纸卷也被洒的漫天。

那野人般的大汉赶紧急匆匆的跑开,两名捕快紧追其后。

刘珩见状,想要追上前帮忙,奈何手里的书卷太多,一时不知放在何处。

沈白锦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磕到额头,对刘珩一摆手。

“刘兄,你护好小小,我去。”

被撞了个狗吃屎,沈白锦气呀!立马和捕快们一齐向贼人追去。

因为追贼,给街上制造了不少的混乱,一时间,街上吵吵嚷嚷。

沿街的商楼酒楼上也都探出不少人看热闹。

二楼。

临窗而立一公子,身披玄色暗纹长袍,也在看着窗外的情形。

只见楼下,那小女子蹬着旁边正在修缮楼用的竹竿一下子飞窜到贼人头顶,一脚踹向贼人的头,贼人倒地,女子顺势骑在贼人身上,狠狠的按着那人的头,随后赶来的捕快立马擒住贼人的手脚,看似贼人已经被束手就擒。

突然。

已被制服的贼人霍然暴怒,面目红戾,怒发向上,用力挣脱两位捕快的束缚。

贼人站起来抓住沈白锦的脚踝甩了起来,围观的众人被这景象吓坏了,躲的远远的。

大家都想,那姑娘完了,定会被摔死,随着贼人的大吼,沈白锦被甩向正在修缮的楼上。

那楼上面可都架着竹竿,很有可能身体被刺穿而亡。

众人惊呼。

沈白锦那一刻也闭上了眼睛。

正当快要撞到之时。

一黑袍男子从天而降,拦腰救下了沈白锦。

沈白锦感觉被人接住,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面容,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刘珩派的侍卫队也从后方赶来,众人合力再一次擒住了贼人。

沈白锦被高清寒抱着,安稳落地。

“高公子。”

&nbbsp;颤抖着的声音,夹杂着太多情绪,惊喜疑惑又有些惊魂未定。

高清寒看着怀里的人,安慰似的“嗯”了一声,让人感到踏实。

看见贼人被擒,少女被救,众人齐齐地鼓起掌,庆祝着这场浩劫的渡过。

经历今日惊险一幕,都城的贺府尹亲自出马处理此事,安抚民众。

刘珩安排人将沈白锦遗落在街上的书卷收拾好,改日送去。

顾小小看见自己的好姐妹受到如此伤害,一直担心哭泣不停,情绪波动很大。

好在,顾小小在府尹堂描述完案情经过,刘珩主动请缨将顾小小送回了相府,一路安慰有加。

沈白锦被高清寒及时救下,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现场贼人被捕后,沈白锦第一时间就被送回了家,而护送的人中除了衙役,还有一人就是高清寒。

沈白锦和高清寒同坐在马车里,两人呼出的气息,让小小的空间逐渐变的温热。

不知是被贼人吓到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沈白锦的脸蛋有些微红。

某人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似乎也很紧张又似乎要说些什么。

颠簸良久。

吱—

车停了,凝固的气氛被打破。

“沈郡主,高公子,可以下车了。”衙役在车外喊,车帘接着被掀起。

高清寒率先动身下车。

沈白锦缓缓从车门探出头,接着就被高清寒一把抱下了车。

虽然是未嫁的小姐和未娶的公子,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白锦因被人甩出去,手脚一直无力。

早就接到消息的小丫鬟,一直在沈府门口候着,看见马车上下来的人,立马赶过去,小丫鬟想要接下小姐,但高清寒一直抱着没松手。

那小丫鬟也只好为高清寒引路,带进了沈府。

沈府内,丫鬟下人只有三两,花草盆栽倒是满园。

穿过一片绿丛包围的长廊,在尽头拐角,小丫鬟推开门,高清寒抱着沈白锦进入。

沈白锦被轻轻放在软榻上,小丫鬟上前盖上被子。

沈白锦发出微弱的声音。

“今日,谢高公子了。”

话音刚落,那人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清寒温柔地看向床上那柔弱少女,随后不舍地离开了。

刚走出房外,正巧沈母急匆匆赶来。

陆沐彤看见高清寒颇是惊讶。

“小寒。”

“你是何时到的都城?”

高清寒闻声,回头看向陆沐彤,回应道。

“陆姨母。”作了揖,问了好。

“前日到的。”

陆沐彤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一晃六年了,都长这么高了,上次师姐带你来,你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的模样。”

听着陆姨母的感慨,高清寒微微低头含笑,像是忆起过往,与面对别人时的神色大不相同。

“陆姨母,身体可有好些?”

问到自己身体,陆沐彤叹了叹气。

“哎!我这身体是越加的差,恐怕没有几年活头了。”

听见姨母如此说,高清寒皱了皱眉,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怎会,沈姨夫医术高明,定能治好您。”

这话陆沐彤听的多了,只是苦笑。

“别说我了,师姐和高兄近日身体如何?”

“承蒙姨母挂念,一切都好。”

二人几句寒暄过后。

陆沐彤问:“此次来都城要呆几日?不如来姨母家住吧。”

“谢姨母,不过我要赶回晋州,此次是前来道别的。”

“这么快就要走了!”

“是。”

看高清寒回答如此绝对,陆沐彤便没有再多加挽留。

“既然如此,那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

高清寒执手扣礼,以示道别。

“那小侄就在此告辞。”

说完,高清寒转身离开,脸色瞬间转换,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冷漠。

陆沐彤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神色欣慰,好似心中肯定着什么……

今日与陆沐彤的交谈,似乎把高清寒一年的话都讲完了。

出了沈府。

藏在周围的暗士都涌出来了,郭升为首先说道:“少爷,马匹都准备好了,今晚随时可以出发。”

高清寒又恢复成平时寡淡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即刻启程。

然后,暗士们跟随着高清寒离开,连夜离开了都城。

因为沈白锦受到了惊吓,一下子把多年久疾吓了出来。

这沈白锦和陆沐彤一样,带着陆家的遗传病,从小便日日和陆沐彤在一起吃药,好在沈鹤的用精湛的医术救治的及时,再加之与陆沐彤习武健体,锦儿的身体是越发的好了。

可惜陆沐彤却是每况愈下。

五日后。

沈白锦身体恢复大半,准备去太学院,所以一大早就起来收拾。

这最近一事事的耽误,今日才去上太学院,沈白锦只希望严太傅不要骂她太狠就好。

进宫,入太学院。

此时还未有皇子来,这让沈白锦可以好好的观赏一下这园,闲逛一圈,有些累了,沈白锦进入书堂,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翻着书,无聊的看着。

清风拂拂地吹,卷动发丝。

过了好半晌,太学院里来了人,也热闹了起来。

李宁安和李数来时,远远就看见皇子们在窗旁围成半圈。

二人好奇,快步走去。

原来,沈白锦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睡颜温婉可人,引得众皇子围观。

李数到窗边,看见众哥弟正打量着自己的白锦姐姐,有些气愤。朝已在屋里坐着的李辰洺吼了一嗓子。

“二哥!你来的,可真是好早啊!”

李辰洺听这语势汹汹,咬牙切齿的断字,顿时笑了,他明白,这小七弟是因为白锦,生了其他皇子的气。

不仅皇子们被这一声吓到,沈白锦也惊醒,从案上撑起,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顿时感到丢脸。

脸别到另一侧,懊恼的鼓着嘴。

不成想太子也在堂里,二人对视,表情被太子李辰洺全全瞧见。

糟糕,自己的窘态又被太子看见了,虽说之前春围和太子接触过,知道太子人是个温柔的人。

但沈白锦心里也苦啊,这第一日来太学院,就如此不平凡。

好在,严太傅来了后,并没有说她什么,直接就讲书了,期间还寻问了沈白锦关于药草的问题,让沈白锦觉得没那么尴尬。

下学,严太傅离开。

今日皇子们也不知怎么了,不急不慢的,不像往日般疯癫冲出学堂,都谦谦有礼的样子,还有甚者拿起书继续研读着。

沈白锦想着,今天丢这么大脸,她可要早些走。

毕竟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沈白锦抱起书册,从桌席间离开,有几位皇子一直在沈白锦身边晃悠,沈白锦为了躲着他们,东拐西拐的好不容易走出来,不成想……

一下子被人绊到,沈白锦想就势翻个跟头挽救一下,结果早早的被人扶住。

沈白锦p;沈白锦见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立马抽回了被抓住的手臂。

沈白锦低着头,小声说:“谢太子殿下。”

李辰洺放开手,微笑点头以应。

随后,沈白锦急匆匆的离开了太学院。

众皇子见人已经离开,都松懈下来,恢复成往日的嬉笑懒散的模样。

李数朝着刚才围在沈白锦身边转悠的人斥道:“都怪你们,白锦姐姐刚刚差点摔倒。”

那几皇子中一人反驳:“又不是我们绊的,怪我们干什么!”

“不是你们绊的是谁绊的!”李数严词质问。

“是我。”

李宁安笑盈盈的在一旁承认。

李数听见是李宁安承认,问:“三哥,白锦姐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总是针对?”

“我觉得她有趣。”

李数觉得无语。

……………………

日复一日。

好像一切波折都已平息,大家的日子都恢复如常。

沈白锦慢慢适应了太学院,渐渐和皇子们熟络了许多,尤其太子和小七皇子那种温善的人,沈白锦更是喜欢交往。

不过李宁安日日欺负她,让沈白锦再也忍不住了,不打不相识,两人熟悉后越发的针尖对麦芒。

入冬,天渐寒。

陆沐彤的身体越发的虚弱,沈鹤也告假,日日在家中照料。

雪花徐徐飘撒,院里好些花都败了,但依稀能见到一些黄色的花蕊。

雪停了,冬日照拂,雪地里映出莹莹闪光。

现在终于看清了,那小黄蕊是绽开的花,白锦带花,忍冬植,能在寒冬开发,花瓣呈白在下雪时竟也分不清到底是花是雪。

这花,是陆沐彤的最爱,就是看中了锦带花在冬开的坚韧,花态洁白小巧还颇清素淡雅。

白锦二字就取自这白锦带花,其花的品质也正是沈白锦名字的寓意。

寒斋日。

这天,集市热闹的不得了,一大早沈白锦就亲自去顾府把顾小小接出来。

因为自上次恶贼一事后,顾家把顾小小管的更严了,这也是因为沈白锦是顾小小的朋友,还是郡主身份,才通融让二人出去的。

当然,出来可不只她俩,还有两个家丁一路偷偷尾随,让沈白锦和顾小小觉得很是不适。

于是二人眼神对视,会意一下彼此,就两两分头跑开,窜进人流。

这一下子,两个家丁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是暗中保护两位小姐的,结果人跟丢了……

沈白锦顾小小一前一后二人在晓月苑汇合,看对方都摆脱了尾随的人,两人击掌,高兴地挽着手走入了楼内。

晓月苑,都城女子娱乐场所,整楼分三层,一楼商卖胭脂水粉珠钗宝饰,二楼小曲唱戏,还有各色男儿的表演,三楼寻常人入不得,沈白锦也不知道有什么,就听说过是给那些贵夫人服务的。

沈白锦和顾小小今日来,可不是来闲逛享受的。

俩人直奔二楼,离表演台子稍近的空位子坐下,看着已经开始了的表演……

一群敞着胸膛的男子,在台上跳着极具男子气概的盖蒙舞,引得起台下众女子一片惊呼。

随着鼓声渐息,一身段娇俏,面容柔美的人儿,从幕帐中碎步走出,水云袖从手中抛出,琵琶和扬琴配合起乐。

人儿在台上婉转挥舞,舞姿动人,演绎着一段凄美悲伤的不能言说的禁忌之爱。

情绪几起几落,故事欲结未休。

人儿倒地,乐停,幕挂。

台下众人,都还未能从故事中走出,眼角皆挂着泪。

只怪这世道太多束缚,让人生悲情无限。

沈白锦和顾小小也是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还是有人叫喊她俩的名字,二人才擦了擦脸颊,一齐起身离开。

“锦儿,小小,你们真的来看我的表演啦。”

刚刚在台上表演的俏男娃儿,现在正在朝她俩缓缓走近,墨发如瀑,随意洒在胸前,真真一幅“活色生香”。

“如意,你刚才表演的是什么故事呀?看的人好生悲伤。”顾小小问。

“哈哈,随意表演的,没有什么大意思。”向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沈白锦站在一旁未说话,似乎还沉浸在悲伤故事中。

看沈白锦没有动静,向如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沈白锦这才回神。

“如意,你真厉害,不愧是如初大哥的弟弟。”

沈白锦对向如意佩服着。

顾小小追说:“那可不,向家两个儿子,一个师从名医沈鹤,一个风姿灼华的舞师,最重要的还是我和锦锦的朋友。”

向如意轻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好不可爱。

三人嬉笑间,沈白锦提议一起去吃饭,说今日是寒斋日,应当吃些好的。

不过向如意接下来还有表演,就没有去,于是沈白锦和顾小小二人出了晓月苑。

走在街上沈白锦想着,如果就她俩的话,那就带小小吃上回承诺的紫糯酥。

于是两个姑娘先去了萃食房,沈白锦给小小买了两大包的紫糯酥,也算是补上之前没吃到的。

俩姑娘一路沿街逛着,看见什么新奇的玩应儿,就阔绰的买下。虽说花了不少钱,却买来了难得的开心。

“哟,这不沈大小姐嘛!”

人还没走到跟前,李宁安就远远地喊着沈白锦。同行的还有太子李辰洺和侍卫统领刘珩。

今日寒斋日,皇上特意给这哥俩安排了任务,由都城的侍卫统领带着,到市井间体察民情。

结果不成想半路遇见了沈白锦,李宁安一时玩心大发,想逗逗她。

走近了,沈白锦看见了太子和刘珩,还有那个该死的李宁安,顿时来气了。

顾小小看见三人,有礼的问了问好。

问完,沈白锦就拉着顾小小要离开,但被李宁安阻拦。

“沈大小姐,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呀?不如陪哥哥们一块逛逛吧。”

“我不!”

沈白锦严辞拒绝。

但是李宁安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不让她离开,无奈下沈白锦只好向李辰洺发出求救信号。

使劲地给李辰洺递眼色,让他帮自己脱身。李辰洺可到好,含笑的看着自己,就是不说话。

看来,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珩身上了。

沈白锦把目光投向刘珩,可刘珩竟然把脸别了过去,东看看西望望,就是不看自己,本来沈白锦以为自己灼热的眼神一定能将刘珩“唤醒”,可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那大哥也没反应。

人家刘珩当然是故意不看沈白锦眼色的,毕竟李宁安是皇子,他这个侍卫统领还想多当几年。

求助无果……

最后沈白锦和顾小小就像犯人一样,被李宁安“押送”着,沿街“示众”。

而且,也不知李宁安怎么就那么有精气神儿,真的沿着大小街巷从正午走到日落。

天黑了,也冷了。

沈白锦和顾小小都早已没了力气。

“不行,实在是走不动了。”

沈白锦本就有些体弱,走了这大半日的路,可把她累坏了,瘫坐在路旁雪地里耍赖不肯起来。

“不是吧,功夫高超的沈大小姐竟然叫累?”李宁安故意挑衅。

“李宁安,你可太毒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顾相要是知道他女儿被你这样对待,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白锦有气无力的说着,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宁安看顾小小也正被刘珩扶着才勉强站立。

好在,这时李辰洺终于开口了。

“宁安,你是皇子,不要如此为难两位姑娘。”

说着就蹲下身子,一把将沈白锦抱起来。

“多有得罪了,白锦姑娘。”

抬腿就和刘珩顾小小一起往附近的医馆走。

医馆大夫自然也识得沈白锦就是那沈鹤的女儿,用了最好的办法,给她们医治。

先是给两位姑娘服用了活血立气丸,还给二人在关节处针灸外治,医治期间,这大夫还和沈白锦就“学术问题”进行了深刻的“交流”。

休息了片刻,沈白锦和顾小小神气就恢复了大半。

来了精气神儿,沈白锦也是毫不客气,朝着屏障外的李宁安讽刺报复。

“这皇宫贵族就是了不得,非要拉着别人一起受苦,真是狠心的人,看来皇家弟子多无情这句话可说的没有错。”

“二哥,你看看她说的是人话嘛?我可是皇子,这是大逆不道啊!你看着,我定要进去收拾她。”

李宁安起身就要冲进屏障后要将沈白锦拉出来。

李辰洺挡住李宁安,安慰说:“宁安你就安分些,你是皇子,我就不是了么,你就全当是说我呢!”

平时温润的二哥,此时竟也学得沈白锦说这种玩笑话。

李宁安一头栽进李辰洺的胸口,呜呜地喊着:“哥,你怎么也变的和那沈白锦一样了。”

李宁安和沈白锦的脾气闹玩了,医馆里安静了不少,也是这时大家都听见了,某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李宁安有些尴尬,双臂抱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了那么久,其实李宁安也是又累又冷。不过,整沈白锦更有意思,于是就一直忍着。

众人从医馆出来,李宁安提议先去吃饭,然后在巡察民情。

提到吃饭,谁会拒绝,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思雅居。

思雅居二楼,暖和的包厢。

“刘统领也同坐,一起吃吧。”

李辰洺看着站在一旁候着的刘珩。

“太子,这可使不得,卑职怎能与诸位同席。”

“没关系的刘兄,一起来坐吧,太子和善,不在乎这些拘谨的规矩。”沈白锦也说。

刘珩看着一直看向自己的太子,目光儒雅温润。

随后鞠躬说道:“谢太子恩惠,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五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圆桌的周围,众人不言,尤其李宁安和沈白锦都不抬头看彼此。

其实呀,这两人就是太饿了,没力气争论,怕一对上眼,就又要费力吵个不停。

为了保留夹菜的力气,算是心有灵犀的暂时和平。

菜上齐。

等李辰洺吃上第一口后,其他四人也纷纷开动了。

真的饿了太久,大家吃的都格外香。

李宁安觉得不够劲,还想暖暖身子,便让小二上了两壶青丹酒,也劝着大家同饮。

沈白锦老老实实的吃着饭,懒得搭理李宁安。

“沈大小姐,不来点儿?”

“不用,谢谢。”

“回答的倒是干脆。怎么?你怕酒后显真形,其实你是个老妖精变的啊!”

李宁安言语挑衅着沈白锦。

“老妖精个屁,我不想喝就是不喝,你还能强迫我怎样?”

少女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李宁安。

李宁安也不愿吃饭的时候吵架,撇了撇嘴妥协。

“不喝就不喝嘛,那么凶,分明就是个老妖精化身。”

转而跟李辰洺和刘珩说:“她不喝,我们喝。”

酒楼内皇子饮酒醉欢,街巷外花灯盏盏,为寒冬增添几分温暖。

后来吃饱了,沈白锦看着李宁安那个“丧门星”着实感到心烦,便也喝了酒解闷。

不过,后来……

“二哥,你看那个疯婆子,明明说不喝,现在耍酒疯站在那里,她不会要从那跳下去吧?”

嫌弃的眼神瞟着站在窗前吹风的沈白锦。

“你能小点声说嘛?我是醉了,但我耳朵还好使。”沈白锦声音很平静。

关上窗子,转过身面向李宁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神容严肃。

李宁安有点疑惑。

“我忍了很久了,李宁安,你仗着自己皇子身份,总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太子一样温和谦逊。你知不知道,我每日去太学院我都害怕,害怕与你有争吵,害怕你针对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吵架,我只想自己安安静静没有烦恼的呆着,更甚至不想去太学院。”

说完,沈白锦就蹲到地上,团成一小团,肩膀轻轻的抽动。

被指责的李宁安看着那可怜人,也着实有些自责,自己平时对沈白锦是有些过分了。

顾小小看自己的姐妹难过,走到窗边,轻拍着沈白锦的后背安抚着。

猛地一下,沈白锦突地站起来,吓了顾小小一跳。

喝醉的沈白锦,直直的朝李宁安的方向走去。

砰—

地上一片狼藉。

李宁安身侧的盆栽架子被沈白锦一把推倒了。

沈白锦双手叉着腰,本来是哭的样子现在又变成大笑。

哈哈哈。

“李宁安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说完,还抬脚狠狠地踩了几脚绿植的叶子。

旁边站着三人和窗边被吓到的顾小小都惊呆了。

李宁安看着沈白锦很是惊讶,缓缓地说了一句。

“二哥,我觉得她不是喝醉,她是脑子有问题。”李宁安眼神非常肯定的看了李辰洺一眼。

李辰洺也微皱着眉头,嘴角带些无奈的笑。

刘珩也没想过沈白锦喝完酒会是这样的场面,而且当前还有两位皇子,挽救起来实在有些棘手,只能把目光投向顾小小。

而顾小小,早已不忍直视,捂上了脸。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好了……

收拾残局,酒楼散伙。

皇子们回宫,刘珩叫了马车送沈白锦和顾小小回府。

把沈白锦安全交送给沈鹤后,刘珩又送顾小小,安全回到了宰相府。

香酒迷人醉,有些人一夜深眠,可有些人一夜未睡。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小丫鬟蝶雨使劲的摇着沈白锦,“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你去太学院要来不及了。”

终于,人醒。

“蝶雨,现在几时了?”

小丫鬟急切的说道:“已经过了辰时半刻了。”

沈白锦一听,猛的从床上做起来,“什么?辰时了!”

“完了完了,我会被严太傅骂死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小丫鬟有点委屈地说道:“小姐我都叫您不下十次了,可你也不醒啊,我有什么办法。”

看小丫鬟委屈的样子,沈白锦摸摸了蝶雨的头。

“抱歉蝶雨,这不应怪你,都是我昨日喝了太多酒。”

来不及洗漱,沈白锦穿着昨日一身酒气的衣服,随便披了件裘衣,急急忙忙的赶去太学院。

沈鹤在院里看见沈白锦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路急促,一路狂奔。

一人影从瀚庆宫一直跑到太学院,沿路还撞到了不少人。

在围墙边行礼的小太监盯着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感叹道。

“看来,三皇子又迟到了。”

昨夜同饮酒的李宁安今日也睡过了,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让两人又凑到了一块。

太学院内。

有两个人蹲在地上,双手高举,头顶还各放着一本书。

严太傅坐在书案后神情严肃,拍着桌子训斥座下的皇子:“又是晚到,晚到晚到,不要以为你们是皇子郡主,身份高贵,就可以无法无天,不守规矩了。”

一片安静,众皇子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以后什么都不要学了,现在都给我抄皇家训诫,每人一百遍,限时三日,三日内写不完,我就也不再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严太傅甩了甩衣袖,气愤地离开了。

“呼,这也太吓人了,看来,严太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小皇子小声说。

李数问李辰洺:“二哥,昨日三哥和白锦姐姐是一起去哪里了么,怎么一起迟到了?”

李辰洺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因为他今日也差点迟到。

“昨日,我们去思雅居吃酒了。”

“什么?昨日你们和白锦姐去吃酒了!”李数突然站起来喊道。

一时引来其他皇子的视线,沈白锦听见了,便把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扎进地底下去……

李辰洺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父皇安排我和宁安去市井巡察民俗,恰巧遇见了白锦。”

李数有些气愤。

“那怎么能不叫上我呢!我也想和白锦姐姐一起去吃酒。”

其他皇子听了,也随声附和,“是啊,怎么能不叫上我们。”

李辰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纵容李宁安拉着白锦一起巡察,最后才一起吃的酒。

李辰洺想办法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还是先想想这百遍的训诫怎么解决吧。”

李宁安从地上站起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都走吧,我来写。”

“咱们皇家训诫共一百三十六条,每条少则十几字,多则上百字,你能把你自己那一百份写完就不错了,你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五皇子质疑道。

李数接着说:“就是,大家都是兄弟,同甘苦共患难嘛,你还是别一个人逞能了。”

“那怎么办呢?光咱们肯定是写三天三夜也写不完。二哥你最大,你想想办法。”其他皇子问李辰洺。

李辰洺在一旁沉思……

思虑了一会儿,李辰洺对各皇子安排。

“宁安,你去尚宫局找崔尚宫要些耐湿的薄宣纸,尽量多。”

“老四老五,你们现在全宫找三年前的老砚墨,就是色浓易干的那种。”

“老六,你去浣洗局,找主事的老嬷嬷,让她为我们空出一个池子。”

“小数,你带着其他弟弟们,回各殿,把自己宫内能供自己差勤的宫女太监都叫来,人越多越好。”

“各自安置好一切,一个时辰后在这太学院见。”

安排完众人,大家匆匆去办各自的任务。

在李辰洺身后的沈白锦,呆呆的问:“那我呢?我该干些什么?”

李辰洺转过身,语调温柔。

“白锦姑娘,你要办的是,需要去太医局想办法借来十鼎火炉。”

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

但沈白锦没有这么问,而是老老实实的照着李辰洺说的去办了。

毕竟这事也是因她而起,她很自责连累了大家,但好在皇子们都很善良义气。

赶到太医局。

沈白锦直接去找了向如初,最近爹爹照顾娘亲,告假了一段时间,所以太医局目前暂时主事的是其他老医官和向大哥。

终于,在煎药间找到了向如初,此时向如初正在亲自煎着皇上的冬日补药。

见沈白锦来了,向如初也不好奇。

早已猜到,这丫头肯定是有事要求自己,毕竟她有什么事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向如初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扇着炉火。

“说吧,又什么事儿求我?”

沈白锦有些不会意思开口,“向大哥,那个,最近,医局里忙嘛?”

“诶呀,不要扭捏了,直接说什么事儿吧!”

向如初直接戳穿。

沈白锦走到向如初旁边,蹲下看着炉火,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借十鼎火炉。”

向如初惊讶。

“什么?十鼎火炉,医局总共才不到二十三鼎?”

接着向如初又好奇问道。

“你借十鼎火炉干嘛?你是要煎多大一份药啊!”

“不是的,向大哥,我是有其他的事。”

沈白锦犹犹豫豫。

“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害皇子们被严太傅罚了,现在太子出的法子要用十鼎火炉,所以安排我来借。”

说完,沈白锦更加羞愧,害了皇子们被罚,现在又要为难向大哥。

向如初看沈白锦如此为难,于是同意了。

“这样子啊。那就借你吧,不过只能三日,到时候一定要还回来,物资局会定期来查的,时间长了,那帮老太医我也不好应付。”

向如初放下蒲扇,起身带着沈白锦去了典药房,安排了几个医局吏目,准备晚些时候,分批把火炉送去太学院。

火炉这块已经安排好了,沈白锦跟向如初道谢后,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医局。

路过煎药间时发现,刚刚向如初煎的那份药,盖子没有盖严,沈白锦便随手盖好后,就赶紧赶回太学院。

沈白锦回到太学院,还很早,看见只有李辰洺在,于是两人就一起默默等着其他人回来。

两人坐在书堂内,空气有些安静的凝固。

沈白锦先打破了沉默。

“昨夜,让太子见笑了。”

李辰洺抿嘴一笑,像是回忆起什么来,慢悠悠的说。

“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听见这话,沈白锦小脸一红。

不好意思的回应:“是。”

&nbsp没错,昨日沈白锦醉酒的样子不是李辰洺第一次看见了。

上次春围,沈白锦随太医局的医队同去了春围猎场。

在猎宴会上,她多喝了几杯。错把李辰洺认成了向如初,宴会散场回帐篷的路上,一个劲的跟人家找话说,好不烦人。

一想到这里,沈白锦都不好意思在回忆下去。

因为……

她一路跟着,跟去了李辰洺的帐房里,然后在哪儿,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没错,她沈白锦在太子的帐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醒来,沈白锦发现自己躺在太子的帐房里,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后来,做好被打的准备去找太子受罚,好在太子李辰洺是个儒雅大度的人,原谅了沈白锦,二人也就此相识。

算上昨夜的醉酒撒泼,沈白锦长这么大一共两次醉酒耍疯,都让太子看见了。

沈白锦心想,不能让太子更加讨厌自己了,以后要可要安分老实些。

……

过了晌午。

堂内安静,屋外微风,有些零星的雪花从檐上飘落。

有人喊李辰洺。

“二哥,二哥,崔尚宫已经答应了,可以供五千张薄宣纸。”

李宁安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的。

不一会儿,老四老五老六也回来了,还带着十几盘墨砚,都是三年前的老墨。

老六对李辰洺说:“二哥,浣衣局的池子已经为咱们空出来了。”

“好。”

李辰洺回应,话音刚落。

那边李数带着一大帮人乌泱泱地赶来,人数众多,李数领头在前,气势无两。

人都聚齐了。

在李辰洺的安排下,大家分头忙起来,皇子们开始写训诫,而且要求一律只能用老墨写在薄宣纸上。

然后由下人分好,一些下人再拿着未用的宣纸,一起送去浣衣局浸湿。

这个能让皇子们少写一半的法子就是——湿拓法。

用浸湿的宣纸,铺在写过字的宣纸上,这样墨汁浸染上另一张纸,然后两张纸一起晾干后,就能得到两份一样的训诫了。不过为了防止纸张黏连粘住,就要有人一直看着,在纸张半干时就要揭开,这样才能拓的完整。

而时间紧迫,等着纸自然干太慢了些,所以让沈白锦借了十鼎火炉,来烤干纸张。

皇子们一起在太学院学堂写着训诫,没有一人离开。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堂内有些昏暗。几个小太监机灵的把烛灯点亮,一桌放了一盏。

“不行了,这着实太累眼了,我可要歇一歇了。”老六说完,疲惫的靠着椅背。

李辰洺也放下了笔。

“写了这么久,大家都歇一歇吧。”

众皇子闻声,停笔休息,有的靠着椅背,有的站起来散散步,或者闲散的聊聊天。

不过,有个人一直奋笔疾书。

那就是沈白锦。

李数看着有些心疼,“白锦姐姐,休息一下吧。”

“不用,是我惹的祸,我要尽快写完,好帮其他皇子分担些。”

沈白锦回答,连头都没抬。

一旁休息的李宁安看着那少女奋力的样子,自己有些愧疚,也继续拿起笔写着。

其他皇子见状,也都不在休息,继续抄写着。

晚些时候,太医局把火炉送来了,李辰洺命人将七鼎火炉送去了浣衣局,另外三鼎留在了太学院。

火炉在堂里燃着,很是暖和,窗外映着雪景,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

一直到到天有些微亮,众人才离开太学院。

整整两日,各殿的皇子们早出晚归,每日都急匆匆的赶去太学院。

各宫娘娘,看着孩子受苦,都不忍心,就去找皇上抱怨,说那严太傅罚的太狠。

皇上到没说什么,只是叫她们少管。

又是一深夜。

在太学院一角落处。

“皇上,我是不是罚的太多了一些。”

严太傅看着堂内通亮的光,思虑着。

皇上倒是很高兴。

“这帮小子还是第一次这样齐心协力,罚的好!”

夜越发深。

众人今日也熬到很晚,有些皇子在子时回了各宫各殿,也有几人没走。

现在堂里只剩下,沈白锦李辰洺李宁安李数四人。

不过,李宁安和李数正在小憩,一人仰在太师椅上,一人趴在桌案上,都睡的深。

沈白锦还在书写着,近几日属她最辛苦,两日加起来就睡了几个时辰。李辰洺看在眼里,但不好言语,也就一起陪着。

烛光微弱,一整根蜡点到了头。

天透亮了起来,沈白锦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呼吸有些费力。她知道自己这个破身体的状况,为了不再给大家添乱,她是该休息休息了。

趴在案上,很累,但是神经高度紧绷着,让她迟迟不能入眠。

看沈白锦终于休息了,李辰洺便起身拿着自己的裘衣给沈白锦披上。看着沈白锦有些苍白的脸,心里觉着,这姑娘脾气真是倔的很,很像一个人,那个离世的珈辕皇后——他的母亲。

一时思念连绵不断地涌入李辰洺的内心。

感觉有人为自己披上了衣服,一直没睡着的沈白锦,微微抬起了头想要道谢。

四目相对。

道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沈白锦看见眼前人的眼神里饱含着太多情绪。

她从那人眼里看见了思念、无助和无尽的孤单……

生在皇家的人,大多数是不幸的,因为他们注定一生要背负很多。

沈白锦想要安慰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怕一个不对,伤了他的心。

李辰洺看见了沈白锦眼中对自己的怜悯,他觉得可笑,转身出了书堂。

那可笑,是觉得自己可笑。

人人都只知生在皇家,随手可得荣华贵富,太子更是未来的储君,掌有天下大权。

但谁知这其中的苦楚,他七岁时才从外藩被皇上召回宫,后在北厥作了四年的质子,十五岁时母后离世,他整个童年都在颠沛流离,这太子之位大概也是父皇觉得亏欠,才赋予他的。

李辰洺出门踏进雪地,雪浸没靴面,疏软的碎雪融化打湿袍底,看着院里湖面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极了他心上蒙的那厚厚的一层尘。

踩进雪地里,发出咯吱的脆响。

沈白锦看李辰洺着单衣站在雪地里,便拿着衣服跟了出来。

她站到李辰洺身侧,把裘披递了过去,李辰洺接过披上,并点头示谢。

两个人默默无语。

看着被冻住的湖面,雪从天飘落,落到两人头顶,一白一绿两抹色与雪景融在一起。

李宁安不知何时睡醒,推开了窗,安静地坐在椅上,看着窗外的人景,眼前画面宛若一幅诗意图。

……………………

到了严太傅收检那日。

书堂里一早就坐满了人,估计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迟到了。

这几日,皇子们互助,想法子。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写完的人帮着没写完的人,尽管字风格不同,也尽量临摹抄写。

虽说大家连续熬了几日,但没有人觉得疲劳,都一度的感到亢奋,因为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竟能一起完成这个小奇迹。

不自觉中,加深了皇子间的兄弟情。

严太傅,面色肃然,正然,正襟危坐在桌后,手里翻着摆满一桌子的训诫。

皇子们在座下,静静的等着严太傅“审判”。

“还算可以,虽有偷工减料,但也是完成了。”严太傅说。

这下,众皇子可以松一口气了。皇子们在座下小声地窸窣着,以表达他们这场“战役”的胜利。

其实,严太傅也知道这罚写里有着“水份”,但他也不能太深究,否则深究下去,自己就要按照之前承诺的,再也不来教学了。

说到底他还是挺喜欢这帮小子的,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严太傅看着座下暗暗高兴的皇子们,把那十几摞子罚写训诫推倒一边,出声对他们提醒道。

“好了,还不赶紧拿出书。”

众皇子立马乖乖听话,拿出书,跟着严太傅学习起来。

这一次罚训风波算是过去了。

课毕。

大家都没有着急着走,都慢悠悠的收拾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而这时,沈白锦和李宁安一起,走到正要离开的严太傅面前,低头弯腰鞠了鞠躬,像是做错事的孩童般跟太傅认着错。

李宁安先出声:“严太傅,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保证绝不迟到,绝不惹您生气,希望您真的能原谅我们俩。”

沈白锦更是声音弱弱的,不敢抬头看严太傅,“严太傅,我们真的知错了。”

看着眼前两个孩子谦卑的样子,严太傅也是有些不忍,毕竟他也只是借他俩杀鸡儆猴,主要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帮臭小子,省得终日不听他的话。

李数看严太傅没有反应,就帮忙劝说:“严太傅,这次惩罚就属他二人最认真对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闭眼睡过好觉了,您就原谅三哥和白锦姐姐吧。”

“对对对,他二人最认真了。”

“是呀,您就原谅他俩吧。”

“原谅三哥和白锦妹妹吧。”

“……”

李数说完后,其他皇子也跟着求情。

李辰洺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看着严太傅的反应。这就是他出的第二招。

这严太傅平日里看似顽固刻板,实际对待自己夫人儿女很是慈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听着这一屋子的求情,严太傅也想着自己态度是不是太冷酷了些,并且这次小惩罚让皇子们团结了不少,他也挺高兴的。

“好了,再起哄,我就单独罚他们俩了。”

此话一出,皇子们可是安静了。

严太傅软下气势来,对李宁安和沈白锦说:“你二人,平日里太过顽皮,一点皇子郡主的样子都没有,经此事后,正好静静你俩心性,如果以后还不能改正,就再罚你二人写百遍训诫。”

沈白锦看严太傅态度有些缓和,赶紧规规矩矩的叩礼,“严太傅说的是,以后定不会了。”

但是另一人听见以后不听话还要写,立马反应激烈。

“啊?那就不要了吧!”

看着李宁安又变成懒懒散散的态度,严太傅只好吓唬他道:“看样子罚的这一百遍没让你学会什么,那你三日内再给我交上百遍训诫。”

听见严太傅的威胁,李宁安立马变脸。

“那大可不必了,谢严太傅照顾。”

一字一顿,谦谦有礼的说道,姿态上还装出一副淑人君子的模样,并弓手拜礼,瞬间变身正经子弟。

这认怂之快,戏份之足,众人忍不住嘲笑起来。

太学院里终于从一整天的低压局变成了笑声回荡的热闹场。

院门口守着的两个书童有些好奇。

“这里面在笑什么呀?”

“不知道。”

“不会又是三皇子被大家嘲笑了?”

“兴许是。”

“嗯,我觉得也是!”

两个小书童还互相肯定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如此一段风波,李宁安也不在像从前那么欺负沈白锦了,两人开始和睦相处。

风徐徐的吹,雪化开了,四处萌新绿,恍然又走过一季。

一年一度的春围,又来了。

春围是历年都要举办的,由皇上带着成年皇子们与各路人才比拼狩猎的盛宴。也可视为一场达宦官员和皇族近距离接触的一次机会。

有不少武将都是在历次的春围里,展露矫健身姿得以入职的,刘珩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准备这次春围,各皇子们下了不少功夫,教武的甘将军甚至特意给他们的射箭骑马课加了时。

本来这种男子的角逐,跟沈白锦没多大关系,奈何之前宴会比武而胜,现在也只能不得已跟着皇子们一起,被甘将军折磨。

射箭还好说,自己有点功夫的底子是可以将箭射到靶子上的,但是骑马可为难坏了沈白锦。

骑马不像射箭,弓箭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手里。

那马可是个活物,它能感受到你会不会骑。如果你不会骑,它就会故意和你作对,无论你怎么用鞭打,它就是不走,要不然就跟火燎屁股了似的,使劲跑,停都停不下。

每次马术课一结束,沈白锦都是被人扶下来的,仿佛浑身骨架都被颠散了一般。好在每次各皇子都能为她保驾,到现在为止还没从马上摔下来过。

“沈白锦,你行不行啊?拿得动剑,骑不跑马,你可真是个女侠!”

李宁安从另一侧骑马走来,对着沈白锦打趣,然后飞身从马上潇洒的跃下来。

“这才叫骑马呢!你看哥潇洒不?”

李宁安嘚瑟站在马旁凹着造型。

陆陆续续,皇子们都骑着马回到马圈,李数远远就看见李宁安在沈白锦面前瞎比划着。

于是就朝李宁安喊着,一边骑马赶来。

“三哥,你不要在那里气白锦姐姐了。”

不过,李数停下时有些没刹住,和李宁安的马险些撞到一块,幸亏最后停了下来,但是李宁安的马受惊了,一蹄子把李宁安踢倒后,在马场里尥蹶子乱蹿。

好在,太子李辰洺马术精湛,及时止损,迅速控制住受惊的马匹,并安全地牵回了马圈。

李辰洺救马时那卓越的身姿,勾住了无数看热闹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沈白锦和李数。

“二哥,可真厉害。”

李数崇拜的望着李辰洺。

“嗯,太子马术实在令人佩服。”沈白锦回道。

两个人感叹时完全忘记了李宁安还倒在地上。

“看够了没?看够了把我扶起来呀!”李宁安有些不满地对着那看呆的两人吼着。

反过神儿来,沈白锦和李数赶忙把李宁安从地上扶起来。

“诶呦呦,轻点,我手可能断了。”

这一惊一乍的吓坏了沈白锦和李数。

沈白锦和李数立马一人抬着一胳肢窝,把李宁安拖出马场。

李宁安惨叫。

“诶诶诶,我是手断了,腿还好使呢!”

到了场外,沈白锦拎着李宁安的右胳膊查看着。

沈白锦在肘部腕部合关节处都捏了捏,然后使劲的拉了拉李宁安的胳膊。

同时伴着李宁安的声声嚎叫。

“别喊了,只是简单的跌损伤,扭到了而已。”

沈白锦最后还在李宁安的右胳膊上使劲的拍了两下。

&nbssp;“沈白锦你可别骗我,我怎么觉得像断了一样疼呢!我不信你,我要找沈太医给我看。”

李宁安惜命地乱叫着。

李数看他三哥就这么在白锦姐姐面前耍无赖,感觉真是给皇家的丢脸。

“三哥,你能像个爷们一样,行嘛?在女孩子面前哼哼唧唧这是什么样子!”

“数儿,好啊你,你哥胳膊都断了,你还凶我。”

“白锦姐都说了,没断。”

“就是断了。”

“没断。”

“断了!”

“没有!没有!没有!”

李宁安和李数吵着,沈白锦在一旁看着想劝一劝,却也插不上嘴。

“好了!还是去太医局看看到底断没断。”

李辰洺也不知何时赶了出来,及时地阻止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拌嘴。

………………………………

晋州高府。

高清寒自都城回来已有半年,不过高慎督和高夫人一直在衡岳派地住着,没有回高家看高清寒一面。

江湖传言这高氏父子早有不合。

自沈家回来,高清寒是越发寡言少语,极少出府,也不与人接触,只有那郭升整日跑上跑下,有人说是高清寒给他安排了密务。

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如果不是高手根本听不见。

“少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郭升站在高清寒身后。此时高清寒正坐在石桌旁,品着温茶。

听见郭升的话,高清寒缓缓站起身。

“那走吧。”

高清寒和郭升出了高府,徒步往焱惊楼走去,街上人也不算稀少,一路上路过不少摊贩。

不过那些摊贩可不是寻常买卖人,而是负责监视高清寒的各派暗探。

高清寒路过一个卖肉的摊子,刚走过去,屠夫就转身急匆匆向深巷里走去,在一户人家窗前,三重两轻的敲了五下,窗推开是一女子。

屠夫对女子说:“他出府了,可以行动了!”

女子收到信息,立即跑离窗边,向漆黑的屋子深处跑去,那是一处暗道,一直连通到青柔坊——晋州最大的青楼。

高清寒和郭升往焱惊楼走,这路上正好会路过青柔坊。

路过青柔坊时,忽然街上人多了起来,有十几名青楼女子出来拉客。

有一女子凑到了郭升跟前,拉住郭升的手,娇俏的说着:“爷,进来玩玩呀”。

郭升自然是清楚这女人要干什么,准备拔剑砍了她,拔剑的瞬间同时闪出多道剑光。

这街上的突然多出来的人和妓女都是埋伏的杀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高清寒。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路暗中保护的暗士从四方屋檐上飞下,干净利落几下,都未待郭升出手,刺杀的人们就已经被解决掉了。

虽然这周遭有这么大的躁动,但高清寒一缕发丝都未动,神情淡然像是早料到了一般。

暗士处理完杀手,随即又隐藏到各处,继续暗中保护着。

有了途中那一遭,高清寒和郭升到焱惊楼可谓一路畅游无阻。

焱惊楼——晋州城最大的赌场,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又有多少人在这里一夜辉煌。

不过这楼里还藏着别的秘密。

这也是高清寒今日初次踏入这里的原因……

进入焱惊楼,一层是反常的清静,没有聚赌的人,只有三两个小奴在。

小奴们见到高清寒,恭敬地拜了拜。

郭升随着高清寒上了楼,在二楼相迎的是一个黑衣,面上缠了黑布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

这人在前领路,把高清寒和郭升带上了三层的阁楼,这阁楼可比从外面看见的大上太多。

阁内黑压压站了许多人,各个看上去功夫异奇,皆不是普通之人。

在前领路的黑衣人,对屋里报声。

“阁主到。”

众人齐齐抱拳对高清寒鞠躬。

“拜见阁主。”低压的群声。

高清寒在一椅子上坐下,然后沉沉的“嗯”了一声。

众人起身。

焱惊楼的真面目浮出水面,那就是高清寒密办的组织——昇夕阁。焱惊楼表面上伪装成赌场,实际暗地里运营着暗士营,专门招揽天下异士,为高清寒办事。

之前这里一直不对外公开,并且高清寒之前也从未正式来过,看来今日能如此高调来这里,是有事要发生了。

站在高清寒身后,面朝着众多高手,郭升说。

“从今日起,兄弟们无需再伪装隐藏了,昇夕阁现在正式出山。”

听见此话,众人很是高兴,但也有人疑惑。

“阁主,我们为了对付那青松派,秘密隐藏了三年,现在出面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一个高胖的男子疑惑。

上楼时引路的黑衣神秘男子站在门口处,出声打断。

声音极其沙哑,“不该问的少问。”

郭升见况,解释说:“姜客,少爷此举定自有打算。”

听了郭升的解释,姜客虽有疑惑也只能听从。

沉默很久的高清寒开了口。

“诸位无须多虑,今日起就要正面与青松派较量,以后要辛苦大家了。”

众人一阵躁动。

姜客听了很是高兴,毕竟三年蛰伏只为今朝,当初青松派杀他全家,他与青松派不共戴天。

青松派是江湖恶派,多年来一直想取代衡岳派的江湖地位,因此也招揽不少奸佞恶人,还和阴姬教联手,一起干了不少坏事。

“阁主英明,我们等待此刻已久,现在可以正面对抗那恶派,必定马首是瞻,竭尽全力。”

姜客率先单膝跪地,高声激昂地喊道。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对着高清寒跪拜作势,并齐声喊。

“阁主英明,我等必竭尽全力铲除恶派。”

……

阴姬教。

一温柔房内。

玫色的纱幔垂帘床榻,床上有两人正在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奉爷,我安排的那些暗探传信回来,说那高家父子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了,正如传言说的那样,他父子二人恐有不合。”

姬珑骧把手放到男人的胸口上,挑逗地打着圈。

男人擒住姬珑骧不安分的手。

“那岂不是天助我也,这样就有机会扳倒高慎督,让衡岳派从此江湖上隐退,那青松派就是第一大派,你也可以老老实实做我的派夫人了。”

男人勾起姬珑骧的下巴,欲亲上去。

“诶呀,真是讨厌。”

姬珑骧娇柔造作地捶着男人的胸口。

两个人正两个人正准备接着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伟业”。

屋外的一急促脚步声停下,那人在门口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敲下了门。

叩叩叩—

床上的两人被打断,妖艳女子很是暴怒,男人也觉得扫兴。

屋外的人开口:“教主,有急事”。

姬珑骧厌烦地下床,直接袒胸露乳的去打开了门。

急不可耐的说:“什么事啊!”

小教仆看姬珑骧这般样子,立马低下头不敢看她。

“教主,派去刺杀高清寒的手下,反被杀了……”

姬珑骧气的攥紧了拳头。

“这该死的高清寒,还算有点本事。”

小教仆不敢看姬珑骧声音有些颤抖说:“而…而且……”。

姬珑骧听话说一半,追问。

“什么而且?接着说啊。”

“而且…他还在焱惊楼暗中建了密阁,多年来培养了大批高手……”

“什么?”

姬珑骧听完,脸皱的有点扭曲。

“完了,完了。”姬珑骧恐慌地直跺脚。

屋内床榻上的男人,随意挂了件衣服来到门口,从姬珑骧背后抱住。

“珑骧,不要慌张!这高清寒办了密阁正好证明了高家父子不合,到时候他二人闹翻那日,你我就可趁机搅浑水,从而替代衡岳派的地位,不是妙哉。”

男人把头埋进姬珑骧的头发里,贪婪的闻着女人香。

听这一番分析,姬珑骧觉得有理,随后也不管门口的人,两人直接又回到床上“云雨”去了。

候在门口的小教仆,觉得眼前太过不堪,急忙离开了。

那个和姬珑骧翻云覆雨的男人正是青松派掌门——陈贤奉。

入夜后。

陈贤奉离开了阴姬教,准备回自家门派。

在马车上,有一人给陈贤奉的叙述着今日在当街上的情况,并且还将高慎督夫妇今日在衡岳派内的一举一动都详尽道来。

到了青松派的府地。

门口守着四五个人,看样子都等候许久了。

一行人随着陈贤奉进到厅室内,一一向他讲述新得的消息。

“掌门,焱惊楼那地是高清寒三年前就接下的,并秘密组建了密阁,阁内高手如云,是个不可小觑的组织。”

另一人接着说。

“最近半年,高家父子都没有什么来往,而且具内应传回来的信,高慎督似乎被他那儿子气病了,经常卧床不起。”

高家父子不合,和高慎督染病对于陈贤奉一派来讲那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他们青松派离取代衡岳派又近了一步。

“好,你们安排继续观察着,伺机而动,等到他高家父子彻底闹翻之日,就是我派出手之时。”陈贤奉听到这些消息,很是高兴。

众人散后,陈贤奉又秘密安排了几人去执行一项要务。

然后回到自己房内,在一花盆的位置扭了一下,然后床上出现一密道入口,陈贤奉接着从那走了下去。

几个时辰都没出来。

……

夜黑风高。

最近晋州城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就大门紧闭,平常白日里,在街上的人也都急匆匆地走,商贩也较从前稀少。

各家各户都在传,这晋州城最近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太医局。

由于沈鹤告假在家,就算李宁安作天作地,最后也只能是向如初给他诊治。

当然,向如初的诊断也是扭伤。

涂完药水,李宁安蔫了吧唧的坐在椅子上,难得的安静。

其他人把李宁安送来后,有些事就先行离开了,此时只有沈白锦陪着李宁安。

见李宁安如此安静,沈白锦以为是扭伤太疼,于是决定去药房给他找些止疼药煎下服用。

来到药房。

沈白锦正巧碰见了小吏目解圆正在收拾药柜,于是便麻烦他帮忙找一下延胡索。

“解圆哥!”

“白锦。”

“能否帮我拿一味延胡索,三皇子今日骑马扭伤了,我想给他煎碗止疼药。”

“好,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

解圆踩着小矮梯,从药柜较高处的一抽屉里抓出一小把延胡索,然后交给沈白锦。

“呐,给你。”

沈白锦接过药。

“谢解圆哥。”

“客气了。”解圆说。

沈白锦正欲离开,解圆在后面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最近怎么药没的这么快!”

闻声,沈白锦回头。

“你说什么?解圆哥。”

解圆解释:“也不知咋了,最近制草乌这味药没的特别快。”

沈白锦猜测:“春季了,也许有人关节湿痛,跟其他太医开了方子吧。”

“也有可能。”解圆回答。

两人后续交谈了几句,沈白锦就去煎药间煎药了。

李宁安一直安安静静的在诊厅里坐着,看着向如初忙碌的背影发着呆。

他觉得这身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色黑了下去。

沈白锦端着药,缓缓的奔着诊厅走来,从诊厅敞开的门,远远地就能看见李宁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进门后,把药放到李宁安旁。

“你快喝下吧,可以缓解痛感。”沈白锦对李宁安说。

看着沈白锦,李宁安有些没想到沈白锦会煎药给他,有点扭捏还有点不好意思,就迟迟没有喝。

沈白锦看透了李宁安的小心思,“别不好意思啦,反正我们算是朋友,我为朋友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沈白锦对李宁安笑着,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很可爱很少女。

见女孩这幅模样,李宁安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得端起药一口闷下去,由于喝的太大口,还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不过某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为自己辩解。

“都是你这药太苦了!”

听这话,沈白锦不乐意了,要上去一把抢回药碗。

“嘿!你要是不想喝,你就还给我。”

李宁安看沈白锦伸手抢碗,立马喝了个干净,“怎么,要我现在吐给你嘛?

说完,李宁安就抓住沈白锦的手,要往她手上吐。

“哎呀,李宁安你太恶心了!”

沈白锦嫌弃的眉头都扭到一块了,那是十分地抗拒呀。

……

翌日。

射箭课,在武馆训场。

皇子们在靶前十丈外一字站开,人手一把弓,并且今日都穿的束服,显得每个人很利索凌俊。

&r/>几发箭下来,太子和五六七皇子中靶较多,成绩也较好,但他们并没有骄燥,都在跟甘将军继续反复练习着。

不过有俩人,那可悠闲了。

由于李宁安昨日扭到了手,不能参加射箭的训练了,所以甘将军就让他在一旁观看,又考虑到沈白锦一个女孩子也参加不了狩猎,便让她陪着李宁安。

“你怎么耍赖啊!”

“什么耍赖,我就应该走这一步的。”

“你明明改棋了!”

“没有,那棋子本来就是在这里的!”沈白锦瞪着大眼睛,用力的戳着棋盘,吼着解释。

甘将军听见声音回头看两人,有点无奈。

这沈白锦和李宁安在这休息亭里下棋也能吵个不停,甘将军也懒得去管,毕竟在大家看来,这俩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会真的打起来。

但这俩人可真闲不住,这不就下棋下着下着就吵起来了,但是大家都在忙着训练,并没有人理会他二人。

虽说沈白锦和李宁安还是老吵架,不过两人早都把彼此当成朋友了,所以也就是吵着玩儿。

训练早早结束。

沈白锦可觉得她算是解脱了,不用在陪三皇子那个“婴儿”了,她心情特别好,脚步轻快地往训场外走。

李宁安在一旁等着李辰洺李数几人收拾着,眼睛看着渐渐离开的沈白锦,有点犹豫但还是喊了她。

“沈白锦,我们晚上出宫,到时候去找你啊!”

沈白锦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李宁安看着离开人的背影,嘟囔着:“也不知道,那死丫头听到了没。”

沈白锦当然是没听清了,她以为李宁安只是跟自己简单的道别呢,所以连头都没回。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家吃蝶雨煮的豆子粥,那里面再掺点砂糖,真的巨好吃。

想想心里就美滋滋,她怎么会管李宁安跟自己说什么了。

……

晋州高府。

郭升脚步很是急促,穿过长廊府院,匆匆赶往高清寒的书房。

进到房内,郭升都来不及喘口气,立即跟高清寒说:“少爷,您快回门派看看吧,掌门病的更重了。”

“不去。”高清寒沉默了大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郭升听了也是心急。

“少爷,您就这么和老爷这般敌对了?半年前的事儿过去都过去了,您就不要一直挂怀了吧。”

高清寒放下了笔,拿帕子擦了擦手,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想留在我身边,就别多管。”

郭升始终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半年前的事儿也与他有关。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到极点,如若不是院子里的仆人扫地的杆子掉到地上,打破了这安静,恐怕空气都要凝固了。

而且今日郭升是一反常态的严肃,不像往日般,敢和高清寒嬉皮笑脸。

看郭升很是拘谨,高清寒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安抚的意思。

这时,从书房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见高清寒身边的人,很是惊讶,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来的男人,和郭升对视,男人比比划划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高清寒也回头看向男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并示意男子走过来。

男子和郭升两人面对面站立,仿佛中间有一面镜子,这两人竟是长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谁在模仿谁,两个人又同时捂住了嘴,这让高清寒也一时难以辨别,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郭升。

“像,实在是太像了。”郭升小声感叹。

高清寒看着另一位“郭升”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说话的就是郭升本人,而另一位则是——容修。

容修,就是昨日焱惊楼那位黑衣蒙面人,自小习得易容秘术,三年前曾江湖上名声大噪,因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所以也无人知晓他归入了高清寒门下。

虽说郭升跟容修接触过多次,也知其会易容之秘术,但此次他变成了自己的样子,郭升还是难以掩饰眼中的震惊。

震惊之余,心里很是佩服着容修,因为能习成易容术的人都要经历极大的身体痛苦。

容修顶着郭升的脸,朝高清寒问道:“阁主,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高清寒眉头一挑,走到香炉前点燃了一根香,安排道:“半柱香后,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和郭升回焱惊楼,路上大可引人注目些。”

半柱香后。

郭容二人一起离开了高府,赶往焱惊楼,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那是高清寒和郭升。

高府庭院内空寂,本该在书房的高清寒早已没了踪影,后院庭园一小角落,有一人影闪过,不知何人。

衡岳派内。

一人面色苍白,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床榻旁的高夫人江姗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慎督,你为何就不听劝呢?清寒他从小脾气就倔的很,你越是阻挡,他越是想要办成,现在闹成这幅模样,哎。”

妇人连连叹着气,很忧虑。

床上的人一声不吭,十分没有生气,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江姗把空了的药碗递给旁边候着的小丫鬟,给高慎督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

走到屋外,江姗再次嘱咐那小丫鬟。

“切记,不要向外透露老爷病重的事。”

“是,夫人。”小丫鬟应着。

两人快步离开,没人注意高慎督的房门被推开,且走进去了一个人。

…………

都城沈府。

厨房。

沈白锦正跟在蝶雨屁股后面,吵着要她再给自己煮一锅豆子粥。

“小姐,您今日从早到晚都吃了五碗豆子粥了,您还是换一样吧。”

蝶雨躲在灶台后面,对黏着自己的人说着。

“蝶雨你最漂亮了,再给我煮一锅吧。”

沈白锦搓着双手,可怜巴巴的对蝶雨求着。

蝶雨很是无奈,“小姐,老爷都说了,吃食应适量,多好的东西吃多了都是无益的。”

“你不要搬爹爹出来吓唬我,你要是不给我煮,我就…我就……”

可是考虑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威胁蝶雨的,沈白锦只能甩手离开,留下一句。

“蝶雨,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蝶雨倒是淡定,朝着门口喊道:“小姐呀,你要是想吃我过两日再给你煮嗷。”

藏在门外墙后的沈白锦撇了撇嘴,很不满意,但也只能作罢了。

毕竟蝶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家里也没有什么姐妹,就拿她当自己的亲姐姐,于是就常被蝶雨管制着。

今一早,沈鹤和陆沐彤两人就出府看风景,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此时,沈白锦无聊的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发丝顺着微风拂动着,不时打到脸上,有些痒就顺手抓一抓。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与浅蓝的天空交融,晕出了一片微紫,成群的鸟儿飞过,最后驻足在檐角。

府里的家丁从正门领进来几进来几人。

“没想到着沈太医的府邸如此低调!”李宁安看着府里简单的设施评价道。

“这府内如沈太医人一般,质朴无华,却又深藏奥妙,真是随处可见盆栽草药,很是清幽。”李数接着说。

越过前院,来到后庭。

李辰洺是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千上的少女,那霞光把少女的脸颊染的红润。

少女看见那几人,有些惊讶。从秋千上下来,款款走向来人处,站在几人面前,沈白锦呆呆地看着他们,疑问道:“皇子们怎有空来府上?”

李宁安先是回答:“沈白锦,你莫不是忘了我在训场嘱咐过你的。”

“你嘱咐我什么?”

对于沈白锦迷茫的样子,李宁安只好再次叙述了一遍。

“你从训场离开时我跟你说过,晚上要来找你的。”

“有嘛?”

沈白锦挠挠头,眉毛都快要缠到一起了,她也没想起来李宁安什么时候跟她说过。

一时有些尴尬,李数先出声打破。

“好了,白锦姐姐别想了,今日我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呢?”沈白锦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数绕到沈白锦身后握着那窄小单薄的肩膀,把她带出了沈府。

一路上,沈白锦问过李数、李宁安,可俩人神神秘秘的就是不透露一点,问了李辰洺,可他也说是第一次去。

路过成衣铺,四人都换上了简单的轻装,毕竟三位皇子的装扮太过显眼,不利于隐藏身份。

沈白锦也一同换上了男装,头发全部束了起来,昔日貌美少女此刻变装英气少年。

同三位皇子站在一起,除了个头差点意思,其他的也不输。

再次上街,四人一行。

虽说换了便装,但也引来很多少女妇人的瞩目,毕竟几个人都太英俊了不是!

东拐西拐,穿了好几条巷子,在人迹罕至的一间小院前停下。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李宁安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由一小厮接过仔细查验后,才让四人跟着进入。

从大门走进,小厮在前引路,穿过一段长廊,到一口大水缸跟前停下,小厮也不知推了什么机关,那硕大的水缸便移了位置,在地上出现一个石梯口。

小厮也把那竹简还给了李宁安,并说:“公子们请。”

李宁安轻车熟路的走下石梯,李数紧跟其后,沈白锦和李辰洺两人也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下了石梯,沈白锦等人来便到了——地下城

这里长年无光,日日燃灯点蜡,却也不算昏暗,竟别有一番特色。由于地下城是由全城各处三十几口枯井作为通风口,空气流动差,所以有些闷热。

地下城也有街道,沿街卖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贩卖的人多掩面。

这里主要是有三栋地下楼,分别连接着地上三座不同的建筑。

李宁安在前头领着,将他们四人带入了其中一栋,门上方牌匾赫然写着——天下楼

还未从这奇异景中回过神,沈白锦就被李宁安一把拉倒了屋子里。

进到屋内,更加令人惊奇。

屋顶竟然是由数千水晶镶嵌的,营造出星空的假象,各种各样异域服饰的人擦肩而过,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间笼子,笼内竟有一头猛虎声声低吼着。

近处一老翁把几张宣纸洒向空中,然后另一小助手含酒喷火,将纸张点燃,却一下子变成几只扑棱的白鸽……

这地下城太过神秘奇特,让沈白锦一时间看花了眼,也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思想感知……

“是幻术。”耳畔旁响起李辰洺的声音。

“幻术?”沈白锦不解。

“对,就是西南异域的一种障眼法。”李辰洺接着解释,“类似于变戏法,但比变戏法更复杂。”

沈白锦听完,“哦,这样…”

两个人拖拖拉拉的东看西看,没有跟上李宁安和李数的步伐,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此时李宁安哥俩,已经上了楼梯,当李宁安回头找他二人时,发现他们还在下面看着热闹,便喊道。

“喂!大哥大姐,你们赶紧跟上来呀!”

沈白锦李辰洺闻声,赶紧上了楼梯跟上李宁安和李数。

这地下楼也算是建设宏大,李宁安领着三人在二层一厢间外停下,拉开滑门,里面有好些人,很是热闹,沈白锦等人的进入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屋里台上正有舞女们摆动着,勾着座下人的心神。

李宁安领着他们在后面的座位坐下,接着有戴着面具的小役过来招呼,点了几分小食和一壶茶水和一坛清酒,四人便在后面聊了起来。

“三皇子是怎么得知此地的?”沈白锦颇好奇地问李宁安。

李宁安有些得意,“那自然是小爷我消息灵通。”

“什么呀,明明是上回晴鸳姐带我们来的!”李数拆穿了他。

“晴鸳是谁?”李辰洺问。

沈白锦也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李数。

李数突然意识到有些说错话了,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说:“晴鸳姐…是…是花想楼的头牌,三哥和她交熟,是个很好的人……”

“哦~”

沈白锦和李辰洺二人动作一致地看相李宁安,似懂非懂的样子。

李宁安看俩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你们可别误会,晴鸳只是我一个红颜知己。”

不过,解释完,他也臊红了脸。

沈白锦看着打趣道:“我们可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三皇子也喜欢去些风月场所。”

“没有啦,都是应酬才去的,应酬。”李宁安尴尬地笑,解释声音也渐弱。

李辰洺抿着嘴看着李宁安,心里有一种“孩子大了”的感觉。

台上的表演着戏法、杂技、乐奏、舞蹈……多样的表演,让四人看的兴致勃勃,沈白锦和李数时不时的还叫好。

此地下城真是个夜夜笙歌的地方,李宁安喝了些酒,话更加多起来,给沈白锦详述着地下城的基本情况。

这样子的地下城全国一共有三处,一处在北方寒地,由于地上过于严寒,所以那地下城更为百姓生活买卖所用。

第二处就是这中原都城,往年间为储备粮食所挖的地下仓库,后被改建成地下城,主要是全国各帮黑市、异国人士交涉的地方,不过也有朝廷势力渗透于此,是三处地下城最有秩序的一处。

最后一处在南方皖州,最开始是地下水渠,后扩建为地下城,更多是商人帮派主导,也是最繁华的地下城。

李宁安一边讲一边喝,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锦儿妹妹,你要是以后想去任何一处都叫上我,哥陪你去。”

“老三,你喝的太多了。”

沈白锦还未回应,李辰洺先出声并按住了某人那伸向少女肩膀的手。

&nnbsp;李数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忽然有些激动,转过身来对李宁安说着:“三哥你看,晴鸳姐出来了。”

“是嘛!”

似乎酒精作祟,李宁安很是激动高亢,手舞足蹈的挥着,也真的引起了台上女子的注意。

沈白锦看着那晴鸳,有着一股熟悉感,女子的舞步翩翩,像一只蝶飞舞在花丛里,她那玫红色的绸纱舞衣,完美的勾勒出姣好的身姿,每一个动作都勾着人魂。

台下众人欢呼,李宁安在旁边晃呀晃。

其实李辰洺也对那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他并未在意。

因为李辰洺并不是第一次来地下城,身为当朝太子,他怎会不知这种地方,不过他一向扮演的是个优柔寡断远离世事的无能太子,自然不能表露自己曾来过。

女子下场,众人唏嘘没看够,不过下一班表演也开始了,便也没人再嚷嚷。

由于兴致好,李辰洺也是小酌了几杯,不过这次沈白锦可理智的没喝半口酒,所以她算是三人中最为头脑清醒的。

大约半刻的时间后,从厢外进来一女子,径直走向李宁安身旁,那人用手背温柔地碰了碰李宁安的脸颊。

李宁安感到脸上有些痒,转头看见了女子,站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晴鸳,你来了。”声音像是小孩子撒娇般。

“宁安,你喝了好多。”

听见女子的声音,沈白锦不由得一怔,太耳熟了这声音。

抬头看相女子,沈白锦心仿佛都停跳了一拍,“如…如…?”

那晴鸳听见声音,看见眼前男装的沈白锦,眼里也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淡。

她朝沈白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李辰洺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疑惑,这晴鸳似与白锦相识,但又为何不能相认呢?

看着李宁安抱着的女子,身条高挑纤细,肤白柔情,就是个寻寻常常的舞女模样。

李数也看见三哥正抱着女子撒娇,他有些不好意思瞧,只能低头塞了口点心。

咳咳。

李辰洺咳嗽了两声,提醒着那俩人应该松手了,这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李宁安依依不舍的从晴鸳身上离开,喝醉的人站着都有些微晃,于是晴鸳扶着李宁安坐下,李宁安也随之趴在桌上酣然大睡起来。

晴鸳很有礼数地对着李辰洺、李数、沈白锦三人委身俯了俯礼。

由于李宁安喝的烂醉,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在这地下城的玩耍算是告一段落,在晴鸳的带领下,一行人从此楼连着的外楼离开,而这外楼正是花想楼。

宫中是有宵禁的,李宁安喝的不省人事就只能在花想楼睡一晚了,李辰洺和李数倒是可以自行回宫。

晴鸳送三人离开,还细心地叫了两辆马车,分别载他们回去。

李辰洺和李数为了赶上最后的闭宫门时间,先急忙赶回去了。

沈白锦上车前与晴鸳对视多次,也始终没有问她,自己的疑惑。最后离开时,晴鸳撩开轿帘对沈白锦说:“锦儿,莫要多虑。”

这简单的一句,也算是反面解答了沈白锦那一肚子的疑问。

看着晴鸳娇嫩的脸庞,沈白锦似乎懂了,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难处,难以启齿的不由衷,她应该体谅他。

幽香萦绕,纱幔恍惚。

头痛欲裂,该死!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这是李宁安醒来的第一反应。

时辰早已经三竿之上,好在最近都是甘将军教课,否则严太傅的课就又免不了一顿恶骂。

“宁安,你醒了。”

晴鸳把纱帐撩起系好挂在床柱上,伸手扶李宁安起身。

“他们呢?”李宁安问。

晴鸳答:“他们昨晚就离开了。”

“他们跑的倒是快。”

“宁安,你也该尽早赶回宫了!”晴鸳提醒。

李宁安从床榻上下来,穿着靴子,“怎么,都不挽留一下我?”

看着男子费劲的蹬着鞋靴,晴鸳也蹲下上手帮着穿。

“别玩笑了,这一夜未归留宿于外,就不怕你母妃训你!”

“有什么怕的,我母妃最宠我了,她才舍不得训我呢!”

俩人有一言没一搭的说笑,李宁安也穿好了服饰,站在镜前照着,晴鸳在他身后理着衣服的褶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者说看着镜中的她,抓住晴鸳的手,“那我可真要走了。”

晴鸳停下,“好,赶快回去吧,别再又挨骂了。”

眼神相对,情愫交汇。

李宁安与晴鸳告别后,就离开了花想楼,赶向宫门。

花想楼楼上,晴鸳不知何时卸了妆容换了身男装,一件蓝衫穿着竟也和谐,面目清秀带着三分男儿相。

下楼,离开,晴鸳直奔着向如初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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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训场。

“今日就到此,皇子们回去后定要多加练习,希望三日后的秋围上都能驰骋猎场,箭无虚发,满载而归。”

“好,我们定不辜负甘将军多日训教。”皇子们齐喊。

沈白锦在队伍的末端,默默嘀咕,暗自高兴,“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在被练马折磨了。”

众人一齐从训练场出来,沈白锦自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今天就是她的解放,她激动!她高兴!她兴奋!

和皇子们相处久了,沈白锦也不需要在他们面前端着自己,皇子们大都渐渐地把沈白锦当成了自己的“兄弟”,毕竟这沈白锦空有一张曼妙的美女脸,性子上完全就是个爷们。

五皇子见沈白锦“蹿”的那么快,大步的跟在后面,“沈姑娘,有什么高兴事儿啊?怎么跑的这般快?”

听见有人叫自己,沈白锦停下了“逃窜”的脚步,被人识破自己的“快乐”,她只能有些尴尬的笑着附和。

“哎呦,是五皇子啊。这不激动嘛,三天后就是春围了,到时候就可以大展身手了,我自然是高兴!”

说完沈白锦不禁咽了咽口水,毕竟是在昧着良心说话,这几月根本未有好好练习射箭骑马,她心虚啊。

五皇子看沈白锦如此自信,他佩服地点点头,毕竟去年宴会上比武沈白锦的“侠女”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多日的相处下,也了解到沈白锦的性格,随性洒脱,不拘小节,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娇弱,所以他打心底里敬佩她,也早把沈白锦当自己兄弟般看待。

“既然沈姑娘如沈姑娘如此厉害,那春围日定要比一比,可好?”五皇子跟沈白锦约定。

看着五皇子坚定的眼神,沈白锦也不好拒绝,谁让自己说大话,只能先应下,“好!那就等春围一较高下吧!”

“沈姑娘,爽快,那可说定了。”

“说定了,五皇子。”

俩人迎面相笑,一个笑的豁达,一个笑的心虚。

……

一路走出训练场,一路叹着气。沈白锦懊恼,自己没事儿瞎逞什么能,比输是小,别到时候马骑不稳,弓也拉不满,那才丢人呢!

路过宫内花园,沈白锦索性在池塘边上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越想越愁,连连拍着大腿,“哎……”

李辰洺从训场出来,正要去大殿找父皇,恰巧途经此处,看见沈白锦一脸愁容地坐在池边,不由得有些担心。

“白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李辰洺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白锦抬头,准备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李辰洺按住沈白锦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行礼,随后也低身坐在了沈白锦身旁的大青石上。

“什么事儿,让白锦妹妹这般忧虑?”李辰洺柔声问。

沈白锦有些犹豫,更难为情,不过她信任李辰洺,最后也就告诉了他实情。

“是这样的,我和五皇子约定春围那日比试一番,但我其实根本没有好好学骑马射箭,我害怕……”

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想到了李宁安受伤是白锦一直陪着,练习都没能参加几次,便安慰说:“都是宁安受伤不能练习,还连累了你。”

沈白锦立马否决:“不怪三皇子,是我自己本身就没有认真去学。”

看着沈白锦懊恼埋着头的样子,李辰洺的心有些不适,他看不得白锦这副模样。

“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到时候在猎场,你只管呆着我身边就好。”

李辰洺特意降低声调,沙沙绵绵的声音让沈白锦听了觉得特别安心。

沈白锦惊讶,呆呆地看着李辰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辰洺看着沈白锦笑着说。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对,然后沈白锦就笑了出来,感激地看着李辰洺。

这一幕,不知正巧被哪一个小宫女瞧见了,后来在宫中传了好久关于太子爷和沈姑娘的传闻……

……

李辰洺还需去大殿拜见皇上,所以他先走一步;不一会,沈白锦在池塘旁发呆半晌后也起身离开了。

发呆不是白发的,沈白锦也仔细想了好久,不能老是麻烦太子殿下,她好歹得给自己争口气。

于是一番内心自我鼓励后,沈白锦决定找刘珩帮忙,让他教自己练箭,三日之内不求箭法精准,起码拉弓时得有气势。

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找刘珩。在正东宫门,沈白锦找到了正值差的刘珩,实打实地跟他交代好情况后,刘大统领自然也痛快地应下了。

有了刘珩这么个厉害的朋友教自己练箭,沈白锦觉得已经成功大半,她这三日一定加倍认真地学,定要在春围那日输的不丢脸!

接下来几天,沈白锦那是一点没闲着,认认真真地按照刘珩教的练习,每天一大早就往外跑,沈鹤连自己闺女的影子都抓不着!

今日最后一天,明日就是春围了。

独得刘珩射箭“秘籍”的沈白锦,进步巨大,加之从前沈白锦也有好好练过,现在六丈之内击中目标完全没问题。

对于沈白锦十分畏马的问题,刘珩也很忧心,不过春围时他得守卫在皇上周围,那时候只能安排个小侍卫暗中保护了。

这两日,沈白锦一直在刘珩家练习。

自从刘珩升了官,他辛辛苦苦攒了小一年的俸禄,于近几日在这都城内买下了一间小宅,小是小了些,但家中陈设温馨整齐,绝对让人猜不到这是个武将的家。

正值晌午。

宫门口人流最大的时候,刘珩现在去宫门值班了,只有沈白锦一人在刘宅反复磨着箭的精准度。

正是春时,南来的鸟儿在房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

射了十几箭,箭箭中靶,练习的成果很好,走到靶前,将箭一根根拔下,再次装满箭筒。

口干舌燥,沈白锦走向石桌想要倒口水喝,正巧壶里空了,端着空茶壶,沈白锦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从水缸里取一瓢水,自己大口大口的饮着,再一瓢水灌进铁壶,将火炉子还没熄的火星里,添上几根薪柴,让水慢慢烧着。

守着炉火,实在无聊。

沈白锦便踏出厨房,直奔刘珩的书房,两日来全心专于练箭,还没好好的参观一下,得知刘珩在家里给自己置办了间书房,沈白锦颇好奇,武将的书房会是怎样的。

到了书房,从推门而入,门口正对着的就是书案,不过最吸睛的是左侧那三列大书柜。

书柜上还较空,有大量的兵法武器类的籍册,随手翻开几本,里面都标识了注解,看来刘珩是个“理论派”的武将。

把书放回柜内,沈白锦走到书案前,桌上有三两本诗文集,散落的宣纸上面,有句未写完的诗。

沈白锦张嘴念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补出未写的部分,沈白锦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看来刘兄心里住了人,夜里都睡不着觉,光想人家姑娘了,也不知是谁。”

正思索着,听见院里有些响动,应该是刘珩回来了。从书房出来,跑到院里,果然是刘珩。

“白锦,我给你带了烧麦回来。”

刘珩正从厨房里出来,拿着几碟盘子。

沈白锦上前接下,忽然想到刚刚那句情诗,心中横生一计。

“刘兄,你最近可有感觉自己哪里难受嘛?”

听沈白锦问,刘珩也疑惑,“白锦可看出我哪里病了?”

“看出了。”

沈白锦在石桌上放下东西,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珩。

接着两人沿着石桌边坐下。

刘珩见沈白锦如此庄重又有点搞笑的样子,于是伸手说:“那劳烦沈医师给我诊断一下了。”

沈白锦故作一脸愁像的摇了摇头,“已经不用把脉了。”

刘珩睁大眼睛,很惊讶的样子,“啊,我的病这般严重?不用把脉了?”

沈白锦看着刘珩严肃的神色,重重的点点头。

“那沈神医快帮我看看,我哪里出了问题。”刘珩有些慌乱。

“你呀,是心出了问题!心病。”沈白锦答。

“怎么讲?”

刘珩连忙问。

“你近日可有夜里睡不着觉?”

“有。”

“可有情绪低落?”

“有。”

“可有日日思念之人?”

“有。”

问出答案来,沈白锦抱着手臂,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珩。

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刘珩一下明白了,这沈白锦在这儿诓自己呢!

“沈大小姐,您忽悠我。”

沈白锦一脸得意的看着刘珩,“说吧,是那家的姑娘,让我们刘大统领想到夜不能眠?”

被这么一问,刘珩腼腆地红了脸。了脸。

“哪里有不能眠。”刘珩还在嘴犟。

接着沈白锦就念了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此诗一念,刘珩立马低着头一声不吭。

随后缓缓从怀里掏出个手帕,放到桌上。

“这个帕子就是她的。”

小方帕被刘珩折的整齐,一看就是在怀里揣了许久。

沈白锦拿起帕子,款式沈白锦眼熟,在帕子一角精巧的绣着一个“小”字。

沈白锦心里一下子热血澎湃,这是命运吗?她的两个好朋友竟然是一对耶!

“刘兄和小小,你们两个!?”沈白锦惊讶万分,拍桌而起。

刘珩见沈白锦这么一下,连忙摇头摆手否认。

“不是,不是,这帕子是寒斋节送顾小姐回府那日,她遗落在车上的。后来一直未再见过了,所以还没机会还回去。”

这么一解释,沈白锦略有点小失望。

“所以你俩还没……小小她还不知道?”

“是。”

刘珩叹了口气,应着。

“刘兄,你别难过,你这么英勇善良义气的人,小小她肯定也很赏识你。”沈白锦安慰。

刘珩回答:“没有什么难过的,顾小姐可是相府千金,我就是个小武官,时不时能看见她几眼,我就满足了,不敢想其他。”

沈白锦无奈。

“还真和画本里讲的一样,那痴情郎与官家女的故事……”

遗憾,实在遗憾。

不过明日春围顾相也会参加,沈白锦后来告诉刘珩,让他定要在狩猎场上大显身手,引得顾小小的目光,她也可以借顾小小最好闺友的身份,多给刘珩小小二人创造相遇的机会。

一想到明天既要和五皇子比赛,又要随着太医局行动诊医,还要给刘珩和顾小小当月老,沈白锦真是有的忙了……

随着日头渐低,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沈白锦漫不经心的走着,快到家时,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人,仔细瞧了瞧竟是太子李辰洺,沈白锦立马挺直了腰板,大步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怎会来?”

沈白锦在李辰洺跟前停下,缓了口气,然后抬头问他。

李辰洺一直笑着看向沈白锦。

“明日就是春围了,我怕你担心,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太子等了很久嘛?怎么不进去。”

当朝太子等自己,这传出去实在是不礼数。

“没有很久,刚准备离开,你这不就回来了。”

“那便好。”

李辰洺和沈白锦站在沈府门口的石阶上,两人的影子被落日拉的修长。

“听说你找了刘统领学箭,练的可好?”李辰洺问。

沈白锦答:“还好,但和皇子们比还差的远。”

随着对话结束,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李辰洺察觉了彼此间的不自在,想着应该离开了。

看了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你今晚好生休息,我先回宫去,明日春围猎场不必担忧。”李辰洺对沈白锦嘱咐。

沈白锦见李辰洺要走,赶紧规规矩矩地行礼。

“感谢太子的相助,明日小女定不拖累于您。”

李辰洺下了台阶,沈白锦目送着李辰洺离开。

攸地,李辰洺停下脚步,回头对沈白锦说:“白锦,我定能护你周全。”

听太子如此照顾自己,沈白锦那是感激万分,她对着李辰洺微笑着挥了挥手。

李辰洺看着逆光面向自己的沈白锦,恍惚间,她的身影像透明了一般,整个人被淬上了一层霞光,连带发梢都勾出了金边。

他忽然想起儿时去观景,母后赞美池中莲的一句话。

“人间美好总是令人动心。”

天还未亮。

暗蓝的天空依稀夹杂几缕细云,星光点点月色微弱。

东面宫门前有稍许喧嚣,随行队伍在宫门集结,聚齐后,一路车马浩浩荡荡的向东郊的椒山行去。

声势浩荡的马队一路东行,出城入郊。

队伍最前是由龙武军的丁武、张智基两位大将军压镇,随后依次是皇族、朝官、内宫各局、侍从宫女的车队,最后由禁军压尾。

车队两边是由侍卫队的骑军流动巡逻,刘珩就在其列。

郊野路上这前后相差几里的队伍,近几千人同行,好不震撼。

早起耕地的农户们也都从田间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劳作,远远的望着一行长队。

行车多时,不曾休,马匹也依旧力劲充沛。

皇族车队里最大的那辆车就是龙辇,其之大可容纳十几人同车,车旁的巡兵也更加密集。

虽然官道上时有凹陷不平,但龙辇之稳仅有微弱晃动,能时不时从车里传出阵阵嬉笑,就可知未受颠簸影响。

龙辇内,同坐着皇帝和太子,还有其余各皇子们。老太监许青和三名宫女候在一旁。

“小数,你等着!到了营地,我定要好好收拾你!”李宁安咬咬切齿的对李数下着威胁,然后拿起帕子,擦掉了被甩了一脸的茶水。

李数听见威胁,撇了撇嘴,窃窃私语:“切,你连白锦姐都打不过,还想收拾我。”

然后他不自觉地往李辰洺旁边靠了靠。想着,三哥要是欺负自己,那还有二哥罩着呢!他才不怕。

正和父皇就南方水患的救治商量对策,李辰洺就感觉自己的左手手臂被人抱住了,侧头一看,李数这小家伙正藏在自己臂弯里,还挡住了脸。

再一看对面的李宁安,那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就知道他俩定是又闹别扭了。

不过有点好笑的是,李宁安右脸嘴角旁粘了个“大痣”,因为李宁安那生气的态势,加之这油绿的“大痣”,别提多好笑了。

所以说,为何老五老六一直在憋笑呢,这换了谁看见,都得被逗笑。

皇帝见李辰洺和自己交谈地有些漫不经心,就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接着,他就看见了自己的三儿子,那副差个刀疤就是山贼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五老六看见父皇都笑了,他们也干脆不忍了,也跟着嘲笑李宁安,似乎是被感染了,在车内服侍的宫女也都有些忍俊不禁。

欢悦的氛围在车里萦绕。

李宁安看着大家都在笑自己,连父皇和二哥也在笑,立马有些不高兴,唧唧歪歪地说:“父皇,二哥你们怎么也这个样子。”

“好了,不笑话你了,你快把你嘴边的东西拿掉。”皇帝对李宁安安慰说。

听了父皇的话,李宁安满脸摸着,也没扣掉那块茶渣,最后还是许公公上前拿了下来。

看着大家都没有动静了,李宁安连忙说:“父皇,为何今年把七弟带来春围了,往年不是都不带他的嘛!他这样顽皮应该给他送回宫去!”

李数听见李宁安这样和父皇说自己,满眼“杀气”地瞪着李宁安。

看两人这幅架势,皇上也不得不出口劝和,“宁安莫要再气了,小七今年要成年了,提前带他来春围历练历练,况且老四没能来,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皇帝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算是说动了李宁安。

听了父皇的话,李宁安再有不满也只好作罢。

车里一时安静。

之前提起老四,李辰洺便想到凉母妃,随即便问道:“父皇,四弟母妃最近可是有了什么重疾,已经许久未在晚宴见过凉母妃了。”妃了。”

“倒也不是什么重病,就是普通风寒,加之她年岁大了些,不似从前年轻身子骨,便不爱痊愈。”皇帝说道。

李辰洺听后感叹说:“四弟留在宫里照顾也是孝顺,凉母妃好福气啊。”

皇帝回说:“老四向来孝顺,记得上月本皇曾说喉咙紧痛,他便去寻来冰晶贡梨熬了粥送来,就知他时时刻刻惦记着,可见其孝心。”

接着皇帝换了个话题,问:“不说老四了,今年春围孩儿们可有定下什么目标?”

老五先回答:“有的,父皇。我早前与沈太医之女沈白锦定下约定,要在春围比试一次。”

听见老五的回答,皇帝说道:“那不错,沈鹤的女儿聪慧又机敏,你可不要轻敌了。”

“谢父皇叮嘱,儿臣定是认真对待,绝不轻敌。”老五李煦回答道。

在一旁听着老五和父皇的对话,李辰洺心里不免开始打起“算盘”。

见没有其他人出声,皇帝又问:“那你们其他人呢?”

李宁安赶忙回应:“父皇,我要与去年春围第一的刘珩比试,毕竟我这么厉害,定是要和高手比的。”说完还冲李数挑了挑眉。

被李宁安这么挑衅,李数可是不服。

“父皇,儿臣也要同刘珩统领比,练了这么久马术箭法,到了跟您展示的时候了。”李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话很有信心。

听见李数也要同刘珩比试,李宁安越发觉得某人不自量力。

但是皇帝倒是高兴,自己两个儿子都要同刘珩比试。因为他去年亲眼见证了刘珩一人同时杀了两只豺狼,后来还活捉一头野豪猪,就可知其功夫乃是上乘。

皇帝皇子闲谈三两后,就各顾各的忙着,李宁安打了个盹,老五和小七下棋消遣,老六看书,李辰洺和皇帝继续交谈着之前的南方水患之灾的对策……

……

马车外,刘珩不知何时从龙辇周围离开,巡到了顾相的马车附近,来回徘徊着,兴许是盼着能看见顾小小一眼。

而沈白锦就在后方太医局马车队里的其中一间。

这趟春围沈鹤依旧没有参加。不过向如初倒是随行跟着来了,这样沈白锦也好有个伴,毕竟她和太医局那帮老家伙,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马车里有四个人,分别是沈白锦、向如初、解园和另一小吏目。

四人正忙着装熏虫的药包,毕竟春围是驻扎在郊林,蚊虫可不少,得提前包好药,到时候直接分到各个帐篷。

他们一边包着药包,向如初一边提一些小疑问,考核两个小吏目,期间解圆二人答不上来的就由沈白锦说出正确答案,四个人在车内也好不热闹。

向如初也是突然想起什么,问向沈白锦:“白锦,三皇子的手臂可好些了?”

“好多了,再好都能长出第三只手来。”沈白锦忙着手里活,头也不抬地回答。

“白锦,师哥问你,你跟三皇子关系还算不错吧?”向如初有些试探性地问着。

沈白锦听向如初这么问,呵了一声,“我跟三皇子可是仇敌,怎么能关系好。”

向如初明白,她和三皇子不打不成交,随即问道:“平日里,你和三皇子接触的多,你知道他周围可有些什么奇怪的人?”

让向如初这么一问,沈白锦有点疑惑,“我不知啊,向大哥可有什么事?”

看见沈白锦的疑惑,向如初解释说没什么,可沈白锦看他的样子明明有事瞒着……

由于向如初没有问下去,沈白锦也没在意,她继续包着手里的药,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帮他们从地下城带出来的那个女子——晴鸳。

沈白锦心里咯噔一下,毕竟那日她瞧出了端倪,恐怕……

大约辰时,到了椒山山麓的营地,提前搭建的营帐,可以即刻入住。

颠簸一路结束,众人下车安顿。

老太监许青,从皇室的营帐处往这边赶来,一路快走,找到宫中各局的主事,依次把尚宫们叫到一起,应该是要跟他们吩咐些什么。

由于此行太医局随行的四位太医有些年长,像向如初这年轻腿脚灵便的医官,再加之他医官阶位较高些,自然成了老太医的跑腿。

现在他正跟其他六局的尚宫们一起,受着许青公公的安排。

老太医们下车后就先在营帐内休息着,小吏目们在搬着药箱药柜,火炉药坛。

沈白锦等人也没闲着,把车上事先包好的熏虫药搬进了营帐。

三人完在刚坐下,向如初就赶了回来。

解圆看向如初往营帐跟前走来,便提醒着:“小向师傅回来了。”

然后赶出帐房外,迎着向如初,接下了向如初手拿着的小册,问着:“小师傅,许公公可都安排了些什么?”

“咱们进去再说。”向如初回答。

进到营帐,向如初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依次派分着事情,然后又跟老太太医们交代了许公公的嘱咐,一切就算安排妥当了。

交代好分工,大家散开各忙各的。

向如初后又走到在一旁整理药柜的沈白锦跟前,然后在药柜上敲了敲,说:“沈郡主就不必在此干着粗活了。”

沈白锦以为向如初在调侃她,便回道:“那向太医找本郡主何事呀?”

向如初倒是一脸认真的跟她说:“好了,没跟你闹,那可是许公公原话。他让您赶去和皇子们汇合,一起去狩猎场,说皇子们都在那等你呢。”

听完,沈白锦停下手里活,“糟了,我忘记提前跟……”

话还没说完,沈白锦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向如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脸部一阵“劲风”,人就没影了。最重要的是,他眼睛迷着了,揉了老半天呢。

……

这一路跌跌撞撞,遇到不少找她搭话问安的小宫吏,不过好在沈白锦算是及时赶到了。

一进到帐子里,就看见皇子世子们和各家官宦子弟都到齐了,沈白锦本就晚到,于是就悄咪咪的沿着帐沿走到里侧,找一个角落站下了。

她四处在帐内张望寻觅,似乎在找着谁。

沈白锦心里犯嘀咕,这小小怎么不在呀?莫不是跟他爹爹在一起,无需来这贵胄子弟的营帐等候。

这边,沈白锦东瞧西望的;另一边,那七皇子李数也是伸长了脖子,寻着沈白锦的身影。

“二哥,我看见白锦姐姐了。”李数一边说,一边指着帐篷内另一边角落里的沈白锦。

接着他挤过人群,要去把沈白锦拉到他们这边来。

沈白锦也看见了朝自己走来的李数,就也抬腿迎面走了过去。

“白锦姐姐。”

“这呢!七皇子。”

沈白锦被李数拉着,来到了李辰洺等人的周围。

“沈姑娘,来了。”五皇子李煦率先打了招呼。

其余bsp;其余等人也把目光聚焦在沈白锦身上。当然了,某人的目光自从寻到了可就一直未移开过。

“各位皇子安康。”沈白锦做了做躬礼。

李宁安看着沈白锦还按着规矩,跟他们礼拜,连忙说:“和我们哥几个在一起,你就别多礼了。”

“就是就是,白锦姐姐无需多礼的。”李数也说。

其他皇子也深表认同。

人都聚齐了,大家开始有一言没一语的唠着闲嗑。

这时李辰洺才和沈白锦搭上话,李辰洺问:“白锦昨日可休息的好?”

“谢太子殿下照拂,休息的好。”沈白锦回答。

“白锦姑娘可有担心。”

“有太子在必定稳妥,不曾有过担心。”

听这话,李辰洺心里高兴,面容自然也喜上几分,“竟如此信任我?”

沈白锦倒是淡定,“太子办事素来事事能成,更何况我也苦练了几日,定不会让太子太麻烦的。”

本来李辰洺想接过话,不巧正被赶来通信的太监打断。

“各位爷,一起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小太监捏着细嗓,对着各位贵胄子弟交代。

众人赶到围猎场附近,在那里皇帝和王爷官员们也早已换好装束,选了良马,等着大家了。

沈白锦也终于在顾相身边找到了顾小小的身影,两人简单地打了招呼。

随后众人站在擂台子上,一起叩拜皇帝,将士们几番惊天震地的喊着号子,然后随着大鼓擂响,震的林子鸟儿也惊飞四处。

鼓息,猎场的围栏被打开,一众人上马背上箭筒,这场狩猎的盛宴赛事算是开始了。

按惯例,由前一年春围第一的勇士打头阵。刘珩骑着马举着旗率先踏入狩猎的围场,紧接着皇帝领着陆续进入,大家并行走到了密林深处,后就准备在岔路分开了。

在队伍后面,沈白锦咬着牙心里有些没底,她领到的这匹马儿还算温驯,让她心里一时踏实些。

李辰洺也骑着马,从前方绕到了沈白锦身边,对沈白锦嘱咐到:“白锦不必担忧,一会进了林子,你就只管顺手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其余的你放心。”

“万分感谢太子殿下了。”沈白锦朝李辰洺感激的点着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缰绳跟在李辰洺后面。

这时,顾小小也赶来找到沈白锦,好姐妹自然是在一起行动。

“小锦锦,你姐姐我来找你了。”顾小小骑着马奔驰着朝沈白锦赶来。

虽说这顾小小深在闺阁,但富家子弟自然学习诸多,这马术也是熟练了得。

“小小。”沈白锦对顾小小喊着。

沈白锦看着顾小小,也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人,“刘兄也来了。”

刘珩带着他一个手下也赶来沈白锦这里。

这时,这几个人算是聚全了。

按照规则,第一轮狩猎,是五人一组,可自寻队友。

于是不出意外的,沈白锦、李辰洺、顾小小、刘珩、和刘珩带来的侍卫这五人一组。

五人小分队暂时成立,他们也随着沈白锦的马步,慢悠悠的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刘珩知道沈白锦对马恐惧,所以他多次暗中示意沈白锦要放松些。

李辰洺也发现了沈白锦的不自然,观色一会儿似乎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于是悄无声息的离沈白锦近了些。

一行五人,骑马往深林处走。

“锦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顾小小看着自己好朋友一额头的汗,十分关心。

沈白锦有点尴尬,连连说着自己无事。一边眼神示意顾小小,自己不会骑马这事儿。

姐妹心意相通,顾小小自然是看明白了沈白锦的意思,于是找了个借口。

“走这么半夜也没看见一只猎物,兴许是掩在草丛里了,锦锦不如我们下马步行吧。”

听着这般说辞,沈白锦不禁感叹到小小那颗玲珑心,紧忙着附和:“好,那你我便一同下马吧。”

说罢,两位姑娘就下了马。踩在地上,可让沈白锦心里有着落不少。

沈白锦走到李辰洺跟前说:“太子殿下,您和刘兄二人骑马狩猎,视线看得远,可猎些大物;我和小小步行,摸着草丛,能猎些小物,这样咱们猎物种类繁多,必定得高分,有利于进入下一局,您看可好?”

李辰洺骑在马上,犹豫再三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想着要不要答应她。

林中小风吹起少女发丝,额角上的汗又将一部分发丝黏在额头,眼神坚定透亮,给人感觉自信非凡。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沈白锦见太子没反应,便又叫了他两三声。

李辰洺抽回神儿来,轻嗑了两声掩饰尴尬,这是他第二次看沈白锦看入了神,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好,好,白锦姑娘觉得行,那便这样。不过,我们三人要以两位姑娘为中心,这林中万分危险,有了危险你二人一喊,我们便赶来。”

“那谢太子殿下。”沈白锦顾小小一同叩首。

“二位姑娘不必多礼,注意安全。”对着沈白锦顾小小二人说完,李辰洺就骑马离开了。

刘珩侍卫二人也朝着不同方向分散。

见男子们都走了,两位姑娘也把马拴在树边,背着箭筒就徒步出发了。

“小小啊,多亏你刚才伶俐,要不然我恐怕得死在马背上了。”沈白锦挎着顾小小,一边走一边说。

“锦锦,你这么聪慧怎么就没学会骑马呢?你们太学院的师傅没好好教你呀?”顾小小疑惑。

“教了,是我没好好学,哎!”沈白锦叹气。

顾小小看自己好友这般丧气,安慰着:“没事儿的锦锦,骑马不是着急就能学会的,况且你都这么聪明了,不得有点学不会的,要不然你也太完美了些。”

听着小小安慰自己,沈白锦心里可暖了,抱着顾小小的胳膊不撒手,哼哼唧唧地撒着娇:“小小,你真好。”

两个小姑娘走了一段,沈白锦听见附近草丛有响动,示意小小脚步轻下来。

然后,沈白锦寻找声音,在一处灌林后看见只野鸡,不过那鸡警惕性高,一下子扑棱了几尺高,沈白锦眼疾手快一箭飞射出去,那野鸡便“就地伏法”了。

之后,沈白锦在野鸡的脚爪绑上代表自己队的蓝绸子,等寻捡的人来了,自然会帮她们拿走。

后续沈白锦两人继续沿着高丛草的地方走,就发现有一处杂草晃动的过于频繁,沈白锦领着小小,往那块靠近。

两人心里默念一二三,一起扒开草丛,竟见到一窝新生的小兔,五六只刚长完毛的绒绒的小兔子,那可爱模样立马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

“好可爱啊!”顾小小声音都变得更加温柔了。

“是呀,这个咱们就别抓了吧。”沈白锦应着。

正当两人分注意力全然都在那兔子身上时,不成想危险正在靠近。

……

;几个官宦公子一队,正在追赶着什么,其中一人还往远处放了几箭,似乎像是要把什么东西逼到某处。

一道偌大的黑影正朝着沈白锦顾小小赶来。

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沈白锦感到异样,拉着小小站起来,两人背靠着背,手持弓弩防备着。

顾小小声音都有些发颤,“锦锦,你看那。”

沈白锦转身,看见远处竟然是一头黑熊,它正朝着这方向奔来。

见情况不妙,沈白锦赶忙将顾小小推到一边,自己跑出草丛,吸引着黑熊的注意力。果不其然,那熊被沈白锦引着往她的方向跑去了。

追来的五人也发现,熊偏离的预设的路线,追着一个少女而去,所以他们也立马赶去营救。

这头,沈白锦绕着弯道在树林里跑着,以避免被黑熊抓到,她看跑的有些距离了,就拉弓射向黑熊,三箭都射中了,可那黑熊皮糙肉厚,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另一头顾小小看着沈白锦被黑熊追着,焦虑不安,于是赶忙去找李辰洺刘珩等人。

一边跑一边叫着人,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

结果,顾小小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大洞里,那原本用来囚禁黑熊的洞。

洞深两丈,虽说洞是新挖的,洞底泥土湿软,可这一摔顾小小的脚踝难免受挫。

祸不单行,果然刚遇到黑熊,这就掉进洞里了,顾小小发着微弱的声音呼喊着。

刘珩和李辰洺在林子外圈,一起活捉了只野豪猪,猪挣扎叫唤不停,有些悻人。

刘珩听力敏锐,他依稀听见了女子的呼唤,他猜或许沈白锦和顾小小那里出事儿了。于是告诉了李辰洺,然后带着赶来寻捡的侍卫,一起往之前分离的地方赶去。

……

“蒋公子,那熊追着女孩去了,怎么办?”一人问。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救啊!”蒋仲恺说。

接着他吩咐其他人,把事前准备的粗麻绳拿好,抽出刀剑,一会儿一起齐力猎杀了那黑熊。

五人的队伍分两波,一波两人继续追熊,另三人绕去黑熊前面,救下少女,并和其他两人将黑熊一网打尽。

……

沈白锦跑了好久,有些体力不支,她想着要尽早摆脱这黑熊的追赶。可是她现在手上除了弓箭没有其余的武器,这让她一时犯难。

跑着跑,正巧前面有棵低矮的歪脖树,沈白锦灵机一动,或许有救了。

这沈白锦回头又多射了黑熊几箭,故意引起它的愤怒,然后小绕着多跑了一段,在之后跑到歪脖树的跟前时,一下窜到树上,结果那黑熊也是傻不拉叽的就跑过了。

正好,前来救她的三人赶到,抛了绳子拉着,将黑熊围了起来。

后续两人也赶到,五位公子一齐把熊围着的圈子越来越小,然后骑马拿着绳子将熊缠住。

不成想,那熊根本控制不住,扯着绳子,把五位少爷,连人带马拽倒了。

沈白锦此刻也不可能看着,让那其中一小哥,给自己扔了把剑,然后她去砍断了绳子。

……

李辰洺、刘珩找到了洞穴里的顾小小。

“顾小姐,你可还好?白锦姑娘呢?”李辰洺朝着顾小小问着,语气焦急。

“太子殿下,快去救锦锦,她把黑熊引走了。”顾小小泣不成声。

李辰洺一听黑熊两字,脸都黑了,刘珩也是同样担心焦虑。

“刘珩你先来救顾小姐上来,我去就白锦,你定要安顿好了顾小姐再赶过来,那里太危险。”说完,李辰洺就带着四五人的侍卫,往那头跑去。

距离越近,越能听见人熊对战的嘶吼声。

他担心沈白锦的安危,太担心了,甚至有一丝暴躁……

待李辰洺带着人找到沈白锦,就看见有人已经与黑熊打作一团了,三四个官员子弟倒在地上,沈白锦和蒋家的公子在与熊对峙着,双方僵持不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李辰洺一声令下,带来的侍卫齐齐朝着黑熊围杀过去。

救兵来了,沈白锦松了一口气,正当她要冲上去和其他人一起制服黑熊时,被人拉住了。

“你就别上去了,太危险。”李辰洺把沈白锦护到一边,明显语气间有些生气。

接着,李辰洺便拔剑参与混战之中,有了李辰洺的帮助和指挥,十几人一同协作将黑熊控制住,最终黑熊被五花大绑地给活捉了。

沈白锦想着刚刚李辰洺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她猜,太子一定是生她气了,心里感觉特别抱歉,又给太子找了麻烦。

在其他人活捉黑熊时,她就蹲在一边,拿着剑在地上画圈,心里懊恼着一会儿怎么和李辰洺认错。

“起来吧,咱们回去了。”

李辰洺轻轻地走到沈白锦跟前,语气不似之前恼怒那般,反倒温和有礼。

听着李辰洺温柔语气,沈白锦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觉得对不起李辰洺,歉意地说:“太子殿下,对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张要步行,还连累了其他人……”

没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就竟然笑了,这到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

只是因为李辰洺看见沈白锦拿剑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出来,就想到她肯定是在为道歉绞尽脑汁,结果她这一张嘴,还真是道歉,这让自己猜准了,所以没忍住就笑了。

“不碍事的,白锦姑娘不必感到歉意,这黑熊爪下能脱险的可没有几人。”李辰洺宽慰着说,把之前对沈白锦的紧张情绪都忘记了。

听李辰洺说完,沈白锦就想,这怎么和自己想到不一样,换了旁人,不是应该惩罚自己嘛,怎么还夸了自己。

看着沈白锦一脸意外的看着自己,李辰洺又笑了笑,用手敲了敲她的头,“你这小脑瓜可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快走吧,顾小姐还盼着你的安全回去呢。”

……

猎场外围的大云亭,皇帝与诸多官员早已在那喝茶休息,观景闲聊。

“顾卿,南方梅雨将至,定要做好水害防患,别到时候颗粒无收又苦了农户。”

“是,皇上,吾等定安排好措施防患于未然。”

“回城后,朕会安排户部拨款,用于灾后重建和安顿难民,你定要妥善办理。”

“微臣遵命。”

……

熙熙攘攘的人马往这大云亭赶来,渐近。

“小小,你可没事?你掉进了那么深的洞中,没受什么伤吧!”沈白锦急的在顾小小身边转了一圈。

顾小小拉住沈白锦的手攥住,“你没事才最好,你刚才把那恶熊引走时,都快把我吓死了,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说着还哽咽了起来。

这见了顾小小哭,沈白锦也难过了起来。就这样,两位姑娘一边走,一边痛哭流涕。还互相往对方衣襟上抹眼泪儿,场面有些“奇特”的搞笑。

两位姑娘在前面哭,后面一帮公子哥跟着,怕搅了气氛,不吭一声。

不过没多一会儿,人家俩姑娘哭着哭哭着哭着就笑了,还闲聊了起来,把刚刚惊险忘的一干二净。

……

往大云亭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齐后,由军营中几名武将作判,清点各队此轮捉获的猎物。

清算到太子李辰洺这队时,那庞大的黑熊,不禁让查点的武将震撼三分。

武将报出数量时,自然引起其他人一阵议论感叹,“太子队,活捉黑熊一头、野豪猪一头、苍鹰三只……”

这“黑熊一头”,也传到了皇帝和官员们的耳里。皇帝心里自是高兴不已,不过并未有过多表现,再看一旁的顾相更是满面的难以置信,但仔细看其眼色,里面略有“不悦”一闪而过。

等那武将报完数量,李辰洺便也出声纠正,“这熊是我队和蒋公子的队伍一同捉获的,不可独算在我队头上。”

那武将收到李辰洺的话后,也在蒋仲恺那队里也加上了“黑熊一头”,故而这两队率先进入下一局。

在李辰洺的解释之下,谏官之子蒋仲恺特别感谢,立马带着另外四人赶来拜谢太子。

蒋仲恺等人作辑躬谢,蒋仲恺说:“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现又将那黑熊的“战绩”分与我等,不愧是秉公任直的太子爷,这恩情我定铭记于心。”

“蒋公子不必如此,本就是你们先捉获的,我们只是帮了点小忙。”

“太子殿下真是客气,也不知刚刚那被追的女子现在可好,我想前去道个歉?”蒋仲恺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蒋仲恺询问,李辰洺便看向了站在刘珩前面的女子,“她在那。”

顺着目光,蒋仲恺看到了沈白锦,并上前示歉,“姑娘,刚才实在抱歉,不知你在那条路上,如有对不住的地方请您见谅。”

被人叫的沈白锦,回头看那蒋公子如此这般歉意的模样,连忙说:“蒋公子不怪你,真不怪你,是我们不注意,并不是你的错。”

“是呀,蒋哥哥,这事儿是我和锦锦大意了。”顾小小看见了蒋仲恺,就一起跟着说。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蒋仲恺一抬头发现是顾小小,“小小,没想到你也来参加了春围。”

一看是熟人,在顾小小的介绍下三个人就闲聊了起来。

李辰洺没想到,蒋仲恺能和他们聊的那般热切,早知就不用让他去了。

三个人的欢笑声,不止让站在一旁的李辰洺听的清清楚楚,那站的更近的刘珩,脸色更加不好看。

虽然看着那刘珩身子一动未动,可他眼珠子动的那叫一个频繁。

一会儿看看顾小小,一会儿看看蒋仲恺,他心想,这哪里来的文绉绉的小白脸,身板这么羸弱,自己一拳就能给他打趴下。

看着那三人越聊越欢,于是咳嗽了几声,提醒沈白锦。

听见刘珩给自己的提示,沈白锦收敛了些笑容,然后拉着顾小小问:“小小,一会儿就下一局了,你要不要如厕或者休息一会儿,不如我们一同吧。”

还未待顾小小回答,沈白锦拉着顾小小就离开了队伍……

看着顾小小被沈白锦拉走,独留那蒋家公子一人愣在原地,刘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他心里想,我这沈妹妹可是顾姑娘最要好的朋友,你小子算老几。然后自己也离开那地,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蒋家公子一下。

大约半个时常后,休息整顿的人陆续回到云亭前的场地,而且统算的武将选出了进入下一局的队伍,并在大云亭前的台子上宣布。

“太子队,三皇子队,七皇子队,蒋公子队,共四队二十人进入下一局。”

“本局规则,两人自由组合,一箭一物,用光七支箭且率先回到云亭的前五人,有资格进入最后一局。”

“请各位上马出发吧!”

随着武将的一声令下,二十人都上马奔驰离去。

……

之前休息时,顾小小亲自“传授”给沈白锦自己骑马的诀窍。

现在沈白锦算是在马背上,强装自若,不过最可靠的是,这猎场的马被训练的特别听话,尚且好控制,才让沈白锦不那么害怕。

这局沈白锦和李辰洺依旧一组,没有什么“纷争”,不过另外一边可就“复杂”多了……

“刘统领,你我二人一组吧。”李数一直骑着马跟在刘珩身边,寸步不离的粘着刘珩,想让他与自己一组。

只是是不成想,李宁安也早早的在前面等着刘珩,也计划着同他一组。这争到一块了,难免老三和老七又要吵架。

可刘珩心里自由打算,他是想和顾小小一组的,即便这局输了也无所谓,并且早就让沈白锦帮他跟顾小小提前打了招呼。

顾小小看着三皇子和七皇子争着抢着的要与刘统领一组,她也不好也同他说“刘珩已经先与自己组了队”,毕竟她自知实力不行,能进这局也是借了太子的光。

一直安静跟在刘珩身边的顾小小出声说:“刘统领,要不您就在二位皇子中选一人吧!我再找别人也是可以的。”

刘珩一听,顾小小不要与自己一组,心里有些难过,又看了看在前面,因为自己争执不休的两位皇子,更加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决定。

那李宁安和李数越吵越凶,都已经下马“互殴”起来了,见状一旁的五皇子李煦和蒋仲恺赶忙上前拉架。

沈白锦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抽了一下,抿住嘴看向李辰洺,虽然没说话,但大概意思就是“你这个哥哥,不去控一下场子嘛?”

在与少女眼神交流一番后,李辰洺还是张嘴解释说:“劝他俩是没用的,这决定权在刘统领手里,要看他怎么选择。”

听完话,沈白锦一脸“对呀,是这样”的神态,赞同地对着李辰洺点头肯定着。

当然,沈白锦也看见了小小在一旁为难的样子,想着,自己姐妹的“幸福”可不能被那两个臭小子给破坏了。

于是,沈白锦便下马,走到刘珩跟前,准备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坚定自己之前的选择。

可还未待沈白锦靠近刘珩,仅路过那二位的“厮杀场”,她就被横空甩出的一拳打到了脸上。这一拳不轻不重,刚好能打出鼻血。

那一瞬间,沈白锦就感觉面中一阵酸痛,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接着就从鼻内流出一连串的红珠。

最后,这场闹剧以沈白锦这个“无辜群众”被揍出血;李辰洺终于发声“呵斥”;李煦蒋仲恺二人拉开两位“难缠的鬼”;顾小小前来“解救”沈白锦的鼻子;刘珩傻傻呆滞在原地,收尾。

人家别人早已不知射完几箭了,这头还在就分组闹别扭。

李煦是实在不想耽误下去了,于是先开口对李数说:“小七,你要不就和你五哥我一组吧,虽然我没有刘统领那般骁勇,但好在还算机敏,你看可行。”

那小七李数看看坐在树下捂着鼻子的沈白锦,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了,“那好吧。不过,我可是看在白锦姐姐和二哥五哥的面子上才选择让给他的,才不是对某人服输!”

“我可不用你让,按实力就应该如此分。”李宁安歪着头,一脸正理地说。

“哈bsp;“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组都分好了,皆大欢喜。”蒋仲恺看硝烟又将一触即发,赶紧拍着手,扭转气氛打圆场。

接着蒋仲恺又说:“三皇子和刘统领一组,五皇子七皇子一组,这真是极好,完美的组合。”

刘珩听着蒋仲恺一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将大家安排好了组,便问:“那顾小姐和谁一组,你又和谁一组?”

蒋仲恺回答:“这好办,我就与顾妹妹一组,正好我两家本就是文官,这春围胜与不胜,对我们并不重要。”

一听蒋仲恺要与顾小小一组,刘珩心里焦急了,赶忙反对:“那可不行,我本与顾小姐定好了,我二人要在本局一组,男人说话是要算话的。”

而后,刘珩又面对李宁安李数二人拱手作辑,“对不住了二位皇子,我得和顾小姐一组,您二位另找他人吧。”

说完,刘珩转身大步走向树下,抓住正在给沈白锦擦衣服上血迹的顾小小,拉着她上了同一匹马离开了。

留下沈白锦等人在风中凌乱……

李煦见事态不妙,赶紧对着蒋仲恺说:“蒋兄,不如你我二人一组吧。”还未待那蒋仲恺回答,李煦一人左手拉着两匹马,右手牵着蒋仲恺飞快“撤离”了。

又留下沈白锦等人在风中凌乱……

这时,李辰洺也拉着二人的马,来到树下沈白锦旁边,说:“趁着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也赶紧走。”

于是乎,沈白锦、李辰洺两人也赶忙逃离了那“对决擂场”。

这次,只留下李宁安和李数二人在风中凌乱……

……

“还好我们逃的快。”沈白锦对李辰洺说。

李辰洺回应:“是啊。时间可不多了,我们要赶快用完这七根箭,好回去交差。”

“好,那我们快行动吧。”沈白锦干劲十足的对李辰洺说。

随即,这二人便在深林里奔驰没了踪迹……

另一对的情况。

那马行的并不快,是因为它背上驮着两个人。

顾小小被刘珩环在怀里,她也知这姿势太过亲昵,故而抓住马鞍不敢乱动,可马背上的颠簸,时不时会让顾小小的背碰到刘珩的胸膛。

刘珩喘着的气流,扑在顾小小的后颈,发丝被吹动,让她感觉有些发痒。

“刘统领,我…我们还是下马步行吧。”顾小小悄声的说。

“呃…好,好的。”对于现在的形势,刘珩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他是知道这样子被旁人看见了不好,有损顾小姐的清誉。

于是两人都下了马,步行着。

“顾小姐,您之前摔到那么深的洞里,您的腿脚没有什么大碍吧!”

“啊…没事儿的。”顾小小没想到,刘珩会关心她的腿,之前她怕锦锦担心,就一直在装作没有受伤,现在被刘珩这么一提醒,反倒是有些疼了。

刘珩看着走在马前面的顾小小,那背影倒是挺拔铿锵,就是走一步瘸一步的样子……

“顾小姐,不如您上马,我拉着您吧。”刘珩不免再次问道。

顾小小头也不回,继续强装潇洒的样子摆摆手,“真的不用,我好的很呢!”

话刚说完,顾小小就扑通一个没踩住,摔进了前面的一块凹地里。

那刘珩也是二话没说,也跟着跳进前面被杂草掩盖住的凹地里,去救顾小小。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未待马儿反应,人就没了。

也许那马在想:“诶?刚才一起骑我的那俩人,哪儿去了?”

独留马儿在空中凌乱……

坑地。

刘珩蹲在顾小小面前,也不敢伸手去碰她的腿,所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小姐,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刘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明白话,但大体就是顾小小摔倒了,都是自己保护不得力。

再加上,当时刘珩一冲动拉着顾小小就走,或许让她同蒋家公子在一块,现在可能不会摔到了,不免心里几番自责。

摔到的顾小小也开口说:“刘统领,现在恐怕是会拖累你了,不如您不要管我了,快去……”

顾小小还没说完,就被刘珩打断了。

“让顾小姐受了伤是我照顾不周,您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顾小姐紧要。”

“可现在的样子,刘统领恐怕进不了下一局了,进不了下一局,您就不能拔得头筹,最后您也就失去了再次封官进爵的机会了。我…这不是白白耽误了你。”

顾小小越说越觉得自己耽误了刘珩的大好前程,心里十分抱歉。

听着顾小了那么一大堆,可全然都是在为自己这个糙汉子考虑,丝毫不关心她自身的情况。

刘珩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说道:“在我刘某人心里,封官进爵是丝毫比不上顾小姐重要的。”

话一出口,刘珩方才反映过来,话说的有点越了身份,但他也没想解释,因为这就是他心里真真切切的想法。

那话,刘珩说出口,顾小小也臊红了脸,不好意思吭声。

气氛尴尬。

最后,刘珩还是将顾小小扶上了马,在刘珩的强烈坚持下,选择回去大云亭弃赛。

一路上,顾小小刘珩并没有过多的交谈,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各自心里早都乱成一团麻了。

刘珩心想,如果这顾小姐看出了自己对她的心思,那也不必隐瞒,就大大方方的对人家姑娘坦白了,大不了以后只远远的看着,不再麻烦沈姑娘帮自己想法子接近。

回想多日以来的相遇,顾小小心里越发杂乱,买书那日护着自己,之前思雅居吃酒,多次送自己回家,上一场救自己从深洞出来,还有刚才独独拉着自己离开,再加上他对自己说的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刘统领对自己的照顾确非一般,自己该怎么办呢,以后两人相见又该如何面对。

回到大云亭,刘珩跟武将交代事情经过并弃了赛,随后又找来了太医为顾小小问诊,那顾相闻得消息,也是急匆匆的赶来,对顾小小责备着却也饱含关心。

……

深林内,在沈白锦与李辰洺埋伏猎物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五皇子李煦和蒋仲恺。

介于之前沈白锦与五皇子李煦赌了约定,于是二人便在一起比试,看谁能先射中天上的鹩鹰,而李辰洺蒋仲恺两人则另找猎物,继续用完箭支。

两只鹩鹰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鸣叫,沈白锦和李煦都屏住呼吸,凝神聚目在天空盘旋的鹩鹰身上,风拂过林叶沙沙作响。

两道穿风而出的箭声一出,果然,两只鹩鹰都被射了下来。

“沈姑娘,好厉害!”李煦心里佩服,这一箭射出看似容易,但射中太难,风力、鹩鹰的飞动、力度大小都是要考虑的。

“不敢当不敢当,五皇子,我这只是碰巧,您才是真高手。”虽然这一箭意料之外地射中了,但她心里也发虚的很,连忙推脱李煦的夸赞。

在两人说话之际,李辰洺回来了,正好是从鹩鹰被射中的方向走来。

“五弟和白锦姑娘,你两人可真是厉害,我远远的就看见那两只鹩鹰落地。”李辰洺对李煦和沈白锦夸奖着。

李煦嬉笑附和着:“那二哥也是同样箭法精湛,您这箭筒不也空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已经用完箭支,就一起回云亭吧。”李辰洺提醒。

“好。”沈白锦应声。

“好,那就一起。”李煦也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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