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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山

 

前日是付文听生辰宴结束的日子,各峰的峰主和许多实力不凡的弟子皆去参宴。

但这宴会与其说是付文听的生辰宴,倒不如说是各峰的交流分享大会,宗门的修炼经验多数是共享的,以此来保证宗门可以更好的孕育强者,正所谓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种对内开放的独特策略也是让悟月宗在各大宗门中排名一直高居前三的重要原因。

杜凝本身就不愿与人打交道,这种场合更是少去,但考虑着是小师弟弱冠的日子,本是下定决心去看一看的。

好不巧,前两日从药峰寄来了程远的信。程远被付文听打伤之后就一直留在药峰养病,听说当时付文听下的死手,程远险些没了命。

在那之后,原本杜凝想要前去赴宴的一丁点决心也被那封信彻底打散。

程远在信上说,这两年他在药峰修养的很好,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也想要成为救死扶伤的药师。

可程远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杜凝就越发愧疚。

再怎么说程远也是被自己连累,倘若程远与自己没有交集,也就不会被付文听找麻烦了……

怀着这样的愧疚心情,杜凝接连不断给程远些了不少信,同时也谢绝了付文听的邀请。

莫约半个月后,付文听的生辰宴正式落下帷幕。在外人看来,这场盛大的生辰宴是悟月总对付文听这个二弟子宠爱有加,万分重视的最好表现,但杜凝的缺席却被传成好几个版本,在坊间流传。

有人说杜凝作为大弟子其实并不受宗门待见。也有不少人猜测,杜凝这些年从未现身是因为天资愚钝,悟月宗怕他丢脸………

至于杜凝,他对于这些流言一概不知,一概不晓。

在做好万全的准备后,杜凝对带领师弟下山这个任务看开了不少。

虽然小师弟对他有些误解,但只要保持距离和分寸,万事小心些,付文听也找不出他的什么差错。

次日,杜凝和付文听准时出现在外门的八百阶石阶下。

这是二人近些年来头一次独处,杜凝其实挺害这个小师弟会忍不住打死他,所以有意与其保持距离。

付文听穿着一身青衣,青丝挽起,将身上的顽劣和恶毒收起,全然一副清纯从容的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公子呢。

杜凝认识付文听已经好多年了,他早已记不清二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只记得当初这个小师弟格外可怜。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当初那个狼狈不堪的小可怜也早已经成为现在站在杜凝面前的淬毒少年。

“师兄,我们启程吧。”付文听如泉水般的声音将杜凝的思绪拉回。

其实有时候杜凝很想很想和付文听说上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和小师弟之间尴尬的关系,但话到嘴边,杜凝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出来。

可人不是树,过度沉默只会让人疏远。下山不允许御剑,也没有捷径,付文听走在杜凝的正前方,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悟月宗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付文听和杜凝一前一后,走在那条狭长的下山路上。

二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从杜凝的角度只能看见付文听圆润饱满的后脑勺。

果然,漂亮的让连后脑勺都是好看的。

杜凝又不免想起小师弟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对

杜凝这样“肤浅”的人来说,一个人的内在美往往没那么重要,因为即使再善良美好的人杜凝也跟难与他们说上什么话,更别提深入交流了。所以在这种时候,美丽的皮囊总是会事先引起杜凝的注意。

付文听虽是恶毒了一些,却是实打实的好看。要说这仙门百家,五湖九州,哪会有不知道付文听大名的。

当然除了那张如天仙般的面庞以外,杜凝这个小师弟的实力也确实不错,好歹是没有辜负宗门的栽培。

付文听弱冠之年便已到金丹的境界,想来也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了。

但就是这样的好苗子,在悟月宗也不过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悟月宗是个不太美好的地方,即使像杜凝这样迟钝的人也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听闻悟月宗十八峰,几乎每年都有退宗的。

杜凝思绪逐渐飘远,却恍惚看见不远处一抹明亮的粉色。

想必是哪个峰刚进来的女弟子受不了宗门里的繁文缛节,才偷跑出来透透气。

杜凝没有过多在意,加快脚步跟上小师弟的步伐。

付文听似乎也早就发现了有他人在侧,一路上一直疾步行走,但那位弟子好像是在特意迎合他们二人的脚步,一路上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杜凝和付文听一路无言,倘若放在以前,付文听一定会叽叽喳喳一路,虽然话里话外多数是对杜凝的阴阳怪气,但总好过现在的死寂。

自从付文听从无雁峰回来后,杜凝很少有机会见到他,可能是这两年在无雁峰的经历,让他这个小师弟成长了不少,小孩子嘛,都是要经历教育才会成长的。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终于到了山脚下,那位跟随他们一路的弟子也开始按捺不住。

杜凝实在想不清楚那位小弟子准备干什么,他纠结许久,正要开口,却见付文听转身吼道:“什么人在此,还不快快出来!”

话音刚落,却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晃了晃,从中走出来了一位着粉衣的“少女”。

杜凝眼看这少女觉得眼熟,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少女抢先。

“你又磨磨蹭蹭的!又是想出言不逊吗!”

这话明显是对杜凝说的,可杜凝却被说道的迷迷瞪瞪的,他到底什么时候出言不逊了……

“小匀,你怎么在这里,不可无理!”付文听接话道。付文听看到少女后,表现的略微有些惊讶。

这话很明显,付文听同少女是认识的。但杜凝想的却是,按付文听的实力,应该早就察觉到少女在跟踪他们了,为何现在却装作这幅不知情的模样。

少女看见付文听,眼睛里瞬间光彩熠熠。

“付兄!”少女的嗓音立马柔和了好几个度,却还是有些低沉,与少女甜美的外表不太相符。

等到少女凑近了,杜凝定睛一看,才明白这位原来就是前几日在师傅殿门前遇到的那位将他当作歹徒的少女。

虽说是少女,可这少女未免有些过高了……

杜凝正想着,与付文听搭话的少女将目光缓缓移到杜凝身上,眼神里满是嫌弃与不满。

少女用不满的眼光打量着杜凝,杜凝不太适应他人审视的目光,只好不自在地扭开头。

少女看见杜凝的反应,更加生气了。

“付兄,就是他对我出言不逊!竟然还嘲讽我是女子,付兄怎么能与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有所来往呢!”

少女忿忿不平地对付文听抱怨道。

在“少女”清澈又充满磁性的声线里,杜凝渐渐反应过来,这样一位雌雄难辨的人称之为少女属实有些勉强。

“少女“在一旁叽叽喳喳,付文听却看戏似的盯着杜凝,眼见杜凝尴尬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付文听依旧是一副玩味的模样,杜凝被他盯得无地自容,心想小师弟定是恨透他了,所以才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他出丑时的表现。

在一旁叽叽喳喳不停的人似乎是有些累了,这才舍得将目光聚焦在杜凝身上。他又将杜凝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矜持的说道:“我叫谭书匀,是付兄的至交,你是何人啊?”

杜凝被谭书匀做作的反差吓了一跳,他在脑海里努力解释谭书云的这种症状,就在这个时候,付文听才缓缓开口:“书匀,不可无礼,这位是我的师兄,也是悟月宗首席大弟子,按规矩你也应尊称他一句师兄,还不快快向师兄赔礼。”

杜凝很是疑惑,他缓慢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师弟,想要努力组织语言,但单凭他在画本子里看过的那只言片语,企图去形容他自己的心情,当是痴人说梦也不为过。

付文听在说完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十分自然的与杜凝对视。

他盯着杜凝的脸,那目光仿佛陷入沉思,又如锋芒,仿佛要将杜凝碾碎。

可杜凝从来就不是那种擅长察言观色的人,面对粉衣“少女”的咄咄逼人,他连辩解的能力都没有。

付文听微微颔首,他最是了解杜凝,却也最很杜凝。

“书匀,别闹了,快快向师兄问好。”付文听再一次解围道。

“久仰,我是谭书匀,悟月宗灵犀阁的外门弟子,师承秦长老门下,早就听闻杜师兄天赋异禀,今日一见属实不同凡响,对了,杜师兄,我是男子,并非什么姑娘,您可看清楚了!”

谭书匀的声音很好听,他长得也娇巧清美,只是说出来的话不那么漂亮。

虽然杜凝并不熟悉谭书匀,但凭他感觉,自己的小师弟和这位灵犀阁门下的弟子关系倒是不错。

倒也不怪杜凝多想,此时此刻,谭书匀的上半身都快粘在付文听身上了,却一点也没有准备分开的架势,于情于理都又些过于冒昧。

杜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生硬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发丝藏住了因为过于紧张而泛红的耳垂。

谭书匀似乎对杜凝的反应十分不满,以至于那明艳的脸上堆满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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