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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八荒剑诀

 

魏天心絮絮叨叨地说了近半个时辰,末尾却说出了一句让墨冲精神一振的话:“……只因此行凶险,所以,本派决定发放一些物品,给各位师侄壮行。”说话间,一挥手。身后的黑衣老者当即走上前,将一只只红火色的描金木盒从储物袋取出,依次派发给在场众人。

众弟子拿到木盒,有的是直接收入怀里,有的则打开看一看。墨冲看得分明,派给众人的盒子里,有的装着法器、有的是符箓,看品阶都很不错。但是,这些东西墨冲却不怎么看得上,法器不必说,刚刚拿到手,使用也不熟练,符箓是消耗品,实用性也不大,当即不等黑衣老者走到他面前就开口道:“掌门,弟子有话说。”

魏天心看向了墨冲,笑道:“哦?墨师侄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他居然也认得墨冲。

墨冲叹了口气,道:“掌门人,门派发放的这些东西,虽然很不错,但是弟子一向不擅长使用法器符箓,拿到手里却是浪费了。所以,弟子想另换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魏天心笑道:“哦?你想换什么?”

墨冲道:“弟子想去门派的藏经阁,挑选一本功法。”墨冲现在已经练气期十一层,再换练气期的功法自然已经没必要了。他想要的是筑基期能用的功法。门派里功法虽然有不少,但是都需要不少的门派贡献来换取,眼下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魏天心听到墨冲这个要求,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藏经阁内各种功法典籍不少,有一些要获得是必须具备某种条件的,我却不能随意答应。恩,这样吧!我给你八千点门派贡献,你自行去藏经阁换取,可好?”

‘八千点门派贡献?’墨冲自来到万剑宗就没去接过门派的任务,不过那日他被从火焰城派遣到庆州城执行任务,门派给他的贡献也就是六百点。这八千点贡献显然已经不少,当即躬身道:“多谢掌门成全!”

魏天心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不过,仓促之间,也难以通知执事堂修改贡献点。”说到此处,转头黑衣人道:“福伯,你拿着我的令牌,陪他去走一趟吧。”

黑衣老人此时已经发放完木盒,闻言点了点头。

“好了,此间事情已了。各位师侄可以走了,两日后同一时间在剑气堂外空地集合,莫要忘了。”

离开剑气堂,墨冲便和黑衣老者一起往藏经阁走。一路上,黑衣老者是一言不发。墨冲自然也不去搭口,到了藏经阁,进去,先是一间大厅。大厅大而空旷,正对面有三扇光门,门上分别写着‘功法’、‘图鉴’、‘其他’。光门右侧,有一张大大的木桌,木桌后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闭目打盹。

黑衣老者止住了脚步,道:“你去。出来有我。”

墨冲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进去挑选,完了出来,自会和管理那名老者说明。墨冲本来就想自己一人静静地挑,黑衣老者这话正合心意,当下点头道:“是。有劳。”说完,走进了写着‘功法’二字的光门。

光门后面是一间被外面大厅更大一分的藏书室。书室里立着许许多多的书架,书架当头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金土、木火、水土等等字样。墨冲见到这些文字,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哦,这是书架上所放典籍对于灵根的要求。

有了这些限制,墨冲能够选的功法立刻少了许多。剩下那些对灵根没有特殊要求的功法,不是太好就是太差,好的动辄要几万甚至十几万贡献点,墨冲自然是换不起,差的那些呢,墨冲又看不上,翻来覆去看了是机会,墨冲始终没有选到一本合心意的功法。

‘要不,还是回去选个木盒算了?’眼见没有合适的功法,墨冲心中一叹。不过转念一想,木盒在那黑衣老者身上,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再去找掌门吧?估计也不好见了,毕竟掌门人可是忙得很,别人甚至不会给他通传。

正犹豫之际,墨冲眼角却瞥见远处书架上有一本用水晶盒子装起来的典籍,盒子上写着四个金漆大字——八荒剑诀!

“八荒剑诀!?”墨冲大吃了一惊。这不是开派祖师八荒道人的功法么?

;走上前去,墨冲立刻看到,书架当头写着‘残缺’二字。顾名思义,这个书架上的功法典籍是残缺不全的。这也是墨冲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八荒剑诀的原因。

将水晶盒子的盒盖打开。里面是一本用兽皮装订的古书,封面黄黑色,没有字迹,翻开,第一页上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和尚,正双手合十。图画右边有四个小字:八荒剑诀。图画下面,则是十,三十八,一百四十五,二百七十二几个数字。

墨冲愣了一下。这是什么?继续往下翻。下面一页更离谱。书页是大半是空白的,只有底下有一排的数字:十九、二十七,四十四、五十八……

继续往下翻,看到大多都是一张大半都空白的书页,底下写着一排数字。这些数字毫无规律,有的书页上多些,有的书页上少些。剩余有四幅图画,画上也和第一页一般,是个和尚。和尚动作不同,有站有坐有卧,其中一幅图画上的和尚居然在倒立。墨冲看得是哭笑不得,这就是祖师爷的八荒剑诀!?残缺,也残缺得太厉害了吧。

再看看水晶盒子下面的数字,八千贡献点。墨冲有些无语,这本破书居然要八千贡献点?谁会换呀?这些小子肯定是把祖师爷的剑诀弄丢了,想想那一剑劈开万丈山的威势,是学和尚倒立练得成的么……

墨冲正心中腹诽,突然脑中电光一闪。等等!倒立!他立刻再次将八荒剑诀翻开。随即面色一变。果然,这和尚并不是单纯在倒立,而是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相扣,正是少林长拳里面的一招‘倒提壶’!墨冲想起那被祖师爷一剑劈开的万丈山,自然就想起了万丈山山壁上的图案,那些人形图案在打少林长拳。八荒剑诀里又画有和尚,墨冲自然而然将它们联想到了一起。

墨冲又翻看其余几幅图画,果然,这几幅看似普通的图案,细看之下,也都一一对应着少林长拳里‘猛虎伏案’、‘落步盘花’、‘穿云手’三招。而第一页那双手合十的和尚,虽然是行礼,也是少林长拳的起手式。

‘祖师爷留下八荒剑诀,自不会是让本门弟子不学修仙,反而回去学少林长拳的。其中必然有深意。只是,这秘密藏在哪里呢?’墨冲抓着八荒剑诀,双眉紧皱,陷入了深思。

‘不管秘密是什么。既然祖师爷画里有少林长拳的拳谱,自然和少林长拳有些关系。’墨冲心中如此想着,当即将八荒剑诀放回远处,走到空旷所在,打起了少林长拳。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少林入门的少林长拳天下皆知,只要是练家子,没有谁不学过几天少林长拳。墨冲自然也不例外。

“立则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拳脚打出,墨冲一边心中念起了当初师傅教他时候的拳诀,这套拳他久不打,已有些生了。突然,墨冲身形一滞。‘耳听八方?’一、二、三、四……十?墨冲猛然冲回书架处,将八荒剑诀拿了起来,翻开第一页,看向下面的一行小字:十,三十八,一百四十五,二百七十二。

“耳听八方的‘八’字,不正是第十!?”墨冲又惊又喜,立刻背诵起拳诀“……勤学苦练,不至荒废。这‘荒’字,我看看,十一、十二、十三……三十八!一百四十五……虽不及刀‘剑’……哈哈,剑字在这里!”八荒剑诀四个字,墨冲很快都在对应的数字上找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墨冲大笑。当即又将其余四幅图画招式的拳诀背诵了出来,立刻从对应的数字得到了好几句法诀。

“一、二、三……四十三。”得到了几句法诀之后,墨冲又数起这一本八荒剑诀的页数,除掉有图案的几页,剩下的空白页是四十三页。正好和万丈山两旁山壁上的人形图案数目相同。看来,山壁上的人形图案果然不是天然生成,而是有意为之。每一个图案,都对应着八荒剑诀里的一页。

“好!我就换它!”墨冲既然得知了八荒剑诀的秘密,当即也不再迟疑,将八荒剑诀拿了起来,走出了门去。

“你要换它!?”

把守藏经阁的老头愣住了,和墨冲一起来的黑衣老者也愣住了。这本《八荒剑诀》残本之所以至今还摆在藏经阁,完全是因为传说它是祖师爷遗留下来的,否则早被人当垃圾一般扔了。给它标了八千贡献点,也只是应景。如今墨冲居然说要换此物?这实在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小子,我可告诉你,原本,你是不能拿走的。这是祖师爷的遗物,我只会给你弄一本副本。”看守的老头想到了什么。像墨冲这样,想着把这典籍换出去,仔细研究,那也不是没人做过。但是早在他们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门派前辈仔仔细细研究过这一本兽皮书。

有人怀疑兽皮上是用什么特殊药水写了字,平时看不出来,所以便用各种手段来破解。有人怀疑兽皮有夹层,也曾经细细剥过。也有人认为画了和尚,那是佛门功法有关,于是便早佛门高手,输入佛门之力静观其变。总之,各种怀疑猜测在过去数千年里是层出不穷,这一本兽皮《八荒剑诀》也饱受折磨。幸亏它用的皮料是一种非常坚韧的妖兽外皮,否则此物早就失传了。

墨冲愣了一下,道:“什么?不能拿原本!?那我不换了!”

藏经阁老头哈哈大笑,道:“哈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有回头的道理!”说着,手掌一翻,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本崭新的八荒剑诀:“小子,拿去吧。你的八千点,这位仁兄已经替你付了。”

墨冲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八荒剑诀,拿起,似想扔掉,但是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终于还是一咬牙,将剑诀收了起来:“哼,我的八千点本就是白拿的。剑诀也是白得,又有什么可伤心!”

黑衣老者忍不住笑道:“对的。到底是祖师爷的剑诀,这是你的机缘。”

墨冲一脸沮丧地从藏经阁走出来,但是等到无人之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他若不是这么说,那两个老头非得起疑心不可。

得知了这个秘密,墨冲心中也再静不下来,径直来到了万丈山的通道中,抬头观望着石壁上的最高的一幅人形图案。

“好!这一招是‘冲步双掌’!我看看,十九、二十七,四十四、五十八……‘前’、‘势’‘推’、‘低’……不对,这四个连起来毫无意义,看来,这些人形图案不是从上到下。”

墨冲暗暗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进山门第一幅图案,这是一招是‘魁星踢斗’。墨冲又默默背诵拳诀,将对应十九、二十七、四十四、五十八数字的文字挑了出来分别是‘气’、‘沉’、‘丹’、‘田’。

“气沉丹田!?”墨冲一喜,这句话连得起来,而且有意义!当即,墨冲又将后面的数字对应文字挑出来,练成了第一句剑诀:气沉丹田,神归紫府,固守虚无,以养其气,神行气行,神住气住。

“好!这是第一句!”墨冲心中大喜,又看第二幅。此时,两边的山壁上分别有一幅人形图案,离第一幅人形图案距离距离相等,但是一上一下。墨冲也不着急,一幅一幅应正字句。这一招是‘左冲右踢’。我看看。‘十三、十四,二十六、三十一……’

“默则存元,空则内烛,定则息长,密则不触。”

“好!第二句也出来了!原来这些图案是从右到左,从下到上!”墨冲乐得手舞足蹈。幸亏现在没什么人进出山门,若是像十数日前,众人进进出出,有人看到墨冲盯着两旁山壁手舞足蹈的模样,必然会满心的疑惑。

得知了规律,墨冲要找对应的法诀自然容易多了,只是小半天功夫。一篇洋洋洒洒千余字的修炼法诀顿时被他整理了出来。自从八荒道人创立了万剑宗,这一部《八荒剑诀》隐藏了数千年,直到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在过往的数千年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像墨冲这样的江湖人加入门派?窥见八荒剑诀的秘密不成?有的,而且不少。但是,加入门派的这些江湖人,有的是根本没有去看过残本《八荒剑诀》,有的是看到过,却领悟不到其中的秘密。就算有人猜到图画中的和尚是在施展少林长拳,也窥见了一些端倪,但是少林长拳有七十二式,书页却只有四十几张。他们生搬硬套,却怎么也拼不成一篇法诀。

八荒道人当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将这一部他用以震慑当世的剑诀用此种古怪方法藏匿起来,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让后人无法得窥门径,用心实在让人费解。

“哎呀,要不要,现在就练练?”墨冲眼见八荒剑诀已经凑成,虽然明知现在开始修炼并不适合,但也实在心痒难耐。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传说之中,万剑宗开派祖师八荒道人当时人当时几乎可称是天下第一人,凭借一把寻常黑铁铸造的长剑,竟可纵横四海,剑啸八荒。那是从未遇过敌手。如今他老人的剑诀到了自己的手里,上面又没有修炼的修为限制,墨冲又如何能不心动。

“练练就练练吧,反正还有两天就要出发,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了。”墨冲最终还是找出理由说服了自己,飞一般奔回了自己的住处。

两天之后,到了出发去灵药园的日子。墨冲顶着一双熊猫眼,哈欠连连地出现在了剑气堂的空地前。在场之人一见到墨冲这个形象,顿时都吃了一惊。赵雪凝赶上前道:“墨大哥!你……你怎么了!?”

墨冲打了一个哈欠,道:“啊……啥?怎么?哦,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赵雪凝点了点头,道:“恩。我也没睡好。墨大哥是因为今天事情心里紧张了吧。”

墨冲点头道:“对,对。我很紧张。”墨冲话是这么说,不过在场之人都露出了鄙夷之色,你这家伙,说话也忒没诚意了,我看你只要一躺下就能睡死过去,哪里有紧张睡不着的样子?

萧长青突然道:“墨师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墨冲一听萧长青叫他师兄,连忙摆手:“哎呀!你叫我师兄,我可不敢当!这听到什么消息是没有。我是确确实实没睡好,仅此而已。”

萧长青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但是周围人听到萧长青的话,目中都露出了惊疑之色。墨冲这家伙是不必理会的,但是萧长青既然开口说了,那么这次灵药园的开启,难道另有什么隐情?众人都是心中暗暗盘算,场中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哦?众位师侄都到了。”

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魏天心从剑气堂内走了进来。

众人一见,立时躬身施礼,道:“参见掌门人!”

魏天心点了点头,道:“马上就要出发了。这一次是你们陈师祖带队,不过出发之前,我要说一下进入灵药园的注意事项。”

“第一:五十年以下的灵药禁止采摘。第二:三级以下的妖兽禁止猎杀。第三:同门之间应当摒弃旧恶,互相援助。这三点你们须得记住了。出来的时候,若是发现谁的身上有五十年以下的灵药,或者三级以下妖兽的材料,不仅要扣除应得的奖励,还要进行处罚。至于互相援助,你们则视情况而决定,量力而行,能帮则帮,若是风险太大,保留自身实力也很重要。”

墨冲心道:‘灵药也就罢了,这妖兽……一级二级自然是相当与我们练气期,但是到了三级,那可有筑基期修士的水准了。虽然妖兽灵智未开,多数只凭本能行动,但是普通的练气期弟子想要自己击杀三级妖兽却也不易。再加上后面那一句同门互助,掌门的意思看来是想要我们抱团行动,但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沉吟了一下,墨冲很快猜到了答案:‘是了。这里的众人分属各个家族,家族与家族之间自然有利益纠葛,让他们合作这未必能强求得来。还有一些,那就是像我和杨武辉那样有旧怨的,不在里面自己人打起来已经是谢天谢地,合作当然不可能的。’

这时候,底下有人开口问道:“掌门。除了灵药和妖兽材料外,其他的东西,门派又如何处理呢?”

魏天心笑了笑,道:“除了灵药和妖兽材料必须上缴,其他东西归你们自己所有,门派不做干涉。是了,还有一点。这一次进入灵药园的时间是七天。时间一到,在灵药园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会出现八个存在一个时辰的出口,你们可就近选择出口离开。而一旦超过一个时辰,出口闭合,灵药园会发动禁制,抹杀还停留在其中的修士。所以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想要停留不出。”

魏天心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中有几人面色变了变,显然他们就是打着留在里面修炼主意。毕竟灵药园灵气比其他灵脉要浓,又生长有许多的灵药,实在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呼!”

一条长有十丈,通体散发着柔和绿光的飞舟这时候突然从天边一闪,到了众人面前,舟头处有一名身穿儒衫,颌下留着三柳长髯的中年人负手而立,口中淡然道:“人都到齐了么?”

众人一见这中年人,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陈师祖!”

魏天心则躬身答道:“回禀师叔,人都到齐了。”

这儒衫中年人正是墨冲曾在庆州城见过的那结丹期修士,名叫陈柏年。陈柏年点了点头,道:“既然都到了,那就上来吧,出发了。”

“是。”魏天心又是躬身一礼,接着对身后众人道:“都听到师祖的话了吧?”

众人只道是集合之后一起赶路,没想到居然有一名结丹期师祖用法宝载他们过去,无不目露兴奋之色。纷纷提气跃上了飞舟。结丹修士的法宝他们或者也曾有幸见过,但是像现在这般搭乘上去,他们当中许多人还是第一次。

墨冲的反应则平淡了许多,他虽然也没搭乘过结丹期修士的法宝,但是他的玉衡宫里就藏着两件法宝,看宝物的灵光,似乎比这飞舟还要好一些。

陈柏年的法宝飞行的速度极快。众弟子虽然人人都兴奋异常,不过舟头站着陈柏年陈祖师,掌门人魏天心又在不远处,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开口互相讨论。飞舟载着众人,一眨眼就出了清远山脉,在南梁国中部一处被群山环绕的宽阔青石平台落下。

青石平台之上此时已经有百余人站立其上,这些人的服饰分为五种,显然是南梁国其他几派的弟子。这些人眼见陈柏年飞舟落下,都将目光投射了过来。一名圆脸的红衣老者笑道:“陈师弟,你总算来了,可叫我们好等啊。”

陈柏年脚步一跨,从飞舟上走了下来,脸上不动声色道:“哼,约定的时间刚刚到,是你们来得太早了。”飞舟上的众人此时也都纷纷跃下,等到人都走完,飞舟自行灵光一闪,缩小了一只巴掌大的绿色小舟,自行飞回到了陈柏年的手里。

墨冲偷眼打量场中的其他人。天书门的弟子,他是认得的。那一身红衣的,应该就是首阳山弟子。腰上挂有酒葫芦的,是酒仙派。道装打扮的,是宝华观弟子。那人人带着野兽的,自然便是兽仙宗。除了天书门,其他几派的弟子,墨冲还是第一次见。

“人既然齐了,那开始吧?”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开口道。

“人都齐了,自然要开始的。”一名黑脸大汉也点头道。

还有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都从各自队伍中走了出来。这五人每一个墨冲都看不出修为,不过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定然和陈师祖一样是结丹期的前辈。只见六人走到了石台当中,各自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颜色不同的令牌,按在了眼前一块凸起岩石的凹槽里。众人脚下看来普普通通的青石平台突然光芒一闪,浮现出了无数繁复的符文。

“好了。你们马上就要传送走了。三点规则记住。另外,祝各位师侄无往不利,满载而归!”掌门人魏天心的话语犹在耳边,墨冲眼前却猛地一花,人瞬间出现在了一个碧波万顷的湖泊上空,下一刻,墨冲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真倒霉。虽然已经听说是随机传送,但是一上来就掉湖里,这可真是倒霉到家了。’墨冲暗暗叹气,身子‘骨噜噜’地直往下沉。他身上带了一对八百斤的虎爪,平时走路还可以,但是在水里想要浮起,那是不能了。好在他是修仙者,在水里闭气闭上一两个时辰那是没问题的,若是撑开防护罩,更呼吸无碍的,所以墨冲虽然心中郁闷,却也不怎么惊慌。大不了从湖底走到岸上去。

‘掌门人也真是的,我还以为到了场地之中,他会先说一说其他五派弟子的手段,哪知竟然直接就传送进来了,早知道两天就先问一问。仓促之间若是遇上,如何应对却难办得很。’

墨冲正心中嘀咕,头顶突然又传来‘扑通’一声,一条人影从天而降,沉入了湖水之中。墨冲心中好笑:‘哈哈,倒不光是我运气不好,这位仁兄的运气也差得很。’

墨冲心中还没笑完,头顶又是更大的‘扑通’一声。墨冲一愣,一次三个人传送到这湖面上?太巧了吧?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第二次的落水声,是一只五彩斑斓的猛虎。刚才落水那修士,原来是兽仙宗的弟子,猛虎是他所饲养,自然也跟着他一起被传送进来了。

猛虎的水性显然比它的主人要好,三下两下就浮出了水面,那兽仙宗的弟子则爬到了猛虎的背上,任由它驮任由它驮着朝岸边去。

进入了灵药园之后,除了本派师兄弟,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已经是敌对关系,这一点墨冲是明白的,眼前的兽仙宗弟子也不例外。不过让墨冲突然对一名素不相识的修士下手,他却有些做不到。好在湖水虽然清澈,兽仙宗弟子只要不低头下去看,也发现不了水底的墨冲。只要对方不出手,墨冲也懒得多做杀孽,只是在水底和对方一样一步步往岸边走。

行了小半时辰,湖水渐渐变浅,已经不及三丈,墨冲停下脚步,这深度已经很微妙,以这湖水的清澈度,对方要发现他已经很是容易,不如等他上了岸,走远之后自己再冒头。

哪知,墨冲脚下刚刚一停,水面上兽仙宗弟子也随之一停,口中喃喃自语道:“好大的湖啊……”最后一字出口,一道青光突然自他身上飞出,猛然朝水底墨冲击打了过去,却是一只巨大的铁锤法器。

墨冲见此,自然是大吃一惊,想要闪躲,也已经不及,只能两手在身前一架,只听‘当’地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墨冲身形立刻矮了一尺。原来,因为湖底有淤泥,墨冲身子又重,每一走一步,脚步都陷入淤泥之中二尺有余,淤泥本已经没过了膝盖。如今铁锤这猛然一敲,虽然墨冲自己没受伤,但是脚下的淤泥本来就软,受了这击一力,立刻又陷落了许多,此时淤泥顿时没到了墨冲的腰。

“你想干什么!?”墨冲又惊又怒,撑开了防护罩。

“干什么!?”兽仙宗弟子冷笑一声,道:“你偷偷摸摸潜伏在水底一路跟我,你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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