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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出征之际

 

不知是昨夜严氏的话语触动了他,还是对于初次出征的担忧,吕布这一晚并没有休息好。等到早上起来,黑黑的眼圈挂在脸上,望去甚是疲惫。貂蝉准备的早膳很是丰富,但吕布也仅喝了一点稀粥。

貂蝉为吕布穿上盔甲,吕布看她情绪低落,用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貂蝉淡淡一笑,但那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悲伤,低头什么也没说。

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吕布携貂蝉走向前院。严氏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吕布看到上前拜道:“夫人,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严氏躬身行了一礼,只说道:“夫君,出门征战,一切小心。”

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这时魏续牵来赤兔马,将马缰递给吕布。吕布翻身上马。嘱咐他道:“小心看护家中,一切都要听你大姐吩咐。一旦遇到什么意外事件,立即派人去张扬处求援”。吕布穿越到此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后来张扬为救吕布被属下所杀这点他是清楚的,所以此时他仍然选择相信张扬对自己的情谊。

魏续满脸胡须,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见他大声回道:“姐夫,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嫂嫂们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魏续此人虽然心粗。但也算猛将一个,看家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站立的严氏和貂蝉。貂蝉双眼含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任由小玉搀扶着。严氏经历过太多风雨,脸色平静,看到吕布望向她只是深深的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家里。

吕布心中忐忑,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狠心收回目光,轻挥马鞭,向军营方向驶去。

吕布军营大帐内,一个大汉来回的不断走来走去。偶尔停下脚步,透过军帐的门帘向外望去,看到仍没有人前来。他恼怒的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烦躁和愤恨。

张辽拱手道:“晆将军,你再稍等片刻,相信我家将军很快就来了。”

“很快、很快,这都几个很快了。吕布那厮是忘记了是今天出征,还是在戏耍我等。”晆固怒吼着,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十分贝。

张辽丝毫不在意晆固无礼,微微一笑回道:“太守大人在此,我家将军岂会如此。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诸位稍等,容我出去查看一下,”说着不再理会晆固,转身走出军帐。

晆固听张辽说话表面上恭谨有礼,但是话中意思分明是说“张扬在此,吕布不会如此无礼。但是如果仅是他晆固,也许真有可能”。晆固吃了个软钉子,心中恨意更深,转向位于主座的张扬道:“主公,吕布这厮太过无礼,明知道今日出征,还这样拖拖拉拉,让主公等候这么长时间。”

张扬轻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白兔晆固的字,初次听时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感,不要心急。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张扬本为武将,但此刻却身穿一套紫色锦衣。虽然腰悬利剑,但脸上萎靡之气甚重,唯有双眼精气十足,透漏出一股英豪之气。

晆固听张扬如此不在意,心中一急道:“主公心宽,但晆固可没这么好说话。吕布如此怠慢,我将来必让他后悔。”

“晆固,我知道你对吕布有所不满,但他是我至交好友,且此次为我等出兵讨伐贼军,不管你有什么不满都暂且给我放下。上次的刺杀事件我已不加追究,但你万不可再加造次,否则我定不轻饶。”张扬听晆固完全没把自己话放在心上,顿生不满,疾声喝道。

晆固脸色微变,不明白,不明白张扬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正要张嘴为自己争辩。此时杨丑却主动接过话头道:“主公莫要生气,晆将军所说所做虽然不完全对,但是说到底也是为主公着想,主公万不可辜负晆将军的一片好心”。

晆固为自己手下大将,为了别人这样指责他似乎也有所不对。杨丑一提醒,张扬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重,转向晆固安慰他道:“白兔,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我希望在吕布这件事上,你不要让我难做”。

晆固心中愤懑,想要继续说去。但看到杨丑悄悄挥手示意自己不要再加争辩。只得闷声应道:“属下谨遵主公命令”。

成廉已在军营门口等待多时,看到吕布骑马而来,疾步向前道:“主公,您怎么才来啊?他们已经在军帐内等候多时了。”

吕布用手摸了一下后脑,歉意的说道:“昨天晚上没睡好,起的稍微晚了点。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啊?”

成廉脸存诧异,说道:“张扬、晆固啊,他们今天来此为您送行,已经到了三炷香时间了。”

吕布脸色尴尬,心中暗想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他慌忙将马交给成廉,疾步朝军营内走去。

刚走到一半,首先看到张辽走过来,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吕布正要打招呼,突见不远处的军帐内正涌出一股人群,走在最前面满脸堆笑的正是张扬。吕布只好朝张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快步走到张扬跟前,躬身行礼道:“不知兄长早已来到,吕布失礼之极”。

“贤弟何须如此多礼,出征在即,想和弟妹温存片刻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张扬满脸坏笑,一席话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吕布顿时大囧,不知如何回应,只得跟着众人笑了起来。此时突然感觉一股冰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吕布心惊,定眼望去。只见张扬身后,晆固正恨恨的盯着自己,满脸怒气。吕布对他微微一笑,紧接着悄悄竖起了中指。晆固分明看到了吕布的小动作,但是不明白是何意,脸色涨成通红,扭头转向一边,不作理会。

片刻之后,张扬收起自己戏谑之态。正色说道:“今日天气朗晴,正是出征的好日子。我在这里祝贤弟起开得胜,早日归来。”接着他朝吕布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吕布慌忙回礼。

张扬起身,转头喝道,“马伦何在?”

他身后闪过一个青年将领,看起来相当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模样。身材修长,但双臂却极其粗壮,一看就是长期手持兵器所致。他跨步向前,跪下道:“属下在。”

张扬点了点头,转向吕布道:“贤弟,此乃马伦,为晆将军手下校尉。你别看他年轻,却是身经百战之士。现在我就把他和三千士卒统统交予你,马伦,还不见过吕将军!”

马伦移向面朝吕布拜了一拜道:“吕将军飞将之名早有耳闻,此次能在将军手下效力,实乃马某三生有幸。”

吕布连忙将马伦扶起,笑回道:“马将军不必多礼,这么年轻就已担任校尉一职,以后成就肯定远胜于我。”

张扬初还担心二人因为晆固之事会有所隔阂,但此时看到二人一团和气,心中大是满意。说道:“此次出征全仰仗二位将军,希望你们通力合作,早日扫荡敌寇。来人啊!上酒。”

张扬亲自给吕布斟满,双手举过头顶道:“此次拜托贤弟了”。

吕布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接着朝地上狠狠一摔,顿时碎成数十片。说道:“兄长放心,此次必将这伙盗贼连根拔起,还河内一个太平。”

然后吕布转向张辽、高顺命令道:“通告全军,准备出发。”然后朝张扬拱了拱手,转身朝军队集结方向走去。

六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官道上稀稀拉拉的拉出近两里的距离。军中新兵居多,走了大约三个小时左右,行进队伍早已散乱不堪。唯有高顺排在队前的陷阵营四人一列,队伍整齐划一,但速度竟然还比后面的军队丝毫不慢,使吕布对高顺这几天的训练成果很是满意。

此处距离上党城尚近,不用担心敌军来袭,吕布也懂得军队素质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就可以改变的,所以对其他士卒也没多加约束。张辽把骑兵置于队伍中间,派少量散骑逡巡四周,自己则陪在吕布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吕布看他脸色凝重,似乎有什么心思。就转头问道:“文远,怎么了,莫不是为这次出征担忧?”

张辽略微抬头,眼中似乎有所保留,回道:“将军,贼兵只有近一万人,此次我们出兵六千,如果齐心协力,战胜他们本不是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我们内部可能会出问题。刚才有人通报,马伦将军行军速度越来越慢,似乎刻意与我军保持距离。我令人暗自查访,发现马伦军中三千人,竟然有一半都是骑兵。”

“一半骑兵?这次是攻取山寨,他带那么多骑兵干吗?”吕布惊异的问道。

张辽道:“属下正是为此担心。此次讨伐贼兵,作战地点位于山涧之间,骑兵毫无用武之地。马伦久经战阵,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且他历来受晆固统辖重用。我担心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不在贼兵而在我军。”

“文远,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对我军不利?”听到张辽这么说,吕布心中猛然一惊,瞬间对马伦此来的目的也增添了几分疑虑。

张辽深深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感觉这个的可能性非常大。虽然他的目的尚不明朗,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须提前多加防备。”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文远,麻烦你私下通知我军诸将,让他们时刻关注马伦动向,提前做好翻脸的准备”

张辽回了一声“诺!”,记者说道:“将军,此时的形势虽然不好,但也无须太过担心。毕竟我军也有三千之众,晾那马伦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想了想感觉也是,自己所有士卒加上骑兵大约有三千五百之数。虽然里面有很多新兵,但至少人数上占一点优势,而且还有张辽、文远这些猛将。一旦冲突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吕布想到此处,一阵轻松,点了点头道:“马伦敢于动手的可能性可能,他保持距离大概是为了不让我们摸清他们军中的虚实。”

说道此处,吕布转了转话题问道:“文远,你觉得如果马伦要动手,选在什么时候最为合适?”,

张辽沉思片刻,低头说道:“如果我是他,会暗自隐藏实力。等到我军全力进攻青龙山,无暇顾忌时突然从背后偷袭。或者干脆等我军和贼军两败俱伤时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就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收到最大的效果。”

吕布点了点头,想到这也许是马伦唯一可能取胜的方法。接着说道:“看来我们在进攻青龙山之前不会有太大危险。文远,这两日派人多加查访,先搞清马伦的真实目的,如果他的目的真在我军,还是要提前做好打算。我可不想自己还没消灭贼军,自己先被消灭了。”

张辽拱了拱手道:“将军放心,我已命人暗自查访,一旦确定我就立即上报。”

吕布点了点头,脸色之间少了最初的那种忧虑。

此时队尾突然传出一阵喧哗之声,张辽骑马向后,不一会竟然带来一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小号的紧身盔甲,肩挎了一把短弓,手中拿着一杆短枪。此刻脸上布满灰尘,整个望去犹如一只灰色大鼠。吕布仔细看去,发现来人是吕玲绮,心中大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一身灰尘又是怎么来的?”

吕玲绮怯怯的回道:“我求你出征带上我,你又不同意。我就只好半夜起来偷偷躲在一个你要带走的那个兵器箱内,谁料到箱内满是灰尘,然后……”

“怪不得早上送行都上送行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偶尔会睡个懒觉呢!既然已经躲了那么久,现在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吕布心情烦躁,语气中夹杂着少许怒气。

吕玲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本来打算晚上再出来的,那时候已经走远,你就不好赶我回去了。但我躲进去很久之后,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食物了。如果不是我自己出来,再走一天你们都不会发现我”。

听了她的回答,吕布顿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幸亏你没带食物,否则再远一点我还真不好再送你回去了。文远,给她准备点吃的,然后派人送她回去。”

吕玲绮顿时急了,求道:“父亲,都走这么远了,你就带上我吧!”

吕布脸色一沉。“不行。你这样胡乱跑,你母亲发现你不见了又要担心。”

吕玲绮忙回道:“我给母亲留了纸条,不会有事的。”

吕布语气强硬,回道:“那也不行,打仗不是游戏,一旦到战场上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来的心力保护你?”

“我自己会保护自己的。你看,你送我的盔甲、弓箭和短枪我都带来了。”吕玲琦举起手中武器让吕布看。

吕布心中不禁一阵苦笑。这样的兵器小孩子玩耍还可以,真要到战场上一点用处都没有。真不知当初的吕布是怎么想的,送女儿什么不好,非要送这些东西,现在搞的好好一个女孩子像个假小子似的。

吕布狠下心道:“文远,一会你派人送她回去。”

谁知吕玲绮看求了吕布这么久,完全无用。一撒娇,小家伙干脆往地上一坐不动了。用手捂着眼睛大哭大闹,引得众士卒都朝这个方向望来。

吕布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这样要挟自己,顿时无奈的松了松语气,想着先哄她回去。谁知道这小家伙软硬不吃,丝毫不理会。来到这个时代,吕布对所有人有加以防备,随时害怕自己身份被揭穿。唯独在吕玲绮这个小女儿面前,他不用考虑那么多。吕玲绮不仅带给他前所未有的轻松,还让他体会了当父亲的那种快乐。

不知从何时起,吕布心中似乎已经默默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女儿,对她甚是疼爱。但正是因为太过疼爱,他这个假父亲在她面前缺了一些威严,此刻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此种状况。

张辽看出了他的无奈,说道:“将军,带上玲绮吧!”

吕布脸色难看,说道:“文远,你也跟着她胡闹。”

“身在乱世,将军的女儿,提前接触一下战争也没什么坏处。而且……”

张辽低头轻声附耳对吕布说道:“如果马伦真的图谋不轨,留在这里比留在上党更加安全。”

吕布身子顿时一震,瞬间明白张辽所指。

在军中,他至少还有三千余士卒,而在上党却只有五十家卒。如果马伦真是为他而来,一旦发生冲突,至少还有一线取胜的机会。而留在上党的家属则会瞬间被晆固所掌控。他心中突然一阵心烦,突然意识到这次远征自己责任重大。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不仅他,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将会有灭顶之灾。

吕布看了看张辽,又看了看满是期待的吕玲绮,沉思了片刻,威胁道:“我同意你留下,但是你要保证寸步不离我左右,否则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看到吕布答应,吕玲绮满脸欣喜,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一下子抱住吕布道:“我就知道父亲对我最好了。”接着她转向张辽问道:“文远叔叔,有吃的没?我都快饿死了。”

听到这里,吕布和张辽不禁莞尔。张辽给吕玲绮拿来一些干肉,她就着凉水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吕布夫人严氏对她要求甚严,一直想把她训练成一个淑女。但吕布看吕玲绮这个样子,暗暗的摇了摇头,心想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长久呆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使吕玲绮倍感兴奋。她一会骑马跑前,一会又骑马跑后,不断的发问,倒是也给这次征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将军,我军距青龙山还有不到十里。这里是距它最近的一个村寨,今晚我们何不就在此驻扎?等到明天天亮再行出发。”张辽策马飞驰到吕布身旁,低声提议道。

吕布抬头望了望,发现天色还早,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于是说道:“文远,天色尚早,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吧!”

张辽脸色稍变,耐心说道:“将军,我们连续三天急行军,士卒早已疲惫不堪。如果明日攻山,将会是另一场恶战。这样大的体能消耗,我担心部分士卒会受不了。”

吕布扭头向后看去,这才发现队伍早已凌乱不堪。大部分士卒都是硬拖着自己的双腿,靠着惯性向前走。不时有后面的士卒撞到前面的,引起对方一阵抱怨。吕布所骑为赤兔马,这样的距离对它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军中大部分的步卒,这样的行军恐怕早已达到他们的极限。

吕布脸色一红,心中暗想自己不知被骂了多少次,面朝张辽尴尬一笑道:“抱歉,文远,我忘记了军中大部分是步卒了。”

张辽脸色通红,实际上他起初看吕布一直催促行军,以为他是为了尽早赶到青龙山。却不曾想是他忘记了军中步卒,以骑兵的速度要求他们,所以才会这样赶,不禁心中一阵苦笑。

吕布看两人彼此沉默着,气氛很是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文远,这个村寨还有百姓在吗?”

张辽暗自松了一口气,回道:“据斥候来报,村中百姓大多逃散,只剩十几户老弱,具体情况稍后他自会向将军详细禀报。”

吕布点了点头,抬头望去。发现这个村寨东西成长形分布,虽不是很大,但是驻扎全军应该不成问题。他转向张辽道:“文远,下令我军前往村西驻扎,把村东留给马伦,稍后通知诸将来我住处商议明日进军情况。”

“诺!”张辽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

吕布转头问道:“文远,还有什么事吗?”

张辽脸色稍变,低语道:“几日之前,我们派斥候秘密潜入青龙山各处打探消息。他们此时正在等候向将军汇报情况,这个也要让马伦知道吗?”

吕布心想马伦虽然目的不明,但打探来的消息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说道:“此时我们仍是联军,马伦又没有显现对我们不利的苗头。如果单纯把他排除在外,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疑心,还是叫他一起吧!”

张辽点了点头,回道:“那我一会就派人通知他前来。”说完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吕布亲兵选定了村西最大的房子作为他的临时住所,吕布看后十分满意。就决定在此处召开会议,晚膳过后,军中诸将陆续到达。

张辽带进一个普通百姓装扮的青年,向众将介绍道:“这是我军斥候,几日之前我令之前来查探青龙山情况。”

说完转向那青年道:“石顺,你给诸位将军简单介绍一下青龙山贼兵的具体情况吧!”

“诺!”,石顺朝四周拱了拱手道:“小人五日前来到这青龙山,经四处探访得知这青龙山地势险峻,主要有龙头、龙腰、龙尾三座山峰组成。三个山峰尤以龙头山最为险要,其三面为悬崖,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进出山顶。贼兵占据后又多加经营,加高营寨,多设陷坑,易守难攻。贼众有精兵近万,骏马千匹,分由郝萌、曹性两个贼首统管。算上家属及其裹挟上山的百姓,总人数超过两万。”

高顺沉思了片刻,疑惑的问道:“既然龙头山这么险峻,贼军是怎么把马匹运送上去的?况且山地本就不适合骑兵作战,这些贼军要这么多骏马何用?”

石顺面朝高顺回道:“高将军,贼军骑兵不在龙头山,而在龙腰山。龙腰仅稍高于龙尾山,但其地势平坦,在山顶之上有一个长宽近千米的平地,大部分贼众和马匹都集中在此处。此处。龙尾山为青龙山门户,贼众在这里设精兵一千,修筑了一个高两丈的石墙,并设置寨门。除此之外,有消息称,此处百姓很多受青龙山贼众恩惠,受命为之提供消息。恐怕我军到此的消息早为对方所知。”

听到此处,吕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如果真是如此,大军已失先机,恐怕到时候只有强攻一法。不禁感叹,看来贼军中也不乏干练之才。

吕布想了想,转向马伦道:“马伦将军,早听说你久经战阵,可有何良策助我军一战而胜?”

马伦站立起来躬身道:“将军,既然贼军很有可能已经得知我军消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动强攻。我提议将步兵分为六支五百小队,不间歇连续进攻,半天必可攻下龙尾山。然后全军推进龙腰山,将贼军压回龙头。到那时敌军必然军心必散。然后再恩威并施,迫使贼众投降。”

张辽听到此处,站起来说道:“马将军此法虽然可行,但贼军占据地利。我军如若强攻,损失必然不小。且我军中多为未经战阵的新兵,如果攻战受阻,城未下而军心已散。到时局面恐怕会更加难以收拾。”

马伦拱手致歉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是马某考虑不周。我军愿提供三支大队,再由将军提供三支由老兵组成的战队,两军并列向前,何愁贼军不破?”

吕布心想马伦提议虽简单粗暴,但不失为最短时间攻下青龙山的最好选择。且一千五百人,这已是马伦军队的一半。吕布万没想到他战意如此之强,竟然愿意调这么多军队助自己军攻城。

心中不免嘀咕:“马伦这样的阵势可一点都不像有想要渔翁得利的意图。莫非之前是自己冤枉他了,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真是为了击破贼军。”吕布望向张辽,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吕布一时不能决断,只能推托说等明日实际勘察地形之后再做打算。众人又讨论了会军情,然后各自散去。

夜色深沉,火柱上发出的光照出两道修长的影子,那是马伦和他的副官王健。

王健大约有四十岁左右,身短臂小,站在身材高大的马伦面前显的很是猥琐。他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晆将军的命令是要让吕布和贼军火并,两败俱伤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您为什么主动答应吕布组建三支五百人队呢,那可是我们一半的军队啊?一旦进攻受阻,损失必然极大。”

马伦冷哼一声道:“我岂不知晆将军的意图,但你看那吕布是愚蠢之徒吗?与其让他提出进攻方案,还不如我主动献上,这样既消除了吕布戒心,又可以让其全力攻贼。就算这一千五百人全部损失殆尽,我还有一千五百的精锐骑兵,而吕布剩下的却只有伤兵和新兵。到时候想要趁势灭了他,易如反掌。”

王健笑了笑,语气中充满恭维道:“还是将军考虑的多,远胜于我,可惜那吕布没有上当。”

马伦道:“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这个仅是我们的保全之策,士兵损失那么大也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况且你不是还有也就睡了。”

那位亲兵听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招呼了一下其他士卒。众人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鱼贯退出房间。

刚走进侧屋休息之处,一个青年士卒一下趴在床上抱怨道:“累死我了,你们说将军这是怎么了?近来不仅性格变的和蔼可亲,还看起了书。那认真模样简直比起我们村的儒生都要认真。”

另一中年士卒恰好进来,听他如此说,向他脑后猛拍了一下,啐了一口道:“呆货!我们将军可是天子钦赐的温候,你们村的儒生算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和将军相提并论。”

那个青年士卒猛然一疼,翻身看了看打他的人。脸上并无一点恼怒,摸摸了发疼的后脑勺道:“张大哥,这个温候应该比我们知县老爷官职还大吧?”

那个中年士卒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岂止比你们知县大,比你所见过的所有官职都要大。在京城之时,除了皇亲国戚,谁见了我家将军不是礼让三分。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就不要在这里瞎比。”

那位青年士卒听了他的回答,心中并不满足,语气恭维的问道:“张大哥,你跟随将军多时,肯定知道。就给我们讲讲这个温候到底是什么官职吧?”周围几个新兵听到这里,瞬间也围了过来。

中年士卒看着周围崇拜的眼神,心里很是满足。挽了挽衣袖,找了最近的一个床坐下说道:“好吧!今日就让你们这些小兵也涨涨见识。”

他停了停,问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大汉的爵位分为几等。”周围士卒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也不指望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答案,继续说道:“我们大汉的爵位分为公、候、伯、子、男五等。公爵最高,但是自我大汉自建国以来也只有王莽曾经被封‘安汉公’,所有这个职位形同虚设。后面四爵以侯爵职位最高,而且只有它和公爵一样具有封地,一地税收尽归他所有。”

此时一士卒插嘴道:“一地的税收,这该是多少钱啊?”

中年士卒讲的正兴起,听到有人插嘴,不满的说道:“一年的税收换成铜钱,让你用麻袋背,十年之内你都背不完。”

众人惊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中年士卒看众人反应,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接着说道:“在侯爵之中又分为县、乡、亭三等,其中以县候最大,我们将军的温候就属于这个等级。而温候的温就是指兖州的温县,那是我们将军的封地。”说完一脸倨傲,眼神之中充满崇拜。

这时一士卒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那我们将军为什么不去温县,而要呆在上党?”

中年士卒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一时楞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才提高声调道:“那是将军大人要考虑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众人哄堂大笑道:“原来还有张大哥不知道的事情啊!”

中年士卒脸色大囧,挥手驱赶其他士卒道:“去去去,赶快去睡觉,还不知道明天有什么事情呢?”窘迫的样子又引得众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吕布看众人走出房间,用剪刀挑了一下油灯的灯芯,让之更加明亮,接着又拿起书继续读去。

早些时候,当士兵整理这座房子之时,在内室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书箱。里面装满了雕刻成册的竹简,每册竹简都用丝绸紧紧包裹,看去甚是珍视。吕布心想这件房屋以前主人肯定是一个爱书之人,却不知家中经历何等变故,竟然没把它带走。吕布闲来无事,就随意翻了翻,惊喜的发现它竟然是《孙子兵法》十三篇。

虽然在穿越前他也曾看过这本书的修订版,但当时只是略读。而且书中都是古版印刷,对于他这个理科生看来十分吃力,根本无法体会其中奥妙。但是穿越之后接触的都是古文、古语,此时再看,理解其中意思已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恰逢他法之言,他心中的轻视之感顿生。加上上次一下就烧掉对方大部分粮草,心想这次更有了马伦军队的帮忙,灭掉吕布肯定也易如反掌。

郝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对这次自己能如此迅速的抓住机会甚是满意。此时一人走进大堂下跪道:“大当家,二当家率军回来了,已经到了山门处。”

“哈哈,这么快,二弟总算没有辜负我。快,随我一起前去迎接。”说着郝萌跨步向外走出。

刚走到半路,突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并有无数士卒朝自己方向逃来。郝萌大惊,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伸手抓住身旁正在往后跑的一个小兵,大声喝问道:“跑什么跑,出了什么事?”

那小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猛然被人拉住,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郝萌。结结巴巴的回道:“不好了,大当家,寨门失守了,好多官军杀上来了!”

“什么?”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时惊的郝萌目瞪口呆,他接着问道:“那二当家呢,你看到他没?”

“官军假装是二当家的回山部队,轻易骗开寨门,迅速攻下了龙尾山,恐怕这时候二当家已经死了”,小兵声中带着哭腔。

一连串的消息让郝萌一时难以接受,呆立当场,小兵挣脱他的手掌,向后山跑去。喊杀声渐近,郝萌抬头望去,一股身穿全套盔甲的士卒朝自己方向冲来,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威猛之势绝对不是当日攻山的步卒所能比的。自己的部属大部分都抱头鼠窜,虽有少部分拿起武器抵抗,但瞬间被他们砍翻在地。更有一大批干脆放下武器,跪在路旁,期待官军的宽恕。

郝萌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知道自己这几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当已经全部完了,整个心都在滴血。看到自己身边只有一百余人的随扈,再行上前无疑是飞蛾扑火,他大手一挥,率领部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山跑去。

等吕布大军到达之时,整个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吕布没想到如此顺利,最初张辽和高顺所率军队只有两千余人,而贼军则有整整八千,他们占据的优势就在于敌军不知虚实。当郝萌贼众看到无数官军攻上之时,心中早已胆寒,他的很多没有抵抗就跪地投降,所以吕布军损失并不是很大。

不一会张辽赶了过来,向吕布报告说贼军已大部投降,郝萌率领千余残兵退向龙头山,负隅顽抗。高顺正在猛攻,相信不久就可攻下。

吕布沉思片刻道:“文远,龙头山地势险要,强攻损失必然较大,你去通知伯平暂停进攻,等待我的命令。”

张辽一愣,心中不知为何吕布会在占据优势下,突然下令停止进攻?但是心想此事大局已定,郝萌那点军队也搅不起什么大浪。最终向吕布拱了拱手,听从他的命令,快步向后山跑去。

吕布骑马随张辽经过龙腰山,只见上万的贼众分成两队跪在当地,身体瑟瑟发抖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他低头望去,只见一队之中大部都衣衫褴褛,很多是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出生不久的稚童。而在另一边跪着的,身上穿着的同样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是他们之中都是正值当年的青壮。

张辽看吕布盯着他们,连忙解释道:“将军,那边都是被贼军带到山上的普通百姓,而这边的则是我军俘虏的全部贼军。我命令士卒将他们区分开来,这边便于我们统计和管理。”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百姓之中会有这么多老弱,心中十分疑惑,转向张辽问道:“这些百姓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不但没有太大作用,反而会成为他们负担。贼军把他们带到山上干什么?”

张辽叹息一声道:“属下起初也不明白,细问之后才知道原委。以前官军每次前来征伐,都大肆屠杀当地百姓,这些百姓大部分是主动来青龙山上避难的。”

“避难?”,吕布吃惊的望着张辽。

张辽面色沉重,点了点头道:“是的,将军,属下初听之时也是大吃一惊。但是事实是比起贼军,这些百姓似乎更害怕官军。当郝萌逃跑之时,要不是大部分百姓不顾自身安危,主动挡在大路之上,他断没有机会逃回龙头山。”

吕布听张辽如此说,心中好奇顿生,遂问道:“文远,你的意思是这伙贼军对待百姓还不错,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主动帮助这伙贼军对抗官军的?”

张辽苦笑一声:“何止不错,这伙贼军不仅不杀害普通百姓,甚至还会把部分抢掠而来的钱财留出一部分分给条件困苦的百姓。要我说来,他们做的要比官军做的要强上千倍、万倍。”

吕布暗吸了一口凉气,叹道:“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怪不得官军屡次征伐都是无功而返,想来当地百姓的帮助对郝萌的固守起了很大作用。”

张辽听吕布如此说,心中有所触动。突然拱手向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道:“将军,属下有一事请求。”

“文远,我们二人何须如此客气,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吕布心中惊奇,不知张辽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客气。

张辽道:“求将军饶过这些百姓,他们虽然有纵贼之举,但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如果他们可以选择,断不会有此行径。”

吕布心里微惊,自己本就没有处置这些百姓的打算,连那些贼众自己心中也早就下定决心想要收服。却不知张辽为何会如此说,莫非以前的吕布经常会屠杀百姓?吕布望向张辽道:“文远,你觉得我会为难他们?”

张辽脸色微变,抬头看了一下吕布,口中懦懦,但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分明表明了一切。

吕布叹了一口气说道:“文远,你放心吧!我不会处罚他们。等到事情完结,我就会放他们下山。他们并没过错,错的是这个乱世。”

张辽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心中大喜,拱手向吕布道:“我代这些百姓感谢将军不杀之恩”

吕布笑了笑,转问道:“对了,这次我军损失如何?”

“此次我军可算是大获全胜,伤亡不到二百,杀贼军八百余名,俘虏六千一百余人。”张辽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兴奋。

吕布点了点头,心中对这次行动很是满意。这时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他转向张辽问道:“粮草呢,不会也被郝萌带走了吧?那一千贼众我倒不是很关心,但是我们粮草本就紧缺,此时又俘虏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安排妥当,后面恐怕会生出很多乱子。”

张辽顿了顿,脸上带着一股奇怪的笑。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怎么了?”

张辽道:“将军不要担心,贼军虽大部粮草储存在龙头山,但还有一部分是储存在龙腰山的。而且今晚贼军料定必胜,正准备开庆功宴,运了不少粮草到此。加上之前这里储存的粮草,我粗略统计可以支撑我军十天左右。而且属下刚发现郝萌的宴会已经准备妥当,酒肉都很齐全。将军,您看是否先让兄弟们入席尽情享用一番?”

听到此处,吕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郝萌准备了大半天,却没有想到庆功宴变成了逃跑宴。他沉思片刻,说道:“文远,留五百人在龙头山下不断敲鼓呐喊,让贼军误以为我军随时可能攻山。另外送一部分给那些被俘虏的百姓,安定他们心绪。今晚的酒暂时留着,让兄弟们尽情享用其他。”

&nbssp;“诺!”张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当地。

远处的击鼓声和诸将兴奋的呐喊声汇在一起,让这个夜晚显得热闹非凡。但吕布竟然在这样的喧闹中睡的特别熟,也许是真的累的。等到早上杜强叫醒他时,天已大亮。当日马伦设计刺杀吕布的时候,杜强与吕布一起困守孤室。吕布看他箭术不错且为人忠诚,就提拔他为自己亲兵队长,专门负责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吕布用清水洗了一下脸,杜强递过一个毛巾。告诉他昨夜宋宪已把山下俘虏的贼军全部押回山上,此时全军都驻扎在龙腰山,等候他的下一步命令。

吕布对他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擦了擦脸,转身问道:“龙头山上的贼众,他们可有任何反应?”

杜强回道:“昨夜龙头山上到处都点燃火把,只要我军稍有动静,对方就不分情况,瞬间有无数弓箭射来。”

吕布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此时郝萌已是惊弓之鸟,你现在去把张将军和高将军请来,顺便也把昨天俘虏的那个匪首曹性也带来。”

“诺!”杜强应了一声却没有走出去。

吕布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杜强道:“主公,饭菜都已准备妥当,您是否先用膳?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吕布想了想道:“不用了,你多准备一些,到时我和他们一起吃。”

张辽和高顺首先到达,不一会曹性也被带了进来。曹性身材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但长的却十分精悍。昨夜,他连人带马摔落到陷坑之内,胸口被兵器划过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腰间缠着绷带,脸色看起来颇为憔悴。

吕布没有多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曹性脸色倨傲,没有丝毫客气,大大咧咧的往上一坐,双手抓起桌上的一块马肉就啃了起来。马肉干涩,他又吃的比较急,顿时噎的脸庞通红。吕布递过一杯酒,他一饮而尽,高顺看他似乎仍然噎着,将自己桌上的那杯也递给了他。

曹性脸色间流露出一丝感激,但仍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继续沉浸在桌上的食物中。大约一炷香时间,他的位子上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剩下。他身体往后一扬,用手拍着肚子打着饱嗑说道:“这下不用当饿死鬼了,说吧,准备怎么处置本大爷?”

杜强听他语气无礼,顿时抽出腰刀。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回,望向曹性笑道:“原来你这么狠吃猛吃是为了不当饿死鬼啊!我还真以为你如此淡定呢?”

曹性顿时大窘,争辩道:“败军之将能求得一顿好饭已是万幸,与其死的没一点价值,还不如多浪费你一些粮食。”

吕布呵呵一笑道:“你这话倒说的也实在,只是你现在不用担心你的生死了,至少我是很不愿意看着你就这样死去的?”

曹性听吕布如此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由自主的问道:“将军这是何意?”说话之间带着一股客气。

吕布道:“很简单,我给你半天时间,上山说服郝萌归降于我。以后你们就在我手下做事,那么就不用死了。”

曹性没想到吕布的目的是劝降,但想到马伦当初也答应的那么好,但没想到却是设计引自己入套。吕布如此说,谁又敢保证他不是为了让自己引郝萌下山而编的花言巧语?心中暗想自己已经这样,断不可以连累郝萌。遂下定决心,说道:“多谢将军美意,但是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吕布听曹性如此说,心中疑惑顿生,自己分明记得吕布是收服郝萌、曹性二人的啊!问道:“怎么,你不愿归附于我?”

曹性语气强硬的回道:“将军以为我等是蠢猪吗,马伦起初答应我们的也是甚好,但反过来就害我军死伤惨重,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许诺不是欺骗我?”

吕布终于明白了曹性心中担忧,脸色一下子变的轻松。说道:“马伦在三天之前已经被我杀了,我利用你们的联系设计了这条计策。不管以前他答应过你们什么,通通已经作废。而且现在你除了说服郝萌没有别的选择,我此刻想攻下龙头山易如反掌,看你们对百姓不错我才动了不忍之心。如果你失去这次机会,到时候玉石俱焚,一切都晚了。”吕布恩威并施,向曹性施压。

曹性脸色微变,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如此,原来马伦早已身死,我刚进入军营就感觉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吕布没有言语,心中相信曹性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曹性低头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问道:“将军想要收服我等,可否事先应允我若干好处,我也好上山禀明大当家,由他再做定夺。”

吕布没想到曹性竟然如此贼性,刚逃过性命就要和他谈条件。脸上微微一笑,紧盯着曹性,看的他十分不自在。

曹性起初还迎着吕布的目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避开他的目光道:“将军,你别这样看着我,倒是给个话啊!”

吕布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的问道:“我此刻如果答应你若干好处,你就相信我不会反悔吗?”

曹性脸色阴晴不定,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吕布看曹性低头不语,接着说道:“此刻我不会给予你任何承诺,因为我的命运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们归顺我,我会给你腾飞的空间,远比你在这破山上当山贼要强上百倍。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立即下山离去,我绝不阻拦,但你留在山上的兄弟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当时郝萌叛变,曹性为了吕布身受重伤。此时吕布也想借此了解一些曹性心性,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注重情谊之人,因此故意这样说话来试探他。

曹性想郝萌早就有心思投靠官军,此时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沉思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单膝下跪道:“属下愿意说服郝萌归顺将军,以后唯将军命令是从。”

吕布连忙下扶起曹性道:“哈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由你相助,我军必定如虎添翼。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我绝不会亏待你等。”

曹性闻言激动不已,躬身道:“谢将军厚恩。属下以后愿鞍前马后,肝脑涂地,愿为将军效死力。”

吕布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所言。”说着将随身所带玉佩赏给了曹性,引得他又是一阵感激之语。

曹性没有丝毫停留,独自上山去说服郝萌。

看曹性走出军帐,高顺说道:“主公,龙头山虽然易守难攻,但是贼军只有千余人马,强攻两个时辰即可拿下。这些盗匪都是以利益为先、狡猾多变。您此刻不许他们以高官厚禄,一旦事情有变,难保他们仍旧会忠于主公。”

听到高顺如此说,吕布不禁想到当时的郝萌之变。如果说再后来,魏续、宋宪、侯成的反叛是因为毫无胜利的希望,为谋自己活路不得不反叛。郝萌的反叛则完全是因为利益原因,此人断不可信任。但心想曹性此人却忠勇有加,此刻两人连为一体,如果贸然杀了郝萌,曹性定不愿归附。况且这时候距离郝萌之变仍然很远,也许到时候事情会有所转变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吕布安慰高顺道:“伯平,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观曹性此人绝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此刻我军军力薄弱,和平收服他们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们要尽快赶回河内,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再考虑将来之事吧!”

高顺听后,想来也只能如此,退到一边不再多说什么。

等到太阳高挂正中,曹性终于再次出现在吕布视野之中,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已成。

曹性身后跟了一人,刚走到跟前,就跪下道:“郝萌无知,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向前将他扶起,安慰他道:“哈哈哈,郝将军上次烧毁我军大部分粮草,如若不是用计攻下山寨,恐怕我早已退军,就不会有这次的相见了。”

郝萌脸上尴尬一下,忙说道:“将军用兵入神,在下心服口服。”

吕布脸带笑容说道:“此刻既然归附,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郝将军还不请我进山顶参观一番?”

郝萌一拍大腿,满脸堆笑道:“是在下失礼,将军快请。”

郝萌心性远比曹性复杂,但待人接物给人一种亲切之感,远比曹性要强很多。但是因为吕布通晓前世的经历,知道他后来的反叛,虽表面上保持对他的亲近,以安定军心,但内心却对他充满防备。

进入龙头山之后,吕布才明了了这伙盗贼的真正实力。他们不仅在山门之后设置了许多陷坑,竟然在山后修了两道矮墙。每一道矮墙都厚两尺,高一丈有余,上面的劲弩、弓箭都一应俱全,如果没有对应的设施,想要攻下来难如登天。

张张辽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下对吕布说道:“将军,这伙盗贼的装备简直比我军还要强大,如果昨夜强攻,恐怕死上上千人也未必能攻的下来。”

吕布点了点头,为自己做出收服他们的决定感到庆幸。

刚走入大厅,只见曹性双手一拍,转瞬从内走出四个美女。都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望去甚是娇柔可爱。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抬着几口沉重的箱子。

吕布还未说话,郝萌跪下道:“将军,这四名女子都是属下精挑细选而来,全部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愿将军笑纳。还有这些金银,也是在下多年经营而来的积蓄,愿一并献于将军。”

吕布上山之前就下定了将青龙山所有财宝全部充作军费的打算,但是没想到郝萌会这样主动。虽然知道他必然未全部献出,但是此时也不好再强力逼迫他。淡淡一笑道:“郝将军如此通晓事理,确实解决了我军此刻的困境,我代全军将士感谢你。至于这四名女子……”

郝萌舔着脸上前,满带这坏笑道:“将军放心,今夜我会全部送到将军那里。”

吕布脸色一红,毕竟来自现代,对这事的态度和古人有所不同。古代轻视女子,经常会把她们当做礼物送出,但是吕布却无法做到这样。知道郝萌误会了自己意思,说道:“郝将军,这些女子都来自平常百姓家,家中或许还有亲人,如果她们愿意,给她们些银两放她们回去吧!”

郝萌呆了一呆,疑惑的说道:“将军,这……”

四名女子此时却连忙下跪,双目含泪,朝吕布拜道:“将军如果能放奴等回去,就如同吾等再生父母,必天天烧香保佑将军平安长寿。”

吕布暗自嘟囔了一句“我还没到等你们烧香的时候呢?”但脚下却丝毫不慢,上前将她们扶起道:“不用如此多礼,早日回去与父母团聚。”

等到那四名女子远去,吕布心中一阵失落。刚才扶起她们之时,他偷偷将四人面貌看了一番,个个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但是却有一种小萝莉的柔情与美丽。他虽不是好色之徒,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点点心动。

此时又想到留在上党的貂蝉和严氏,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影。暗想自己有此两大美女在旁还不知足,都说色字当头一把刀,以后自己又能掌控多少把刀呢?吕布心中一阵苦笑,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一阵凉风吹来让他缩了缩脖子。

郝萌归附之后,张辽统计了战果,发现两战共杀死贼军一千三百余名,俘贼军八千五百名名,军马一千余匹。此外,郝萌在青龙山经营多年,从中获得黄金两万余两,铜钱八千余万,粮草一万余石,珠宝玉器无算。

听完张辽汇报,吕布心中大喜,从中拿出一部分犒赏三军,完全收服了郝萌、曹性手下的军队。

在吕布的默许下,高顺从全军中又挑选二百人的精锐编入陷阵营,此时陷阵营制下人数已达到近八百。不仅装备了全新的铠甲、劲弓和长刀,还补充一部分长枪兵,专门用来对付骑兵。

本来吕布本打算在陷阵营中编入一部分骑兵,好继续扩大它的规模。但被高顺认为这样一来,步骑速度不一致,而且人数的增多必然导致军队素质的降低,只愿保持仅八百人的规模。吕布想来也是,最终同意了高顺的提议。

吕布一下子增长了这么多军队,而军制方面他也不太了解,只得任由他们自己做主。原先跟从他的将领,如宋宪、成廉、侯成也不愿吃亏,纷纷也从俘虏里面挑选了部分士卒编入自己军中。使得每部的士卒都达到了一千五百左右。吕布又从王健军中索取一千五百骑兵交由张辽统领,此时他手下骑兵已达到两千之数,留给王健的只有一千五百左右的步卒。

吕布本来想要全面瓜分郝萌的军队,但是想到军心未定,最终只是从他军中挑选了一千精锐作为自己的亲卫。但他也不是就此完全相信了郝萌,为了从另一当面制衡他,吕布不仅把青龙山骑兵全部交由曹性统领,还分给了他一千步卒,此时留在郝萌身边的只有四千余士卒。

但郝萌看到的是吕布并没有大肆兼并他的军队,军权仍是交给自己和曹性两人。心中大安,最后的一点担心也一扫而空,发誓向吕布效忠。

经过这短暂的整顿,吕布军中已不是如之前那样的混乱,渐渐有了点军队的模样。各个将军彼此之间相互比拼,使全军焕然一心。吕布在青龙山停留了两日,心中知道此刻应是自己回去的时候了。

此时距吕布当晚受袭已经五日,吕玲绮的臂伤虽然仍是很严重,但是移动起来已不如最初那般疼痛。吕布端着一碗米粥,一点点的喂到她口中。

吕玲绮双目灵动,望着吕布道:“父亲,听说我们已经胜利了?”

“恩,”吕布应了一声,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吕玲绮听完欢快的打了一个口哨,满脸带笑道:“父亲真厉害,我就知道您天下无敌,一定会打的贼军屁滚尿流。”她说着更兼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把手甩在床边木头上,鲜血顿时随着伤口渗了出来。

吕布吃了一惊,连忙放下铜碗,从侧旁拿起金疮药,也不管多少就朝伤口撒去。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他心中恼怒万分。本想说落她两句,但看着她因疼痛而变的扭曲的脸,最终也没说出口。

“父亲,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看着吕布担忧的神色,她安慰吕布道。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绮儿,这几天我要出去办点事。会让你文远叔叔留下来陪你,你要好好听他的话,不准胡闹。”

“父亲,不能带上玲绮吗?”,吕玲琦脸色悲伤,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吕布笑着安慰她道:“你要听话。要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或许还没等你完全好,我就回来了呢?”

“将军!”,张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军帐卷帘外,挥手向吕布示意。

吕布将米粥递给旁边站立的军医,朝吕玲绮笑了笑,随张辽走出了军帐。等拉下卷帘,他转向张辽沉声问道:“文远,都准备好了吗?”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已按将军吩咐,山上的百姓发放部分铜钱让他们即刻下山,此时仅省一小部分还留在山上。包含三千骑兵、步卒七千在内的一万士卒,都各携带十五日粮草,随时可以出发。”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文远,我本想多给你留一些士卒,但上党局势你也清楚,如果没有足够军队,我怕不能震慑住晆固。郝萌此人不可轻信,我走之后,你要万般小心。”

张辽自信的回道:“将军放心,郝萌就是一贼头。我手下虽只有不到一千步卒,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士,断不是郝萌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倒是将军,这次返回上党凶险无比,属下仍然坚持将军不要在上党停留,直接携带家属返回此处,至少我们还有立身之所。”

吕布淡淡一笑道:“文远,你跟从我从并州到洛阳,又有洛阳到长安,再从武关杀出投奔各个诸侯。一路宛如丧家之犬,直到河内,才稍微有了立身之所。如果我真的如你提议,直接逃到这青龙山上,就等于宣告与张扬关系破裂。这样反而逼的他不得不向我军发起进攻。”

吕布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现在只是晆固一人想要杀我,而我这次就赌张扬对我的情谊。如果他真的想要我命,也得掂量掂量我手下的近万士卒。”吕布语气顿时加重,眼神中透漏出不可辩驳的自信。

张辽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脸色变的愈加凝重。

吕布想了想,转向张辽说道:“文远,你是天生的将才,跟着我,委屈你了。此时,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请你务必答应。”

张辽道:“将军请说,属下定然遵从。”

吕布道:“如果事情顺利,我会立刻派人快马通知你返回上党。但如果十五日之内,你仍没有得到我的任何消息,一定是事情出现了什么变化。到时这里能守则守,不能守你就带着玲绮逃往兖州投靠曹操。他为一代枭雄,绝对不会埋没你的才能。”

张辽听着吕布近乎托孤式的告别,脸色猛然一变。但看吕布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迟疑了片刻,瞬间做出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只见他单膝下跪道,朝吕布拱手道:“主公,保重!”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地。

听到这个称呼,吕布顿时呆了,张辽竟然在此刻认他为主公了。他心中狂喜,穿越之后长时间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虽然他的武勇不如原来的吕布,但是张辽的认主至少说明他在某些方面已经获得了他的认同,此时更是将自己交给了他。吕布盯着张辽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文远,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五月的夜晚寒冷刺骨,刚一,刚一入夜,人们就早早躲进了被窝。此时的上党城一片宁静,除了巡城的士卒偶尔的抱怨声再无其他声音。突然一阵紧急的锣鼓声把众人惊醒,人们透过窗子的缝隙突见城东近郊一片火起,直冲数丈之高。不明状况的人们走上街头,看着一队队士卒朝火源处奔去。火势凶猛,一时不能扑灭。士卒连忙打开城门,从护城河里面取水灭火。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在这慌乱中有一支五十余人的队伍从城门悄然通过,接着又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天色大明,火势渐灭,只有个别处仍冒出缕缕青烟。人们此刻却惊奇的发现,燃烧起来仅是城东几间无人居住的民屋,却不知何时房内被人塞满木柴,所以火势才会如此之大。

一大早眭固刚睡醒就得到三个消息,一是城东昨夜的大火有人为纵火的迹象;二是吕布讨贼大军已经返回,现在就驻扎在之前的城北大营;三是奉命看管吕宅的士卒被人偷袭全部被绑,吕布的全部家属已趁昨夜大火逃往吕布营中。三个消息如一连串重锤,敲的眭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吉安站在他身旁,看着士卒传来的报告,脸色平静。

眭固心情烦躁,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茶叶渣子粘在他的短须之上,看去倍感滑稽。他看着吉安仍是一言不发,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再在忍受不住,望向吉安道:“老吉啊,你别一句话都不说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吉安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将军,从此刻情况来看。昨夜之火必是吕布命人所放,好趁机携带其家属逃往城外。”

眭固道:“这点我也能看出来了,要不然这三件事情怎么可能发生的如此之巧?但是吕布为什么能在此刻返回河内,马伦这货是干什么吃的?”

吉安道:“将军,恐怕此刻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晆固疑惑的望着杜固。

吉安点了点头道:“将军命马将军趁吕布攻山之时杀了他,但此刻吕布已经安全返回而马将军却音信全无。唯一的可能就是马将军遭遇了什么意外,就算此刻已经身亡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眭固吃惊的望着吉安,说道:“这怎么可能?马伦所带可是一千五百骑兵在内的三千精锐,怎么可能被吕布那三千余的杂兵所灭?而且就算吕布侥幸取胜,为什么连一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吉安道:“这个就是问题所在了,还望将军速速派人查访,以便我们尽早熟知情况,好及早应对。”

此时一个门童走进屋内跪下道:“报告将军,门外有人自称是马伦将军手下,有紧急事情面见将军。”

吉安听后脸色微惊,拱手向眭固道:“将军,看来事情的真相我们就要知道了,赶快让他进来吧!。”

眭固点了点头,不一会门童带来一个士卒。

等到那名小兵的叙述完毕,吉安接过话头问道:“你说马将军受邀进入吕布军帐不久,王健就出来宣布马将军被贼军刺杀身亡。并以为马将军报仇之名将全部军权交给了吕布。”

小兵老老实实的回道:“是这样的,小的那时还纳闷。王将军还在,怎么会让吕布统帅我军呢?”

吉安点了点头,说道:“好了,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士兵躬身向眭固拜了一拜,然后转身走出房内。

吉安看着眭固因恼怒而变的铁青色的脸,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幸被我言中了。想那吕布肯定是先擒杀马将军,然后胁迫王健发出马将军被贼军刺杀的消息。并利用主将被杀,恐惧情绪在全军弥漫的情况,趁机收服了全军。”

眭固虽知吉安所言必然为真,但是心里仍不死心,追问道:“三千士卒,竟然没人怀疑吕布,怎么会出现如此可笑的情况。”

吉安摇了摇头道:“马伦身死,此时全军就属王健官职最高。此时由他提议吕布统领全军,纵有个别士卒怀疑,也不敢再轻易说出口。然后吕布又利用马将军与郝萌之间的联系,设下埋伏,引诱曹性下山偷袭。等到灭了山下贼军,由假装是曹性得胜归来,骗开寨门。不费吹灰之力攻下青龙山。这几个计策环环相扣,吕布思维如此缜密,断不是一介武夫所能想出,主公以后还是多加防备为好。”

眭固听吉安如此说,颓然瘫坐在座位之上,良久无语。

吉安退到一旁,安静的看着眭固,等待他的进一步反应。

过了好久,只见眭固一拳狠狠的砸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之上。上面放置的茶杯随之一震,倾倒在一旁,茶水瞬时流了一地。眭固抬起头,吉安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无穷的恨意,怒吼道:“吕布此僚狡猾多端,不杀此人,我眭固誓不为人。”

吉安上前拱手道:“将军息怒,吕布收服马伦全军,又得青龙山贼众,实力大增。我们此刻应该速度调军前往城北,时刻监视吕布军营情况,以防事情生变。”

眭固脸色微变,心里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吕布会冒险攻城?”

吉安道:“主公这点放心,我相信吕布不会蠢到认为凭借自己手下那点士卒就可攻下上党城。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此打算,昨夜大火之时正是他最好的时机。但他却只是携带自己家属逃出城外,我想他此刻仍不愿意与张太守破裂。”

眭固听后心中大安,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监视他做何用?”

吉安心中苦笑,没想到眭固刚说过的话转瞬间自己就忘记了。提醒道:“主公,您不是想杀吕布吗?属下认为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

眭固道:“老吉,此时吕布实力远比以前要强大很多,我还以为我们要暂避其锋芒呢?怎么在你看来来反而是机会。”

吉安淡淡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吕布实力弱小,只是依附于张太守,并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张太守太会任留他发展。但此时吕布实力瞬间增长了数倍,不仅是主公,我想张太守内心也一定感到了不安。如果将军,把这种不安无限的放大,我相信张太守必定会有所反应。”

眭固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你告诉我,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吉安道:“此时河内有两股势力,一个是主公所领导的武官系,另一个是以杨丑为领袖的世家系。上次我们与杨丑已结成盟友,主公何不趁机上门拜访他,说服他和主公一起进谏张太守剿灭吕布,以觉后患。一旦张太守同意,剿灭吕布就是瞬间之事。虽然他军力此时大增,但大部分为新降之卒,完全忠于他的也只有最初的三千余士卒。一旦经受猛攻,内部肯定生乱,这就是我说的最好时机。”

眭固低头想了想,此时上党城留守的士卒大约在五万左右,而吕布带回来的不可能超过一万。灭了他对自己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当时没考虑到张扬对吕布的态度会发生变化。经吉安一提醒,茅塞顿开,心中大喜,连忙道:“好,我现在就去找杨丑,让他联系河内众官。”说着就向外走去。

吉安忙制止道:“主公稍等,属下还有一个提议。此次剿杀吕布的建议最好由杨丑提出,主公千万不要当这出头之鸟。”

“这又是为何?”,晆固想自己为河内武官的领袖,大部分事情都由自己做主,此时不出头似乎说不过去。

吉安道:“主公与吕布有隙,张太守心中是知道这点的。如果由将军提出,并有大量官员迎合,张太守认为主公公报私仇是小。一旦怀疑将军图谋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而杨丑本就是士族代表,实力影响都足够大,由他来说不仅会更有说服力,而且还避免引起张太守的怀疑。”

晆固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曲弯弯。心中虽有所不甘,最后仍点了点头,听从了吉安的建议。

张扬,字稚叔,云中人,早年以骁勇闻名于并州,曾和吕布同为并州刺史丁原手下。可是经历丁原被杀,吕布投靠董卓,特别是自己在匈奴单于处一年多的俘虏生涯后,性情大变。

这时的张扬已不是以前那个敢作敢为、骁勇善战的张扬。此刻的他仅是一个老好人,一个只求在乱世保全性命的苟活者而已。他在外四处结交势力引为外援,在内使众官相斗以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唯一不变的是对往日的追惜,收留吕布的很大原因似乎就是对以前自己的怀念。

此刻他正端坐在大堂之上,手中把玩着吕布传来的信件,似乎下面众官的讨论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河内司马薛洪看张扬良久无语,愤然向前道:前道:“主公,吕布那小子太过无理。寄居河内而不思报答主公收留之恩,四处招兵买马。此次返回河内,竟然不经允许,擅自率兵直接返回军营。此举大有反客为主之势,望主公早而图之。”

“薛长史此言未免为虚,吕布返回军营虽未知会主公,但是他稍后就遣人送来书信解释自己所为。而且他此次剿灭青龙山贼众,劳苦功高。如果主公贸然下令拘捕吕布,恐怕会令众将士寒心”,主薄缪尚为张扬亲信,知道他对吕布的深厚情谊,况且当日正是他说服吕布前去青龙山。一旦事情有变,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此时首先站出,为吕布辩解。

“缪主薄此言差矣!吕布原只有三千余士卒,如果没有主公让马伦率另外三千士卒相助,他岂能攻下青龙山?说到功劳,那也是我家主公的。而那吕布狼子野心,此时攻下青龙山不仅收服青龙山贼众,还顺带吞并了马伦的三千士卒。这等所为何曾把主公放在眼里。”,薛洪说话处处以为张扬考虑为先导,占据话语的优势。

缪尚脸色微变,但仍争辩道:“吕布统帅马伦军队的原因是因为当时马将军被贼军刺杀身亡,军内群龙无首,这才由他暂领全军。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无奈之举,缪主薄说的何其轻松。但是据回来的士卒传言,事实可并非如此。传言那次刺杀分明是吕布贼喊捉贼,马将军在他军帐内被杀,分明就是他所为。然后借机嫁祸于贼军以收服军心,好顺利掌控全军”。薛洪说的煞有其事,连张扬也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倾听。

杨丑在旁看张扬似有所动,此时出列道:“薛司马所言极是。吕布之徒,前为财权杀丁原于军帐,后为美色刺董卓于朝堂。奔出武关仍不思悔改,先依袁术,后从袁绍,皆为之不容,这才返回河内投奔主公。此等狼心狗肺之徒,难免一日会以怨报德,望主公早日图之,以绝后患。”

张扬沉思了一会,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但仍然一句话也没说。

眭固心中早已不耐烦,此时看张扬如此犹豫不决,瞬间便忘记了吉安的提醒,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吕布虽然骁勇,但他手下士卒不是最近归降,就是新入伍的新兵。只要主公下令,我保证不用半日,一定攻下吕布军营,到时候一定查明事情真相。”

张扬狠狠的瞥了一下眭固,眼神之中带着无穷不满。

杨丑看到张扬脸色不善,心想眭固要坏事,连忙接着说道:“主公,眭将军虽说话直白,但他真是处处为您考虑的。如果给予吕布一段时间,他定然可以把手下所有士卒军心归附。且他英勇善战,一旦图谋不轨,恐怕到时候河内就要易主了。此时趁其军心未稳,剿灭吕布,可以将我方损失降到最低。”

张扬听后,叹息一声道:“我深知诸位所言非虚,但昔日在并州之时,吕布对我有救命之恩。且我刚从匈奴于扶罗逃回之时,身边一无所有,那时正是吕布向董卓举荐我。后来天子下诏封我为建义将军,领河内太守。今天我所得来的一切,都与吕布有莫大关系。现在他走投无路,前来投奔于我,于情于理,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因一点威胁而治他于死地呢?”

杨丑听完,顿生不满,心想在乱世之中张扬还这么东考虑西考虑,怎么可能有所成就。但表面仍强压着自己怒气说道:“主公高义,但是现在天下大乱。怎么可以为了这些许小恩而犹豫不决。况吕布手下多猛将,如能收服,再以河内为基础以征天下,何愁大业不兴。”

杨丑心中恼怒,语气之中也带着一股教训的口味。但那也只是代表了自己的愿望,他一直想找一个胸怀壮志的主公好实现自己心中的志向,但是他忘了此时的张扬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果然,张扬听后完全无动于衷。

众人接下来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好久,仍是最终仍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张扬心中烦闷,双手紧紧按在自己太阳穴上,慢慢的揉动。说话让他们小声点,但是气氛的热烈使众人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语,整个大堂之上乱糟糟的,使他内心的烦闷更深了一层。

此时众官队伍之后,一人越众而出,拱手向张扬方向行了一礼,声音无比洪亮的说道:“属下董昭愿为大人解此困境”。

众官听后,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向后望去。

张扬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也就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脸上带着异于寻常的平静,但双目却迥然有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他是张扬新拜的议郎董昭,起初效力于袁绍,后因袁绍听从谗言,不得已而离开。经过河内之时被张扬留下,距今已有一月有余。

董昭平时并不愿意参与张扬的政事,但是此刻看大堂之上确实乱的不像话。实在忍受不住,这才出言。

张扬看到董昭出面,心中大喜,连忙道:“公仁,早就听说你足智多谋,有什么好的方法快快说来。”

董昭顿首道:“太守大人谬赞,属下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否正确,还需要诸位大人指正。”

说着董昭向众人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诸位大人所患,是那吕布鸠占鹊巢,以威势强力占据我河内。而太守大人所患,是诛杀吕布,内心有所不忍,且惧怕天下非议。小人这样理解是否正确?”

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杨丑本以为自己就要说服张扬,没料到却突然跳出一个董昭,心里大是不满。语气冷冰冰的回道:“那有如何?”

董昭微笑道:“这两点看似两个不可缓和的矛盾,却有一个方法可以瞬间解决这个两难困境。那就是让吕布主动离开河内,一旦他离开,自然不会有鸠占鹊巢的风险,也不会让天下之人觉得太守大人薄情。”

缪尚向董昭拱了拱手,说道:“董议郎所言极是。但那吕布是走投无路才来我河内,他又怎会愿意主动离开?”

董昭笑了笑转向晆固道:“吕布此次如此行径,早已与我军势同水火。眭固将军英勇善战,由他时时刻刻提防吕布,他哪里有任何发展的机会?我想吕布必然也认清了这点。”董昭知道眭固与吕布不和,如此说话故意卖他一个面子。

果然晆固听董昭如此夸赞自己,心中很是满意,感觉这是个邀功的机会。拱手向张扬道:“主公放心,有我眭固在此,保证那吕布有丝毫异动就会立即被我拿下。”

张扬摆了摆手算是对眭固的赞赏,示意董昭继续往下说。

董昭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吕布当时来到河内,一个与太守大人有旧,另一个就是他本身确实没有任何去处。但此刻形势已不是如此,此前李傕、郭汜与吕布视同仇雠,但是现在两者关系虽不算好,但矛盾已大大缓和。大人可曾还记得不久前,两人为拉拢吕布,封其为颍川太守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两人确实以天子名义下诏封吕布为颍川太守,这个吕布曾经跟我说过。”

董昭道:“大人,你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让吕布前往颍川赴任。此时颍川虽被破坏严重,但土地富饶,不失为一个好的立足之所。且此次为天子亲自任命,这个机会远比他呆在河内要强的多。”

董昭看众人低头沉思,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发展空间极其有限。但如果吕布能在颍川站稳脚跟,再被太守大人引以外援,两方夹击兖州曹操,此事对于我们也是大大有利。”

张扬听完双眼一亮,他虽无争霸之心,但也绝不愿意活在夹缝之中。想到此事如果成功,自己再不用看袁曹二人脸色,心中大喜,下位牵着董昭双手,说道:“公仁,此次多亏你,否则还真没人能想出这样的两全之法。”

杨丑在远处暗暗的盯着董昭,心想这个结果虽不是自己最终想要,但是至少也能把吕布赶出河内。心底对董昭之智生出了一点钦佩,暗生了结交之心。

等到众人散去,董昭正要离去,突听后面杨丑喊道:“董议郎请留步。”

董昭看是杨丑,躬身行了一礼道:“杨长史,大堂之上,小人只是想尽快解决此事。绝不是有心想要冒犯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杨丑摆了摆手道:“此等小事,何须在意。只不过要不是这件小事,还看不出公仁有如此大才。”

董昭脸色微变,连忙回道:“大人谬赞,小人这点微末才能能入大人法眼,心中倍感荣幸。”

杨丑笑道:“低调、谦虚、且才能出众。公仁啊,看来你并非百里之才,以后一旦有机会必然会冲天而起,到时候还需要你多提携我一下。”

董昭起初以为杨丑前来是来问罪,却不曾想他此刻如此赞赏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脸色尴尬的站在当地。

杨丑叹了一口气道:“公仁,你的这个方法很好,吕布必然会离开河内。但是你所提议的和他两相夹攻曹操,这个真的可行吗?”

董昭不懂杨丑言外之意,不愿轻易说出,假装疑惑的问道:“大人以为大人以为呢?”

杨丑冷笑一声,说道:“计策是可行,可是我家太守,你真以为他仍然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吗?”

董昭外来到此,不愿多生是非,没想到杨丑竟然在自己面前直接指责张扬。脸色猛然一变,连忙说道:“太守大人只是性情忠厚,并非如此。”

杨丑敛容道:“公仁,我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为何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太守性格人人所知,绝非明主,你之前一月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发,难道不是早已看出他并非可以成事之人?与其在他手下碌碌无为,还不如早日另寻明主。”

董昭听杨丑如此说,脸色变了又变。昔日自己在袁绍处,仅是因为自己弟弟在张邈手下就被他猜忌。本想前往兖州,却不曾想在河内被张扬留下,早就想离开,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听杨丑如此说,内心躁动的志向又开始涌动。

杨丑看董昭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河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袁绍、曹操势大,对之都有觊觎之心。如果我们能掌握河内大权,然后将之献于两者之一,这样的功绩必然受之重用。当然,基于袁绍连公仁这样的大才都要驱逐,想来将来也难成事,还是选择曹操为好。”

董昭沉声说道:“莫非大人刺杀吕布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挡住了大人夺取河内大权的计划。”

杨丑明显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公仁,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是大屋不迈已知天下之事,我做的如此隐秘,却不知你又是从何而知?”

董昭回道:“小人也不确定,只是根据大人言语推断而来。”

杨丑道:“你推断的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此时我邀你与我共成大业,请公仁务必答应。”

董昭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一事请问大人,您是河内世家代表,在这里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为何要冒这样的险来为别人做嫁衣?”

杨丑瞬间收回笑容,沉声说道:“井底之蛙看到井口一隅就以为自己掌握了整片蓝天,而我需要更广阔的天空来展开我的双翼。”说着他望向长天,似乎已在那里翱翔。

董昭随他望向远处,眼神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眭固返回住宅,一屁股坐在长椅之上,语气恨恨的说道:“可恨那董昭,让吕布逃过一劫。”

吉安上前给眭固倒了一杯热茶道:“主公,这董昭又是何人?”

等上眭固给吉安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吉安说道:“主公,看来董昭此人有大才,你应该多多结交才是。”

“什么大才,我看他是屁才,把吕布放到颍川,我还怎么杀他?”,眭固语气之间带着无穷的怒意。

吉安道:“主公,实际你真想杀吕布,属下倒还有一办法。”

听吉安如此说,晆固心中大喜,忙问道:“什么方法,快快说来?”

吉安回道:“此时河内军队一半以上都掌控在主公手中,如果再获取杨丑的支持,大可以发动兵变。一旦囚禁张太守,就假传他的命令,剿灭吕布。到时候这太守之职必然是主公您的。

听吉安如此说,眭固脸色突变,接着一股怒色涌上脸庞。他双眼死死盯着吉安道:“你是让我背叛张太守?”

吉安不知道眭固为何突然如此生气,心中恐惧顿生,连忙下跪道:“属下只是提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主公饶恕。”

眭固紧紧握着拳头,双目微闭好久才忍住心中的怒气。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老吉,你起来吧!”

眭固看吉安站起,接着说道:“黄巾起义,我随后加入。虽说是为了改变自己命运,但是最初仅是想要活命。征战多年,天下之人都以为我等是贼,但是最初我们仅是老老实实的贫民百姓。“

吉安不知晆固为何提起这些,只得回道:“世人之言,多为虚妄。“

眭固叹了一口气道:“老吉,你是读书人,见识能力都比我强的多。但是有一点你是比不上我,就是我懂得感恩。我与官军作战多次,有胜也有败,但是最后那一场惨败,至今想起我仍心有余孽。”

眭固停了一下,似乎在遥向当年。然后接着说道:“如果当时不是张太守愿意收留我,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他不仅丝毫不介意我的黄巾出身,还将我当成他的左膀右臂,在此之前,就算是在黄巾军中我也从未感到如此的受人重视。所以,在我眭固有生之年,绝不会辜负张太守。此等话语,绝不可再提。”

吉安万没想到眭固竟然如此忠心,心中是既敬又叹。默默的摇了摇头,良久无语。

吕布站在高处,盯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三万大军。转向高顺问道:“伯平,眭固军队可有什么异常?”

高顺回道:“暂时没有。他们已经与我军对峙三日,两天前有一万左右的士卒绕到我军营后,似乎是想要偷袭。被斥候发现后,他们就就地驻扎了下来,但今早却突然撤走。属下也想不通眭固到底想要干什么?”

吕布点了点头,抬头又向对面望去。眭固大军此刻除前方士卒手持刀盾严阵以待外,后面的或坐或立,全然没有将要打仗的那种紧张感。心里猛然一松,笑着对高顺道:“我看眭固没有要进攻的意图,否则那些士卒看起来也不会那么轻松。”

高顺眉头紧蹙,心中犹豫,想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有一事请求。”

吕布扭头,脸带疑惑道:“伯平,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何必与我如此客气。”

高顺停顿一下道:“主公,我军此刻军心不齐,很多士卒都是新入伍的。如果眭固突然进攻,难保不会有崩溃之忧。属下恳求主公,如果真到了那时,请您率领骑兵速速突围。属下以性命担保,陷阵营必定为您阻挡所有追兵。”

吕布心知高顺所言皆是事实,此时的情形确实凶险无比。但是想让他放弃高顺及陷阵营全体来换取他的苟活,他也确实做不到。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高顺在他心中早已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对他的倚仗远比任何人都大。

吕布笑了笑,上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高顺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此时眭固军阵突然有了变化,前面士卒分到两边,中间空出一个大道,一个人慢步正朝自己军营方向走来。吕布仔细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当日给自己送装备的缪尚。

吕布心知缪尚为张扬心腹,挥手让士卒放他进来。

缪尚看了看四周拿着武器站立的士卒,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拱手向吕布道:“吕将军,我家主公在前方亭子设下宴席,请将军拨冗前往。”

吕布脸带笑容,看玩笑道:“辛苦缪主薄亲自前来,不知张兄这次给我摆的是否是那鸿门宴啊?”

缪尚脸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吕布如此回应。拱手回道:“将军莫要玩笑,我家主公一直待将军不薄。河内诸将确实有人进谏想要趁机杀了将军,但我家主公念与将军昔日情谊,断然拒绝。此时邀请也是诚心诚意,将军莫要多心。”

缪尚看吕布沉吟不语,继续说道:“将军,你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此时军心不稳。军中有三分之一左右为新收降的河内士卒,他们家属都在河内。如果我家主公真要对你不利,何须如此麻烦,直接下令拘捕他们所有亲属,将军队伍瞬间就会哗变。此时两军对峙,终不是长久之计。希望将军看在往日情谊上,相信我家主公,前往亭子一叙。”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转头对高顺说道:“伯平,你好好看护军中,让魏续陪我一起去拜访一下张兄。”

“主公……”,高顺没想到吕布这就答应,连忙出声制止道。

吕布淡淡一笑道:“放心,有缪主薄陪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缪尚脸带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续率五十士卒跟随吕布一起前往。魏续为吕布妾室魏氏之弟,自其姐姐去世之后就一直跟随吕布。他性情粗劣,不堪重用,但人却忠厚老实,更兼勇猛异常,是不可多得的冲锋之才。吕布因为亲属关系对之十分信任,将自己的亲兵全部交于他统领。

吕布刚走到亭外,只见眭固缓步走来。吕布躬身道:“眭将军,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越来越英姿勃发了。”

眭固看到吕布前来,本想上前对其羞辱一番,却不曾想吕布却先抛出这句软话。顿时也不好再发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当地。

“是吕贤弟到了吗,快快进来”,亭内传出张扬的声音。

吕布命魏续在外守候,自己独自进入亭内。亭子不大,仅容下数人,除了张扬外,只有两个斟酒的侍女。看到四周完全没有埋伏士卒的地方,吕布心中大安。

张扬看到吕布到来,眉头紧蹙,没有一丝欢喜之色,略略挥手招呼吕布坐下。旁边侍女给吕布倒了一杯酒。

张扬没有理会吕布,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沉闷的气氛使两人也感尴尬。

良久,张扬屏退两个侍女,望向吕布道:“贤弟还曾记得昔日并州之时,我二人俱在丁刺史手下效力之事。”

听张扬提起丁原,吕布脸上微微发烫。虽然刺杀丁原与现在的他无关,但是作为他的一个替代品,自然承自然承载着吕布留下的一切,当然也包含这些不义之举。

张扬没有理会吕布脸色变化,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当时我为其手下从事,你为主薄。丁刺史手下将领众多,但只有你我二人意气相投,亲如兄弟。后来在我穷困潦倒之时,又是你向董卓举荐我,使我可以领河内太守。贤弟的这份恩情,我张扬永远铭记于心。”

吕布不知以前张扬和自己关系如何,但看到他如此说,想来两人关系定然不错。他连忙拱手向张扬道:“为弟此次来到河内,也多蒙兄长多加帮忙,兄长之恩,吕布也定然铭记在心。”

张扬摆了摆手道:“你我兄弟,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但此次为兄或许真的要对不起贤弟了。”

吕布听到张扬如此说,心中大惊,以为他这是要动手的信号。连忙望向周围,看到并无人前来,心中这才稍安。

张扬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贤弟此次从袁绍处逃回,我知道你军力薄弱,所以允许你在河内招兵。但是此举早已引起我手下众将不服,多次上书请求我诛杀贤弟,我岂能为此等不义之举。但是这样想法的臣子越来越多,我虽为太守,但是也需要他们的支持。此刻我感到了无穷的压力。”

吕布脸色微变,知道张扬这是下了逐客令。但是听到张扬如此的真情表露,知道自己此时已无性命之忧。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换了个坐的姿势,听张扬继续说。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任何一方倾力来攻,旦夕即可攻下。贤弟与袁绍不和,一旦其扫平公孙瓒,必然以此为由进攻河内,为兄到时就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吕布听张扬如此说,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假装无知,于是站起身道:“多谢兄长收留之恩,吕布没齿难忘,叨扰多日,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张扬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口,却由吕布说出,脸色一窘,说道:“贤弟,我也是无可奈何,你千万不要责怪为兄。”

吕布淡淡一笑道:“兄长多虑了。”

张扬说道:“虽然为兄不能收留贤弟,但却一个去处提供给贤弟。此前李榷、郭汜为了拉拢贤弟,封你为颍川太守。贤弟何不去那里上任?如果贤弟能立足河内,我们两军可以对兖州形成夹攻之势,想那曹操定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心想颍川在地处豫州,一直被曹操视为私地,他岂会愿意自己在那里立足?但此时距陈宫、张邈迎自己进入兖州时间应该不长,何不拖到那时再走?吕布下定决心,拱手向张扬道:“兄长,为弟愿意前往颍川,但军中事情繁多。可否给我一段时间时间略做准备,然后在启程前往。”

“当然可以,我也同样不舍得贤弟离开,贤弟多呆一段时间定无大碍。”,张扬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答应,心情大好,语气带着惊喜。

吕布道:“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兄长,现在我兵少将寡,粮草紧缺,希望兄长给予一些帮助,好让我在颍川尽快立足。”,吕布此刻军力已是大增,但是和曹操对抗,其心中还是没底,只得厚着脸皮想张扬求助。

张扬沉思片刻道:“河内军队大部掌管在眭固手里,我也不好向他开口。但为兄做主,贤弟不用再归还马伦那三千士卒了。另外,我再提供十万石粮草给贤弟。别的忙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贤弟见谅。”

吕布也知道张扬此时的困难,十万石粮草已然不少,足够自己一万余大军五个月所需。于是拱手向张扬拜了一拜道:“多谢兄长”

两人又喝了不少,张扬又谈了以前很多事情,特别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吕布从中看出张扬和当时相比,虽然变化很大,但其对吕布的友谊确从未改变。吕布想到将来他被杨丑杀死,心中不免有所不忍,遂提醒他道:“小弟有一事埋在心中,不知该不该讲?”

张扬已是微醉,搂着吕布肩膀说道:“我们两人什么关系,有什么话贤弟尽管说。”

吕布道:“兄长为人大度宽容,智谋之士多受重用。但在此乱世,兄长将军政大权全部交由手下,一旦他们图谋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望兄长察之。”

张扬微微一笑,以为吕布是在说眭固,不介意的说道:“贤弟此言差矣!所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连手下都不信任,不用他们反叛,我已是孤家寡人。而且我能力有限,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他们,如果贸然收回大权,形势只会更加糟糕。这点,贤弟就不要多说了,我们今日只喝酒。”

吕布看自己不能说服张扬,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此刻身份尴尬,如此说难免有离间之嫌,于是不再多语,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

事情远比吕布想象的要快很多,刚过两日,张邈邀请他前往兖州的信件就被送来。张辽也在,自己一说出,手下诸将必然赞同。但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心情稍微有点郁闷。带着一丝不安,转向张辽问道:“文远,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辽沉思片刻,拱手道:“属下以为郝将军和宋将军所言很有道理,但是此时不是我们愿意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张扬已经下了逐客令,如果我们强行赖在河内不走,难免会引起冲突。而此刻我军实力还不足以与张扬相抗衡,去兖州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属下支持前往兖州。”

高顺站立起来,拱手说道:“属下同样支持前往兖州。”

听到手下两员大将都支持自己,吕布顿时心安了不少。转向剩余没有仍没有发表建议的三将道:“你们呢,是支持留在河内还是支持前往兖州?”

魏续看了看宋宪又看了看张辽,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夫,我支持留在河内。这里有吃有喝,总比跑到兖州去喝西北风强。”

吕布拍了一下脑门,心中万分后悔自己让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说话。到了这个时候想的竟然仍是吃喝,作为他姐夫,顿感脸上无光。其他将领听魏续如此说,起初以为他开玩笑,但听他说的那么认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张辽甚至挪揄了魏续一句道:“魏将军真是好胃口。”

成廉表述则要简练的多,只见他站立起来,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道:“属下一切听从主公号令,无论主公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属下都誓死跟随”。

在诸将之中,张辽、高顺为吕布亲信大将,魏续为其亲属,都备受重用。成廉武力出众,仅稍次于高顺,而远比其他将领要高许多。每次冲锋都是他冲在最前,受伤也是最重。但因为他平时寡言少语,与吕布相处并不是很多,吕布一直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此刻听他如此说,心中顿时生出许多感动。他朝成廉深深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他的忠心。

魏续看吕布脸色带着满意之色,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早知道我也这么说了。”

诸将中没有发表意见的只剩王健,只见他缓缓站起。朝吕布行了一礼,语气平静的说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河内?”

吕布心中疑惑,心想如此明显之事,王健为何还有如此之问?但仔细看王健表情,分明是另有话说。但此刻却问向自己,这分明是为了引自己发问,邀功之心很是明显。吕布淡淡一笑,满足了王健的虚荣,转头问道:“王将军,你可是有什么解决之策?”

王健面朝诸将道:“主公英勇善战,更兼知人善用,而那张扬优柔寡断,难成大器。河内众官仰慕主公威名,多有摒弃张扬而投奔主公之意。而张扬在主公应允离开之后,必然麻痹大意。主公何不借此机会占据河内,以成霸王之业。”

吕布听王健起初如此赞扬自己,心中难免有一点骄傲。但听到最后却倍感心惊,王健惊,王健竟然想让自己占据河内,取代张扬。虽然吕布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是自己实力不济,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是张扬对自己真的还不错,那样做难免心中有所不忍。而此时却有王健提出,吕布心中难免又有所触动。

吕布还未说话,张辽已越众而出道:“主公,万万不可。张扬在河内经营多时,手下将领也有能征善战之辈。而我军实力远逊于他,成功机会很是渺茫。就算我们侥幸取胜,损失也定然不少。而且张扬厚待主公,如果行如此不义之事恐令河内众官不服。短时间之内很难令之安定,到时恐怕这烫手的山芋会让我们得不偿失。”

“张将军所言何其缪也!乱世,仁义又值多少铜钱?此时眭固全军已撤,主公也已答应张扬离开河内所求,此时正是其不备之时。属下为上党之人,对其人土风情多有了解。只要主公原意,属下原意联络众官以支持主公。一旦拿下上党,河内其他地方定然望风而降,哪会像张将军说的那样成功机会微乎其微。”,王健语气充满自信,让吕布也不免为之心动。

张辽回道:“王将军只考虑了河内现在的情况,却没有考虑它周围的形势。兖州曹操、冀州袁绍早对河内垂涎已久,此时虽然曹操忙于徐州战势,但仍有袁绍虎据北疆。一旦河内生变,他立即就会率大军前来,到时我们靠什么抵挡?”

王健冷哼道:“原以为张将军为当世虎将,却没想到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主公的英勇,岂是袁绍这样的草包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辽满脸怒气道:“说我胆小怕事,王将军莫非是尝尝我手中长戟是否还如起初那般锋利?”

王健回道:“随时恭候。”

“够了”,吕布大喝一声。两人都市吓了一跳,连忙向吕布拱手道歉。

吕布脸色微变,心想王健自投奔自己以来,在军中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但此时明知道张辽为自己手下头号大将,为何却如此与之针锋相对?莫非他真有绝对的把握让自己占据河内。但是吕布此时却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就像张辽说的,如果自己消灭张扬之后,袁绍起兵来攻,自己靠什么抵抗他?

沉思了一会,吕布终于下定决心,朝向王健道:“王将军,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文远说的也很有道理。而且他跟随我多时,我心知绝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我命令你为自己刚才的话语道歉。”

王健脸庞留下一道冷汗,连忙拱手朝张辽道:“张将军,属下口无遮拦,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

张辽脸上怒意未消,但看在吕布面子上仍朝王健拱了拱手。

吕布对王健表现十分满意,面向诸将说道:“诸位将军所言皆是为我军考虑,但是河内狭小难有发展空间。而兖州四战之地,占据即可轻易将豫州收入囊中。然后东夺青州,南攻徐州,西上关中,到时我军将会有更多的发展余地。而且张邈来信说兖州大部已叛曹操,虽言过其实,但此刻却也是我们占据兖州最好的机会。”

说到此时,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意已决,五日之后我们就出兵兖州,诸将无须再言。”吕布这句话等于下达最后的决定,宋宪、王健等心中虽然仍有异议,但已知事情再没有可能改变,也不再多语。

众人面向吕布,拱了行礼道:“谨遵将军号令。”

吕布语气恢复平静,下令道:“文远、伯平,以你们二人为主,其他将军为辅,这几天抓紧训练士卒。五天时间虽短,我也不期待他们有太大改变,但是至少让全军无论强弱,都能融为一体。”

“诺!”,张辽高顺拱手回道。

“王将军,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去处理”,吕布转向王健说道。

王健没料到吕布此时叫他,不知是福是祸,脸色微变,但口中却似乎不慢,连忙应道:“主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立即去办。”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军从青龙山带回财物,我已命人分为三份。一份购买粮草,一份购置武器,剩下一份留作后用。我知道你对上党十分熟悉,购买粮草和武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健心中大喜,没想到吕布竟然会把这项美差交给自己,那样的一笔财富自己稍微贪取一点也足够自己享用半生。连忙下跪道:“主公放心,属下绝不辜负主公期望,必定办好此事。”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强迫王健向张辽道歉,给足了张辽面子。但王健心中难免会有所不满,此时把这件事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早晨,吕布亲自前去太守府拜会张扬。

当时张扬还没睡醒,由一个小厮引吕布进入大厅。等到桌上的热茶变凉,他才慢慢的挪进大厅,睡眼稀松,脸上带着无穷的困意。

吕布看到张扬进来,连忙站立起来,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张扬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吕布坐下。

吕布看他疲惫异常,似乎连打招呼都感费力,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张扬脸色之间透漏着一股古怪,口中懦懦,过了好一会才不好意思的回道:“没那回事。是昨夜去杨丑府上赴宴,席间有两个侍女,望去甚是美丽。离开的时候就将她们带回了太守府,但没想到她们两个晚上如此能折腾。要不是贤弟到访,恐怕这一觉就要到中午了。”

吕布脸色尴尬,不知道如何作答。

张扬显示没有注意到这点,自顾说道:“看来以后要珍惜身体了,要不然终有一天要被他们折腾死。”

过了一会,张扬突然意识到吕布还在身旁,一拍大腿说道:“哎!不说为兄的丑事了。倒是贤弟,今日如此早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吕布拱了拱手道:“此次前来是为了提前告知兄长,我准备五日之后率大军前往颍川。”吕布已决定前往兖州,而非颍川。但此事到现在为止尚属秘密,此时不告知张扬,就是为了避免太多人知道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扬听吕布如此说,疲惫瞬间消去了一半,惊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让贤弟离开是无奈之举,莫非贤弟还在因为这件事责怪为兄?你这样快离开,这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我张扬寡情少义,不懂礼数吗?”

如果换做平时,吕布巴不得多在河内停留一段时间,以好好训练自己手下士卒。但是此次前去兖州,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曹操归来之前夺取兖州,对他来说时间比一切都更加重要。这才促使他决定尽快离开河内。

听张扬如此说,吕布心中产生了一丝感动,没想到张扬到此刻还在愧疚此事。但他心意已决,回道:“此事与兄长无关,完全是为弟想要尽早前往颍川。兄长也知道,此时曹操正在征伐徐州。一旦事成,我害怕颍川会有所变化,这才想要尽早前去。”

张扬想了想,感觉吕布说的也有道理,但仍用请求的语气问道:“贤弟真的准备这么快就离开河内?”

吕布望着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既然贤弟已经做出决定,我就不再留你了。为兄答应你的五万石粮草,明天就派人给你送去。”

吕布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张扬尽早给自己准备粮草,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张扬却主动提出。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兄长。”

张扬下座扶起吕布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吕布看张扬哈欠连天,知趣的选择了告辞。

吕布刚走出太守府,突然看到不远处缪尚正急匆匆的走来。他和缪尚仅见过两次,但对其印象很是不错。看到他走来,连忙打招呼道:“缪主薄。”

缪尚看是吕布,连忙回礼道:“原来是吕将军,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吕布笑了笑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提前向张兄道别,但是他似乎昨晚被折腾的不轻,看起来一脸疲惫。”

缪尚惊道:“将军这么快就要走?”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五日之后。”

缪尚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这一走,恐怕河内的大权将要落入那眭固手里了,主公将来的处境危险了。”

吕布道:“缪主薄此言差矣!眭固虽然权利心极重,但是他为人忠直,就我看来他对张兄十分忠心,不会因为得势就危害张兄。倒是那杨丑深沉多思,一旦得势,对张兄的威胁恐怕会更大。希望缪主薄以后在张兄身旁多加提醒。”吕布对两人说不上十分了解,只是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推测他们性情应是如此。而缪尚是张扬亲信,故意这样说,是希望通过他对张扬略加提醒,毕竟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缪尚听后,心中微惊,没想到吕布会如此评价眭固。但是对吕布那样评价杨丑很不以为然,脸色之间略有不服之色,只是出于礼仪,拱手回道:“将军放心,我会私下向主公传达将军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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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看缪尚如此表现,知道那样的提醒肯定无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上党眭固府内,吉安将一封信递给晆固道:“主公,王健派人送信来说,吕布差点上当,只不过被张辽所制止。”

晆固拿过信件,看都没看,直接丢在炭盆中道:“这个没用的东西,本想靠他说服吕布作乱,好趁机剿灭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来信干什么?”

吉安道:“主公,莫要动气。实际这也不能完全怪王健,毕竟他投入吕布军中不久,说话很难占上分量。但是他信中却提到另外一件事,属下认为对于我们也许是大大的好事。”

“哦?他提到了什么。”眭固疑惑望向吉安。

吉安道:“吕布离开河内,此行的目的地是兖州而非颍川。”

“兖州不是曹操的地盘吗,吕布去那里干什么?”,一说起曹操,眭固想起当时在东郡自己被击败后浮尸遍野的情况,不禁打了个冷战。

吉安道:“王健在信中并没有细说,似乎有什么人背叛了曹操,来信迎吕布进入兖州。如果这件事属实,到时候吕布和曹操之间难免会有一场大战。”

眭固听吉安如此说,信中大喜,狂笑道:“哈哈哈!在这世上,我本就这两大仇人,如果他们真能拼个你死我活,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吉安听眭固如此说,显然是没有看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机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眭固耐心解释道:“主公,一旦兖州生乱,这对于我们可是天大的机会。如果能趁机占据兖州,到时候不仅河内受袁绍、曹操两相夹攻之势顿解,而且实力将急速壮大。到时候俯仰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和主公相抗衡。”

眭固心思简答,但人并不愚笨,经吉安稍一提醒就看出此事对自己大大有利。转向吉安问道:“老吉,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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