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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黑夜偷营

 

当全军安定下来之后,曹洪前来领罪。曹操看到身上带伤,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也不忍心多加指责,只是告诫他以后万不可再轻视敌军。

等到众将散去,一人走入军帐。曹操引目望去,发现是自己的亲卫典韦。他生的甚是高大,且勇猛异常,曹操初见之时都惊为天人,训练之时连败自己手下数将而丝毫不疲惫。曹操看到之后当即提升他为都尉,专门负责自己人身安全。

典韦兢兢业业,看其他将领越升越高,他却没有丝毫怨言。曹操一直觉得将他留在身边当一侍卫有点大材小用,此刻看他进来,心想也正好借此机会问问他的志向。曹操指向旁边座位道:“文毅典韦的字,来此处坐下。”

典韦拱手道:“主公,我看诸将散去,而你帐内灯尚未熄灭。就进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曹操笑道:“今天遭此惨败,心中总有些疑虑。你来的正好,过来陪我叙话。”

典韦拱手向曹操行了一礼,然后选定了曹操身边的座位坐下。

曹操望向典韦问道:“文毅,你跟随我多久了?”

典韦答道:“初平三年,主公率部来到兖州。属下就是那时归顺主公的,到现在已经两年有余了。”

曹操叹道:“没想到这么就已经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这两年一直让你屈身当一护卫,也真是难为你了。”

典韦不知曹操为何如此说,脸上稍显疑惑。连忙拱手回道:“为主公尽力,属下万死不辞。”

曹操上前拍了一下典韦肩膀道:“文毅,我准备让你自领一军。等到大军到达之时,你就去子孝那里报道吧!他素知兵法,而你勇猛无敌,在他那里必能才尽其用。”

典韦大喜,越步而出跪下道:“多谢主公栽培。”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将军梦,典韦也是如此,他此刻的欣喜已经让曹操心中明白了他心中的志向。曹操心中虽有所不舍,仍上前将他扶起道:“文毅,以后要多向子孝学习,我希望将来你不仅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壮士,更是一员可以独挡一面的猛将。”

曹操的话语让典韦感激万分,他本就不善言语。等了半天,只是说道:“典韦定然不辜负主公期待。但是请主公让属下在你身边多呆一段时间。”

曹操心中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

典韦回道:“属下虽愿意在外领兵,但主公的人身安全为重中之重,此时除了典韦再无可以托付之人。请主公稍等数月,等属下训练出一批勇猛之士担任主公护卫,再寻得一托付之人,属下再行前去曹仁将军处。”

曹操心想典韦如此说,简直将自己身边护卫当做酒囊饭袋来论,显得未免太过谨慎。但这也是他一番好意,自己也不好拒绝。遂点了点头回道:“那就依你所言。”

两人又聊了一会,看夜色渐深,典韦拱手离开。

曹操又看了一会兵书,感觉有点累,趴在桌子上不久也进入了梦乡。

月亮越升越高,已是中夜,曹军营中一片安静。如果曹操此时走出营寨一千步外,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下面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卒。马匹都上了嚼子,除了零星的马蹄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张辽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可以开始进攻了吗?”

吕布定眼望向曹军军营,除了几个巡逻的士卒之外,大部分军帐内灯火已息。但吕布想起以前三国演义中描绘曹操最擅长的就是摆出空营引敌来攻,心中不免惴惴,遂回张辽道:“再等等”。

吕布今日与曹操大战一番,本已停兵歇息。但一斥候来报,说他发现曹操驻扎之地。吕布大喜,与陈宫商量之后,认为有可趁之机,遂引兵前来偷营。因为距离有三十余里,吕布只携带了骑兵前来,数量并不占优。但是如果能利用夜色突然发起袭击,必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此时吕布却没有丝毫想要进攻的迹象,大概是书中有关曹操奸雄的描述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他面对曹操总有点犹豫。但这次确实是他考虑太多了,曹操远道而来,又连败两次,虽然其善于用兵,但是却也没想到吕布会在大战之后又奔跑这么远前来偷营。

又等了一刻钟,吕布心知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遂下定决心,右手一挥,大喝一声喝一声:“点火!”

四周瞬间点起了无数火把,仿佛整个天都变亮了。曹操营寨为草草搭建而成,并不高大,很多士卒用力一抛,很多火把就落入营寨之内,里面传出一阵喧哗。

吕布看火把点燃了无数军帐,里面曹军乱作一团。翻身上马命令道:“兄弟们,随我一起踏破曹营”,说完便率先向里面冲了过去。

此次吕布打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只有几个反应快的曹军从营中冲去来抵挡。但是潮水般涌进的吕军,让他们的此时的抵抗显的毫无意义。

吕布挥动方天画戟,连续砍到数人,刚要收回攻势。突听左侧两声惊呼,吕布扭头望去,只见两个曹军已是身首分离,手持的长枪离自己仅有一尺之距。原来两人趁吕布不备,想要从侧偷袭,却被张辽砍杀。吕布向张辽投去感激一笑,回头大叫道:“全部跟上,不要恋战,加速向里面冲。”

曹军营中像炸开了锅,不断有士兵从军帐中涌出,但是他们大部没穿盔甲,在吕布骑兵的冲击下毫无反手之力。有个别将领,想要组织有效抵抗,但刚组起阵型又被吕军瞬间冲垮。

吕布心知自军一旦停下就会变成与曹军的混战,那样此次偷营就会变的没有任何意义。时间对吕布和曹操同样重要,吕布要借助时间造成更大的损害,而曹操则需要时间来组起防御阵型。吕布引目望去,只见左侧营寨有大量曹军聚齐在一起,已经快要组成阵型,他略一挥手,身旁几百骑兵随他一起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曹军一都尉看到一股骑兵向自己方向攻来,大喝一声道:“弓箭手准备,一起朝右侧射击。”

吕布暗叫一声不好,顿时有无数弓箭朝自己方向射来。本来在吕布和曹军阵型之间还有部分曹军,但是对方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吕布骑兵中有很多人落马,曹军中也有很多被误伤。

吕布用力击落数箭,但仍有一箭擦着自己右臂飞去,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但他却没有丝毫迟疑,一夹马腹,赤兔马加速,转瞬间就冲到了对方面前。此时距离太近,对方弓箭已不能发挥作用。

那都尉没想到吕布如此之快,心中大惊,正要抽出腰刀。此时突听吕布一声大喝:“死去!”,犹如一声惊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吕布砍成两段。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溅的他周围士兵满身都是。

吕布本就力大,此时又借助赤兔马的冲击之势,收到的效果备是惊人。周围几个士兵看到他如此勇猛,心中暗生寒意,不自觉的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转瞬又抽出腰刀向吕布砍来。

吕布本想以击杀对方指挥让他们丧失斗志,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丝毫没受影响,心中也暗暗佩服曹操领军之能。

曹军将士都是刚起来,所携带武器大部为腰刀,攻击距离甚近。大部分还未到吕布跟前已经被他刺死,但人数实在太多,吕布刚刺出画戟,对方无数腰刀就向自己砍来。好在剩余自军剩余骑兵也瞬间到达,与那股曹军混战在一起。

曹军此时人数已不占优,一阵混乱,但仍是死战不退。但是他们的抵抗在占据优势的吕军骑兵攻击下显得毫无意义,随着曹军数量越来越少,吕布军中一阵欢呼。

吕布此时突然发现在曹军营阵之后,正站立了一人,他身材不甚高大,但双目透出慑人的寒光,正是当日阵前与他对话的曹操。吕布心中大喜,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队曹军战斗力如此之强,原来是为了保护在后面的曹操。

吕布面朝后面,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曹操就在阵后,随我上前生擒了他。”说完方天画戟一挥,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两名曹军击飞。

曹军听到吕布大喝,瞬时便有数人向前试图挡住吕布去路。但是赤兔马速度实在太快,它抬腿踢翻几人,便冲破了曹军的阻挡。剩下想要来追击吕布的曹军又瞬间被吕军其他士卒接去。

曹操看到吕布径直朝自己奔来,心中大惊,连忙朝后方跑去。此时他身旁仅剩下几个护卫,大喝一声挥刀向吕布砍来。吕布丝毫不在意,方天画戟一挥,借助马势登时将最前面两人的武器击飞。

曹操走的甚急,此时不小心又被脚下障碍绊了一下,顿时跌倒在地。两名护卫连忙将他扶起,但吕布此时已飞奔到跟前。

吕布心中一阵狂喜,心想如果此时杀了曹操,那么兖州必然就是自己的。他高高举起方天画戟,不理会曹操身旁的两护卫,直朝他心口刺去。

吕布正要朝曹操刺去,此时突听不远处一声大喝:“贼将休伤我主公!”,接着一团黑物朝他的方向砸来。

吕布心中大惊,但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舞动方天画戟顿时将来物斩成两段。顿时突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在自己脸上,吕布定眼望去,此时才发现那团黑物竟然是一个自军的将士,心中大是骇然。曹将大吼之时离自己至少还有二三十步远,而这个士卒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重,竟然被他当做武器轻易掷出,这名曹将的力量之大简直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吕布略一迟钝,那名曹将便舞动两个大戟朝他方向杀来。身边两名护卒伸出长枪正要阻挡,还没到达跟前就被那名曹将抛出的大戟定死在当地。那名曹将在瞬息之间便到达吕布跟前,吕布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挥动方天画戟朝他刺去。

曹将此时双手没有武器,不敢硬接吕布攻击,只见他斜身躲过。接着猛然发力,竟然朝赤兔马身上撞去。赤兔马神骏远非普通马能比,但经他一撞,也不禁打了个趔趄。吕布不能掌控,不得已从马上跃下。虽不至于摔个乌龟翻肚,但看起来也很是狼狈。

那名曹将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回身将自己的两个大戟持在手中,然后立在曹操之前,将他与吕布隔开。其他曹军士卒此时看到如此,连忙上前,将曹操护在中间,掩护着向后退去。

吕布到此时才真正看清来将面貌。只见他身高九尺上下,比自己稍矮,但是身体却异常魁梧。也许自军偷袭之时他还在睡觉,此时全身上下只穿了个黑色长裤。上身完全赤裸,此时满是鲜血,不知道是敌军的还是他自己的。脸上千沟百壑,刀疤如一个个丑陋的虫子从上面爬过,望去备是恐怖。吕布现在才知道来将是谁,除了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的典韦,谁还会有如此的气势?

典韦看曹操已经远去,嘴角露出一股浅浅的笑容,眼神之间突然凌厉起来。他双臂青筋陡起,紧紧握起手中双戟,起初挺拔的身体如猎豹般稍微拱起。

吕布看典韦如此动作,知道这是他即将发起进攻的标志。心中顿时微微掠过一丝不安,握住方天画戟的手心也起了一层冷汗。

典韦大喝一声,突然加速,挥动双戟直接朝吕布砍来。

吕布横握着方天画戟,硬接下了对方这一击。顿时感觉手臂猛然一沉,已有微微酸痛之感。吕布大吃一惊,自己穿越过来,虽未继承吕布的武勇,但是这个强壮的身体仍是吕布的。单纯论力气而言,张辽和高顺都远不是自己对手,却不曾想却在此处却输在典韦手中。

典韦不知道吕布所想,只是看吕布接下自己尽全力挥出的一击,心中战意更胜。只见他双手舞动双戟,也不言语,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连续朝吕布砍来。全然没什么招式而言,只是单纯的和吕布比力气。

吕布虽一次次的接住,但早已是有苦难言。之前吕布告知高顺、张辽自己情形之后,他们对吕布指导良多。张辽看吕布气力未丧,甚至劝他放弃招式,全力增强气力,力争不与敌军拼技巧,而利用自己天生的神力取胜。吕布自己也加强训练,进步神速。但是此刻每次接下典韦攻击,都如一记重拳打在自己心口,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自己一个天生神力的。

典韦看吕布接下自己如此多攻击,心中狂喜,脸色之间满是兴奋。伴随武器挥动,他大喝一声“破”,接着便将全身之力压在手中的两戟之上。吕布此刻再也禁受不住,双臂一软,只得侧身躲过,不敢再硬接典韦的攻击。

典韦看到如此,哈哈大笑道:“飞将吕布,也不过如此。”说着便再次攻来,试图趁机将吕布击杀在地。

此时突然一弓箭的破风之声响起,典韦心中微惊,挥戟将箭羽击落。

吕布趁此机会,一跃跳上赤兔马。扭转马头,略微向后退去。曹军顿时发出一声喝彩,士气顿时为之一震。

吕布向后望去,却见曹性正率领一股骑兵朝自己方向追来,刚才那箭正是他所射出。白天征战,成廉被乐进所伤,高顺留在军营内坐镇。此次偷营吕布只带了张辽、曹性、魏续和侯成四将,却不曾想却被曹性救下姓名。

此地的曹军数量本就不占优势,有了曹性这伙骑兵的加入,虽一时因为典韦而士气大震,但但此时的战局已不是曲曲士气就能改变的。而在不远处,吕布看到张辽也张辽也正率着另一股骑兵朝自己方向赶来。

典韦看吕布骑赤兔马远去,想要追上已不可能。看他又有新的援军到来,心中担心曹操的安危,率领身旁的几十个士卒朝曹操方向。留下和吕布军激战的曹军数量更少,此时往往是两三个吕布军在围攻一个曹军。

吕布刚被典韦击败,心中有所不服;看到曹操远去,心中也有所不甘。不知道此时放曹操离开,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等杀散曹军剩余士卒,看到张辽援军也到。他大手一挥,率领身旁的一百余骑兵又朝曹操逃去方向追去。心想凭借自己人数的优势,就算不能追上曹操,至少也能借此机会杀了典韦。

典韦听后边有马蹄之声,知道又有吕布追来。一路捡起十几杆长枪,命令其他护卫火速追上去保护曹操。自己则边走边看向后面的追兵。等看到最前面骑兵追到七十步左右时,突然发出一声断喝,挥枪向那人投去。典韦力气甚大,此时距离又不甚远,长枪带着破风之声向前冲去,宛如一颗飞行的子弹。

吕布赤兔马快,远远将其他士卒甩在身后。正追的兴起,突见前方有一长枪正朝自己方向射来。心中大惊,急忙弯身躲过。但后面士卒却没那么幸运,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士卒被长枪击中,带着长枪的余势被钉死在地上。

接着又有七八杆长枪被典韦投来,每击必中,瞬间便有数名士卒被击落马下。吕布紧勒马缰,立在当地,看典韦站在不远处,脸色狰狞,犹如一个地狱恶神。此刻天色黑暗,也看不清他身旁还剩余多少杆长枪。

典韦大喝一声道:“典韦在此,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却没有再继续投出长枪。

吕布望向本阵,看自军士卒脸上尽是骇然之色,没有一丝继续追击的欲望。

恰好此时魏续从远处拍马前来,看到吕布连忙道:“姐夫,曹军此时已开始组起防御阵型,兄弟们的死伤在慢慢加重,我们是不是先撤军?”

张辽向前对吕布道:“主公,此将太过凶悍,不可力敌。此次奇袭的效果已经达到,再拖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还是尽早撤军为妙。”

吕布不甘的望着越来越远的曹操,面朝典韦道:“典韦,此次我暂且饶了曹操姓名,你告诉他,来日我必会来取。至于你,我们来日再战。”

典韦脸色不变,以不屑的眼神看着吕布,接着望地上猛然吐了一口浓痰,动作之间的鄙视之意顿显。接着口中只淡淡回了一句“随时奉陪。”

魏续看典韦如此无礼,忍耐不住,正要拍马向前,吕布挥手制止了他。微微一笑道:“非常之将必有非常之性,你不是他对手,这次就这样吧,等到下次再决胜负。”

吕布面向张辽道:“文远,你去将分散的士卒集合起来,我们即刻退出战场。”

张辽拱了拱手,接着扭转马头向后奔去。

不一会空中传出清脆的鸣金声,那时全军撤退的信号。

这次突袭对曹操将士造成的心理阴影远比造成的伤亡更大,看到吕布军撤去,竟然没有一兵一卒敢于出来追击。

曹操后来返回军营,看营内一片狼藉,心中大怒。虽然心中知道此次吕布偷营成功是自己疏忽造成,不是个别士卒之过,但仍下令将当夜值班的什长就地斩杀。然后他重赏了典韦,提升他担任长水校尉一职,引得众将一阵羡慕。

后统计战果,吕布军此次死伤不到两百,对曹军造成不下一千的损伤,且烧毁曹操大量军需物资。曹操剩余骑兵已不到四千之数,虽然仍比吕布骑兵要多,但已不占绝对的优势。曹操下令,全军再行后撤二十里安营扎寨,且派出多批次斥候加强巡逻,增加了对吕布全军的防备。另外也加强营寨的建设,以防止吕布再次偷营

吕布看曹操退缩,多次引兵前去,希望将曹操引出营寨,在他大军到来之前消灭这股曹军。但曹操严防死守,不出营寨半步,没有给吕布一丝可趁之机。

吕布人数太少,也不足以攻破曹军营寨,最后也只得放弃。在陈宫劝说下撤回泰山要道,继续加强增固道路上设置的营寨。妄图等待曹操大军返回之后,以逸待劳,将曹操阻挡在兖州之外。

就此两军倒也相安无事,维持着短时间的相持局面。

两军相持五日,吕布看曹军也不再出营,就将全军撤回泰山要道上的营寨后面。催促自己手下士卒继续加固原先的营垒,直到整个营垒变成一个坚固的堡垒,才在陈宫劝说下停下。

营垒前面的大道最宽处大约三十丈三国时代的一丈和现在不一样,一丈仅有两米四左右,最窄处仅有不到十丈。虽然在最窄处最易设置营垒,但也不利于自军弓箭手展开攻击。考虑到水源、山脉等因素,吕布所选的地方宽度大约二十丈。

两边悬崖高耸,吕布派遣了十几个善于攀爬的将士爬了上去,在上面设置了两个临时驻地。一方面监视曹军行动,另一方面防止曹军攀爬上去。营寨之后有一支细流缓缓流过,也不用担心水源问题,是一处绝佳的防御之所。

营垒经过吕布这段时间的建设,高四丈,宽二十丈,厚两丈。依山而建,不留一丝缝隙。营垒分上下两层建设,两边各设一条一丈左右的台阶,便于士卒随时上前支援和伤员的向下运送。

下面一层高三丈,与营垒外侧相平。对敌一侧设置无数垛口,便于弓箭手向外射箭。后则堆放檑木、滚石。上层在下层基础上兴建而成,离下层外侧半丈左右,上设箭楼一座,强弓劲弩设置其上。

此地正处山涧,不缺石材,吕布军垒下层全部用上好的青石垒砌,坚固异常。为了节省时间,上层箭楼虽然部分采用木质结构,但是外层全部用泥沙、铁皮包裹,曹军想要通过火攻攻破此垒也绝无可能。

在营垒中间,设置了一个小门,仅容两马同时通过,此时已用青石阻塞。另外在营垒之外设置了无数鹿角、路障,还凭人力在大路间挖了无数小型的陷坑,以减缓曹军的进攻速度。这样的设施虽不能说是固如金汤,但是想要攻破也非易事。吕布看到一切都部署妥当,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无聊的,尤其在这幽长深邃的山谷之中,凉风不间断的吹着,就算在这初夏仍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此时营垒内大部分士卒缩着脖子围着篝火取暖,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在这种环境中想要保持活力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达到的。

此处山谷狭窄,吕布所带士卒太多,不易展开行动,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用处。和陈宫商量之后,仅在山谷内留下三千士卒,剩余的全部被张辽带到山谷外一里处的高地上进行训练。每隔五个小时换一次班,遇到紧急情况后再行前来。

这样的值班,吕布本不需要参与。但是他感觉自己应该树立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形象,就强留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但山谷之间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宛如少女身上裹起的白纱,望去很是美丽。

自从穿越到三国之后,吕布的生活似乎一直都是忙糟糟的,此时才有这片刻的宁静去回忆一些事。但似乎上天却不愿他想起,与以前自己以前有关的记忆回忆起来总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他只记得自己以前是一名将要毕业的大学生,在一次车祸之后便来到了这里。至于他叫什么,在那个时代是否有亲人,又经历过什么却一件也想不起来。

吕布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抬起手重重的拍在垛口上。一阵疼痛猛然袭来,他自己也从那遥远的回忆中醒来。

此时吕布突然听到背后传出轻微的脚步声,他扭头望去,发现是曹性。手中正提了一个茶壶,从壶口还可以看到里面冒出的缕缕热气。

曹性弯身向吕布行了一礼,接着从旁边拿出一个水杯,满满倒上,然后递给吕布道:“主公,山中寒冷,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吕布微微一笑向曹性表示谢意。他也确实有点口渴,接过茶杯,不待茶水变凉便一饮而尽。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从喉腔直冲胃部,起初烧辣辣的疼,但是不一会却感到一股暖意。吕布心喜,问道:“曹将军,你在这茶中加了什么东西?”

曹性回道:“回主公,属下想来此地寒冷,就在茶中加了一些生姜,用来暖胃的。”

吕布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我感到一股浓重的辛辣味。但这样的茶水确实能御寒,以后就多煮一点分给守夜的士卒吧。”

曹性点了点头道:“属下稍后让下面士卒去办。”

吕布道:“曹将军,上次突袭曹营,要不是你,我恐怕在死在典韦双戟之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说着躬身向曹性行了一礼。

&nbssp;曹性连忙回礼道:“主公,你这样说不是折煞小人吗?小人本就是一山贼,幸得主公收留,万死不能报主公大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吕布淡淡一笑道:“你自己说自己是山贼,但是这文绉绉的拍马屁本事可一点都不像山贼啊?”

曹性摸着后脑,不好意思的的挠了挠头。

吕布接着说道:“曹将军,我刚才正在思考一件事。你恰好前来,也许能帮我解决一下这个疑惑。”

曹性道:“主公请说。”

吕布回味了片刻说道:“假如,仅是假如。你失去自己以前所有的记忆,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你会不会尽全力找回以前的记忆。”

曹性挠了挠头道:“主公,曹性是一粗人,不知道怎么说话。说错了,主公可千万不要在意。”

吕布微微点头,示意曹性继续说。

曹性顿了顿,说道:“主公知晓我是山贼,但是之前我家里虽不说是十分富有,也有良田百亩。”

吕布微微吃惊,没想到曹性家世是这样,起初还以为他是哪个土匪的儿子呢?

曹性没有注意到吕布脸色变化,继续说道:“起初家里也算吃喝不穷,直到有一天我们县里新来了一个县令。主公可知道汉灵帝在位时,为了搜刮钱财不但巧立名目,甚至卖官鬻爵。上到太尉这样的三公大位,下到县令这样的芝麻大的小官,都明码标记。而且就算你因功升职,不交够足够的钱财也是不能上任的。”

吕布知道汉灵帝有那样的举措,其中曹操父亲曹嵩的太尉之职就是买来的。但是没想到像曹性说的这么严重,起初还以为仅是个别人所为。

曹性继续说道:“这些买取官职的人,要么地皮恶霸,要么土商富豪,他们这些人买来官干吗?当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这些钱又从什么地方出?皇帝老儿当然不会给他们,所以他们只能从那些贫民百姓身上弄。起初比较少,日子虽然艰难,但还过的去。后来越来越重,但也勉强。但是一旦遇到灾年,没有一丝收入之后,大部分人就只能卖儿卖女,或者直接饿死。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吕布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不舒服。以前的生活自不会有这种经历,穿越之后成为吕布自然也不会经历这些。黄巾起义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规模,普通百姓拼命跟着张角,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相比他们,自己不知道要幸运多少倍。但是吕布心中却不知道曹性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些,难道是自己所说触发了他的经历。

曹性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道:“主公可知道,我父母就是这样被活活饿死的。而我全家只有一个我和一个弟弟尚存在世。而我那弟弟正是被我父母为了养活我卖给富家为奴,此时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如果我能忘记这些,不知道该有多好?”

吕布恍然大悟,此时才明白曹性这么说是想告诉自己忘记一些事未必就是坏事。但是吕布心中仍有疑惑,问道:“曹将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弟弟到底是生是死?”

曹性脸色一片黯然,过了良久才回道:“主公,我很想见到我弟弟,但我已经不强求了。在未见到他之前,我在我心中他就活着,一旦得知他死了,我自己也就绝望了。最后我也想清楚了,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就像此刻,我已不是山贼,而且跟着主公这样的大英雄,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吕布看曹性又笑了起来,却不知那笑容之后隐藏了多少痛苦。心想自己以前的事情也许也是这样的吧,所以上天才不愿意自己想起。这样一想心中也觉坦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吕布笑着向曹性表示谢意,经这么一谈,两人关系似乎增进了不少。吕布上前拍了拍曹性肩膀道:“曹将军,以前的事不用多想了。以后跟着我,再无人敢欺负你。”

曹性心中感动,连忙下跪道:“属下谢主公大恩。”

吕布呵呵一笑,将他扶起道:“只不过我的箭术以后就拜托你了,至少把我训练的比夏侯渊稍强就可以了。”

曹性脸色一红,还未作答,此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牛角声响起。

吕布大吃一惊,连忙引目往前望去。只见不远处升腾起一股黄烟,那是军队集结时卷起的灰尘。

吕布正与曹性叙话,突然听到远处牛角声顿起。引目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凭此判断曹军人数应该不少于两万。吕布脸色微变,知道曹操远征徐州的大军此时必然已经返回。连忙转向曹性道:“曹将军,曹操大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你快去通知陈先生和张辽,让他们先率五千士卒前来支援。”

曹性也知道事情紧急,回了一声“诺”,连忙向下跑去。

吕布大喝道:“众将士各就各位”。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营垒内一阵慌乱。原先席地围在篝火旁的士卒连忙站起,紧张却有序的爬上营垒。手持弓箭,紧紧的盯着远方卷起的尘土。

吕布三步并作两步爬上箭楼。此时上面已经有三十余士卒,正在安置长弩。这种长弩体型巨大,射程可以轻易达到四百步。但它操作起来十分困难,需要三名强壮的士卒一起合作。而且由于它装箭时间间隔太长,且准头不定,在紧急的争夺战中用处不是很大,所以吕布也只部署了十五台。

众人看吕布上来,连忙停下行他行礼。吕布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装备。自己则抬头朝悬崖上方喊道:“是否可以看到曹军动向?”

上面传来回答“主公,前面被群山所遮,只能看到部分曹军。他们正在紧急集合,看情形不久就要进入山谷。”

吕布心中一安,知晓既然曹军还没集合完毕,说明曹操没有想要奇袭的打算。想想也是,这么悠长的山谷,自己的营垒离山谷出口至少有三里距离,曹操怎么可能轻易躲过自己设置的眼线而直接到达营垒下方。曹操放弃奇袭,也许正是基于这种考虑。

此时吕布看见自己的亲兵杜强气喘吁吁的奔跑上来,手中拿着以前自己送他的那支花雕弓。他看到吕布,连忙躬身下拜道:“主公,小人不知曹军已到。一时不注意,睡过了头,还请主公恕罪。”

杜强起初本陪在吕布身边,但后来吕布看他实在太过疲惫。天也即将大明,就让他下去休息一会,却不曾想这段时间恰好传来曹军的号角声。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面朝他问道:“杜强,军中类似你箭术的弓箭手有多少?”

杜强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这么问,但口中仍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个属下实在不知,但是就我认识的大约有三十余位。”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道:“你去把他们全部集合起来,然后带上箭楼,此处就交给你们和这些弩手了。务必做到一箭毙命,不要让他们轻易靠近营垒。”

杜强点了点头,又气喘吁吁的跑了下去。

吕布营垒分成两层,鉴于营垒大小限制,一排仅能部署六十名左右的士卒。下层空间较大,能部署两排士卒。上层则因部署了劲弩的缘故,仅能部署一排。吕布看到杜强持弓前来,才突然想到如果在上层全部选用箭术高强的,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这才慌忙命杜强那样做。

不一会看着杜强领着三十余士卒跑上箭楼,长弩也在此时部署完毕。再看下方,一个个士卒站在垛口之后,眼神之间带着无尽的战意。吕布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暗想曹操就算是战神在世,想要突破这样的营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此时突听远处一股紧凑的鼓声,那是进军的号令。

悬崖上方士卒突然大喊:“主公,前方有一千步卒正朝我军方向走来,大约半柱香时间就可到达。”

吕布心里一惊,这么快。口中大喊道:“众将士,曹军就要攻来了。以前和他们交锋两次,他们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此次也不例外。一会各司其职,有功者重赏,有过者重罚,千万不要失了我军的锐气。”

众人发出一股震耳欲聋的响声。

随着鼓声,曹军一路向前,在离吕布军垒八百步左右,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队伍朝两边分散开来,中间留出一个大道,曹操和几个曹军将领正骑着骏马缓缓的走过来。

吕布引目望去,发现此次曹操腰悬利剑,穿了一个金色盔甲,背后红色披风随风而起,看起来威风凛凛,有一股莫名的气势。再看他下面的步卒,个个身穿黑色玄甲,右手拿环刀,左手持盾牌。此时人数虽然众多,但却听不到一丝骚动的声音,比起陷阵营也丝毫不差,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强兵。

“这是曹操耗尽无数财力打造的虎卫军,是他手下最强的步卒。”陈宫不知何时走上箭楼,看到吕布望着远处的曹军,出声说道。

吕布心里吃了一惊,虎卫军的名声他早就听过。但是在他印象中应该是曹操迎献帝之时才出现的,却不曾想到这时就有了。他转向陈宫问道:“先生,你久在曹操处,可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

陈宫笑道:“将军是想问我他和高将军的陷阵营相比,哪只更强吧?”

吕布看被陈宫识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先生睿智,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先生看出我心中所想。”

陈宫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睿智,是将军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想看不出都难。实际要说两军强弱,要从两军将领说起。陷阵营为高将军统帅,他心思缜密,打仗经常以智取,而不是力取。而他又愿与士卒同甘共苦,士卒皆愿为他效死力。这样的一支军队就如一个家庭,相互之前都愿意为彼此而死,这是它的优点,也正是他的缺点。”

吕布疑惑的问道:“兵贵于一,这样的军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先生怎么说这又是它的缺点呢?”

陈宫道:“兵贵于一,这当然没错。但是陷阵营太小,只有不到一千士卒。营中的每一个士卒都是千挑万挑而来的强兵。但是强兵也有失败之时,而那时彼此的牵挂就会成为他们的负担,不愿舍弃彼此最终会使他们一个个去填那个失败的坑,最终将会全军覆没。”

陈宫看吕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反观虎卫军,他们设立的目的就是保卫曹操,而典韦就是其首领。他性格刚强,武力超凡,为达保护曹操的目的可以舍弃所有军中士卒的生命,这样反而往往能最终完成任务。要说两支军队孰强孰弱,我确实无法判断。但是说到更欣赏哪个,我却更欣赏虎卫军,在乱世之中,只有为了目标愿意舍弃一切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吕布听到此处,心底猛然一沉,旋即明白陈宫是在借此点化自己。遂问道:“先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成为孤家寡人。就算获得了自己想要了,那个人真的会在心底觉得开心吗?”

陈宫道:“王图霸业本就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如果将军要成就一番事业,必定会有所牺牲。”

吕布正要继续回话。此时却突然发现曹操军队阵型发生了变化,曹操率先骑马离开了当地,接着是所有士卒。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曹操大军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视野。吕布大吃一惊,没想到曹操还没开始进攻,就撤回了全部士卒。他转向陈宫问道:“先生,曹操这是演的哪出,还没开始进攻怎么就撤退了呢?”

陈宫回道:“虎卫军是曹操步卒中的强军,他怎么会舍得拿他们来攻城?我看此次曹操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探明我军部署情况,这两天将军还是要小心注意,我想曹操必定会前来进攻。”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道:“全部士卒,每四个小时换一次班,务必保证营垒之上随时满员。”

进攻没有像陈宫所料想的那样发生,连续过了三天,曹军没有丝毫要进攻的迹象。吕布甚至以为曹军已经从别处绕回了兖州,直到派出斥候说曹军还在对面,吕布的心中才稍感安稳。但也实在不理解曹军为什么会按兵不动,难道他们真的不担心兖州的形势发生恶化?

直到法而言,以曹操之能应该不会如此?”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先生说曹操进攻全无章法?”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军距曹军仅有一百步,这样的距离以步兵的冲刺速度转瞬就到。如果我是曹军主将,会选择少量士卒快速突破隘口以到达营垒下方。但是曹军却用了大量士卒在隘口处支起盾牌抵挡,这样虽可以减少损失,但是也减慢了曹军的突破速度。”

吕布道:“也许曹军主将想要士卒大量进入两垒之间后再发起进攻呢?但是小瞧了我们的弓箭,所以最后才一败涂地。”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曹军进攻队伍里高竖曹字大旗,想来主将必然是曹洪。如果真是他,这一切倒解释的通了。”

吕布笑道:“上次曹军突袭时,我见过那厮一次,跑的比兔子还快。”

陈宫也笑道:“曹字廉武勇一般,口气甚大,如果曹操手下都如他,我们倒会省心不少。”

三人又聊了一会此时形势,看天色也晚,都陆续走下了营垒。

法的指挥还是让他很是恼火。今日看吕布军弓箭渐稀,他心中大喜。当一个士卒将没有箭头的吕布弓箭递给他时,他几乎是跑着奔向曹操军营。

曹操拿着那根木棍,转向戏志才道:“志才,看来吕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我们该发起进攻的时候了。”

戏志才这几日一直盯着战场的情况,以他计算,吕布士卒这三日至少耗费了近十万支弓箭,想来就算有剩余也不会有很多。遂转向曹操道:“恭喜主公,不久就可以返回兖州。”

曹操哈哈大笑,转向曹仁道:“子孝,前期的诱敌肯定打的很憋屈吧!这首战的机会,我就交给你了,前往别令我失望。”

曹仁听后大喜,忙说道:“谢主公,两个时辰之内,我必攻上此营垒。”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

进攻的鼓点再次响起。这次曹军进攻人少比之前的少,但是却各个手持盾牌,身穿铠甲,一看就是精锐之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隘口,向吕布军垒处攻取。吕布军弓箭稀疏,基本上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只见很多曹军将士突破隘口之后直冲营垒下方,他们手持弓箭向上射击。顿时就有几个吕布士卒不备,被他们射落垒下,发出一声声惨叫。吕布大喝一声,下令道:“他们没有飞梯,攻不上来,暂时不要露头。”

话刚说出口,吕布心中顿时就后悔了起来。只见不远处的每几个曹军抬着一个飞梯正朝自己方向跑来,至少也有七八个。曹军在营垒下方越聚越多,一些已支起飞梯想要向上爬来。

吕布大叫道:“用石头攻击。”

几个士卒率先反应过来,他们搬起石头就朝下砸去。刚爬到中间的曹军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石头砸中,带着几个士卒一起滚落下去。曹军中顿时有一点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接着便有无数士卒朝上爬来。但是飞梯只有那么几架,吕布士卒只要守住那几处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此时吕布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响动,只见五十余个曹军士卒正推着一个云梯朝自己方向跑来,眼见就要突破隘口。吕布心中一阵狂喜,心想终于该自己发威了。他右手一挥,顿时垛口之后站起上百个弓箭手,手持火箭,一起朝那云梯射去。

曹军本以为吕布军中已没有弓箭,猝然受袭,顿时倒下一片,剩余活着的正在推云梯的士卒也慌忙散去。云梯体型巨大,恰好卡在曹军两座营垒之间,留在当地宛如一个靶子。吕布士卒又一次轮射击,顿时云梯之上插满了火箭。

曹仁一阵慌乱,知道自己上了吕布的当,他们仅是让自己以为他们的弓箭已消耗殆尽。心想如果让云梯堵在那里,后援不继。前方攻入营垒下方的士卒也不能撤回,必将一个个被吕军消灭。他挥动马鞭直接抽在一个后撤的士卒脸上,大声喝道:“再敢后退者,杀无赦。上前将云梯推出隘口,掩护前方士卒撤回。”

后方的突然变故令前方正在进攻的曹军大吃一惊,顿时楞在当地。吕布看云梯已燃烧了起来,顿时将目标转向下方的曹军士卒。随着他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人群,根本无须瞄准,一箭下去,必有所获。

一时曹军惨叫连连,瞬间便有近百名士卒倒地,剩余士卒慌忙朝后方跑去。奔跑之中,盾牌很难掩护全身,吕布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大声喝道:“全军射击,消灭这伙曹军。”

实际根本无须他下令,手下士卒已持弓朝逃跑的曹军射去。这短短的一百步成曹军了生和死的距离,无数人倒下,更多的人踩着死者的尸体向后退去。当他们退到自方营垒边时才发现他们他们的死亡征途远没有结束。

云梯矗立在隘口处,燃烧着熊熊烈火,阻断了他们的归途。士卒在隘口中越聚越多,甚至有个别士卒被推入火堆之中,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曹仁恼怒的看着自己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中痛苦万分。他此次所派去进攻营垒的都是自己军中的精锐,却不曾想却遭受这样的结局,此时参与进攻的千余士卒至少已经死伤一半。他大喝着让营垒上方的弓箭手拼命向吕布营垒方向射击,妄图给前方士卒争取一点时间。同时令身旁士卒赶快推动云梯,但是此时云梯上下都已燃着,士卒想要推也无从下力。

曹仁抽出马鞭狠狠打在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的士卒身上,但火势实在太大,身上的疼痛仍不能阻挡他们向后撤去。看到前方的士卒幸存的士卒越来越少,曹仁目眦尽裂。此时他突然看到地上被士卒丢弃的盾牌,心中一动,顿时大喜,捡起盾牌向前冲去。

他身旁的护兵还未反应过来,曹仁已冲到燃烧的云梯之下。他将盾牌倚在云梯之上,双肩顶在后面妄图推动云梯。盾牌被烧的炽热,接触到皮肤的位置发出滋滋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烟熏味。曹仁痛苦的发出一声嚎叫,脸上布满了汗珠。

曹仁亲兵发出一声大叫“将军”,顿时拿着盾牌也朝他的方向涌去。众士卒看自己主将如此,也停下了后退的脚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云梯的队伍。云梯发出一阵巨响,接着缓慢的超前移去,曹军发出一声喝彩,继续向前,将云梯与营垒边留出一个不到一丈的缝隙。借着这个缝隙,前方的曹军才逃回到自方阵地,而此时所剩的士卒已不到最初进攻时的四分之一。曹仁看到如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瘫倒在地。

曹操在军帐外心焦的踱来踱去,看到军医出来,连忙上前问道:“子孝醒了吗,所受的伤是否严重?”

军医拱手向曹操行了一礼道:“主公无须担心。曹将军只是吸入烟尘过多,相信过段时间就可醒来。他双肩被烧伤,所幸不是很严重,只需要安心静养数日即可提枪上阵。”

曹操长舒了一口气,转向军医道:“那子孝就先拜托给先生照顾了,等他醒来立即通知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当地,大战刚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此时曹操突然听到一阵糟杂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心中大怒,转向身旁亲兵道:“谁人在此喧哗,立即给我带过来。”

亲兵不一会竟然带着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过来,曹操吃了一惊。定眼望去,只见这些士卒身上大部分带伤,脸上布满烟尘,望去宛如一个个大花猫,很是狼狈。

此时戏志才低声在曹操耳旁道:“主公,这些都是前去进攻吕布营垒的士卒。”

还不待曹操开口询问,却见四人跨列而出,躬身向曹操行了一个大礼。最左侧之人率先直起身子,他面朝曹操道:“吾等前来请战,望主公成全。”

曹操心中疑惑,不禁问道:“请战?”

那人正了正身子,说道:“主公,此战之中,我军两名曲长全部战死。十个屯将之中也只有我等四有我等四人存活,千余将士更是有八百尽没于垒下。要不是曹将军,我等二百余人也难以逃生。此仇不报,与畜生何异?请主公下令,我等人数虽少,愿意为先锋。”

曹操观此人身高八尺,双臂修长,脸阔肩宽。虽然仅有二十余岁,但说话条理清晰。其他三人年龄虽比他大,但是毫无疑问以他为首。曹操沉吟片刻,说道:“你可知道,吕布占据地利,我军强攻必然损失极大。前锋大部肯定是有去无回,即使如此,你仍愿意率部为先锋吗?”

那人回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

曹操转向其他人道:“那你们呢,可愿意为这先锋之士。”

众人下跪,大声回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

曹操哈哈大笑道:“有此士气,何愁吕布不灭。壮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弯身下跪道:“属下牛金。”

曹操顿时大声喝道:“牛金,我现在提升你为曲长。稍后我会再向你部补充三百人,这两天你们好好休整。到时候我希望你们是第一批登上吕布营垒的士卒。”

牛金连忙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属下绝不辜负主公厚望。”

等到牛金率领众人离开,戏志才笑吟吟的面朝曹操道:“主公,没想到吕布一次大胜却换来我军士气猛涨,这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曹操笑道:“这都要多亏子孝,要不是他奋不顾身移开那云梯,绝不会换来如此结果。只不过没想到吕布竟然如此狡猾,不仅看出了我军的诱兵之策,还以此为诱,让我军损失惨重。”

戏志才笑道:“主公,你多想了。我倒以为我军的诱兵之策已经成功,吕布军中所剩弓箭必然不多,否则他也不会那样节省,直到最后才放出火箭。虽然短时间看,他们是占据优势,但长期来看,我军的优势更加明显。”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大喜,连忙说道:“你说的十分有理。但是经此打败,我们下次又该如何进攻?”

戏志才道:“这次我军进攻失利在于没料到吕布仍剩余弓箭,这才致使云梯阻在隘口之处,援兵不能上前,最终一败涂地。我军建设营垒,虽可用弓箭手压制敌军,但也使我军士卒进出在此处受限,再用云梯进攻无疑不行。属下以为我军可以多造飞梯,它虽狭长,不利于攀爬。但是搬运方便,只要多造一些,我军在短时间内仍可占优势。”

曹操点了点头道:“志才,你所言极是。但是我军此次进攻大部分飞梯被毁,恐怕建造又需两三日时间。就害怕这段时间,吕布已从兖州运回弓箭,我们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从我们返回到此已经近半月,我真的很担心兖州局势。”

戏志才道:“主公无须太过担心。吕布从此返回兖州,来回至少五日。我们抓紧时间修造器械,至少还余三日进攻时间。再说兖州形势,有文若和仲德坐镇,并有夏侯将军指挥,断不会如此不堪。况且张邈之辈眼光短浅,一定忙于收取兖州诸郡,而不会集中全力进攻一地。我们此刻只须考虑眼见的吕布,只要攻破此垒,我们瞬息之间便可返回兖州,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曹操听后,心中稍安,望着远处的营垒道:“这两日我军虽不进攻,但也不能让吕布好过。告诉士卒,时时敲鼓,务必让吕布以为我军随时可以进攻,让他们片刻不得休息。”

戏志才笑道:“主公,这倒是一个好方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守垒的士卒找一点乐子。干脆将全军的锣鼓全部集中到前方,敲他个震天响。”

曹操笑道:“那就依志才你所愿。”

吕布击退曹军之后,本以为可以得个空闲休息一段时间,却不曾想曹操军营处锣鼓声不断。看那情形不像是想要进攻,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吕布也不敢大意,只得令士卒时时防备。此时才明白守城为什么要时时小心,因为你将主动权让给了进攻方,从来无法知道敌军会在何时,何地进攻?吕布也想过从下方对曹军进行一次突袭,但是下面那个道实在太窄,所能收到的效果非常有限,最终放弃。

上次虽然对吕布来说是一个大胜,但是军中弓箭更少了。想到下次曹军的进攻,吕布脸上充满愁色,只得在营垒上方不断聚集石块,希望用来代替弓箭。最后还是张辽想到一个办法,在山中砍伐坚硬的树杈,前部削尖,当做投枪。暂时也算缓解了弓箭之忧,但是具体效果如何,吕布心中也没底。

经过两天喧闹之后,曹军终于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吕布登上营垒,看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曹军,心中不免惴惴。吕布因为弓箭稀缺,在营垒之上只部署了四十位箭术高明的弓手,只为压制曹军营垒上方的弓箭手。而其他都是枪兵,他们身形高大,耐力极好,主要作用就是通过扔石块阻挡曹军登上营垒,并在曹军登上营垒之后通过长枪将他们驱赶下去。

其实古代最好的防护道具应该算是金汁,用滚油熬煮粪便,然后朝城下泼去。一旦士卒中招,不仅会被烫伤,在那时的医疗条件下,很大程度上会因感染而死亡。但是上次陈宫火攻已经消耗了军中大部分油,而且在山谷之间那气味实在太大,吕布只好放弃。只在营垒之上支起了几口大锅,里面注满烧沸的清水,以应不时之需。

震天的鼓声再次响起,吕布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的鼓声早搅的他头昏脑涨。张辽站在他旁边看吕布皱起眉头,说道:“主公,这里危险,你还是先下去吧!上面就交给我和曹将军,绝对不会让曹军攻上来。”

吕布心中虽然也十分想下去,但是看到张辽也是一脸疲惫,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在这里虽没有什么用,但至少还可振奋士气。”

张辽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知道吕布所说也是事实。况且他身边还有十几个护卒,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没再多说什么。

伴随着鼓声,曹军开始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快速突破,而是选择盾兵持盾在前,排成纵队缓步向前。队伍严正,看起来气势十足。

张辽愤怒的说道:“这是曹军欺我军弓箭所剩不多。”

吕布微微点了点头。盾牌虽然防护了身躯的大部分地方,但是这样密集的阵型,一次轮射就可令对方损失惨重。但经过上次的诱敌战,此时吕布军中弓箭所剩已不满一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营垒上方倒是有上前支削尖顶部的木枪,但是此时敌方有盾牌防护,作用也不会太大。最好的方法就是等曹军到达跟前之时,用石块攻击。

一百步的距离很短,曹军转瞬间已到垒下,他们支起飞梯就开始攀爬。曹军营垒之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引弓发射,好在他们位置较低,对吕布士卒的伤害倒也不大。

曹军刚爬上飞梯,营垒上石块就如雨点般砸下。领头的曹军为军中精锐,左躲右躲,仍坚持着向上爬去。但石块实在太多,最多爬到一半,就被砸了下去。但此时的曹军如打了鸡血般兴奋,一个下去,另一个马上接替他的位置向上爬去。

石块虽大,但是曹军手持盾牌,所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大。而且大部分曹军是在离地不到三丈处被砸落,很多翻了一下身便继续又向上爬去。其中一个曹军左手握紧飞梯,右手持盾牌,毫不理会头顶落下的石块,只是一路向上,离营垒垛口也仅不到一丈距离。

吕布眼看他即将攀上营垒,提起方天画戟,对准他,用力直接刺去。同时大声喝道:“给我滚下去。”

吕布力气本来就大,虽只是刺在盾牌之上。但那人正在向上攀登,本就立足不稳,一个不备,瞬间便从飞梯之上跌落下去。此时的高度已然不低,只听一声闷响,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越来越多的曹军涌上营垒,吕布士卒此时已来不及扔石头,他们各个手持长枪试图将曹军驱赶下飞梯。但曹军看自军即将涌上营垒,也增强了攻势,只见他们在飞梯之上练成一串,一个个的向前。最前方手持盾牌护着自身要害,后方的不拿护具,只持长枪刺向上方的吕布士卒。

吕布刚扫落一个曹军,瞬间便有几个曹军又涌了上来。但他们毕竟站在云梯之上,立足不稳,一时倒也不能突击上来。但吕布士卒的损失也在慢慢加重,此时不仅要应付攀越而上的曹军,还要应付远处的弓箭手。

吕布看形势严峻,只怕自方一个防守上失误就会让曹军突上来。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不由得慌乱起来。

此时突听一声大喝,只见张辽道:“枪手退下,倒沸水。”

后方的青壮士卒早已忍耐不住,三人一组,各提两个大桶,向树立的七八个飞梯处奔去。到达跟前,只见他们将桶抬起,一倾而下。沸水顺着云梯向下滚落,热气四处飘散。曹军的盾牌虽可防护长枪,但是沸水是沸水四溢,哪里防护的住。

沸水落到曹军身体之上,透过玄甲,渗入内衣。就像一个暖壶直接挨者皮肤,其痛楚程度可想而知。曹军惨叫声不断,接连有人掉落城下。石块再次落下,顿时被部分曹军被砸的脑浆崩裂。

但曹军并不想因此而放弃,前方的伤员瞬间被撤下,后方接着便有无数冲了过来。张辽看对方阵型已散乱,怒声喝道:“全军准备,听我命令投枪。”

顿时二百余将士手持木枪,紧紧盯着远处奔来的曹军。等他们到达四十步左右时,只听张辽大喝一声“放”,顿时便有无数长枪朝下抛去。

虽然不带枪头,但前部已被削尖,加上近五丈的高度。任何一个被抛出的长枪都如一个劲弩,带着破风之势向前冲去。

曹军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片。吕布没想到长枪有如此大作用,心中大喜,向张辽投去赞赏的一笑。

但是仍有部分曹军突到营垒之下,此时再次抛出长枪已来不及,只得令弓箭手向下射击,以争取防守时间。

曹军又向上攻来。吕布灵机一动,命令士卒运上一些油脂,将它们泼在飞梯之上,接着用火箭引燃。攀爬在上的曹军一阵慌乱,向下撤去,顺带将飞梯拉了下去灭火。这算是给了吕军一点喘息的时间,但也仅是很短的一会。

没过多久,曹军再次持飞梯攻了过来。此时他们在飞梯之上涂了一层泥沙,吕布起初的计策完全不起了作用,只得用石块继续攻击。

石块越垒越多,在营垒下方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曹军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有几次他们都已攀爬上了营垒,但都又被吕布士卒赶了下去。两军损失都在加重,营垒上方的两百余士卒已更换了五次,吕布双手颤抖,到最后累到连方天画戟都举不起来,被张辽拖了下去。

接近黄昏的时候,曹军终于停止了攻下。夕阳西下,透过山谷的缝隙洒在营垒之上,将它照成一片金色。营垒上方到处都是尸体,曹军的,吕军的,交汇在一起。到处都是四散的血液,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气味。

吕布士卒都倚在垛口处,相互依偎着坐在一起。吕布携诸将上去,他们看到连忙站起。吕布摆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盯着远处的残阳,一片血红,吕布心绪激荡。他穿越之后,看到最惨的情况应该是上次陈宫的火攻。但是当时因为很多痕迹在火海丧失,只有在此刻他才明白战争是多么的残酷。

吕布的心在滴血,疑惑自己走的这条道路是否正确。也许没有他,躺着的这些士卒都还活的好好的。正是跟随他来到此地,才最终导致他们的死亡。而且吕布心中还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还需要多少白骨铺垫,他在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最初所做的决定。也许平平淡淡的更好。

陈宫本想让吕布说些振奋士气的话,但看他神色不好,也没有多言。只是提醒道:“将军,明日曹军肯定会继续强攻,我军还是及早做准备为好。”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在营垒下方掏出一个小门,将下方的石块全部移走。并下令让成廉继续砍伐树棍,制作长枪,以作投射之用。

那一晚,吕布一夜都没合眼。等到快天亮时,才刚刚眯了一会,便听见曹军进攻的鼓声再次响起,一切如昨天一般。

曹军不顾损失的进攻,一度占据优势。但他们因为要靠飞梯向上,聚集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很快又被吕军赶落下去,但是他们的死战不退仍给吕布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曹操连续强攻三天,吕布自军损失已近两千。

双方部队换了一轮又一轮,甚至有一次,曹军近两百人已经占据营垒,眼看就要胜利。但最终被高顺率领的陷阵营赶了下去。最后双方都战的筋疲力尽,好在王健在第四日携带五万弓箭从兖州返回。曹操看到良机已经失去,自军损失又极大,这才下令停止进攻。

此次的攻防战在此时才算结束,吕布死伤两千,曹军翻倍。两方在短期内达成了一个协议,吕布派人将曹军士卒的尸体用绳子坠下,曹军则将营垒下方的吕布士卒系在绳子之上,交换遗体。战场上恢复难得的宁静、祥和。

但吕布知道,这样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如两只嗜血的老虎舔舐自己的伤口,不知何时又会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吕布只希望这样的时刻到来之时,自己能有充分的准备。

王健从兖州赶来,带来了五万支弓箭,两万石粮草。虽然不是很多,但暂时也解决了吕布的燃眉之急。

吕布心中大喜,当即赏赐了王健十个金饼,将他迎进军帐询问兖州的情况。

王健喘息了一口气,向吕布抱怨道:“主公,那张邈真不是东西。我们在此处辛辛苦苦的守着此地,却不曾想我去求见他时,他竟然以兖州战势紧急为由,不愿拨出弓箭给我们。要不是提前听从陈先生建议,去找张超,恐怕这下属下就要无功而返了,”

吕布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张邈对自己有所顾忌,但却没想到他如此不顾全大局。也不想想,一旦曹操突破泰山,返回兖州,他还有几天快活日子过。但吕布此刻也没心情计较这个,他转向王健问道:“此时兖州战势具体如何?”

王健回道:“此刻除甄城、东阿、范县三县之外,兖州剩余的所有郡县都落入张邈手中。张邈将大军迁到在濮阳城中,率众围攻三城多日。但夏侯惇防守严密,没有丝毫进展,反而损失了不少士卒。最后在张超的建议下张邈选择围城,切断了三城之间的联系。”

吕布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形早在陈宫预料之内,吕布此刻听来也不感到吃惊。继续问道:“张邈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们?”

王健想了想道:“张邈倒没说什么,倒是张超让我告知主公‘兖州战事恐怕短时间不会结束,请主公务必守住泰山要道,万不可让曹操返回’。”

吕布听后,心中顿时一寒。他虽然与张超相处不算很久,但知道他为人豪爽,个性忠直。既然他如此说,就说明肯定有一些情况让他对兖州未来的前景没有信息。吕布转向陈宫道:“公台,你怎么看?”

陈宫沉思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吕布。反而转向王健问道:“王将军在濮阳,可曾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王健低头想了想,道:“属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唯一异于平常的是濮阳现在驻扎大量军队,军纪比较混乱,多有扰民之举。而且张邈为了弥补损失,令手下将领李封前往其他郡县招兵。”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兴义兵,诛暴曹,这本是为了兖州百姓。本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主动来投。那样即使不能战胜夏侯惇,也必将让他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而此时张太守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处处以军事为先。我害怕到时候不仅不能战胜夏侯惇,反而会将兖州百姓再次推到曹操那一侧,兖州形势不容乐观。”

吕布说道:“现在正处非常之势,一切以军事为先也不完全就错。公台,你所说的后果未免过于夸大。”

陈宫说道:“将军如此说是因为不太了解兖州的具体情况。兖州士族以张邈为首,各个家族之间通过联姻、门生交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曹操来兖州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其能力卓绝,不仅获得了部分豪族的支持,还因平定黄巾军获得了大部分普通百姓的支持。”

吕布点了点头,心想书中记载的曹操确也如此,他的崛起就是从整编三十万青州军开始的。

陈宫继续说道:“这些豪族势力庞大,多则有门客上万,少则几百,他们才是整个兖州的中坚力量。张太守此次举事,虽然获得大部分豪族的支持,但他们支持张太守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因为曹操性格太过强横,剥夺了他们的一些利益,他们需要换一个代理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如果张太守这么做,维护自己军事上的强权,必然会损害他们的部分利益。一旦他们发现反叛造成的损害比顺从曹操更大,他们将如何抉择可想而知。”

吕布听到此处,心中有所慌乱。他虽知道三国豪族势力庞大,却没想到庞大到这种程度。一万门客,这和一支军队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缺乏了纪律性。急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早日通知张邈,让他有所收敛。”

陈宫叹道:“既然已经这样,想要回归原样已经不可能了。况且打压一下豪族对于我们将来统治兖州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风险增大,但是只要我们守住此处,耗死曹操。让他们知道跟着我们更加有利可图,那么这些矛盾自然会消失于未然。”

吕布看陈宫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低头沉默不语。想想这几天的损失,心中也不寒而栗。随着时间的增长,曹军的粮草越来越少,进攻也必将更加疯狂,自己能坚持多久真的很难说的清。但此刻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也在此地,唯有阻住有阻住曹操才有夺取兖州的机会,一旦让曹操返回兖州,什么都完了。

吕布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众将,张辽平静、高顺沉默,其他也都是低头沉思。吕布提声道:“文远、伯平,你们两个怎么看?”

张辽苦笑一下道:“主公,我军到此二十余日,士卒损失已达四千,接近全军的五分之一。如果再坚持下去,纵能阻住曹操,我们又有多少士卒能活到那个时候?”

吕布问道:“文远,你的意思是我们放弃防守此地?”

张辽道:“属下并无此意。在此地虽然艰难,但是至少还是恃险而守,曹军未必就比我军好过多少。如果放弃此地,曹军数量本就比我们数量多,我军的处境会更加不妙。我的意思是我们虽应该继续防守此地,但能不能换种守法,最好能与曹操相安无事,两不相攻。”

吕布“哦”了一声,心想曹操着急返回兖州,怎么可能与自己相安无事。但又一想,既然张辽如此说,必然心中已经有所对策。遂问道:“文远,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张辽拱手回道:“属下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以火阻敌,另一个是釜底抽薪。”

吕布问道:“怎么以火阻敌,又怎么釜底抽薪?”

张辽道:“我们驻扎处为泰山要道,前方宽度也就二十余丈。以火阻敌就是在营垒前方燃起熊熊烈火,让曹军无法靠近营垒。这个方法消耗甚大,在其他地方都难以承受,但是此地临近泰山,木材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正好采用此法。”

吕布点了点头,感觉这个办法虽然笨拙,但是确实能阻挡曹军。

陈宫此时插话道:“张将军这个方法虽好,但是也应知道我军在此阻挡曹军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泰山木材多,坚持几天没有问题。但是日子越久,取用木材所要跑的距离就要越远,并不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还是需要有后备计划。”

张辽笑道:“那就要用到我的第二个方法,釜底抽薪了。曹操攻垒,所仰仗的就是飞梯、云梯等攻城工具。我们在此防守,从不出垒。曹操再看前方燃起大火,会更加没有防备。假如我军挑出精兵强将通过泰山小道绕到曹军背后,焚烧这些攻城工具,曹军的进攻计划会继续耽搁下去。假如我军再侥幸烧了曹军粮草,曹操大军将会直接不战而溃。”

吕布心中大喜,张辽确实提出了两个可行的方案。特别是第二个方案,一旦成功,对曹操将是致命的打击。只不过深入敌后,这样的任务也不轻松,远比守垒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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