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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大早,季婷便到自家经营的果园去帮忙,下午才会回来陪我。

现在家中只剩下我一个人闲着发慌没事做,灵机一动,我便想出外走走-

可是一想起昨夜自己闲为地形不熟差点跌下山崖,仍然心有余悸呢!不过若一直待在屋里的话,那我何必大老远跑来山上度假,大可躲在家中期负少非还比较实际-为了不辜负自己走了-千层的阶梯来到这里,还是决定到处去看看;反正现在是大白天的,只要不走远应该就不会有事!

才走没多久,我突然看到前方的一棵大树上好像有着什么东西正隐约动着:

我好奇地走近一看,霍地,从枝叶间探出一张恶作剧的鬼脸。

“啊——”我吃了一惊,本能地紧闭眼睛尖叫。

“对不起,思雅。是我——”

咦?这声音好耳熟,好像是任宇凡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一看果真是他,当下我觉得我的头顶已经在冒烟了。他是生来吓人的吗?

“任大哥,原来是你啊!”心里虽然气得很,但我还是保持淑女形象地说道。

“一大早,你想上哪儿去?”任宇凡噙着笑问道,一双眼闪亮亮地望着我。

看着他在灿烂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的笑容,我竟然有些目眩。

我慌乱地低下头,心想我一定是昨天被吓得晕头转向了。”四处闲逛呀!待在屋里挺无聊的。”

“你吃早餐了吗?”他一见我摇头,急忙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身手矫健地从树上摘了两颗红色果实,跳到我面前。

这家伙是属猴的吗?身手这么利落。

“喏,请你吃,算是赔罪。”他拿了其中一颗果子,先擦干净才放到我手中。

“吃呀,很好吃的哦!”他把果子往身上擦一擦,自己先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水果呀?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能吃吗?

可是看任宇凡吃得津津有味的,如果我不吃,好像很没礼貌。

我深吸了一口气,怀疑地问:“这果子好吃吗?”

他点点头。“嗯!真的很好吃,在外面住时都吃不到,蛮想念这种果子的味道。”

既然他都说好吃,那我也试试看好了。

我跃跃欲试地拿起果子往嘴里咬了一大口。天啊!好酸!真想吐出来不吃了。可是看任宇凡一脸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我只得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地把那一口果肉给吞下肚,然后对着他说:“呃其实我并不饿啦,我带回家品尝好了,”说完,赶紧将它收在背包里。

看着我收起那颗酸溜溜的果子后,任宇凡才又笑着说:“不如今天就由我充当导游带你到处参观,好吗?”

不让你当导游行吗?看你的样子,我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了,而且你都开口了,我能掉头就走吗?虽然我是蛮想这么做的啦!

我耸耸肩,笑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任宇凡牵起放在地上的脚踏车,幽默地道:“请上坐!美丽的小姐。”

我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谢谢!”

坐上脚踏车的后座,我却不知该把手放哪儿好;山区的路又崎岖不平,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只好轻扶着他的腰际,以免一个颠簸将自己摔了出去。刹那间,我似乎感觉到他结实的身体震了一下,但我并没想太多

“你要带我去哪些地方参观?”为了避免尴尬,我赶紧找了个话题。

“学校。”

“很远吗?”

他摇头。“就在附近。”

“婷告诉我,你今年要回到这里的小学教书,是真的吗?”

“没错,暑假一结束,我就要到学校任教。”

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你不觉得委屈吗?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教书。”

任宇凡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怎么会委屈呢?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栽培我的家乡,这里老师来来去去,一直没有老师肯久待下来,既然我多读了些书,为何不贡献点心力,为族里的人做点事呢?”

啊!我真是个笨蛋,居然问他这种蠢问题,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尴尬地笑道“我最欣赏像你这种懂得饮水思源的人了。”希望可以藉此挽回刚刚的失言。

任宇凡又回头望了我一眼,这一回,他的眼神很温柔。

我心中一悸,那奇妙的感觉再度浮现。不会吧?他可是个“同志”耶!我怎么可能被他电到

我们一到小学的校门口,就有位老者热情地朝我们走来。“你来啦!宇凡。”

“好久不见,校长!”原来这个看来慈祥的老者是这所小学的校长。

这位年老的校长看了我一眼,问任宇凡:“这位美丽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有没有搞错?我怎么会是他的女朋友呢?何况他还是个不会对女人动心的“同志”不过我却被校长的称赞捧得有点陶陶然。

“呃她”任宇凡居然有些结巴,甚至还脸红了呢!

老校长没说什么,只是呵呵大笑,让我觉得乱尴尬的。

老校长转向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思雅。”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他啦,没事带我来这里,害我差点下不了台。

“果然人如其名,一样的美。”老校长笑呵呵地打量着我。

“谢谢厂这下我更不好意思了。

这时,忽然有一群小孩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任宇凡。

“宇凡哥哥,我们好想念你哦!”小孩们的推挤,将我挤到一旁,似乎故意忽视我的存在。

任宇凡伸手抱起其中一位小女孩“我也很想你们啊!”奇怪?我总觉得这群小孩好像对我有敌意,我又没惹他们,

“宇凡哥哥,她是谁?”一个小男孩指着我问。

“她是我的朋友,叫思雅。”任宇凡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你们快叫思雅姐姐。”

“我们才不要叫她,都市丑女!”小男孩向我做鬼脸。

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我丑女!可恨的臭小孩,下次别再让我遇见,否则,铁定教你吃不完兜着走!

“亚鲁,我平常教你们的礼貌都不见了吗?”老校长皱着眉,怒声斥责道,

“宇凡哥哥,我可没有哦!”在任字凡怀中的小女孩以稚嫩的童音撒娇,但是我发现她却悄悄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只有美美最乖了。”任宇凡微笑地拍拍她。

看来他是没看见刚刚那一幕了,我是招谁惹谁。

“美美,你是叛徒——”那个名叫亚鲁的小男孩对着小女孩叫道。

美美马上嘟起小嘴“我才不是!”她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宇凡哥哥,她才不是我们的姐姐,在我们的心目中只有婷姐姐最好。”亚鲁瞪着我大声嚷嚷,

“对,婷姐姐最好。”其他男孩们附和着。

任宇凡板起面孔“你们唉!”他似乎也拿这群小毛头没办法。

什么嘛!看来我不出声不行。

“你们所说的婷姐姐是不是季婷?”我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那把火,尽量表现出温和的态度、柔和的神情,唉!我实在太佩服自己了,简直把“忍者”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了嘛!

“是又怎么样?”亚鲁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哼!死小子你很践嘛,待会儿要是四处无人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我是你们婷姐姐的好朋友,要是地知道你们一群人欺负她最要好的朋友时你们说她会怎样?”

“你是婷姐姐的好朋友?”一群孩子都吃惊地盯着我。

“是的。”我望着他们,脸上保持笑容,忍忍忍,可不能被这几个小毛头惹得现出原形了。

小孩们互看了一眼,又说:“宇凡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说的全是真的,你们如果不赶快向思雅道歉,我再也不理你们了。”任宇凡板着脸说。看着他这么尽力为我伸张正义,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这群小孩果然禁不起恐吓,面面相觑后,便很识相地相继道歉:“对不起!”

我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哼!才怪,其实我心里是非常之——介意。

竟敢叫我“丑女”!臭小孩,你们放心,我会努力记住你们的。

离开小学后,任宇凡便载着我直接回季婷家。

“对不起,思雅。我没料到小孩子们会有此反应:”

看得出任宇凡为刚刚的事感到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盯着他的背“婷的确是个温柔体贴,对人又和善的好女孩,也难怪她会如此受小孩们的喜爱。”

“你也不错呀!面对一群怀有敌意又顽皮的小孩,还能够以笑脸相待,这种耐性和脾气我可真佩服?”他的话里带着笑意。

耐性我可没有什么耐性,只不过是我的演技太好了而已。

我抬起头,视线越过任宇凡高大的身躯却看见季婷站在大门口,直朝我们的方向凝视,眼神中似乎有些落寞。

她为什么会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该不会是有所误会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管脚踏车停好了没,便匆忙跳下车,也让任字凡差点重心不稳跌下车。

“思雅,你有没有怎么样?”他紧张地回头问我。

我匆匆摇头,凭我一流的身手,这种小动作哪能难得倒我?

“婷——”我高兴地跑向季婷“季婷“你回来啦!”

季婷看看我,又瞧瞧任字凡,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但随即又恢复平时的笑容-

可是,地眼里那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落寞还是让我发现了,糟了!地肯定误会我和任宇凡了。

“你们去”季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宇凡拭了拭汗“我和思雅去了一趟学校,刚好遇见很久不见的老校长,于是便和他聊了起来。”

“是啊!老校长人很风趣,也非常健谈,我挺喜欢他的:”我补充说明,

见季婷脸色惨白,我知道自己好像愈描愈黑了,

“现在我把思雅安全地送回来,任务已完成,我想我也该走了。再见!”任宇凡说完便骑着脚踏车准备离去。

“宇凡”季婷低声唤他,声音柔得吓死人,

任宇凡回过头来。“还有事吗?”

我一看任宇凡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到现在一定还不晓得季婷的爱慕之意。

我侧过头去看季婷,哇塞!那眼神简直已将心中爱意全表达出来了、只可惜那个大木头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笑着点头。

“你要回家了吗?”季婷关心地询问。

“是啊。”

“那路上小心。”

“再见!”

目送任宇凡离开后,季婷还痴痴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

喷啧!真是个痴情女。“别看了,又不是明天就见不到了。”我开玩笑地看着她。

“你们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吗?”季婷转头望着我,

我就知道她会问我这个问题。“谁教你都不陪我,我只好到处乱逛;结果在半路遇见任大哥,而他又自愿充当导游,我当然没理由拒绝。”

“你们只到学校吗?”她盯着我追问,口气就好像在质问犯人似的。

我皱皱眉,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我知道她一定有所误会才会这种口气,因此也没理由怪她?

“说起学校,我还被一群敬仰你、崇拜你的小表们欺负呢!”对于这点我还是很不满,怎么说我也是个成年人了,竟被一群小表头瞧不起,真是没面子。

“是亚鲁他们吗?”她问。

“嗯,那个带头的小男孩好像是叫亚鲁没错。”

“他们是比较顽皮一点,你可不要介意。”季婷浅笑道。

我放下背包,才想起里头有一颗早上任宇凡送我的不知名果实。我把它拿出来,准备丢人垃圾桶里。

“那是什么?”季婷盯着我手中的那颗红色果子问道。

不知名果实啊!谁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想把它丢人垃圾桶里。

“是任大哥摘给我吃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吃酸的东西,所以只咬了一口就没吃了。”

季婷没说什么,只是直盯着那红色果实。瞧她盯得目不转睛的,难道她想吃吗?

“你想吃吗?我只咬了一口,应该没关系吧!”我把果子放在她手上。

“你晓得这是什么水果吗?”

我摇头耸肩。“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种果子。”

那么难吃的水果我也没兴趣知道。

她接下来的话却着实让我吓了好一大跳。

“它是我们邵族的‘情人果’。”她缓缓地道。

“情人果?”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情人果,听起来不太妙。

“它盛产于夏季,果肉又是红色的,因此拥有‘热情如火’的美称,而族人会在一年一度的丰年祭上采收情人果,让未婚的男子在跳完‘求偶之舞’后,将情人果献给最心爱的女孩;如果女孩愿意接受男士的爱意,则会收下它,并且大咬一口果子。若是在平时,男子也会请他心仪的女孩吃情人果,以表达爱慕之意。”

什么?按照她这种说法,那我不是被“强迫中奖”

了有没有搞错,谁知道这种规矩。

“别跟我开玩笑,只不过是一颗普通又难以下咽的果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意义存在,你不要吓我,”我才不相信呢!

季婷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

如果那颗果子真有这种意义,那季婷岂不是对我误会更深了。

“反正我又不是你们族里的人,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抢任大哥的。”我慎重地声明。“我没那么差劲。”

而且我对“同志”也没什么兴趣。

她一愣,低下头来。“我我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明白!

“像他那种‘异类’,对我是绝对不会感兴趣的。”

不过,也绝不会对你有兴趣。

“异类?”季婷不解地问。

“同志呀厂为了季婷好,我还是应该提醒她才是。

她闻言愕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认为他是同性恋?”

“你说的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她一脸困惑地望着我。

想耍赖!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不是说他从不对任何女孩子动心吗?”

季婷无奈地笑笑“那也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恋啊!”咦?难道真是我自己想错了?不知为什么,一听到她这么说,我心中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窃喜?不、不,我甩甩头想把这个念头从心里甩去。

“好吧!就算他不是‘玻璃圈’的人,那也不代表他送我情人果就是向我表达爱慕之意,他当时只是怕我没吃早餐,才摘给我止饿的。”我大声地说着,不晓得是想向她解释还是说服我自己。

“是吗?”她轻声低喃,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没好气地瞪着季婷,地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痴情女;我看她已经被爱情这玩意儿冲昏头,甚至有点神志不清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湖却莫名地波动着

这天夜里,我辗转难眠,脑子里尽是想着白天和任宇凡相处的情景,还有季婷所说的那些话、

其实,任宇凡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他外表俊朗、个性温柔体贴,而且他有一双仿佛能勾人心魄的深邃眼眸,

原本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同志,结果,原来是我自己会错意,事实根本不是那样。但知道他不是个同志后,为什么我心里会突然有种喜悦印安心的感觉?难道我喜欢上他了?不可能!我们才见过两次面而已,况且他可是季婷的心上人。

唉!愈想愈心烦、愈是理不出个头绪。

我满怀心事地坐起身,把视线移向窗外,只见一轮银白的明月高挂天际,凉凉的夜风吹过树梢;夜已沉而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倏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应该是季婷吧!这么晚了,她不睡还跑出去做什么?

好奇虫又慢慢地爬上心头,好吧!我就跟去一探究竟,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我正准备从二楼的窗户往下跳时,才想到我还穿着睡衣,行动不太方便,看来得赶紧换上夜行衣,否则就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我赶紧打开行李箱翻找了起来但我几乎快把行李箱都翻遍了,还是找不着身为忍者必备的行头——夜行衣。

奇怪!我明明记得老妈在帮我整理行李时,有放进夜行衣的啊!为什么不见了?我心烦气躁地随手将行李箱高举,准备把它甩出去泄愤,却发现行李箱最底部有个夹层,并且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打开来一看——

原来藏在这里,难怪我总觉得没几件衣服的行李箱怎么那么重?原来老妈把忍者所有的基本配备伞装进夹层里了,嗯,不愧是老妈,还真细心,这次多亏有她了。

我迅速地换上夜行衣,顺便将所有基本配件带齐,那是忍者必须随身携带的,

我自窗口纵身一跳,顺利地着地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悄悄地跟在季婷身后,直到她停下脚步,我便跃上离季婷后方三公尺远的大树上。

突然我看见有个身影站在季婷身前,咦?在那里等着她的人是谁?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老天,是任宇凡!那他们是在约会-!

我真多管闲事,干吗跟上来?当我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季婷突然问了任宇凡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险些坠下树来。

“你喜欢上思雅了,对不对?”她的音调微微地颤抖着。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季婷垂下头“我感觉得到你似乎很喜欢思雅。”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吗?”任宇凡轻笑着反问,

“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季婷再一次问道。

我能想象得到她心里的紧张,但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等着任宇凡的回答:

他迟疑了牛晌,才缓缓地开口道:“对不起,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还无法确定,所以我无法回答你什么。”

“是吗?”

任宇凡走近她“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吧!”

季婷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你要小心点,晚安!”说完,任宇凡便率先离去,颀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我看到季婷轻叹了一口气,山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我想她一定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任宇凡并没有说他喜欢我。

不过,我心里居然有些许失望的感觉

我比季婷提早回到家,一回到房间,我立即换下夜行衣,迅速地穿上睡衣,躺回柔软的床铺上。

如果我猜得没错,待会儿季婷一定会来找我。

果然不一会儿,我便听到她的脚步声停在我的房门前?半晌,她才轻敲着门。

“思雅,你睡了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我坐起身?“我还没睡,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

季婷打开房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再过几天是族里的丰年祭,你愿意参加吗?”

我咧嘴一笑:“当然愿意哕!我既然来到这里,就绝对不能错过你们的丰年祭要不然就太可惜了。”

“那么明天我请我妈为你订做一件邵族的服装,好让你在丰年祭时穿,”她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看着她的脸上明显地少了以往的热络。

“会不会太麻烦季妈妈了?”

她摇着头轻笑“当然不会,这还是我老妈的意思呢!”

“婷”我唤了她一声,随即垂下头。“我觉得我来到你家之后,好像为你带来了许多麻烦。”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变得这么忧郁。

“你胡说些什么?倒是我邀请你来我家度假,却没好好招呼你,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季婷柔声说道。

她客气的答话,更让我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似的。

我轻叹了一口气:“婷,你变了。”

“你在说广告词呀!”季婷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们的友谊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坚固,”

她一愣,敛起脸上笑容道:“为何你会这么认为呢?”

“我知道你很喜欢任大哥,可是”其实我们都知道症结在任宇凡身上,

季婷垂下眼睑“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够勉强的,就算我硬把他抢到手,那又怎样?那也不代表我们未来就一定是幸福美满的。

所以,我想”

“想什么?”我急切地问。

她凝视着窗外,遥望远方,思索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我想,宇凡喜欢的人如果是你,那我就放弃,也会诚心地祝福你们,”

“婷,你误会了。我和他根本没什么!“我紧蹙着眉心。

季婷摇摇头笑道:“算了,顺其自然!不管他选择谁,我都会祝福他。”

“你确定你真的能这么轻易放下对他的感情?”我很怀疑。

“怎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她噘起嘴低声叫道。

“教我怎么相信你?你那么喜欢他!”我居然有点恼怒。

季婷微感诧异地轻挑秀眉。“喂!我发觉变的人好像是你耶!”

我心头一紧。“什什么?”

“你的脾气好像变得较急躁;不过,这是好现象。”

“什么意思?”我立刻恢复平日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从没见过你发脾气,虽然你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心里有事却不肯告诉任何人,就像对谁都不信任一样。”

我抿着唇:“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虽然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但我还是觉得不太了解你,而你有心事也从来不和我谈,其实我真的十分希望能分享你的心事,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我却不知道你心里是否也这么想。”她说完便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晚安。”她带上门离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再次躺回柔软的床铺,合上已经有点沉重的眼皮,但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她的话就像一把钥匙,而记忆一旦被开启,所有的往事便一一窜了出来——

记得是在小学四年级的一个下午,我无意间向好朋友道出我是个中日混血儿的秘密,她先是一脸惊讶,然后笃定地告诉我,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结果才一转身,她不仅到处宣传还联合其他同学一起欺负我。他们就像小恶魔一样,骂我是杂种、小日本鬼子,甚至殴打我,可我并没有还手;因为我的确是个混血儿,但我可不承认自己是他们所说的杂种-我真的不明白,我的父母只是不同国籍罢了,为何他们要说得那么难听呢?

终于有一天,我被逼得退无可退,怒气终于爆发了,我疯狂地扑向取笑我的人,与他们扭打成一团:老师一赶到教室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重重地甩了我一巴掌,体形瘦弱的我,根本禁不起重击,当场便昏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后我才知道自己已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星期。

据医生说,我当初被那位男老师甩了一巴掌后,撞到了墙角,导致有恼震荡的现象,因此昏迷了一星期,才总算醒了过来。

出院后,我并没有回学校去,而那位打我的老师也受到了学校的惩处、父母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决心把我送往日本交给外公教育,而外公将我训练成忍者。从那时候起我便告诉自己,除了家人以外,以后绝不再相信任何人。就这样,我戴上完美的面具周旋在众人之间,在面具底下冷眼看尽人心的丑恶和自私。

季婷真是没良心!竟然只丢给我一张破地图,要我自己在山里冒险,太不够意思了。

这张地图其实只是族里的人简略绘制而成的,标示得根本不清楚。我只不过想找到地图中所标明的一条小溪流,但是胡乱地走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

最后我只能瞪着地图发呆,不知如何找起;

蓦地,我突然觉得背脊上传来一片灼热感:

“需要我帮忙吗?”任宇凡低沉略具磁性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我猛地旋身,诧异地与他异常温柔的目光接触,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彼此,慢慢地,我整张脸都热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想闪避他那热烈灼人的目光。

拜托!他怎么又来了?只要他一出现,我就全身不对劲,那种感觉教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半晌,他终于开口,柔声地问着我。

“喔,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口是心非地摇头,其实我现在是非常需要他的帮助。

他顿了一下,显得有点尴尬。“不需要我帮忙的话,那我走了。”说着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一下。”我一急,连忙扯住他的衣角“我我是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他回头看着我,嘴角微扬。

我认真地点头:“对,我怕别人会”

“怕别人误会是吗?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婷:”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不是。”我矢口否认:

但他深邃的眸子牢牢地攫住我,像似看透了我的心。

我一慌,又急忙别开眼神:怕他再继续这话题,我赶忙找了个话题:“对了,你要去哪里?”

说完他拿出钓鱼用具“你看,我带了钓竿。”他指着另一座山头“那边有个清澈见底的小溪,溪里头有很多鱼。我准备去钓鱼,想去吗?”

“你常去吗?”我兴致勃勃地问。

“那是我小时候一个人常去的地方。”他眯起眼睛,目光集中在我脸上。“你想去吗。”

“好啊!”我随口应了一声。

其实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意乱心慌,若再杵在这里和他对视的话,恐怕我会迷失在他的双眸里了。

“好啊!那我们走吧!我相信你一定很会喜欢那个地方的。”他微微一笑,不等我回答,便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我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走着,一颗心起起落落,有种难以形容的甜蜜感觉正慢慢溢了开来

我们走了好久,越过了一座小山头,但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哎哟!好累,我要休息。”我咕哝地说道,甩开他的手找了颗大石头坐下。

太久没运动了,现在只爬了一座山,我整个人就像快虚脱了一样。

“你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定还可以继续赶路。”任宇凡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将我拉起身:“快走吧!”

呵!你对我还真是观察人微耶!知道我还能继续赶路。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不再催我走路,虽然我还可以继续走,但真的觉得好累哦!

我马上使出绝招,从喉中升起一声哽咽,紧咬住下唇,眼中霎时闪烁着泪光。怎样?够可怜了吧!

任宇凡一愕,果然上了当。“这思雅,你别哭,我们就休息一下好了。”

他放开我的手,扶着我坐了下来,十分担心地望着我。

我才不理他,自顾自地从背袋内拿出水壶,咕噜咕噜地大口喝起水,也顾不得形象了;都快渴死了,要演戏的话,等我解了渴再说。

我想他心里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刚刚还可怜兮兮地闪着泪光,这会儿又马上变了个样。“你不会不好意思吗?”他比着自己的口,一副有所求的模样。

我扬一扬眉,故意说道:“我看你脸不红气不喘的,应该不需要喝水吧!”我拿他刚才说过的话砸了回去。

“你”他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大笑,一时忘了掩饰,露出毫无心机、率直的本性。

“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语毕,我又咯咯地大笑:

任字凡突地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良久,他笑出声。“你现在的个性和我当初见到你时,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我心中一悸,他的一句话,惊醒了我所有的危机细胞。

“有吗?我还是我呀!”我敛起笑容,倒了杯水给他,想趁机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曾经立过誓,绝不在他人面前展露自我。但最近是怎么搞的?我居然在他和季婷面前,不自觉地收起防备之心,展现出最真的自己,难道来到这与世无争的山上,我也因而减少了防人之心吗?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要收起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你最美吗?”任字凡凝视着我。

我轻咬着下唇,重新武装起自己。“不关你的事。”

他轻蹙着眉头道:“刚见到你时,总觉得你让人有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他顿了一下,又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却发现你是故意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让别人进入,也不让自己出来,虽然脸上常挂着笑容,可是心里在想些什么实在令人摸不着,使得想亲近你的人总会却步。”

他的话直直地撞进了我内心深处。

我凝视着他,鼻子一阵酸楚,喉间也哽塞住。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可以让我帮你把碎掉的心填补起来吗?”

他温柔的笑容与真诚话语让我感到好窝心,可是

“心碎等于心死,没必要填补起来?”我低下头道:“况且,我也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了。”

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别再封闭自己了,敞开心胸、接纳别人的好意,对你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望着他,感觉到自己冰封多年的心,似乎有某一角被融化了,

季婷曾对我说过,任宇凡有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果然是真的。

我沉默了半晌。“我试试看,但我不能保证?”

“只要你愿意试,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扶起我“走吧!否则还没赶到溪边,天就黑了。”

我仰望着蓝蓝的天空。“不了我没兴趣摸黑回家。”

“想放弃啦?”他微笑地望着我。

“改天你约季婷去吧!”我若无其事地说道,想看看他听到季婷的名字会有啥反应?

“再说吧!”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否是我太敏感了,我好像看见他黑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那今天只好不去-!”他又恢复笑容地牵着我的手“我们回去口巴!”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由他手里传来的一阵暖意,使我猛地想到“安全感”这三个字。

突然间,我有股想逃的冲动——想逃到没有他的地方,任谁也找不着我。

这样,我就不必面对流动在我俩之间那股微妙的情愫。

&nnbsp;丰年祭——一个令人既兴奋且紧张的大日子终于揭开序幕,使得原本就不大的村子,如今挤满了回乡的游子。

凌晨六点,季婷来到我的房间,硬是将睡眼惺忪的我叫了起来,要我换上正式的服装,并为我打捞

番。

当我的意识完全清醒时,已站在一堆邵族妇女的面前了,望着她们对我评头论足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我也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些中年妇女里有位高贵、典雅的妇人,她应该就是任宇凡的母亲吧!见季妈妈对地如此热络的模样,就不难知道她是多么盼望这门婚事了。

不过看来看去,季婷可以说是最有希望的人哦!虽然在场的妈妈们都希望把自家的女儿推销给任宇凡,可是他的母亲似乎比较喜欢季婷,所以说她的机会应该比别人大。

“思雅——”季婷在我耳畔小声地叫唤。“我们该溜了,否则就要错失看邵族勇士们进场的镜头,”

“怎么溜?这么多只眼睛直盯着我们瞧。”我压低音量说道。

“我有办法!”只见季婷走到母亲的身旁,对她说:“妈,我和思雅去一下洗手间。”

“哦,那快去快回-”

“嗯!”季婷应了一声,转向我偷偷地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对她母亲说:“我们会马上回来的,”

说完,她便拉着我跑了出去,带我来到一个颇高的看台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广场上的全部情形。”听得出她语气十分兴奋。

“真的耶!”从看台上的确可清楚地看见勇士们进场的情景,场面果然非常盛大:真是名不虚传,让我不禁看傻了。

“你看——”季婷指着她父亲得意地道:“我老爸就站在酋长旁边。”

“季爸爸是长老之一吗?”我好奇地问,

“对,他是酋长身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如何分辨他们职位的高低呢?”

“愈靠近酋长的位子,职位愈高。”

唔,这么说来,季婷的爸爸在族里显然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

季婷又指着老酋长另外一旁的年轻男子道:“那个人叫任维扬,是酋长的小儿子,也是宇凡的叔叔。”

好年轻的叔叔!真有点羡慕,我突然想起久未谋面的小舅。

“任维扬几岁?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就担当要职,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大概二十八吧!好像长宇凡三岁。”

任维扬的面貌的确与任宇凡很相似,只不过多了一股成熟稳重的男人魅力。

“我来到这个村子也有几天了,怎么从没见过他;”

我不解地问道。

“他长年居住在德国,是个事业繁忙的企业家。他是因为丰年祭专程赶回来的。”季婷睨了我一眼,警告地道:“他是个危险人物,你最好不要接近他,”

我看了季婷一眼,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叫我不要接近他呢?难道那个叫任维扬的家伙真的很坏吗?

我还来不及追问季婷原因,便发现任维扬那对犹如鹰眼般的锐利眼眸,好像直盯着我们这边,

我倒抽了一口气,扯了扯季婷的衣襟。“婷”

她竖起食指点住我的唇。“嘘——别吵!”

“不是呀!那个人好像在看我们。”我比着任维扬。

可是,我这一比,他好像更注意我了。

季婷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拉着我叫道:“你看,你看!是宇凡耶!”

我是看到了,看到——任维扬锐利的双眸一直盯着我不放。偏偏身旁的花痴季婷又完全忽视我的话,真是标准的见色忘友?

“宇凡好帅哦!你说是不是?”季婷兴奋地低喊道。

我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死季婷,你给我记住。

季婷这时终于察觉我的异样了。“你身体不舒服吗?思雅。”她摸着我的额头“没发烧啊!”唉!你终于注意到我的不对劲了,我还以为你眼里只看得见任宇凡——个人呢!

“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不!只要带我离开那个男人的视线范围就好了。

“呃,我不要紧。”我急忙又说:“婷,我们不是答应你妈要马上回去找她的吗?是不是该走了?”

“也好,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好看的。”她点点头。

在走之前,我又瞥了任维扬一眼,见他似乎没在看我,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他盯着看的感觉真不舒服。

“嗨!季婷,好久不见。”我们才刚离开看台,就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过来向季婷打招呼-

这女人是谁?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有够呛鼻,

“好久不见,娜妲。”季婷也微笑道。

这时,这个叫娜妲的女人居然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奇怪!我又没招惹她,长得一副欠扁样,还敢用那种眼神瞄我。什么嘛!践得二五八万似的,浓妆艳抹的,也不怕熏死满山的无辜昆虫;

季婷也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思雅,她是娜妲。”季婷热心地为我介绍,又对娜妲说:“她叫蓝思雅,是我的死党。”

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叫娜妲的妖女,但她毕竟是季婷的朋友,我还是忍耐一点好了,不要让季婷为难。

“你好!”我礼貌地一笑。然后伸出手来,可是娜妲却迟迟没有响应,让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很抱歉,我有洁癖,不喜欢和陌生人握手。”她接着又小声地咕哝:“脏死了!”

这欠扁的妖女,竟敢让我难堪!她最后那句话音量虽小,但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相信季婷也听到了。

“呃,娜妲,你刚回来对不对?可以告诉我有关你在日本生活的情形吗?”季婷似乎刻意想转移话题。

“好啊!我们到旁边去聊。”娜妲说完便拉着季婷离开,留下我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臭妖女!要不是季婷在旁边,我早就一巴掌打得你满地找牙了。

倏地,有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背后响起:“请问你是思雅吗?”

我猛地转身,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的胸膛,然后,视线慢慢往上移——

刚刚远远地看,只知道他有一对锐利的眼眸,现在这么近距离下面对他,才发现他和任宇凡一样,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所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比任宇凡更野性。

是任维扬!方才那个直盯着我看的男人。

我微微喘着气,觉得整个胃揪紧。“我我是。”

我的声音很明显地在发抖。“你怎么知道我叫思雅?”

我很讶异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广场上瞥见你和季婷在一起,所以好奇地问了季婷的父亲,他说你和小婷是同学。”

我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他除了比任宇凡成熟外,还比他高大。

深吸了口气,我仰头看着他:“我应该称呼你——小叔吧?”

“小叔?”他耸耸肩,笑问道:“为何叫我小叔?”

“因为你是任宇凡的小叔,论辈分我理应跟着他称呼你。”他那双似乎会吞噬人心的黑眸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低下头不敢迎视。

“我可不想让你那样称呼我”他低喃着。

我诧异地抬起头来,虽然他那句话说得极小声,可是我却听得非常清楚。顿时,我的双颊酡红。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看来他们这里的人言行举止都有点怪异。

“你可以叫我维。”任维扬说道。

维我为之一愣。“这怎么行!再怎么说你也算是长辈,我”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道:“我不想被人叫老了,我才二十八岁耶!”

撇开他那令人不知所措的眼神不谈,其实任维扬并不像季婷所说的那般可怕,她为什么要我少接近他呢?

“嗯,你还很年轻,但我真的可以叫你维吗?”我先前对他的惧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笑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反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问。”

“你好像很怕我?”他皱了皱眉?

“有人说你是个危险人物,叫我少接近你。”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现在对我的看法呢?”

“还是有点怕。”看他蹙着眉,我赶忙解释道:“不过,现在我觉得和你谈话时一点压力也没有,感觉很自在,”

任维扬闻言,眼睛倏地一亮”我也是,我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地和人好好聊天了。”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大概是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同类吧!”

我惊愕地看着他。“同类?”他是什么意思?

他认真地点头“只有同类。才能一眼便看穿对方心里的恐惧。”

看着他的眼眸,我终于了解他的意思,看来他心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淡淡一笑,顾左右而言它:“你在这里陪我,难道不怕你老婆吃醋?”

他失笑“我没有老婆。”

我沉吟了片刻,开玩笑地说:“听说你在德国有不错的事业,一个这么成功的企业家背后不是都该有个伟大的女人吗?”

“我也希望如此,可惜我大概是那个异数,我根本忙碌得没时间谈情说爱。”他浅笑道。

这时,我瞥见任宇凡朝我们走来,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高兴。

“思雅!”任宇凡唤着我。“我找了你好久。”

我诧异地望着他“找我有事?”

他并没回答我,只是看向任维扬。”小叔,会议不是要开始了吗?”

“啊,我差点忘了!”任维扬轻敲自己的脑袋。“那我失陪了,思雅。”

我望着任维扬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他成为好朋友,也许如他所言,我们是同类!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任宇凡神情不悦地问。

我摇头。“没有!为何这么问?”

“是吗?”他用怀疑的口气问我:“他这个人怪怪的,脾气也不好,我怕他吓着你:”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维这个人很怪?”我实在既怀疑又好奇,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你没见过他大发脾气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可怕。”

这时他突然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我“你刚刚叫他什么?”

“维呀!他的名字蛮好听的。”

“是是他要你这样称呼他的名字吗?”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

“有什么不对吗?”任宇凡的反应让我有些不解。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有。”

这时我突然发现他双手放在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似的,便好奇地问:“你背后藏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我向他伸出手。

“你想要吗?”他的神情突然转为兴奋。

我怀疑地盯着他背后,他该不会是想拿可怕的毛毛虫来吓我吧!

“你干吗笑得这么奸诈?一定有问题!”我纳闷地说-

“把手伸出来、”他只是笑着说道,

好吧!谅他也不敢真的拿毛毛虫或其他东西吓我才是。我听他的话,伸出手来。

“拿去。”他将一颗果子放在我手上。

“情人果”我惊呼一声。

任宇凡惊讶地瞅着我“你知道了?”

“嗯!你十吗送我这东西?”我可不想让季婷又误会我。

上次我是在不清楚的状况下被“强迫中奖”但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因为我喜欢你。”任宇凡简洁地回答我,双眸闪着光芒。

当他道出这句话时,我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脑筋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说什么?他喜欢我?我是不是还在梦中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为什么他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荡?可恶!我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耳猛甩着头。

天啊!任宇凡竟然向我表白爱意。虽然我心中其实对他也有好感,甚至已动了心,但季婷该怎么办?她一直都是爱他的,要不是我的出现,他可能迟早会被季婷的真心所感动。但现在哦!我这样算是第三者吗?这样我岂不是抢了好友的最爱,我真该死!

“思雅,真对不起,娜妲就是这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责怪她了。”季婷匆忙地赶过来找我?

“怎么啦?难道你又不舒眼了?”她看我捂着耳朵,以为我又不舒服了。

我仰起头,咧嘴一笑:“是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

尚处惊愕中的我,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吧,那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今天是邵族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你应该和你的族人待在这里才对。别管我,我只不过有点头痛,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她有点担心地看着我“真的没问题吗?可别勉强。”

我再三保证地点了点头,她这才安心地离去,留下我一人独自坐在大石头上认真地思索着任宇凡那一番话。

老实说,听到他的告白,我的心里起了很大的涟漪。

他临走前要我考虑几天再给他答复。

其实根本用不着考虑,不管几天,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放弃我的友情去接受他的爱。

我不能让季婷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是我的朋友,而且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个朋友。

回到家后,我冲了个冷水澡,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也顺便调适一下心情。

走到客厅时,碰巧电话声响起——

我抓起话筒问:“请问找哪一位?”

“思雅,我是妈妈?”老妈?怎会突然打电话来呢?

“老妈,你在哪儿?声音好小哦!”“我和你爸还有少非目前在欧洲旅行,”

什么在欧洲旅行!“太过分了,难怪你当初坚持要我留下,原来是想省掉一张机票钱。”

“真对不起!其实我已经后悔把你留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道:“思雅,最近妈妈替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偏偏我们又不在你身边,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解决。”总算还有些良心。

“嗯,看在你为我操心的份上,我自己会小心的。”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思雅,妈妈还是不放心,我会尽量赶回去的,这段时间里,你自己要小心点:”

“妈,国际长途电话很贵的耶!bye-bye!”

“bye-bye!”

挂上电话后,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好沉重。老妈所卜的卦一向都很准,难道我真的有血光之灾?

沉思了半晌,我走回房间,把龟壳和古钱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卜卦——

血光之灾!

看着卦象上所显示的讯息,我当场呆愣住了,看来我最近真的得小心一点才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思雅——”季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唉!她怎么老是专挑这种不适当的时间回来呢?我以飞快的速度将龟壳和古钱藏起来。

“思雅,你现在好一点子没?我可以进去吗?”她敲门问道。

我起身开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为什么不多玩一会儿?”

“不回来行吗?如果你在暑假期间少一根寒毛,教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我失笑:“刚才我妈打了通越洋电话来,告诉我他们在欧洲。”

“那你妈有说他们哪时候回来吗?”

我摇头耸肩地道:“她说如果有突发状况”啊!我赶紧捂住嘴,轻吁了口气,幸好!差点说溜了嘴。

“什么突发状况?”她双眉微蹙“难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知道的!老人家总是比较会穷担心嘛!总之,她说她会在暑假结束前尽量赶回来。”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又问:“对了,我和娜妲走了之后,你和谁在一起?”

我闻言,一颗心倏地漏跳一拍。“我我和维在一起啊厂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走了之后,又来了个任宇凡丢了个大难题给我。不过,这些当然没必要让季婷知道。

“维?”她惊叫了一声。“你说的是小叔吗?”

我不解地望着她。

“是啊!其实他人很好,你怎么说他是个危险人物?”

季婷没回答,反而以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在邵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爱人或长辈才可以直呼对方亲密的名字,否则一律以姓名的后二个字作为称呼。”

“骗骗人!我也叫你婷,难道我们俩是爱人,大搞同性之爱?”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们的规定未免也太多了吧i而我竟然连上二次当!

“那是因为我的姓后面只有单名一个婷字,不过大多数人都叫我小婷。”季婷有些不安地问:“喂!先别管这个,我觉得小叔说不定对你有兴趣。”

“不可能,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我想和他撇清关系,以免季婷误会。“何况他长年居住在德国,说不定这里的规定他可能早就忘了。”

“呃,你说的也有可能。”她沉吟了一会儿,似乎也同意了我的说法。

“那我可以问你一些有关任维扬的事情吗?”这次我可不敢直呼他“维”了。

她点头。“他是本族的第一勇士,大家都很尊敬他,也很怕他。”

“怕他?”怪了!难道他会咬人不成?

“我听说他从小就很孤僻,几乎不太和别人说话,有时他心情不好就乱揍人;十八岁那年,他夺得第一勇士的美誉。几年后,他便飞往德国念大学,现在除非是一年一度的丰年祭,他才会回来主持祭典,否则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回来的。”

“是不是家庭因素才使得他的性格扭曲?”我大胆猜想。

她听我这么一说,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其实他是个私生子,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当时还是婴儿的他,是被字凡的奶奶扶养长大的。”

“他可能是发现自己并非正室所生,又被同年龄的小孩欺负,才导致他常打架,而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立誓要成为邵族的第一勇士。”我想,任维扬小时候的心态一定是这样的。

“你好厉害耶!推理能力一流,简直可以当侦探了。”她竖起大姆指笑道。

“少胡扯了!”其实我只是能体会他的心情罢了!

唉!一个被说是杂种,一个被说是私生子,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这天下午,当季婷正陪着亚鲁和美美一起玩耍时,只见娜妲怒气冲冲地朝她走去。

“季婷,你还有心情在这儿陪小孩子玩”娜妲面带愠色地说道:“你没发觉最近宇凡经常和那个‘杂种女人’在一起吗?”她先前已从季婷口中得知蓝思雅是个混血儿。

季婷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亚鲁,你带美美去那边玩,我和娜妲姐姐有话要谈。”

“好。”亚鲁转向美美。“我们去那边玩。”

“喔!”美美拉着亚鲁的小手离开。

“别跑太远——”季婷叮咛着他们,然后便转身瞪着娜妲。

“我要你把刚刚的话收回去。”一抹怒气笼罩在她清秀的脸上。

“什么话?”娜妲冷冷地睨着季婷,根本就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她是我的朋友,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季婷厉声地警告着她。

“喂!我是为你着想耶!宇凡快被她抢走了,你还为她说话。”娜妲嗤之以鼻地说道。

“那又怎样?他喜欢的人是思雅,并不是我?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因为自己也很喜欢宇凡,而如今思雅出现,情势对你不利,所以你想利用我和思雅的友谊,让她知难而退。怎样?被我说中你的心事了吧?”

“你”娜妲顿时哑口无言,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娜妲,就算你用心机硬把宇凡抢到手,也不会得到幸福的。”季婷注视着她“思雅是个优秀的女人,我自认比不上她,或许只有她才配得上宇凡,”

“只有你才配不起宇凡,我可没有、”娜妲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放弃,我可无所谓,反而高兴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说完,她逼近季婷,让季婷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娜妲眯起邪恶的双眸,泛起一抹阴狠的笑。“只不过你可别想破坏我的好事,否则连你自己都会自身难保:”

“你想对思雅怎样?”听出了娜妲话里的意思,季婷着急地问。

“我说过不关你的事,你就乖乖地别多管闲事:”

娜妲拍拍季婷的脸颊“除非——你和她一样都不想活命。”

“你——”季婷气急败坏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娜妲嚣张地离去。

她知道娜妲是个不好惹、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女人,想得到的东西,绝对会不择手段、不计一切地取得。

唉!这下思雅可危险了,自己该如何帮她呢?

在果园帮忙了一天,一回到季家后,我就把自己狠狠地往沙发里抛去。

搞什么鬼!最近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莫非真的有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喀喳!开门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赶紧坐正,把衣服拉整齐。

只见季婷走进来,神情凝重地道:“思雅,我有话想问你是有关宇凡的事。”

我困惑地锁住眉头。近来,我到处躲着任宇凡,也没和他碰面,应该不会有任何流言传人季婷的耳里才对。怎么她又突然提起他的事?

“你觉得宇凡这个人怎么样?”季婷问道。

“很好啊!”我力持镇静地说道:“他人长得不错,又有学历,和你很相配。”

“我倒觉得你和他才是郎才女貌,村里的人也都这么认为。”她神色黯然地道。

村里的人?难道不只季婷误会,连村里其他的人也这么想吗?天啊!怎么会这样?

我若无其事地笑道:“是他们误会了,虽然我偶尔会和他一起聊天,但不代表我们就是在交往。”我努力地解释,急着想撇清。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她忽地按住我的肩膀。“老实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这下我可笑不出来了,奇怪了?季婷今天是怎么了?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今天好奇怪,为什么会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不是一直都很爱他吗?”

“我只想知道你对他的感觉。”

看着她急切地等着我的回答,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低语:“不喜欢”

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心里明明喜欢人家,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跟心中想的不同,但这次我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更为了不想伤季婷的心。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季婷秀眉微蹙。

我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我不喜欢任宇凡,你听清楚了吗?”

季婷一愕,不可置信地瞅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说这种话?”

我心烦地摇摇头。“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婷,别问了,求你。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爱上他了。”季婷惨然一笑“我会退出,你不用顾虑我。”

退出该退出的人应该是我吧!若不是我,任宇凡可能早就被季婷的痴心给感动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对她实话实说,豁出去了。

“我不想再说谎了?”我盯着季婷,认真地说道:“任宇凡是很不错,也许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了,可是我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季婷咬着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善良,我很坏,对每个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有时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所以我根本配不上他,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我企图说服她。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她不相信地摇摇头。“骗人!你才不是那种人,我最清楚你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向你问起有关任维扬的事吗?”

我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我小时候的情形和他很像那是个噩梦,可怕的噩梦!”我愈说愈激动。

季婷紧紧地拥着我。“能告诉我吗?”

我摇头,泪水不听话地纷纷落下。“不,我不想提起过去那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

此时的我已不知不觉将内心真正情感表达出来,无助感正笼罩着我。

“像你这样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迟早会闷出病来的。”她安抚地拍着我的背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过去,我也不例外,只是可能没你的伤痛来得大,可是时间可以疗伤,不是吗?”

“我办不到——”我深吸了口气,摇头道。

“可以的,我相信你。”她接着又说:“字凡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女孩,难道你忍心踩碎他的梦吗?”

我望着她苦笑“让我考虑几天好吗?我现在的心情很乱。”

重新整理自己并不是容易的事,我曾尝试过,也失败过。但此刻季婷的话却令我十分茫然。

见我平静了不少,季婷换了个话题。

“对了,最近如果没事,你就少出门。”季婷欲言又止地说。

我困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摇丁摇头。“反正你少出门就对了。”

我眯起双眸,不解地瞅着她。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某些事,可是又不敢直接告诉我少出门会不会跟我的血光之灾有关?

任宇凡颓丧地转身离开,整颗心就像被撕裂般的痛。

他本来是想到季婷家来找思雅的,没想到却意外地听到她们俩的对话,

听到思雅大声地说她不喜欢自己时,任宇凡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无法想象她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更伤他心的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思雅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这实在太可笑了。

任宇凡低着头,慢慢地踩着沉重的步伐回家,同时在心中作了一个决定——既然她不喜欢自己,他也不想再做个痴情的小丑了,还是放弃吧!

“思雅,真对不起,那天我刚下飞机,心情较不稳定。请你别见怪、”娜妲今天的态度可亲切得很。

奇怪、真奇怪!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那位妖女娜妲今天突然对我好言好语的,一定有问题,我得小心提防才是。

先不管她有何阴谋,我还是先敷衍她一下,免得被人家说我不近人情、不懂礼貌。

我露齿一笑:“没关系,我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哼,不介意才怪!我还想把你生吞活剥呢!臭妖女!

“既然你不生我的气,我们就交个朋友,好吗?”

娜妲嗲声嗲气地说道。

哎哟!我都快蹲下去捡鸡皮疙疙瘩了。她的嗲声实在、有够、非常之恶心?我想也只有男人才受得了。

“可以呀!”我柔声地说。虽然嘴巴是这么说,可是我的内心却是告诉自己:要是和你交朋友,可能活得不久?

“太好了!”

望着她装模作样的神情,我觉得她的演技实在有够差劲;至少和我比起来,的确是差多了。

“娜妲。”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我背后响起。

是任字凡的声音!我回过身,凝视着他。

几天不见,他变得好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他会变成这副德行?

我有满脑子的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更令我诧异的是,任宇凡居然把我当成隐形人似的,视而不见地从我旁边走过。

“凡,你找我有事吗?”娜妲亲密地挽着任宇凡的手。

她叫他凡?难道

“你不是要我陪你到山下去买东西吗?”任宇凡面无表情地道。

“是啊!我差点忘了,对了!思雅,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下山去逛逛,或者要我替你带什么东西回来?”娜妲假好心地问,一副向我示威的模样。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不了!我待会儿还要到果园去帮忙,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哦!”她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再见!”

我挥挥手。“bye-bye!”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逐渐往下沉,困惑不安与愤怒的感觉充塞在心头。他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对我的态度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倏地,从我的上方传来熟悉的男声——

“如果心里不高兴,为什么不发泄出来?”

咦?这声音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猛地转身,从树干的中央开始慢慢地往上看去——

啊!我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嘴巴张得这么大,苍蝇都跑进去了?”他从树上俯瞰着我。

我忘情地冲着他傻笑,泪水顷刻淹没了眼眶。

“少非——”我不管是否会有人看见,便奋力一跃,跳上了大树上?

“怎么?才几星期不见,英勇的大姐竟如此想念小弟我?”少非促狭地说道。

我兴奋地抱着他。“你不是跟爸妈在欧洲吗?”

“我是啊!”少非委屈地说道:“不过,听说有个疯女人最近会出事,所以伟大的母亲大人硬是逼我回来帮助那个倒霉的疯女人。”

我嘟起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少非“你非要逼我抓狂吗?”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该不会是他太久没有让我“宠爱”竟爬到我头上来了。

他露出令人为之屏息的笑容。“唷,别生气啦!大姐,我可是来帮你渡过难关的救世主哦!”少非真不愧是我老弟,有为姐我的风范,不过,也不要连说话的口气都和我一样嘛!

我和少非窝在树上已经有二个小时了。

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见,还以为是两只超级大呆鸟在树梢上孵蛋咧!

“咱们到底还要‘孵’多久,你才肯下去啊?”我的脚都发麻了。

少非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直到你帮我解决住的问题,你总不能要我吃喝拉撒睡都在树上吧!还有,你的忍术比我更高竿耶!连这一点苦都吃不了,真是丢尽忍者的脸!”

“可是我的双腿都发麻了,你就饶了可怜的大姐我吧!”我捶捶大腿,没好气地道。

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要不然这样吧!我戴上假长发扮成你,住进季婷家,而你就回日本去,怎样?反正我们是双胞胎,脸孔一模一样,别人一定认不出我们谁是谁。”

“你白痴呀!脑袋里装的全都是屎呀厂我忍不住臭骂他。谁教他那么呆,净说一些不合常理的话。在少非面前,我是粗鲁得可以。

他皱着眉,调侃地道:“啧啧!女孩家居然出口成‘脏’,难怪刚才那位帅哥不理你,把你当隐形人。”

我心头一震,随即以玩笑的口吻说:“那是他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不懂得欣赏美女。”想到任宇凡无视我的存在,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是是是!美女。”他话题一转,手指着我说:“你一有心事就会分心,注意力也会跟着不集中。刚刚我在树上观察你好久,你竟然都没发觉我的存在,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随口哼着五音不全的歌:“世上只有弟弟好,只有弟弟最了解我”哈,哈!太久没欺负他了,真是太高兴了。

少非捂着耳朵,一副痛苦的模样“我认输了,求你别再唱下去了!”

好吧!饶了你,我止住拌声。

他见我终于停止魔音,才说:“千万不要自掘坟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他扬起眉,偏着头看我。“一旦陷入感情的沼泽中,你的心就永远没办法静下来,这是我们当忍者最忌讳的事。”

我轻叹:“是啊!就像老爸和老妈,他们是最好的例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真的能理性地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吗?我又陷入了深思。

少非见我沉默下来以为我已想通,便换了个话题。

“你能了解是最好了。那现在可以谈谈我的住处问题吗?看来我们还是来个交换身份吧!”

“不行!”他的话让我回过神,一口便回绝他,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破坏我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形象。

要真让他扮成我住到季婷家,我蓝思雅的形象就毁了。

“你真没同情心。”

我忽然按着他那平坦又结实的胸肌。

“啊——大色女!扁天化日之下竟敢偷吃我的豆干。”他双手交叉环胸,惟恐我再一进步“非礼”他。

我睨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哪点不像我吧!”说完,我抬头挺“胸”地道:“这里——不像。”

哼!别太小看我,论身材我也是凹凸有致、比例均匀、完美无缺。虽然好像太夸张了些,不过真的不差嘛!

我是没有娜妲的那个离谱,可我至少也不输给别人。

“那没问题,我大不了我在胸前多塞点胸垫。”少非马上说道。

呵!你还真是白痴得有够彻底,也不怕万一动作太大,胸垫不小心滑落,那不就变成四个胸部的人妖了。

“我们可不止一个地方不像,还有,你的身高太高了,我只有一七o,而你却有一八o,相差了十公分,除非那个人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

少非叹了一口气。“说得也是,我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玩互相交换身份的游戏,欺骗周围的人了。”

“反正你是奉老妈之命来暗中保护我,所以不该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我突然想到该如何安排少非的住处了。“有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拜托你,请不要欺负我的心脏好不好?万一它禁不起你这么一吓,一时想不开,懒得跳动,怎么办?”

我不管他的抗议,径自说道:“我有办法,快跟我来——”然后便抓着他的大手,迅速地往下一跳。

“带我去哪儿?”他以最快的速度紧跟着我,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担心这样的速度太慢,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看见。

于是,我纵身一跃,以极快的速度在树林间穿梭,仿佛完全没了阻隔。

“等等我,大姐!”少非已跟不上我的速度,

“你太慢了,要好好反省?”我稍微放慢了速度、

“不能怪我,我又不是你。”他气喘吁吁地叫道。

我摇摇头,停了下来,而他则来不及紧急煞车,猛地撞上我的背——

“你——”我一手指着他,一手揉揉背部。“好痛哦!”他也揉着自己的头。“我比你还痛耶!”

啧!“猪头”怎么会痛嘛?

不理会他的哀号,我继续往前,但速度却比刚刚慢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我向身后的少非招招手。

“就是这里了。”我指着眼前的山洞“这山洞距离季家只有三公里,是我上回无意间发现的。”

少非皱眉“你的良心被狗咬了是吗?居然要亲弟弟住这种简陋的洞窟。”

我眯起眼邪邪地一笑,一步步逼近少非。“要不要随你便,我要是少了根寒毛,老妈是不会原谅你的。”

“是!大姐,我绝对服从你的命令。”他说完又嘀嘀咕咕地补充了一句:“要不然回去之后,你又要以‘思雅式’爱的教育,好好‘宠爱’我一番了,到时我一定会体无完肤。”

我转头冷冷地睨他一眼:“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不不,没有!”他心虚地摇头“我们快进去吧!”

哼!笨少非竟以为我真的没听见他的话,真是太小看我的耳力了,不过,看在他不辞辛苦地赶回来保护我的份上,这笔账先欠着吧!

“嗯,走吧厂我走进山洞,身后的少非电跟着我步入洞中。

“太暗了,伸手不见五指。”少非喊道。

我凭着记忆摸索着方向,找到了上回放在这里的蜡烛将之点燃。

“幸好我先前在这里放了打火机和蜡烛。”

少非四处打量着洞里。“只要打扫干净,应该还可以住人。”

“ofurse!这里是我发现的:”我蹲下摸着大石块。“这颗石头可以当桌子使用。”蜡烛和打火机就是放在这石块上,

“山区的晚上很冷吧?”他问道:

我点点头:“放心,我们待会儿多捡些干柴回来,晚上你就不会冷了,至于食物”我奸奸地一笑:“你自己想办法吧!别想我会送东西给你。”

“这我知道。”少非没好气地看着我,我们“姐弟情深”他可是挺了解我的。

“既然你能了解为姐我的难处,那待会儿我就委屈一点,帮你打扫。”呵呵!我怎么可能帮他打扫,顶多提供工具,在一旁指挥他。

“谢谢你-!大姐。”

“那我先回去拿打扫工具来,待会儿见!”我向他挥挥手,走出洞口。

我前脚才刚踏人季家,季婷便匆忙地拉我回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婷气急败坏地大叫:“今天上午我遇到字凡,而站在他身旁的居然不是你,而是娜妲!”

我故意装作不在乎,心平气和地说道:“那是他的自由,他喜欢跟谁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

“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季婷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为了我,让我觉得十分窝心。

“火气别太大,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我故意忽略她对我的关心地道。“他既然喜欢哺乳动物就让他去,反正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就别吃醋了。”

“我——吃——醋?”她睁大双眼,竖起食指比着自己。“告诉你,我退出是为了成全你和他,而不是要娜妲趁虚而人的。”

“从头到尾我也没求你把他让给我,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可好了,他被那个大哺乳动物抢走,而你却来指责我的不对,天理何在呀!”我故意想激怒她。

好不容易才忘记稍早所发生的事,这季婷三两下便又搅乱我的心湖。

季婷紧蹙着双眉。“你以为我们认识的时间才一天二天吗?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了,其实你是喜欢他的。”

我一怔,黯然地笑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直接告诉宇凡你喜欢他!”她的声音含着热切和真诚。

我是很想照她的话去做,可是要我对他坦白自己的感情,实在很难。

季婷盯着我片刻才说道:“决定权在你手上,要不要随你便。”她走到门口又转身“等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

我看着她关上门,心中也随着她的话乱成一团。

喀喳!门把又被开启,季婷又踅了回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短暂的笑容。“明天有试胆会的活动,我希望你能参加,说不一定这是你和宇凡的一个转机。”语毕,她便关上门离去。

试胆会我要参加吗参加吗?怎么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事即将发生似的?

任宇凡站在高塔上俯视着整个村落的情况。其实他从二个小时之前,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家的房子,等待佳人的出现。

“宇凡!”任维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任宇凡猛地回身,有点吃惊地说:“小叔,是你啊,找我有事吗?”

“我看你待在这里老半天了,所以上来看看。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任宇凡轻叹口气:“我只是在想我和思雅之间的事。”

他轻拍一下任宇凡的手“如果你心里真的喜欢她,为何不放胆去追?”

任字凡闻言,先是一惊,然后淡淡地苦笑:“你自己不也是喜欢她吗?”

任维扬叹了一口气:“是没错啦!不过谁教我的情敌是自己的侄子,小时候也只有你和我最好,在两难之下,我只得放弃哕厂

“你可以不必退让,我那天听见她和季婷的谈话,她说她并不喜欢我。”任宇凡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喜欢你?”任维扬蓦地大笑不已“你是说思雅不喜欢你”“有这么好笑吗?”要不是当他是长辈,任宇凡早就送他一拳了。

任维扬深吸一口气,暂时止住满腹的笑意。“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应该是第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吧?”

任宇凡点头“她是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

“你蛮自负的嘛!”任维扬挑眉道:“既然那么有自信,为什么这样你就打算放弃、不再追求她了?难道你是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人吗?更何况她又没当面拒绝你!”

任宇凡无奈地摇摇头。“人家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干吗?自讨没趣吗?”

“傻瓜!”任维扬不禁低咒一声:“不知道你那硕士学位是怎么得来的。”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追女孩子我最不在行了。”

一向都是女孩子倒追他的,蓝思雅可是第一个令他心动,想要主动去追求的女孩。

“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她如果说不喜欢你,就是代表喜欢你。”任维扬提出自己的经验之谈。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说真的?”

“有时候她们一生起气来,总是会说出一些与心里想的不同的话。难道她们说‘你去死啦’,你就真的得去死吗?”

任宇凡想着他的话,并没有答腔。女孩子的心真的这么难捉摸吗?

“其实你今天就做错了一件事。”

“你是指我找娜妲气思雅的那件事吗?”

任维扬点点头。“难道你没想过,如果思雅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那么你今天的行为就足以摧毁她对你的好印象和信任。”

“那那我该怎么办?其实我自己也很后悔自己这么做,我是真的很在乎她的感受。”任宇凡烦躁地耙梳着黑发。

“你知道小婷也喜欢你吧?”

任宇凡不语,默默地点头,不知道任维扬为何突然提起季婷。

“小婷是思雅的好朋友,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因为不想伤害季婷,才那么对季婷说的。”任维扬肯定地说道。

任字凡抿着唇,许久才说:“你是说”

“就算小婷像我一样自愿退出,思雅也不希望为了你而伤了好友的心。”

“可是我一直当小婷是妹妹,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男女的爱情成分存在。”

“我想这点小婷她自己是再明白不过了,所以她才会来找我谈。”

“她找过你?”难怪任维扬会知道他带娜妲去气思雅。

任维扬点头又说:“如果你真心爱思雅,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那就是去了解她心里需要什么、想些什么。”

“这点虽然困难,但我愿意去试。你能帮我吗?”

任宇凡诚挚地望着他,

“你的事我帮不了忙。也没办法助你一臂之力-况且再过些日子,我就必须回德国处理公事了:最重要的是,感情的事别人是不能帮你的。”

“唉!看来我只有靠自己了。”任宇凡叹了口气。

任宇凡转身,目光移至季家。这时,碰巧思雅打开窗户,双肘支撑着脸颊眺望远处、

“好美”任宇凡看呆了,喃喃低语着:“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会被她深深吸引的原因吧!”

翌日中午,邵族的青年全聚集在活动中心内,吵闹、嬉笑声充斥着整个室内。

“各位安静,今晚的试胆大会,一男一女两人一组,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同伴参加。”

任宇凡站在前头大声地宣布,真不愧是未来的酋长,有着领导人的风采,一时我竟望着他出神。

“思雅!”

我回过神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原来是任维扬。“是你呀厂我微微一笑。

“今晚你和谁一组?”他问道,

我怎么知道谁愿意和我同一组?有可能的话,我才不要参加咧!

“别说我,你呢?没人和你一组吧?”我以为他是来约我一组,于是揶揄地说道:“怎么样?求求我啊!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答应你的邀约。”

“真对不起,已经有人和我凑成一组了。”

啥?“是哪位眼光‘独特’的女孩?”我故意取笑道,

他眉峰微拢,两眼盯住我。“说话别带刺,这可会养成坏习惯的。”

太迟了,说话带刺已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习惯,而且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小叔,可别忘了你是和我一组的哟!”季婷走了过来。

原来那位具有独特眼光的人是她!不过她不是告诉过我任维扬很可怕,要我少接近他吗?怎么她反而跟他凑成一组了呢?

我真是被她给打败了,善变的女人!

任维扬得意地看着我。“嘿嘿!要我求你比登天还难,她就是我今晚的伴。”

哼!谁稀罕?大不了我自己找嘛!原来他是专程来取笑我的,真是可恶!

“思雅,你呢?告诉他了吗?”季婷指的是要我主动向任宇凡表达感情的事吧!

我摇头“女人有女人的矜持,要我先去向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任维扬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季婷说道:“这女人还真是死要面子,我看她是不需要我们的协助了。”

“无所谓厂我死要面子地说完话,便转身走出门外、当我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看见远处的天际,却猛然发现有团黑云。

糟糕!今晚天气恐怕会变坏。

试胆大会的主办单位难道没看气象报告吗?就算没有,他们长年住在山上,也血该看得出天气将有变化啊!

我迫于无奈地回到活动中心,想告诉任宇凡天气的事,要他延期举办试胆大会?因为今晚他若硬是要如期举行试胆大会的话,恐怕会出事。

“任宇”见他正和其他人讨论事情,我才正要开口喊他时,娜妲便像有预知能力似的,一把将他拉走,留下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要叫也不是,要走也不是,只能无力地说完最后一个“凡”字,然后掉头走人。

可恶!今天实在太丢脸了,我真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不晓得有没有被任维扬他们瞧见我的窘样?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我又不参加试胆大会,管他有没有暴风雨,那又不关我的事。他们爱去就让他们去口巴!反正他们从小就住在山上,应该都已训练出很好的应变能力了。

我离开了活动中心,直接往少非栖身的山洞而去。

今天的天色似乎比平常更早暗了下来,天上浓密的云团正逐渐扩大——

山中的动物们像早有预感似的,都已早早归巢,躲避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我和少非静静地站在大树上俯视着大伙儿?他们一心沉醉于欢乐的气氛下,却没有人发觉大地已宁静得令人竖起寒毛。

我蹙着眉头“大地好安静,静得有点可怕。”

“你不去阻止他们吗?”少非不疾不徐地问。

“忍者是不具同情心的,”我简洁、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事实上,我是有点赌气,谁教那妖女让我下不了台。

少非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时,只见任宇凡急忙地出门,像在寻找谁似的,看起来十分慌张。

他猜测地说道:“大姐,他好像是在找你耶!”

“别开玩笑了,他是在找娜妲。”我面无表情地反驳他的话。

少非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任字凡。“看他的模样挺紧张的,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我耸耸肩,淡淡地说:“不关我的事,咱们只要静观其变。”

“你太冷血了吧!”少非垮着一张漂亮的俊脸。“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

见我没反应,他在我耳畔唠叨个不停,吵得我不得不举白旗投降。

“是是是!我认输了,你就不要再疲劳轰炸,我下去就是了。”

上回叫我不要带有感情,这次却骂我冷血,全是他的话!

唉!老妈怎会找个鸡婆来“保护”我?要不是怕季婷出事,我才懒得管闲事呢!

晚上的试胆大会即将开始。

唉!我这是不是叫自讨苦吃?看着他们一对对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思雅——”任宇凡走到我面前。

唷,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心里除了娜妲,根本没把旁人当人看呢!当然,那个“旁人”就是敝人、在下、我。

“你你找到伴了吗?”他吞吞吐吐地问道。

废话,我要是有伴,还用得着待在这儿当孤单老人呀!

想到前几天他把我当成“隐形人”一肚子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可又想到不好在公开场所破坏形象,于是我挤出一丝假笑“没”

不过,我话都还未说完,娜妲那个大妖女就像牛皮糖般又粘了过来,把他粘得又紧又结实。“凡,快轮到我们这对出发了。”

气气死我了!哺乳动物竟又叫他“凡”

任宇凡不自在地说道:”可是我并不是和你”不等他把话说清楚,我便替他接了口道:“是啊!就陕轮到你们了,还不赶快去准备。”我说得咬牙切齿,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当然啦!脸上的假笑可不能少。

忍忍忍,我是“忍”者,所以绝对不能生气。

“可是”任字凡好像还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脸部有些僵硬,已经快笑不出来了:“去啊!”你就去嘛!和那个妖女一起去送死嘛!我会为你们祈祷暴风雨赶快来的。

任宇凡黑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等我”

“凡!我们快走啦厂娜妲不等他说完,便匆忙地拉着他离开我的视线。

我瞄子一下手表又看看已是乌云密布的夜空-差不多了,看来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这个大地-

我也该回季家了,免得成了落汤鸡外加重感冒,那多划不来。他们要去洗“暴风浴”可不关我的事,我已经尽人事了,淮教他只顾着应付妖女。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猛地撞上-个结实的胸膛;抬眼一看,原来是任维扬。

我揉着额头“你怎么突然冒出来?”

“你见到小婷了吗?”他紧张地问。

“季婷?她不是早就和你一起出发去探险了?”我反问,他们这一组不是刚刚就出发了吗?

他神色慌张地说道:“没错,可是到了半路地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以为她先回来休息,所以才立刻赶了回来,可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她的人、”

听他这么说,我内心也开始不安了,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季婷偏偏挑这个时候失踪。都怪我!若我早点通知他们,也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快,去找其他人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匆忙地推着他说道。

“什么来不及?”他不解的望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指着上方。“你自己看看天空。”

“天啊!怎么会这样?”任维扬也不可置信地叫道。

“要变天了,这雨下起来可不小,”

“既然知道。就快派人去找他们回来——”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参加试胆大会的人都回来了却不见季婷的踪影。

窗外阵阵的狂风夹带着大雨,无情地打击着无力抵抗的大地,阵阵的寒意也直直地窜人我的心底。

这时,任宇凡等人皆穿上雨衣,准备地毯式地搜寻季婷。

“让我跟你去找吧!”我焦急地挡在任宇凡的身前。

季婷的事我无法坐视不理。

“不行,外面风雨太大了,你跟着去反而会增加我们的负担。”任字凡一口拒绝我的请求。

“拜托你让我去,我不会替你们添麻烦的?”我焦急地抓着他,仍然不肯放弃。

全怪我太任性了,没有告诉他们有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过,任性归任性,在事前我也仔细计算过他们回到活动中心的时间,为什么上天要捉弄人,偏偏让我失算,让季婷失踪?哦!婷,对不起,对不起——

任宇凡被我吵得不耐烦,最后大吼一声:“你跟去只会带给我们麻烦,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你会变成我们的负担!”

负担!他说我是负担

他的话击溃了我伪装的坚强我身子一震,泪水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乎他的话呢?除了小学的那件事,再也没有任何事能逼得我在人前落泪如今我竟为了他的话而落泪,我是怎么厂?难道我真那么在乎他;

“宇凡,你说得太过分了,”一旁的任维扬替我打抱不平。“思雅只不过是想帮我们忙,你不应该对她大吼大叫。”

任宇凡没说什么,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们走——”他大喊一声,便率领众人离去,

此时的我根本无心去思索他眼里的感情,只是一味地哭泣。

任维扬摸摸我的头“不要难过了,我一定会找到小婷的,她的失踪,我必须负全责。”

我边流泪边自责地说:“不!是我的错,我早该告诉你们今晚可能会变天的。”

婷!对不起,我不该让任性冲昏了理智的,你在哪里?

“我不和你多说了。你只要乖乖地待在这儿,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了。”他在离开之前,递给我一个要我放心的微笑。

我走到门口,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默默祈祷他们能快点找到季婷,

外面的雷声轰隆隆大作,大雨倾盆而下,时间每过一秒,我的心就揪紧一下。

这时,娜妲突然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使力地抓起我的手腕。“你是害季婷的罪魁祸首!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杂种!”她撒泼地摇着我叫骂。

杂种!她骂我杂种

我紧抓着胸口,整个人像是被卡车辗过般痛苦,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又再次浮上我的脑海,我好恨

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碎?

在屋内的人一听到娜妲的口不择言,都急忙地过来解围,将我们俩分开?

“娜妲,冷静点厂任宇凡的母亲安抚地说道:“不关她的事,你不应该乱骂人,”

“是啊!不关思雅的事,是小婷自己不小心。”季妈妈也替我说话?

“是她——”娜妲瞪大双眼的指着我。“全族人都知道季婷从小就非常喜欢宇凡,而这女人一来,不仅从季婷身边抢走宇凡,还想陷害她,我看今天季婷会失踪说不定也是她设计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听了娜妲的片面之词,都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的吗?她看起来一副柔弱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好厉害,我们都受骗了。”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抢走任字凡,我没有陷害婷。

我捂着耳朵,猛摇头“我头“我没有我没有”

娜妲冷笑:“哼!你没有才怪!你就是这种专门耍心机陷害别人的女人,”

这时,那个小男孩亚鲁跑过来边哭边捶打着我。

“都是你,坏女人、坏女人!把婷姐姐还给我。”

“对,把婷姐姐还给我们!”小孩们都围了过来,一双双小拳头就像外面的暴雨一般,打得我的心好痛。

“我没有这么做!”我愤怒地大叫。瞪着屋内一张张布满怀疑的脸孔:

娜妲尖锐地高声叫道:“你终于露出本性了吧!”她又转向众人“各位,这就是真正的蓝思雅,我们之前都被她给欺骗了。”

在大家不信任的眼光与指指点点的恶言相向下,我也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就像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小狈,冲了出去。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脑海里、耳畔里,全都是挥之不去的残酷话语与嫌恶的目光——

“老姐——你去哪里?等等我。”一个声音忽地响起。

雨水、泪水交错在我的脸庞,也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见有个人影向我追来我仿佛再次陷于童年的那场噩梦里;四周似乎布满了可怕狰狞的面孔,一个个都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我正待转身逃跑,不意却重重地摔了一跤。那些狰狞的面孔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我爬起身也不管衣服已全湿透,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将那人推开——

“老姐,看清楚!是我,少非啊!”他蹲下身:“你的膝盖跌破了:”

我打掉他的手,双臂抱膝,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走开,恶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地问道:

我伸手拭掉脸上的水珠,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少非!”我躲人他的怀抱中啜泣着。

不!现在不是我哭的时候,季婷还没找到,我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去。

我仰起头“季婷失踪了,你快帮我找她。”

少非俯视着我,一脸惊诧:“她怎么不见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晓得,风雨这么大,我好担心她的安危。”

“没关系,我去找她。”少非撕下一块布,帮我包扎伤口“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不!我们分头去找-”我拉住他的手,紧张地说道。

“可是你受伤了。”少非忧心地看着我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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