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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痛!

这是寒晴晴隔天中午醒来的唯一念头。

“呜痛死人了”寒晴晴流着眼泪睁开双眼,她浑身的肌肉痛得让她后悔醒过来。

“小姐,您怎么一睁开眼睛就哭啊?”小晴巧笑倩兮地站在床边取笑她的主子。

寒晴晴睁着浮肿的双眸“痛不欲生”地向她诉苦。“呜小晴,人家的身体好疼哦”小晴好笑地摇摇头。“小姐哪里疼了?小晴帮您捏一捏好不好?”

“呜好。”寒晴晴抱着被子含泪点头。

“真没用!”

一道淡漠的嗓音突然从屏风后传了出来,那是阎铭阳那冷得冻人的声音。

“喝!?”寒晴晴吓得在床上跳了一下,她花容失色地四处搜寻庇护,最后索性整个人蒙在被窝里,像极了一只没胆的小乌龟。

“小姐,您怎么了?”小晴连忙爬上床去,要拉开她的被子。“小姐,您别玩了,快出来吧!”

“呜小晴,快来救救我呜”一句句模糊害怕的呜咽声从圆鼓鼓的棉被中传了出来。

小晴咬着下唇,拚命忍住决堤的笑意。“好,小晴来救您了,可是小姐也要先从被子里出来,小晴才能救您啊!”她才十四岁,就已经学会所有哄骗她家小姐的技巧了。

“噢,好。”棉被里的人点了点脑袋,正要鼓起勇气探出头时,却被一阵泼水声吓得又龟缩回去。

“小姐”小晴懊恼地叫了一声。唉,可惜!

这时,阎铭阳衣衫整齐地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看都不看床上一眼,径自下达他的命令。

“小晴,去叫人换一桶热水来,顺便把被褥拿去清洗。”

“是,阎公子。”小晴为难地瞄了瞄被褥上那“坨”明显的凸起物。“那小姐怎么办?”她家小姐正窝在床上,她怎么把被褥拿去清洗啊?

阎铭阳面无表情地看了正在颤抖的被子一眼。“算了!别理她,她要是想自己洗就留给她洗吧!”

棉被里的人听了,发抖的身体突然静止了一下,接着全身一阵剧震,像是听到什么噩耗似的。

“是。”小晴同情地瞥了瞥床上的“隆起物”旋即听话地离去了。

阎铭阳没有理会床上那只抖来抖去的缩头乌龟,反而冷静地拂去衣袖上的灰尘,坐下来开始用膳。

于是,房内陷入一片静默。

不久,小晴带着几名宫女鱼贯而入,她们为屏风后面的大浴桶换上干净的热水后,又走了出去。

阎铭阳勉为其难地吃了一点东西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寒晴晴,你还不快去洗澡!”

这女人的胆子什么时候才可以大一点啊?

寒晴晴剧烈地抖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动静。

“你再不去洗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阎铭阳重重地搁下竹筷,这种猪食他再也吃不下了。

“我”寒晴晴慌得舌头都打结了。“呜”

阎铭阳霍地起身走到床前,悻悻然地掀开她的被子。“你到底——”

只见寒晴晴那纯净无瑕的娇躯缩成一团,四肢扭成奇怪的角度,涕泪纵横的俏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了?”阎铭阳挫败地拢起了眉。搞什么鬼啊!?

“呜人家抽筋动不了”沮丧的泪水从寒晴晴的眼中涌出来。“好、好痛”

阎铭阳瞪着她那哭红的小脸良久,最后才屈服地撇了一下嘴。“你这女人真是麻烦!哪里抽筋了?”

“脚还有手,呜脖子也很痛”寒晴晴几乎把身上能说的部位全部说光了。

阎铭阳冷哼一声,不甘愿地上床,为她按摩起来。

“啊、啊、啊”寒晴晴疼痛不堪地哀哀叫了出来。“轻、轻一点”

在她的惨叫声中,阎铭阳没有放轻一丁点力道,继续心狠手辣地捏揉她那瘦弱的手臂。

“别吵!”烦死人了!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女人家的工作?

基于对他的“尊重”寒晴晴当然不敢再乱叫,她以红肿的双眸偷偷瞅了他一眼后,便开始无声地掉眼泪。

别人是化悲愤为力量,她则是化疼痛为眼泪。

“右手伸出来。”阎铭阳见到她偷偷摸摸地拉起被子,不禁沉下一张俊脸。

寒晴晴立刻交出右手,并改用左手拉被子,等到整个赤o的玉躯都藏好后,她才松了一口大气。

“你不觉得太慢了吗!”阎铭阳没啥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这女人竟然剥夺他眼睛的福利!

“不、不会啊!我觉得你捏的速度呃刚刚好。”寒晴晴怕他伤心,赶紧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阎铭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按了。”

他放下她那只滑嫩白晰手,臭着俊脸下床。谁在跟她谈“捏的速度”啊?这个大笨蛋!

寒晴晴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然后眨了眨不解的水眸,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安慰人的技巧不太好,不然怎么会把他气走了。虽然他本身就有点阴阳怪气的,不过,她应该也有错才对,她不能逃避责任——“还不快去洗澡!”一个阴森森的磨牙声打断了寒晴晴的省思。

“好、好。”寒晴晴忍住酸痛,搂着蔽身的被子下床,像上了年纪的小老太婆一样,慢吞吞地走往屏风的方向,在途经阎铭阳的时候,她还特地绕了一大圈闪避他,以免倒霉的引起他的注意。

这笨女人问那么大圈是什么意思!?她有必要做出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吗!?他是路边乱吠的野狗,还是会吃人的怪物啊?

“哼!”阎铭阳故意恶劣地重哼了一声。

果不其然——“啊、啊、啊”只见寒晴晴吓得双脚一滑,小手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便跌了一个难看的狗吃屎。

“呜”寒晴晴小声地呜咽了几声,回眸偷观了他一眼,见他笑得连白牙都露了出来,忍不住哀怨且勇敢地小瞪了他一下。呜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嗯,心情好多了。阎铭阳露出了来寒月宫寒月宫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寒晴晴含着屈辱的泪水爬起身,下定决心不再让阎铭阳看笑话。

她重新用被子把赤条条的身躯裹好后,便跨着坚强优雅的步伐走向屏风——“啊、啊、啊”同样是乌鸦的叫声,不一样的是,这回是个很不优雅的四脚朝天。

“哈哈哈”阎铭阳捧着肚子爆出一串毫无同情心的大笑声。哈这丫头还笨拙得挺可爱的嘛!

寒晴晴趁着他大笑的时候,偷偷丢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然后像斗输的小狈般,垂头丧气地走到屏风后。

呜好过分的男人哦!

寒晴晴才在浴桶中坐好,立即听到阎铭阳冷酷的怒斥。

“出去!”

“是!”冰雕的屏风后静了一会儿,随即冒出一声求之不得的快乐回答,及激动的泼水声。

“谁在跟你说话了?”阎铭阳扯动不屑的嘴角,他不用看,也猜得出这女人正七手八脚地从洛桶里爬起来。

“嗄!?”

寒晴晴的玉腿悬在半空中,突然不知道该抬起来还是放下去。

“出去!”阎铭阳那严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寒晴晴困扰地蹙起细长的柳眉。“那你在跟谁说话啊?”

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快点起来,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比较安全。

“你那只天杀的大笨猫!”阎铭阳以杀人的目光瞪着那只大摇大摆走进来,又大摇大摆跳上床,然后开始舔爪子的花猫。

“是小花吗?”寒晴晴若有所思地把绣着小花的粉色肚兜穿上。到底是哪一只猫这么“勇气可嘉”呢?

在她养的那么多只猫里面,好象只有小花的胆子大了一点耶!

“我管它叫什么?快把那只笨猫赶出去!”几条厌恶的青筋浮现在阎铭阳那压抑的额际上。

在所有的动物中,就属猫的嘴脸最令人讨厌,一对猫眼总是闪着阴阴冷冷的诡异光芒,好象随时随地在暗算人一样,叫人毛骨悚然。

屏风后的可人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解地开口了。“阎公子,你为什么不自己赶它走?你只要对小花挥一挥手,它就会自己出去啦!”

阎铭阳那燃烧的目光立刻改瞪着屏风,那凶狠的气势几乎将屏风熔出个大洞来。“你到底要不要赶走你的猫!?”

“好嘛!好嘛!那你等我一下下。”寒晴晴眨了眨狐疑的美眸,心里偷偷地猜测:他该不会是怕了小花这只温驯可爱的小猫吧?

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加快穿衣的动作,虽然已经猜出他可能怕猫,但她还是很担心小花的生命安全。

等到寒晴晴终于穿好衣服,从屏风后冲出来时,她发现自己竟一脚踏进了一个“剑拔弩张”的战场中。

只见阎铭阳坐在椅子上,以最高效的姿态睥睨着小花,至于小花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舔着身体的毛,根本不甩他。

“小花”寒晴晴见到小花这么不把阎铭阳看在眼里,胆颤心惊地倒抽一口气。

小花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就算它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要为肚里的小猫着想啊!

“还不快把它叫出去!”阎铭阳那犀利有神的黑眸不曾离开过床上那只又胖又花的丑猫。

“好、好,你先别生气。”寒晴晴连忙安抚他一下,然后跑到床边抱起小花,严肃地训诫它。“小花,以后不可以再跳到床上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喵”小花充耳不闻地叫了一声后,轻轻挣脱女主人的怀抱,又悠闲地躺回老位置去。

“小花过来”寒晴晴瞄见阎铭阳的脸都气得冒烟了,不禁为小花捏了一把冷汗。“小花,你好笨哦!”她索性把小花抱起来,匆匆地塞到门外去,阻止它进来“找死”

阎铭阳莫测高深地盯着她一会儿,等到泛青的脸色逐渐转回正常的颜色,才肃杀地开口:“你倒是骂得挺顺口的,怎么不自我反省一下?”

这女人既然知道要骂那只笨猫,那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了呢?

“嗄!?”寒晴晴听不懂他那深奥的语意,本能地朝他露出讨好的甜美笑靥。“我呃把小花抱出去了。”他的脸色怪怪的,她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阎铭阳那富含侵略性的虎目愠怒地瞪着她良久,见到她还是一脸灿烂的白痴笑容,只好挫败地摇起头来。“算了,我肚子饿了。”

奇怪!他只不过是和这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而已,怎么他的心就变软了?

寒晴晴看了一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明了地亮起清灵的水瞳。“好,我马上去做饭。”嘻,用傻笑这招对付他好象挺有效的耶!以后要常用才行。

“等一下!”阎铭阳喊住突然健步如飞的寒晴晴。

“什、什么事?”寒晴晴一脸惋惜地转过身来。可惜,她差一点点就逃离他了。

“记住,菜里不准放酒。”阎铭阳记取昨晚“死得很难看”的教训,语气干涩地吩咐她。

寒晴晴为难地皱起了憨柔的小脸。“可是有些菜如果没有用酒来调味,会变得很难吃耶!”对于料理,她拥有极高的热忱和不知变通的坚持。

“我管他天杀的好不好吃,反正不准你放酒就对了。”阎铭阳恼怒地瞪向她。这女人这么嗦做什么?“你确定吗?”寒晴晴虽然怕得要死,但是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的双腿,让她不至于变成一只软脚虾。

“确定。”

“那万一做的很难吃,你会不会骂人?”寒晴晴露出担忧的表情。

“废话!”阎铭阳不耐烦地哼了哼。何止骂人,他搞不好还杀人呢!

寒晴晴困惑地搔了搔脑袋瓜子,犹不知死活地问:“那废话究竟是指会还是不会啊?你说得好笼统哦!”语末,她还小小的埋怨一下。

“会!我不只会骂人,我还会让某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阎铭阳朝她露出一个冰冷有礼的微笑。“请问,你现在满意了吗?”他的白牙上闪动着寒森森的冷光。

“满啊”寒晴晴尖叫一声后,就很没种地被他吓昏了。

“笨蛋!”

虽然曾经晕过去一下,但是寒晴晴一醒过来后,就马上飞奔到厨房,帮阎铭阳煮一顿“高难度”的美食。

等到宫女们前脚一把沉重的食盘端走,寒晴晴后脚就立刻躲到柴房去,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呜吓死人了呜那个人太可怕了,呜”她哭得淅沥哗啦的,仿佛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呜都是大姐害的”

“小姐,吁终于找到您了。”小晴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寒晴晴扑进丫环的怀里,声泪俱下地向她哭诉。

“小晴,呜我好命苦哦呜”

小晴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两人的身体。

“小姐,您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小晴安慰地拍拍她的背部,忍着满腔的笑意。

“呜阎公子说,如果我把菜煮得很难吃,呜他就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呢?”小晴的小脸皱了皱,突然感觉到胸前有一阵温热的湿意,害她也跟着想大哭起来。小姐这个喜欢把眼泪、鼻涕留在人家身上的坏习惯,怎么还不赶快改一改啊?很恶心耶!

“呜没有然后了。”寒晴晴委屈地摇了摇螓首。为了面子问题,她隐瞒住被阎铭阳吓昏的事。

幸好,光是先前的罪状,就够他遭人唾弃了,她不需要再追加了。

“那有什么好哭的啊?小姐。”小晴疑惑地转了转眼珠子,还是不懂小姐为什么哭得死去活来。

“小晴”寒晴晴可怜兮兮地抬起大花脸,樱唇颤抖了一下。“这还不够严重吗?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被阎、阎公子杀掉的”

“小姐。”小晴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阎公子只是吓唬您而已,您随便听听就好,何必当真呢?”唉,她寒小晴到底是小姐的丫环,还是小姐的老妈子啊?

“他为什么要吓吓唬我?”寒晴晴的眼角噙着好奇的泪珠。

小晴不好意思地弯起可爱的嘴角。“因为小姐哭起来很好玩,尤其是哭到伤心处的时候,还会开始碎碎念,害大家笑得肚肠都打结了。”

再说,小姐哭归哭,但是那张脸蛋还是很娇美可人,一点都没有被上面的眼泪、鼻涕所丑化,活像个白玉娃娃在掉泪一样,让人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寒晴晴微微地张大红唇,一脸呆滞,显然被这残酷的事实给震惊住。“这这就是大家爱欺负我的原因吗?”

“呃也不算是爱欺负小姐啦!”小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是大家爱看小姐哭罢了。”

况且,小姐根本不用人家欺负,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吓哭了,大家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了,哪需要亲自动手啊?

寒晴晴无法置信地咚咚咚连退三步,眼眶中蓄满了惊愕的泪水。

“连、连你也是吗,小晴?”

“小姐,您怎么可以怀疑小晴的人格?哪一回小姐掉眼泪的时候,小晴不是站在旁边安慰小姐的?”小晴像是遭到什么天大的侮辱般跳了起来。“小晴可是全寒月宫最忠心耿耿的丫环了!”

“那就好。”寒晴晴以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心里感到安慰多了。“对了,小晴,你找我有什么事?”

“阎公子要小晴找小姐您过去。”

“他、他找我做什么?”寒晴晴那圆睁的美眸透出一丝警觉的光芒,连一双小手都摆出防卫的架式。

小晴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其实心里头早就笑翻天了。不行!她不能笑出来!千万要忍住!

“好象是小姐的被褥还没洗,阎公子要小姐赶快回去洗。”

寒晴晴的小脸在瞬间垮了下来。

“我一定是在做恶梦”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无情的男人啊?

她才刚冷汗直流地帮他煮了一顿午膳,连气都还没喘几下,现在他竟然又要她去洗被褥。天哪!他到底有没有天良啊?

“小姐,是真的。”小晴咬着下唇偷笑。

“唉!”寒晴晴自怜地叹了一口大气,认命地往门口走去,突然——“咻!”

一只飞镖迅如闪电地朝她们主仆射了过来,然后从她们之间飞过去,卡在后面的冰壁上。

寒晴晴与小晴呆若木鸡地瞪着墙上那枚颤动的飞镖,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小姐,这支飞镖是要射您,还还是小晴啊?”小晴脸上的血色渐渐散去。

寒晴晴的喉咙紧得连嗓子都在发抖。“我想应该是是你吧?”

她在寒月宫的人缘一向很好,应该没有人舍得暗算她才对,所以,问题八成是出在小晴身上,这丫头一定是和别人结了怨。

“小姐,那支飞镖好象是朝您刚才站的位置射过去的耶!”小晴一想到这里,身上竖起的寒毛马上安心地“躺”回去了。

寒晴晴呆了一下,接着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般,她开始颤抖得像一朵狂风暴雨中的小花。

“会、会不会是别人在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把飞镖射射错方向了?”寒晴晴毫无信心地抖着声。

“呃大概吧!”小晴头点得很勉强。

虽然她有点怀疑怎么会有人这么逊,不过,为了不吓坏她家小姐,她还是附和了她的话。

“小晴,现现在怎么办?”寒晴晴顿时六神无主,只能虚心请教自己的丫环。

小晴连想都没想,踏着毫不犹豫的步伐走到后面,直接拔下那支飞镖。“我看先把飞镖交给宫主,并且禀告此事,一切交由宫主作主。”

“嗯!这个主意不错。”寒晴晴立即点头如捣蒜。还是她的小晴聪明!

夜色降临,香闺内早已点起了灯烛,但即使光亮如昼,却仍然驱不散寒晴晴心中的惧意。

“下午跑去哪里了?”阎铭阳假装没瞧见她那颤抖的小手,闲聊似地开口。

“去去办点小事。”细白的柔竟停在“十里香笋”上方半晌,接着一阵剧颤,筷子上的笋子便被抖掉了。

“什么小事?”阎铭阳那低柔温醇的嗓音下包着利刺。

寒晴晴害怕地喘了一下,小手飞快地把掉下去的菜夹回自己的碗里,以为这样他就没看见了。

讨厌!她已经劳心劳力的为他做一顿晚饭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陪他用晚膳?她光是吓就吓死了,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什么小事?”阎铭阳再问一次。

寒晴晴那如花瓣般娇美的嘴唇紧张得都快枯掉了。“呃你真的有兴趣听吗?有点长哦!”“快说!”这女人竟敢拋下他一个下午,跑得无影无踪,连被褥都忘了回来洗,她非得给他一个交代不可。

“噢!”寒晴晴低着头,开始叙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然后一支奇怪的飞镖就朝我们射过来,我们本来以为是别人射歪——”

“飞镖在哪里?”阎铭阳冷冷地截断她的喋喋不休。

“嗄!?”

“我问你飞镖在哪里?”阎铭阳漆黑的俊眸倏地涌现怒意。这股怒气来得突然,连他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在在我的身上。”寒晴晴冷汗涔涔地盯着自己的碗,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完了!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阎铭阳等了半天,见这个笨蛋一直没有动作,心头不禁燃起一把熊熊的火焰。“你还楞着干嘛?不会自己拿出来吗?”难道要他亲自动手不成?

寒晴晴闻言,立刻乖乖掏出收在怀里的“凶器”然后一脸惶恐恭敬地递给他。

大手一接触到那熟悉的重量和触感,阎铭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的飞镖怎么会流落在外头?”

他的飞镖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印记,但是它比一般飞镖轻盈锋利,表面也较平滑,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这是你的飞镖!?”寒晴晴吞了一口口水,心里开始发毛。

“嗯。”阎铭阳若有所思地盯着飞镖,脑海中充满了一连串的疑问。是谁与这傻女人有仇?是谁想借由他的飞镖除掉这笨女人,然后把罪栽赃到他身上呢?

“啊”只见寒晴晴突然连人带着椅子往后栽倒,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阎铭阳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将飞镖收了起来。“你别老是跌过来、摔过去的好不好?”他总算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老是傻呼呼的了,原来是摔笨的。

“呜”寒晴晴抢着后脑勺的肿块,又怕又痛地坐在地上嘤嘤啜泣,还不时以惧怕的眼角余光偷觑他,生怕他冲过来杀人灭口。

阎铭阳看她似乎没有受伤,而且还哭得出来,所以没有理会她,径自用起晚饭来。

见鬼了!他饭都吃完了,这女人居然还没哭完。

“等你哭完以后,记得把桌子收一收。”

“噢!”寒晴晴呜咽地应了一声后,双手抱着膝盖继续抽泣。

她那耐力十足、魔音穿脑似的哭声,让阎铭阳不禁担心了起来。

“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啊?”这女人会不会一直哭到天亮,影响他的睡眠?天啊!

“呜”

为了晚上的睡眠,阎铭阳咬着牙开口:“说吧!你到底在哭什么?”安抚女人这种蠢事,他是做不来的,顶多就是问清楚她在哭什么而已。

“呜人家不想死,呜”寒晴晴口齿不清地打了个冷颤。

阎铭阳责难地瞪了她一眼。“那就不要死啊!”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哭得死去活来,她累不累啊?

寒晴晴那绵长的哭泣声忽然中断。“你你不杀我了吗?”

阎铭阳不悦地眯起黑眸,终于明白这女人泪如泉涌的原因了。

“我若是想杀是想杀你,就不会用自己的飞镖了。”

她把他当成什么笨蛋了?还是她把每个人都想成跟她一样笨?

寒晴晴揉了揉红通通的眼,并打了一个嗝。“也、也对。”她苦着一张俏脸从地上爬起来。

哎呀!好痛!奇怪,怎么危险一过去,她全身都痛了起来?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阎铭阳挑了挑俊眉,漫不经心地问。

原以为寒月宫是个世外桃源,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明争暗斗,虽然她们的举动、作法惊世骇俗了点,但还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可没想到寒月宫竟也是暗潮汹涌,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的和谐安乐,就如他所来的地方——阎王岛一样。

“我我也不晓得。”寒晴晴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一下,仿佛那个坏人就在旁边。

“你这笨女人以后怎么死的大概都不知道!”严酷无情的音律中隐隐掺杂着一丝莫可奈何与微愠。

“对不起。”寒晴晴汗颜得直抬不起头来,只好假装忙碌地把圆圆的冰椅扶起来,开始低着头用膳。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阎铭阳抿着死硬的唇。

因为你很凶!当然,寒晴晴是不可能说出这句呆话来。

“呃那个”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沮丧地闭上嘴巴,她认了,反正她就是口拙不会说话。

“哪个?”阎铭阳瞧见她脸上露出那种既气恼又自怜的表情,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未免太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了吧?

寒晴晴气闷地偷瞄他一眼,见他好象没有太生气,筷子才勇敢地戳了戳碗里的饭菜。“你我”

阎铭阳故意不说话,坏心地开始计算她需要多少时间才有胆子开口。

寒晴晴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小嘴张了张,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呃”阎铭阳慵懒地把双手环在胸前,刻意板着俊脸横睇着她。

不行,他的脸太凶恶了!她不应该看着他才对。想通了这点后,她立即闭上害怕的美眸,一波波的勇气果然慢慢涌了上来,让她露出开心的甜笑。

“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一个问题?”虽然有点结巴、有点不够大声,不过,她已经很自豪目前的成就了。

“问吧!”阎铭阳懒洋洋地拉长低沉的嗓音。啧!这女人真是令人失望,他原以为她会拖上一个晚上才迸出声呢!

“你你把阎铭阳藏藏到哪里去了?”仿佛在质问杀人凶手般,寒晴晴抱着必死的决心问道。

你把阎铭阳藏到哪里去了阎铭阳无法置信地瞪着她那充满“壮烈”的神情,脑海中不断旋绕着她所提出的问题。

“我不就是阎铭阳吗?”这女人问的是什么鬼问题!?他不是阎铭阳,还会是谁?

寒晴晴紧闭着水眸,瑟缩地摇摇脑袋瓜子。“不!你不是你不是阎铭阳!昨晚那个人才是阎铭阳。”

“哦!”阎铭阳的冷眸闪着谑笑,大手缓缓地摩挲坚硬的下颚。“那个阎铭阳是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碰到这么可笑的局面,让他萌生玩下去的兴致,另外,他很想研究一下,这女人脑袋中装的是什么回味的豆腐渣,居然能让她笨成这样?

寒晴晴热切地舔了一下干涩的下唇,兴奋地形容起来。

“他是个温文儒雅、卓尔出众的男子,不但人品俊逸、谦恭有礼,而且他的个性十分温柔,从不乱发脾气,跟你相差很多”她没有注意到阎铭阳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忘形地继续比较他们“两人”的优缺点。

够了吧?她还打算对他人身攻击多久?

“那种软趴趴的个性,有什么好喜欢的?”阎铭阳的口气泛起酸意,差点忘了他批评的人是自己。

“那是温柔,才不是软趴趴呢!”寒晴晴气恼地睁开双眸,为自己的梦中情人据理力争。

“随你怎么说。”阎铭阳仰起高傲的俊鼻,哼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他对她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不是看看上你,我喜欢的是阎公子。”寒晴晴羞答答地摀住臊红的小脸,声若蚊蚋地再次强调。

还阎公子咧!阎铭阳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地换了一个问法。

“好吧!那你是什么时候看上阎铭阳的?”

若不是想问清楚当年是怎么结下这段“孽缘”他何必对她忍气吞声,任她批评过来、嫌弃过去呢?

“四年前,阎公子救了我一命,那晚恰巧是七夕夜”寒晴晴那娇柔妍美的脸蛋浮上梦幻的神情。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下大雷雨时躲到大树下的蠢蛋!”看不惯她那一脸白痴的表情,阎铭阳忍不住戳破她的美梦。

他当然记得她了,当年的她粉粉嫩嫩,像个迷途的小仙女一样,尤其那愚蠢的行为更是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寒晴晴愤慨地挺起娇小的胸脯。“你不会懂的。”对“前”阎铭阳的爱恋显然盖过对“后”阎铭阳的惧怕,使她展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勇气。

这女人的脑子果然有问题!什么叫作“你不会懂的”?她是不是忘了他也是重要的当事人之一啊?

“你高兴就好。”阎铭阳大人有大量,懒得和她争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那阎公子究竟被你怎么了?”寒晴晴执迷不悟地问,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戒慎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阎铭阳已经消失了。”为了温柔好欺的母亲,为了不言不语的妹妹铭柔,他不得不强悍起来——那一夜,铭柔被大哥的好友侵犯,虽然没有造成悲剧,但是心灵的伤害却无法抚平,从那晚开始铭柔就变得痴呆不语,后来他的大哥因为愧疚而远走,再也没有回来阎王岛了。

他强硬的改变,全是为了保护家人。

“喝!”寒晴晴惊愕地捣住激烈起伏的胸口,头皮开始一阵发麻。“你竟然杀了杀了他!?”

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阎铭阳踏着优雅矫健的步伐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抬起她那颤抖的下巴。

“如果我宰了阎铭阳,那请问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一股寒栗从寒晴晴的背脊一路窜下去。“我我不知道”

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只是她贪生怕死,不敢把“孤魂野鬼”这四个字说出口罢了。

“笨蛋!”闷雷轰隆隆作响,顺带在她的脑袋瓜子上附送两记恼怒的大爆栗。“我当然是阎铭阳,不然还会是谁?”

“昨晚的人才是真正的阎公子,你不是。”寒晴晴噙着两洼圆滚滚的泪水嘟嚷着,心里相当的不服气。

阎铭阳终于受不了地猛揉太阳穴。“那是因为你在菜里放了酒,我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再也顾不了伟大的男性尊严了。

他只要一沾到酒,整个人就会变得十分软弱,酒简直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噢!难怪”寒晴晴失望地垮下小脸,顿时觉得人生再也没有希望。他大概也是碰到酒,才会变得那么热情吧!

“难怪什么?”阎铭阳眯起威胁的酷瞳。

“难怪昨晚你占我”寒晴晴那羞涩的俏脸藏不住失身的懊恼。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就是形容这种感觉吧!唉,老天爷真是太残酷了。

“占你什么!说啊!”这女人要是敢说出他心里想的那两个字,他非得打烂她的不可。

寒晴晴还浸染在低落的情绪中,没察觉他那威胁的冷芒。

“就是占人家的便宜。”她的神经比田里的大黄牛还粗。

两道骇人的青光从阎铭阳那炯亮的黑瞳射出来。“你还敢说出口!?若不是你骗我服下那颗鬼药,我会那么饥不择食吗?”

别以为他醉了就记不得昨晚的事!凭她这只傻呼呼的小老鼠竟然还敢诓他,下辈子再说吧!

“饥不择食!?”寒晴晴蹙起纳闷的柳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又肚子饿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冒出饥不择食这句话呢?感觉好突兀哦!

“笨蛋,这不是重点!”阎铭阳气得险些失控的掐死她。这女人竟然连他的侮辱都听不出来,她到底是混什么饭吃的?

“那重点是什么?”寒晴晴被他那扭曲的脸庞吓了一大跳。喝,好可怕!

阎铭阳额角的青筋穷凶极恶地浮起。“如果你不愿意,昨晚就不该骗我服下那颗鬼药。”

天杀的!他身为受害者都没有吭声了,她这可恶的女人居然还有脸摆出那种哀怨的表情,她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是说凤玉丸吗?”寒晴晴很宝贝地拿出那只可爱的小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可是这不是什么鬼药啊!凤玉丸对女人的身体很补的耶!”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是吗?要是没鬼,你怎么不服一粒看看?”阎铭阳压根儿不信她的话。

“这”寒晴晴为难地咽了咽口水。凤玉丸很苦耶!

“你不敢吗?”阎铭阳阴郁的眼神又暗了几分。可恶,他果然着了这笨女人的道。真呕!

“好嘛!”为了证明凤玉丸的清白,寒晴晴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吞下一颗火红色的药丸。

阎铭阳有些错愕地盯着她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你真的吞下去了?”难不成他误会她了?她根本没有聪明到足以设计别人?

“啊”寒晴晴立刻把小嘴张得开开的,让他瞧瞧自己的嘴内。

阎铭阳的黑眸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奇怪,昨晚他怎么会对她动了呢?

他是个洁癖非常重的男人,不只对生活细节和周道环境,他对女人的要求也很高,所以他情愿长期处于禁欲的状态,也不愿随便找个女人来纡解欲火——但是他昨晚居然对眼前这呆蛋“下手”了!

莫非他被鬼附身了不成?

当晚——一缕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到床前,凝视着床上那名熟睡的男人。

良久,那个人影终于伸出一根青葱似的纤纤玉指,苦恼地戳了戳那名男人宽大的背部。

阎铭阳立即翻身过来,只见他抡起凌厉的掌风,就要朝来人的身上劈去——“啊”寒晴晴发出一串惊骇的乌鸦叫声,小手害怕地提住眼睛。

阎铭阳及时收回掌势,才没一掌把她打成死人。

“你半夜不睡觉,杵在我的床前做什么!?”他气急败坏地低咆,除了气她扰人睡眠外,更气自己干嘛下意识地收回掌风。

难道他心里比表面上更在意这个女人吗?

不!他不相信!

“人家睡不着。”寒晴晴的水眸含着残存的惧意,楚楚可怜地瞅着他。

“睡不着就去玩你的猫啊!”阎铭阳睡眼惺忪地躺平在床上,不耐烦地建议她。

寒晴晴落寞地摇了摇螓首。“不行!小花怀孕了,需要很多的睡眠,我不能去吵它睡觉。”

关他屁事啊!阎铭阳握紧了拳头,强忍住骂粗话的冲动。

“那你就去找点事做啊!”忍住,千万要忍住!现在把她骂哭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吵死人罢了。

“有啊!可是人家还是睡不着嘛!”她甚至跑去练功房舞了几套拳,还顺便把今天欠他的被褥给洗干净,可是做完这么一大堆事,她的睡意还是一直不来,让她好痛苦哦!

阎铭阳压抑地咬紧牙关,恨不得一拳把她敲昏,让两人都有一顿好眠。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怪了,在睡觉前,这女人不是还很怕他吗?怎么他才眯了一下下而已,她的胆子就变大了?

“人家也不晓得。”寒晴晴烦躁地拉了拉衣领。“我觉得身体热热的很不舒服。”

一把无名火烧得她睡意全失,浑身胀热刺痛,肌肤只要轻轻一碰,就像遭到电击般一阵发麻,害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受得不得了。

阎铭阳懒懒地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那发红的脸蛋,最后,才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寒晴晴踌躇了一会儿,才放大胆子走到他面前。

阎铭阳将她的身子夹在双腿间,嘴里忍不住本哝着:“我就说那颗鬼药丸有问题,你还不信。”大手覆在她的娇躯上。

“唔”寒晴晴登时遍体发麻,膝盖再也负荷不了自己的重量,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阎铭阳的大腿上。“你不可以乱摸”

她气息紊乱地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心里一直打不定主意是要推开他,或是抱住他。

她还是非常怕这个男人,可是他的手摸得她好舒服,在他的抚摸下,她的身体好象没有那么胀痛了。

“好。”阎铭阳二话不说就收回他的手。算了,就让这不知好歹的笨女人被欲火焚身好了。

他厚实的大掌一离开寒晴晴,一股闷热的空虚随即从她的体内浮现出来。

“别别走”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

阎铭阳冷哼一声,勉强从她的哀求中获得男性自尊的满足。“哼!你是自作自受。”

他一边训话,一边隔着衣物撩拨她那抖颤的娇躯。

“有吗”寒晴晴娇喘连连地闭上美眸。好奇怪哦,刚刚她还有精力四处忙东忙西,怎么他才摸她一下子而已,她的身体就没力了呢?

“如果你没吞那颗鬼药丸,今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害他睡到一半,还得起床帮她纾解欲火。

“对不起”寒晴晴半眯着迷蒙的美眸,对他露出一抹温驯的甜笑,压根儿没听懂他在唠叨什么。

见到她那甜美憨笨的模样,阎铭阳连最后一丝被吵醒的起床气都消失了。

“以后不准乱吃药了。”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开始有条不紊地脱去她的衣衫。

“噢!”寒晴晴乖巧地应声,迷茫的美眸一直跟随着他的大手移动,看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扣,拿下自己的肚兜,脱去自己的亵裤“你的身上怎么粘粘的?”阎铭阳的手指嫌恶地划过她那雪白的肌肤,然后等待熟悉的鸡皮疙瘩爬上他的手臂。

谁知等了半天,想象中的鸡皮疙瘩不但没有冒上来,他的体内反而燃起一簇簇炽热的火焰。

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排斥这女人,而且还十分欢迎她,这真是太讽刺了!活了二十余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与自己兼容的女人,偏偏这女人是他最讨厌的类型—一个胆小如鼠的爱哭鬼。

寒晴晴眨了眨可爱的黑瞳,费尽千辛万苦才想出自己方才做过什么事。

“我刚才去练了一下拳法”

“你这个笨蛋!”阎铭阳黑着俊脸咒骂一声。“大半夜的练什么拳啊?”

天杀的!天底下有这么多女人,老天为什么挑了一个这么笨的女人给他?阎铭阳不禁埋怨起上天的捉弄

给了那臭小子享尽三天的艳福后,卢武衫决定今日就是阎铭阳“开工”的黄道吉日。

“干爹!?”寒晴晴含着一嘴的稀饭,惊愕地抬起头来。“您怎么来了?”

卢武衫看见一桌丰盛的早膳,不禁有些吃味。“晴晴,你这丫头好偏心,这臭小子一来,你就天天煮好料的给他吃,都忘记干爹了。”

寒晴晴闻言,立刻心生愧疚地跳起来,为他添了一碗稀饭。“干爹,快坐下来一起吃吧!”她怯怯地露出讨好的笑容。

阎铭阳冷哼一声,突然发现她嘴边的笑容格外刺眼。寒晴晴只有他能欺负,这男人跑来抢什么?

“臭小子,你哼什么哼?”卢武衫不悦地放下手中的大冰锥,威胁地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阎铭阳冷傲地斜睨他一眼,故意夹了一些菜放到寒晴晴的碗中。

“你多吃一点。”

寒晴晴立即露出受宠若惊的粲笑。“谢谢你。”她的双眸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努力地埋头苦吃。这是他第一次夹菜给她耶!

唉,果然女大不中留!疼了她十几年,竟然还敌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夹菜给她吃。卢武衫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快点吃吧!”臭小子,待会儿让你死得很难看!

寒晴晴吃了几口后,突然怀疑地抬起小脸来。“干爹,您来是不是为了”

“嗯!”卢武衫点点头。

寒晴晴立刻同情地望向阎铭阳,眼中写满怜悯之色。

“来,你要吃饱一点哦!”她顾不得心中的羞涩,把桌上最营养的菜全扫到他的碗里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阎铭阳盯着满起来的碗,疑心大起。

“你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吃吧!”寒晴晴心急地催促着他,那关心的态度俨然像个小母亲。

阎铭阳深幽黑瞳飞快地闪过一道机警的冷光。“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呃”寒晴晴不敢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怕什么?又不会把你骗去卖掉。”卢武衫凉凉地勾起地上的工具。“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阎铭阳的身形不动如山。“去哪里?”

他根本不怕他们暗地里搞小动作,他只是纯粹懒得动而已,加上他这个人天生缺乏好奇心,所以他才会来了那么多天,却还未踏出房门一步。

“去工作啊!难道你想白吃白喝不成?”卢武衫不敢苟同地皱起粗犷的浓眉。

卢武衫是个年约四十的壮汉,长得粗眉大眼、五官、五官端正,而且身材魁梧威猛,使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阳刚味。

阎铭阳紧眯黑眸,阴郁地瞪着他半晌,才优雅地站起身来。他生平最痛恨别人说他白吃白喝了!

寒晴晴盯着那把眼熟的冰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丫头,你在啊什么?”卢武衫对她的惊叫声毫不意外,倒是阎铭阳被她吓了一跳。

“干爹,您要带阎阎公子去冰窖啊?”寒晴晴紧张兮兮地问。

“没错。”

阎公子!?这女人竟然还喊他阎公子!阎铭阳的脸色倏地变得相当难看。

“这会不会太粗重了一点?”寒晴晴顾忌地瞄了瞄阎铭阳,生怕被他听出她的不敬之意。可是,她会这么关切也是情有可原啊!

阎王岛既然被誉为中原第一首富,那阎铭阳身为次子,自然是从小饼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实在担心他会禁不起这些粗活。

“粗重?”这女人是在侮辱他吗?阎铭阳索性沉下俊脸。

“喂!姓阎的小子,你会觉得搬运一些冰块很粗重吗?”卢武衫轻松惬意地耍起手中的大冰锥,仿佛只要他一答会,就是件很逊的事一样。

阎铭阳恼怒地咬了咬牙。“你用不着激我,我没说不做。”

寒晴晴忧心忡忡地白了一张娇柔的小脸。“阎公子,你确定真的要做吗?我听说很辛苦耶!”

“闭嘴!”从阎铭阳眼中激射出来的杀气足以让寒晴晴死上一百遍。

该死!在她眼中,他是这么没用的男人吗?想来真是令人不甘,他竟然被一个这么呆的女人瞧不起!

“这里是寒月宫的大厅”

卢武衫走在前头,沿路都是他介绍寒月宫的自豪声音,显然他对此地拥有深切的情感。

“这么巨大的冰殿是怎么凿成的?”阎铭阳偶尔插进一、两个问题。

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怎么也不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雄伟壮观的建筑!

“是寒月宫的祖先用毅力一砖一瓦凿冰盖成的,总共花了三甲子的时光。”卢武衫的嗓音充满骄傲。

想要运用冰块建造出这座大型的宫殿,除了需要聪明的脑子外,更需要一股愚公移山的傻劲。

“其实寒月宫尚未完全建造好,我们还在陆续兴建中,只是冰奴太少,很难有明显的进展。”卢武衫露出遗憾的表情。

“冰奴是指她吗?”阎铭阳以下巴指了一指刚才经过的宫女。

“当然不是。”卢武衫笑得可开心了,嘴角只差没裂开来。“冰奴指的是被掳回来的男人,像你就是。”

寒月宫的人口少,每个女人又都是娇滴滴的,如果不抓一些男人回来做苦工,这座冰殿何年何月才会建好?

况且,这些兔崽子每个晚上都过得香艳刺激,白天叫他们做点苦工抵偿一下也不为过。事实上,他还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呢!

阎铭阳的下巴因这侮辱而绷得死紧。“什么冰奴?难听死了。”一听就知道是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所取的。

“哈哈”卢武衫大剌剌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小伙子,过些时日你就会习惯了。”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阎铭阳面无表情地盯着肩上那只黝黑的大手,然后冷冷地拍开他。

“别碰我!”

“又不是娘们”卢武衫悻悻然地收回手掌,继续带领他走往工作的地方。“对了!听说你是阎王岛的人?”

“嗯。”阎铭阳冷漠地浏览着壁上的冰雕,一副不想谈下去的模样。此处连墙壁上的雕刻都有了,他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完善?

卢武衫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武人,当然没有听出阎铭阳话里的意兴阑珊,他径自兴致勃勃地问下去。“那你打算盘的本领一定很高强?”

“普通。”阎铭阳的反应十分冷淡。

卢武衫这时才发觉他聊天的兴致不高,只好搔了搔胡子,一脸惋惜地道:“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卢武衫见四下无人,悄悄地向他抱怨。“你都不晓得昱昱那丫头算帐的工夫有多烂,她才接掌寒月宫一年多而已,我们就快断粮了。”更别提他已经快半年没有酒喝了,简直憋死他了!

断粮?未免说得太夸张了吧!阎铭阳不予置评地挑了挑俊眉。

“如果你肯教一下昱昱那丫头怎么打算盘,我们今后就不会饿肚子了。”既然是有求于人,卢武衫此时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和蔼可亲。

“光是学会打算盘,是挽救不了寒月宫的颓势。”阎铭阳难得中肯地说了一大串话。

不过,看到这里的摆设都那么陈旧,不禁叫人打从心里感到好笑和同情,寒月宫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神秘门派,怎么会穷得跟破庙里的老鼠一样呢?

“怎么说?”卢武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为银两烦恼过,直到这一年他才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

“算盘打得再精,也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你们应该另辟财源才对。”阎铭阳见他们可怜,又多说了几句话。

“有啊!我们最近正在努力当中。”卢武衫得意地咧嘴一笑,同时停下脚步,朝眼前这座半圆型的建筑挥了挥大手。“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阎铭阳诧异地挑起英挺的剑眉。“成果?”在宫殿后头加盖一座丑不拉叽的圆屋算什么成果?

“没错!这间就是我们的温室。”目前他正集中所有的人力赶建这间半圆型的冰屋,只要建好,至少他们的三餐就有着落了。

“做什么用的?”阎铭阳从未听过“温室”这么新鲜的名词,不免有些好奇。

“因为快要没钱买菜了,所以我们要尝试自个种一些蔬果,如果种得活的话,我们就不怕饿肚子了,以后还可以把菜拿下山去一买呢!”卢武衫愈说意愈陶醉,整个人简直沉醉在对将来的美好憧憬中。

阎铭阳翻了翻白眼,以平静、自我控制的嗓音问道:“这个馊主意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他开始怀疑寒月宫住的都是些没长脑子的人了。

“你觉得这个方法不聪明吗?”卢武衫的眼眸透出不高兴的光芒。

“笨死了!”阎铭阳毫不留情地批评。

“哪里笨了?”这可是他们集思广益后的智能结晶耶!这臭小子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无情地批评他们伟大的计划。真是太可恶了!

阎铭阳讥讽地掀起嘴角。“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盖了这间冰屋,结果只为了种植些不值钱的菜,你觉得哪里聪明了?”

姑且不论成功与否,光是效益上就划不来了。

“呃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这样做”经他这么一分析,卢武衫突然觉得这个计划果然只有蠢蛋才想得出来。

那他们忙了大半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卢武衫陷入一阵茫然中。

“一群呆子。”阎铭阳忍不住摇头。难怪寒晴晴会笨成那副德性,原来全是被上面的人“教坏”的。

卢武衫气愤得倒抽一口气,这臭小子是什么态度啊?就算他们此举有欠考虑,也轮不到他来批评啊!

“走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开工了。”他把冰锥塞到他的手中,不悦地推了推他的身体。

阎铭阳挺直着腰杆,身体动也不动,倒是他的俊眉全拢在一起了。

“你该不会是当真吧?”

“废话!都大老远走到这里了,不做一下多浪费啊!”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最好“操”到他哭爹喊娘。阎铭阳先是无法置信地瞪着他,接着低咒一声。

“该死!”

像是赶鸭子上架般,寒晴晴被迫带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到自己的房里。

“喂!听说你把帐本看完了?”寒旻旻开心地蹦到阎铭阳面前,大咧咧地拿走他手中的书。

阎铭阳的目光如利刃般冷冷瞪着她,并且对她背后的那群人视若无睹,包括那个小叛徒。

“喂!你怎么不说话?”寒旻旻那兴奋的笑容渐渐凝住了。呃这家伙瞪着自己干嘛?她不过是关切一下而已明!

阎铭阳不语,眼神冷得喑沉。

寒晴晴一发觉状况不对,提心吊胆地扯了扯她后面的衣服。

“什么事?”寒旻旻狐疑地回过头来。

寒晴晴连忙附在她的耳边,叽哩呱啦地讲着悄悄话。“这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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