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
纪平是个孤儿,被断了腿的养父从垃圾桶边上捡回家。纪平十七岁那年,养父在给他送饭的路上被车撞了,万幸人活着,不过剩下的那条腿也没了。十八岁那年,纪平落榜,养父要他再考一次,纪平说不喜欢读书,想去打工。养父。
卓言正拿手机拍照识图。
“白的是月季。”
“红的是一串红。”
“黄的……”
卓言扭头看着纪平,“黄的是什么。”
“万寿菊。”声音没什么底气。
自顾自生气,又自顾自和好。
卓言的不一样是一个人的不同面,真正改变的是他,变得奇怪,多疑,让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卓言随手拍下红色的一朵,“真的叫一串红。”
从火车站种到家门口,路边全都是,谁还不知道啊。
纪平长记性了,有意克制住自己嘴欠,“我也是和别人问的。”
卓言哪能和他计较,别看都挺年轻的,但是他可大八岁呢。
于是一人搭一层台阶,气氛和谐地从花说到医院里的树,从树说到城市绿化,卓言提了一句邻市不一样的景色,话题又转向到旅游。
这时纪平没声儿了,他这辈子连省都没出呢。
尽管已经习惯了家里的贫穷,纪平仍觉得心里头憋得慌,尽力应和着卓言,不让他觉得冷场。
说实在话,纪平没脾气时性格也挺好的,他从小这里打杂那里帮工,做不到人见人爱,但老板们也都能不客套地夸几句,踏实肯干,别看不爱说话但很有主意,能担事儿,别人我都不信就信他。可见纪平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至于他和卓言,若是没有他生父的关系,他们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帮我拍个照吧。”卓言开口。
他每去一个地方都要拍许多照片,医院不是美好的场所,可这一刻值得留念。
“先坐着拍吧。”纪平拿走他的手机,站到远处。
卓言一直坐在花坛外围,不用站起来,直接整了整衣服,双臂后撑在台上,对着纪平歪头一笑。
举起手机的时候,纪平觉得哪里不对了。
眼前的一切由大变小,精神也变得专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