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曾经亲密的朋友还是会邀请她结伴回家。说心里话,连那个朋友都好像无法与她心意相通了。有时聊着天,杏子会突然感到两人距离十分遥远。
杏子偶尔会想,那个朋友的邀请也许只是出于礼数。因为她邀请了其他朋友,自然也要邀请杏子。若非如此,她恐怕不会邀请杏子这样不爱说话的无趣之人。至于杏子,她也无法理解为何要因为大家都在笑,所以也要对一句并不好笑的话露出笑容。
如果拒绝邀请,他人就会觉得杏子在独自遵守学校规定。学校的老师们很不赞同学生在放学路上穿着校服走进商店。杏子素来倾向于遵守规定,因此还被朋友说过。
“你啊,这样真的有点假正经。”
那次,她看见朋友的书包里藏着首饰。按照校规,学生不能佩戴首饰。
“我在镇上的酒馆工作。那里的店员都要戴这个。”
她问了店名,发现那家店她路过几次。她记得店里一直在播放西洋音乐,气氛很和谐。
“可是打工违反校规啊。”杏子惊讶地说,然后得知朋友应聘时瞒报了年龄。
见杏子一件首饰都没有,那个朋友似乎认为她是刻意遵守校规、在老师面前装好学生的伪善者。杏子很想说,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可是她一直无法辩解,任凭时间静静流逝。
很快,她就走到了河边。沿岸用石头堆成了河堤,两侧是鳞次栉比的人家,路旁种着樱花树,风一吹就有无数花瓣飘落。河面上浮着纤薄的花瓣,顺着水流超过了杏子。
几个少年手持棍棒,站在路边俯视河面。田螺正在河中的石块上产卵,少年们则以用棍棒击破那些粉红色卵块为乐。
远方矗立着巨大的工厂烟囱,它们都在喷吐白色的烟雾。夕阳在烟囱上打下了半边阴影。岸边的樱花和远处的工厂,总会在杏子心中留下怪异的印象。
快走到家时,杏子发现前方有个男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全身脏污不堪,仿佛刚从战场归来。男人一手扶着旁边房屋的石墙,每走一步都像在痛苦地喘息。
一开始,杏子试图避开那个人。因为男人的背影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可怕气息。她说不清那种气息究竟来自哪里,总感觉那头过长的头发、沾着泥污的衣袖和全身的气场都染上了难以抹去的污秽。
那个人的脚步很慢,杏子很快就要超过去了。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刻,男人突然软倒在地。那不像是瞅准某人通过时刻意做出的举动,而是真的在那一刻失去了支撑身体的精神力量。
男人俯伏在地,没有露出面孔,呼吸急促,长及腰部的头发散落在地面上。他看起来十分痛苦。杏子不知如何是好。她认为自己应该上前询问他怎么了,还应该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