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疑云
“这些话……原本该是你保密的义务。你却在现在这个节点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对明日的任务，也心里没底？”焦钧业再次问道。
“嗯。但我不能再透露更多了。”
“你会死吗？”
张宇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
“可是……异能者训练不易，他们不该——”
焦钧业话说一半，忽而停顿。
过往实验中，小白鼠还少吗？如今这项计划要发展，总是得投入异能者实验的。
“你不能退出吗？”
“我……”张宇的声音哑得厉害，“五年前签了s级实验的自愿申明。”
“所以……你是s级异能者，意味着，你是自愿参加s级实验的异能者？”焦钧业的声音冷下来，“五年前……你五年前做决定不会想想你的家人吗？！”
焦钧业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他将张宇紧紧扣在怀里，却觉得怎么也挽留不了这个人。
明明他们才相识三天，明明他们才做了两天情侣，可是……他已经不想放开张宇了。
“我没有家人了，五年前就没有了。”张宇答。
焦钧业怔然。
“在充斥着癌症、辐射病和冰线虫的人世间，异能＋计划的团队有着更高的理念。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本就无所牵挂。我有幸恢复肢体的控制力，与其等着辐射病和冰线虫找上门来，又或者藏一辈子等着癌症而死的局面，不如献身这个计划，为世界做一分贡献。”
整个房间随着张宇话落，一寂。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我呢？”焦钧业喑哑问道，“你如果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又为何，让我做你男朋友，希望我对你的感情自然而然？”
焦钧业猛地起身，将张宇压在身下。
“你——你就根本没想过我的感受？！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什么？让我心中又悲痛又气愤，好对你——”
爆草一顿吗？！
所以张宇那么饥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吗？！
焦钧业说不出这些诛心之语，只能颤抖地问：“你为何要主动告诉我这些？明明你不说，一切都可以顺你心意继续，你就算……就算不想睡觉，缠着我要，我也不可能真强迫你……”
“还是说……你就想看我失态的样子？”
张宇没有反抗。
以他异能者的力量，挣脱手腕的束缚轻而易举。可他就保持着双手背束的姿势，被焦钧业压在身下，一动不动。
张宇不明白。
在他的计划里，两人如今已经相认了，现在应该是温馨感人的画面。他们或许会互诉衷肠，再翻云覆雨一番，而后进入甜美的梦乡。
但张宇没想过，焦钧业对他主动放出的线索视而不见，从来没有往他的故友身上联系。
而后焦钧业的句句质问更是打破了张宇的计划。
张宇想说，他不一定会死，死的概率很小。只是凡事有意外，他不敢说得肯定，只能说‘不知道’。
但张宇又觉得不该先说这句话，而是应该先安慰焦钧业，告诉他，自己从没有玩弄他的感情。
矛盾中，张宇的表情有一瞬空白，最终脑海里想的全是一句话——为何焦钧业还没认出我？
张宇甚至想直接告诉焦钧业，眼前的张宇就是他的故友。可时机不巧，明面上是焦钧业先告诉张宇“故友”的故事的。
张宇害怕焦钧业因为自己的坦白而怀疑自己的动机，才精心策划今晚的“坦白”，想让焦钧业自己联系起来，从而信任自己。
可他没有想到焦钧业毫不起疑。
张宇在焦钧业家里时，曾问过焦钧业，是否看到过故友的墓碑。
焦钧业答否。
按理说，焦钧业知道故友被“捐”了，不知去向，那么，当焦钧业听了今晚更多的信息后，会合理怀疑故友还活着，可能参加了治疗试验，而后又在康复后继续参与异能＋计划，并在五年前签署s级自愿项目。
毕竟张宇的名字和故友一模一样，来处也一模一样。
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巧合呢？
可焦钧业没有。
焦钧业对故友死亡深信不疑，即便他也不知故友尸体的下落。
为什么？
“你说话啊！”焦钧业的怒吼拉回张宇的思绪。
“我没有……”张宇摇头否认。
如今局面，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或许并不是个好决策。张宇隐隐认为，焦钧业在没有任何实证的情况下，对自己死亡的笃定有些异常。
张宇只能先安抚焦钧业的情绪：“我只是……只是不舍得……不舍得你。”
他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我明天不会死的，死亡只是极小概率的事件，比出车祸的概率都低。对不起，我没有故意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焦钧业问道。
在不坦白身份的前提下，张宇说这些本该是秘密的内容，本来就很奇怪。
张宇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扬起了嘴角，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笑意不达眼底：“对……我就是想让你……狠狠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