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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林屿好样的啊/不想回家我自己会还钱的

 

林屿冬天跑路,真的可以开始上班,已经是开春的时候了。

他胆子小,又确实没什么技能,拿着林知云帮他办的假证在黑诊所附近租了个房子,当天晚上给林知云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在这地方找个糕点房的工作做。

做糕点么,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技能之一了,并且非常拿得出手。要知道之前他学习的时候,店长都一直夸他进步飞速呢。

林屿计划好了要在六区做个靠技术吃饭的手艺人,却不想林知云当头给他一盆冷水。

“那片总共就一家糕点店,上个月倒闭,老板都快饿死了。”

林屿犯愁,终于还是决定去更前面的街区看看,找找谋生的法子。六区确实是太荒凉了,很多人饭都吃不饱,就业岗位也相对的少。他这种没什么技能,又没有体力的人,在这里实在难过活。

要去前面的街区,因为距离问题,就得把现在的房子都退掉重新找。林屿鼓足勇气给林知云打电话,“再借给我一点,记在账上,我这辈子一定会还给你的。”

林知云沉默着,没有直白地说让林屿也不用太努力了。他为难,尤其是每天听着林屿跟他汇报进度,比如在四区租了房子,面试了几个工作,今天新学了一道菜,每次他都很想打断林屿,不用这么认真也可以。

活着就好,其实不用活得那么费力。

但他不能跟林屿说,怕林屿知道根本没有欠款这回事,完了撂挑子不愿意自己过活了,到时候出了麻烦事,又得惹得他头疼。

然后某一天,他终于收到了林屿的好消息。

林屿在四区的糕点店找到了工作,但一开始还只是学徒,并且兼职外卖配送。

“工资还可以,还有上升空间,这样我就不用打七十年工还债了。”

“……”

林知云点点头,末了反应过来林屿又看不见,于是肯定道:“不错。”

自此,林屿就算是在四区扎根了。他租了房子,买了电视又狠狠心花钱自己连了网络,每天下班回家自己一个人做饭炒菜看电视,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唯一的问题是,那段时间林家经常上电视,还是财经频道。

晚餐时间,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端着饭碗看着电视,简直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离开才五个月呢,林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绝对掌权的林正清居然被林程掀了下去,现在在公司的职位被林程顶替不说,人也已经去往国外开荒的分公司了。

上了一天班,林屿饿得慌,他吃了口饭,抬眼再看电视,已经是笑眯眯的林桉在接受采访了。

当着摄像头的面,被记者问家族企业发生这种巨变是什么感想,林桉表情不变,笑眯了眼,但嘴上还很做作,“父亲和大哥闹到这个地步,我很难过。”

“……”

林屿关了电视,发消息跟林知云吐槽,“他明明就要高兴死了,完全不是演的。”

晚上一个人睡在出租屋里,林屿又难得的失眠了。他蜷缩在单人床上,面朝着墙,手伸长了顺着身体摸到腿侧的缝针的痕迹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宋元怎么样了。

去年冬天兜兜被偷走了,不管林屿怎么想,都觉得那是宋元指使人做出来的事情。毕竟只有宋元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兜兜又为了保护他咬了宋元,一定是宋元想报复他,才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现在父亲失势出国,宋家人自然不可能再跟他有商业联姻的想法。宋元离开林家……

说不定林程和林桉还挺舍不得的。

第二天,林屿照常去上班。他没什么精神,但是小店,请假又格外难,尤其逢着假日定蛋糕的人更多了,他要耍一天闲,老板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晚上没有休息好,一大早又过来打扫店里的卫生准备开店事宜,整个上午,林屿都有些提不起劲。他骑着小电驴出去送了两个蛋糕,再回来已经是午休时间。因为假期店里繁忙,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被店长压缩到了半个小时,他草草扒拉两口米饭,就又被催着去附近送个冰淇淋蛋糕。

“这是一个新开工作室的订单,动作灵性点。服务好,人家喜欢的话,说不定能跟我们店长期合作。”

林屿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他把装在保温袋里的蛋糕放在背后的保温箱里,有了双重保障,他相信这个蛋糕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工作室的人满意了,真和他们店有长期合作,老板可能还要给他一点奖金呢。

可林屿怎么都没想到,他能翻车。

他学会小电驴也不过是这个月初的事情,所以骑车出门,他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可就是因为太小心了,骑车的时候都努力靠边怕碰着人,结果转弯的过程按不住车把手了,侧翻过去直接撞在了人家刚准备起步的跑车上。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林屿惊慌得都心跳加速了。他摔倒在地,胳膊手掌都被擦得火辣辣的疼,可他也顾不得,只着急忙慌去查看蛋糕箱子。

保温袋一打开,他悬着的心就死透了。

等到再一转眼看见自己撞着的是什么车,他恨不得碎掉的不是蛋糕,是自己。

那是辆超跑,银灰色的车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车头的标他认识,之前林程买过旗下另一辆,当时他就觉得那是个天文数字。

林屿心如死灰,摘了安全帽,露出一张煞白的脸蛋来。他被吓得不轻,再一想到自己未来即将背负的巨额债务,冷汗都顺着额发在往下流。

真希望他命长到能赚到足够多的钱来还人家的债。

一颗心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沉了,可林屿没想到,车门一打开,身高腿长一身手工西装的男人大步朝他走过来,路上摘了墨镜,露出那张他熟悉又许久没见的脸来。

“假死?林屿,好样的啊。”

跑车和小电驴都被扔在了路边,盛耀扛着林屿上了助理开来的车后座,表情不可谓是不狰狞。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用眼神示意助理把挡板打开,然后一转眼,冲着缩在门边的林屿扯出个狞笑来。

“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林屿吞了口唾沫,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会付修理费的。”

盛耀咬着后槽牙,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林屿说话的机会。他想教训人,可余光瞥见林屿还在把蹭破了的衣袖往下拉,刺眼的红更是已经在衣料上晕开一滩来,无法,他只能憋住一口气忍耐着,想着等林屿处理好伤口了,再和林屿算旧账。

说实话,早上知道要过来四区的时候,盛耀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意外收获。他过来只是因为盛家最近新发起的公益活动,他揣着点私心将四区一个救济院作为投放点而已。

一大早过来,他也只是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想看那里的设施怎么样,附近的环境怎么样,里头的工作人员和现今留下的人又怎么样。

来的时候他想着,其实就算知道了,也已经很晚了。

但现在看来,很合适,一切都是正合适的时候。

车子顺着通往主城区的大道一直走,林屿瞧着车窗外愈发熟悉的风景,终于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了。他转头主动问盛耀,“这是去哪儿?”

“回家。”

“回家?”林屿惊恐,要不是怕疼,得当即跳车,“我说了我会赔钱的……我有很有钱的朋友!”

“实在不行,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

盛耀深呼吸,原本是想要继续忍耐的。

但失败了。

他转头看向林屿,咬牙切齿,“你要跟我走法律程序?你拿什么跟我走法律程序?你现在的身份,法律认可吗,你还敢跟我谈法律?”

他怒气和怨气一样重,原本是想冲着林屿再输出几句的,却不想林屿被他说得飞快红了眼睛。而一看林屿红眼,他立马就哑火了,手足无措想要解释说自己没有凶人的意思,先听着林屿用委屈的带着哭意的声音念叨,“可是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去……”

盛耀一怔,赶紧就想辩解说是回自己的家,不是林家,但林屿那边又抢先了。

“我自己会还钱的!”

盛耀攥着拳头压住了再次让林屿闭嘴的冲动。

司机把车开进车库,库门降下来,盛耀就硬擒着林屿的手腕把人拖着往里走。林屿不怎么配合,他回头看一眼,还被迎着视线瞪了。他于是也不多说,捞起人扛在肩头往电梯那边走,路上听着林屿闹说这个姿势不舒服,才慢板拍的把人抱进怀里来。

和还在抽条的林屿不同,盛耀有基因优势,身量尤为高,他双手托着林屿的屁股把人抱小孩儿一样的捞怀里。林屿上身没有依仗,就不得不双手缠着他的肩颈,羞得涨红了的脸蛋刚刚好杵在他面前。

因为两个人距离太近了,林屿这种脸皮薄的硬是憋着大气不敢喘,于是肉眼可见地,脸蛋连带着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看得盛耀就只想咬一口。

但现在做这档子事,肯定是不合适的。盛耀还想着自己叫来的医生等在楼上,林屿的伤口急着要处理,他现在要给林屿脸蛋上留点印,那肯定会叫林屿闹着不愿意再见人。

他板着脸把林屿带回房间里,扭头从衣帽间里找出来一套自己平时穿的休闲裤和t恤递给林屿。

这头林屿刚刚站定了半分钟,一把手里的衣裳抖开,看着那长度开始愁眉苦脸,“这个太长了,我就穿我自己的。”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难民德性?”

林屿抿唇,老老实实抱着盛耀的衣裳去卫生间里换了。他出来的时候有些难堪,因为衣袖裤腿都挽了好几圈,尾端沉甸甸坠着,宽大的衣摆和裤腿让他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太窝囊了。

但盛耀不那么觉得。

他双手抱胸,装模作样地靠门站着,不动声色的扫过林屿露出来的纤细脖颈和锁骨,然后顺势往下又瞧着那两只细瘦的腕子看了看。他暗自握手,估摸着林屿的手围做了个圈住的动作,很快便觉得心水了,脸上露出点笑颜色,让林屿跟他去客厅,医生已经等在那里。

该说不说,将近半年时间没见,盛耀发现林屿是有点变化的。

离了林家的庇护,林屿明显是吃了不少苦,大概因为在外面奔走,脸蛋皮肤不如以前那么嫩气了,五官棱角也更为分明。要说以前,林屿是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现在么,更为英气俊朗了些,尤其正在迅速抽条的时候,单薄的即将褪脱的少年气还衬着,模样就更为吸引人了。

一看林屿这样子,盛耀都开始纠结,林屿假死或许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离了林家那两个变态,很多事情他都不必再过多担忧,加之林屿在外面努力过活虽然是辛苦了些,但少年人么,总归是需要点锻炼的。

盛耀本来是这么想着的,直到医生撩起林屿的裤管想要帮林屿处理腿侧的擦伤的时候,他突然就看见那条长长的缝合的痕迹攀附在白皙的皮肤上。因为时间还没能走得足够远,增生一周泛着浓重的紫红,那痕迹清楚的足以让他看清缝合的针口。

林屿是看习惯了,但医生明显没想到盛耀带回来的小少爷身上会有这种痕迹。他忍耐着没有回头看盛耀的表情,只从客厅的气氛意识到这大概是盛耀也不知道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医生就有点冒冷汗了。他加快速度,尽量小心翼翼地把林屿胳膊和腿上的擦伤都处理好了,贴上防水敷料,然后飞快叫助理拎上自己的工具箱走人。

客厅门关上那一瞬间他看见盛耀漆黑一片的脸色,下一秒,男人的低吼声从门缝中传出来。

“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吃了亏就跟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自觉?什么权利是你能用的,你自己没点数?!”

“你冷静一点,不要生气,这个根本就不疼。”

林屿心平气和,隔空冲盛耀做了个“消消气”的手势,然后不管盛耀有没有消气,先把裤管放下来了。他倒不是怕盛耀看着生气,就是那个缝合的痕迹确实是太丑了,他自己看着也不太喜欢。

把腿遮住了,他这才得空跟盛耀解释,“我那时候就是觉得不太好,因为我们毕竟是合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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