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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姜弦并不介意他们待多久,重点在于自己会不会说出口。

她可以说,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但血淋淋的真相,世人能接受吗?她自己想要的真相,会存在吗?

不该走的人走了,不该来的人却杵在门口。姜弦尽力让自己放松躺下去,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燥热不堪。

“你今天没有事情要做吗?”

“你是在赶我走吗?”

倒x1一口冷气,无奈,“以前可能是,现在单纯想问一问,现在空气安静得很尴尬。”

“我今天请了假。下午有一节台词课,一节剧目课,我每个学期每门课都有两节请假的机会。”听到姜弦的回答后,简暮然忍不住松了口气。并且感到有些许的热泪盈眶。

“可是我听说,你们台词老师出了名的吓人,请假就挂科啊?”

难得姜弦有兴致问自己这些,简暮染开怀地笑起来,“我也不想凡尔赛,但因为我专业年级第一,并且还经常跟老师请教——所以我台词老师给我了一点特权。”

“不算凡尔赛,如果要我猜,我也觉得你应该会是这种好学生。假如我是老师,我肯定也会给你这样上进的好学生特权。”

“那你呢?平时专业学习之类的应该也很好吧?”被夸得开心,简暮染便想多套取点姜弦的生活情报。

“这次没有去问编导班的其他同学了?”

食指蹭了蹭鼻尖,“……我只是撒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小谎,不用打趣我到现在吧。”

“确实是不用。”

“我平时成绩马马虎虎。每次完成的作业老师都很满意,只是大多数时候,那些需要合作的项目就不尽如人意了。”

这句话的意思,简暮染很容易就能t会得到,大家都不太喜欢姜弦,所以那些需要两人甚至两人以上的项目作业,想必姜弦都只能拿个勉强的分数。

“有需要的时候,其实你可以找我帮忙。我可以叫上我的朋友们一起来帮你。你们专业应该也没有规定不能请其他专业的学生帮忙吧?”

“是没有,但是我不想。”

“……姜弦,其实我觉得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转变。你试着让我进入你的朋友圈,真的不会是一个糟糕的决定的。”

“简暮染,你很聪明。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每次推开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我再聪明,那都只是我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我想要听你亲口说。你亲口告诉我,才真实。那些从旁人嘴里听到的东西,我如果真的相信,那就不会到今天,不会在这里。”

简短的几句话,将所有的一切揭露在两人面前,ch11u0坦荡。

姜弦在告诉简暮染,自己的退缩是因为害怕自己太糟糕,玷w了简暮染的朋友圈。

把姜弦和简暮染放在一起时,任由谁去看,都一定会果断地劝说简暮染离姜弦远远的。

而且简暮染在回答姜弦,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其他人嘴里的姜弦是个什么样子。

她对姜弦感到好奇,想要了解姜弦,所以坦承自己的所有,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姜弦,就是为了探求姜弦最本质的自我。

“可是,我还是不支持你和夏侯明。怎么办?你不介意吗?”这时候把夏侯明拉出来挡枪,就是为了转移简暮染的注意力。

简暮染的友情太珍贵,太炙热,长期处于黑暗的姜弦害怕。

“我发现这是你的杀手锏。”

“妈妈,吃过午饭了?”

苏风尧携带着凉气回到那个她努力逃开的地方,彼时一身绿se也已经不见。

“你去哪了?”

48岁的苏史涛只有苏风尧一个nv儿,年纪确实到了,所以面上总是流露出这个年纪可能存在的苦楚酸涩。

这句话算是一种质问,语气小心翼翼。

“医生不是都和你聊过了吗?”苏风尧走过去揽住母亲瘦弱的肩膀,“你就不要这么c劳了。”

“哪里是c劳?你一不见,妈妈这心里就发慌。妈妈不能看不到你,知道吗。”

“今天医院有个大学校长,我就过去面了试,人家校长很欣赏我,想要挖我过去任教呢。”

0着苏风尧的脑袋,苏史涛眼眶泛红,“你现在这个工作不是挺轻松吗?做什么要跳槽啊?换了工作你能适应强度吗?”

“轻松是轻松,可你nv儿是谁啊?我可是苏风尧啊。风一样的nv子,就是不能安于一隅,趁年轻得多吃苦,不然老了尽诉苦——你瞧,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风尧的cha科打诨算是让苏母放下不少紧张,正yu松手,然又有了变故。

“药吃了吗?”苏母几乎颤抖着嗓子。关于吃药两个人曾有过格外大的矛盾分歧。

“吃了。”

“阿尧,你就听一听妈妈的话,可能妈妈是老了太啰嗦了点,但妈妈怎么样都是为了你好。药怎么着都花钱的,就一天都不落地认真吃了……”

“妈,我很困了,先让我睡一觉好吗?”应是担心母亲继续打扰,于是她补充,“医生说每次在这里最好就是静养……”

“好好好,那妈妈就,就也睡,和你一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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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尧躺倒在床上,背对母亲,好看的眸中透着担忧和疲惫。

还没有来得及和小朋友打声招呼就离开了,显得自己那么不守信用。

前面铺垫那么多的话在这一刻也显得很做作起来——不知道,小弦会不会这般想自己……

“阿尧,睡了吧?”

苏母试探地叫唤两声,轻轻地,但苏风尧没有回应。于是她确保自己nv儿已经完全熟睡,便起身出门,打算去查一查自己nv儿刚才的行踪。

等房门再度合上,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思考了许久。

想天想地想各种悲欢离合,想各种生命盎然。

可母亲的存在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现在,她恐怕又是去查自己的行踪。好在自己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否则母亲要是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恐怕回来了又是一场j犬不宁。

忽的,苏风尧记起17岁的母亲——那张青春靓丽的照片。

而如今,在母亲身上哪里还找得到17岁的残影。

可这苏风尧并不能去责怪母亲,母亲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并且苏风尧无法设想,若母亲不再为自己劳神费心,是否会找回那个自己。

这种设想本就荒谬,尤其如果是苏风尧做出的设想,更显得可恶。

因为,罪魁祸首对自己造成的后果表达“懊恼”,就像个十足的伪善者。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谩骂的程度。

怎么能够这么不知羞耻地做出设想?怎么能够这么大言不惭地问为什么?

你可是,罪魁祸首啊。

难得今日两人并没有就夏侯明这个并不在场的人展开双方都认同的“殊si搏斗”。

在简暮染看来这早已成为姜弦面对自己时的一项特殊技能——每次她一产生逃避的念头,必搬出夏侯明。

就像是初中时喜欢自己的小男生,明明了解你,却偏偏要通过对你的了解“欺负”你,惹得你又羞又恼他反而像是赢了什么b赛似地。

姜弦基于对简暮染的了解——简暮染最不喜欢他人g涉自己的感情生活——于是,总是借此推开简暮染。

而简暮染每一次,至少是在这之前的每一次,必然次次遂她的意。

“今天就抛开你这招必杀技吧。”

“怎么了,和他吵架了?”

如果简暮染直接了当地让姜弦莫要再谈这个话题,说明两个人的感情关系水到渠成,一切顺利。

现下,这个惯来自信的nv孩儿,面露些许难堪,但很坦荡。

这样就不好办了,姜弦心道。虽然她自始至终都坚持同一个理念——她认为夏侯明完全配不上简暮染——可哪有特意伤口撒盐。

自己最是能够感同身受的东西,她万万不会将其用来伤害他人。这种痛,太刻骨。

简暮染笑得有些许心酸,“不知道。”

“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吵没吵架,闹没闹别扭,不是应该显而易见吗?”

“他跟我说完你的事情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再联络我。我总感觉他像是在闹什么别扭。我不懂。”浅浅道来,语气里不免有些疲惫,看向窗外时的动作也缓了许多,“唉,希望今天不要下雨。”

“下雨了会怎样?”

叹了口气,简暮染r0u着泛酸的肩膀,“我和他约了去书店买书,总觉得下雨了的话,就会是一个让他临时毁约的借口。”

“……他要是有心,估计没多久就会找你。不可能因为一场雨就把你丢一边。而且今天确实有雨。倒不如趁此机会看看你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也看看他的。”

“说不定,或许也只是他临时有事你想多了……”话音愈发低沉,尾音几乎已经捕捉不到,姜弦突兀地意识到,自己碰巧把心底关于某人的想法说了出来。

看似在宽慰简暮染,实则这些不也是自己的困境?半斤八两……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地在意呢?

因为那是自己第一次接受的一束光吗?

可那种接受,也充满了被动啊……

“不说他了。反正走一步看一步,愿意互相陪伴的人,如何也不会散。姜弦你看我,现在都还在你面前呢。”

“你想让我赶你走吗?”gg唇角,眼中难得是温柔。

“不过姜弦,你是不是有谈过恋ai啊?感觉你对这方面很了解一样,开导起来人头头是道。而且你本来不是不看好我和他嘛。”

“没有谈过。想到就说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姜弦用目光示意病房外,“你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简暮染把果皮丢进垃圾桶,借着丢垃圾的由头观望了一番回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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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在了。可能孔叔叔的意思是说他们在医院待着,不一定就是跟软禁你似地待门口……你如果愿意给他们录口供了,可以联系我。”

“什么意思?”

“天已经完全y了,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下次我再来看你——当然,我希望你尽早可以出院。”

“下一次见面请在学校。”

简暮染匆匆地来过以后,便这样给姜弦留下空白。

实质上这也是一直以来姜弦不敢和她交朋友的原因。

她太过了解自己心里的恐惧,一旦接受了简暮染的示好,一旦让简暮染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地活动,自己的依赖不可避免会驻扎到她身上。

而自己又总是孤独的。

怎么去忍受每一次热闹过后的凄清呢?就像现下,她逃避得恨不得一头撞晕。

或许是因为浑身的伤,或许是因为终于脱离苦海,今天在简暮染面前难得说了不少的话。而这同样给现在造成了对bx的压力。

她故意撑着胳膊往下滑,这般伤口多少会有撕裂的痛传来,身t的痛也能分担走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这样就不会孤单不会害怕了。

更不会感到孤独。

在这种疼痛里她闭上了眼睛,生理x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困意竟也随之袭来……

“小伙子,哪里都有这样的规定,只要是涉及到病人的ygsi,就不能告诉你。”

“护士姐姐,我就是想了解清楚一点,她的伤具t——”

“你要是真的想要探望她,拎着你手里这些水果补品去看看不是不可以,但其他方面都不应该来问我们。”

值班护士被面前的高个子男生问得快要脱离职业素养不耐烦起来。最终还是因为对方的好态度和一张清隽的面孔消了气。

“三楼从电梯出去左拐,走两步以后再左拐,右边数第三个就是她的病房。”

“别再烦我了啊小伙子,我这里事情很多,你把我这个能做你阿姨的nv人喊成妹妹也没有用。我们nv人都不吃这一套的,知道了吗?”

“早点去看看她吧,不然晚了人家都睡了我们可不准你再去打搅人家姑娘。”

男生听了这话不顾三七二十一赶紧点头就跑,医院的瓷砖有些滑,他速度太快,几乎是踉跄着扑进电梯的。

“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姨,我没有撞疼您吧?不好意思!”

男生挠着头,身后电梯已经慢慢要合上,面前的阿姨虽然被他愣头愣脑得有些许气恼,还是好心拽了他一把,“注意点别被夹到了。”

“啊?哦哦,谢谢阿姨,刚才真的不好意思啊……”

苏史涛注意力被男生手里的东西x1引了目光,看不出喜怒地颔首,“看望家里人?”

他张了张嘴,最后笑着摇摇头,“是……很重要的人。”

“那就是要成为家里人的。”苏史涛自然想到了恋ai对象上去。

男生没有解释,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和刚才那副冒失的样子形成格外鲜明的对b。

三楼到,他缓步走出去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冲着苏史涛微鞠躬。

电梯门缓慢地在两人的视线之间建立起一道格外鲜明的屏障。

最终苏史涛不再去想这个失礼却又懂礼的男生。只是陷入一个新的疑惑:自己没有说出“早日康复”的话来。

最终男生也收起脸上一切笑意,转身朝目的地走去。按照护士的指示,男生朝左拐,再朝左拐……“啊!吓si我了!”

这次男生躲得及时,没有和面前的nv生撞到一块儿——他认出了这是简暮染,但简暮染急着要走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谁。

在男生眼里,只有她匆匆奔跑的背影。

“今天还真的状况百出……”站在病房门口,男生不免苦涩地g唇,自言自语着。

其实今天过来他就只有一个目的,想了解清楚姜弦的状况如何。

他根本不敢直面所谓“淋漓的鲜血”。现实太过于残忍,他连设想去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现在至少自己已经站在了这里。

隔着一扇门,这样看着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b起当初,只能说,更少了一些勇气,更懦弱,更胆小……

罪恶让好人深陷其中,坏人却反过来轻易利用罪恶。自己属于哪一种呢?

胆小鬼,在其中任意一个队伍吗?

因为胆小而无法揭露恶人恶行,并与之为伍,这样的存在,算好人还是坏人?

轻声细语,“好好睡一觉吧。我们总会再见,不是吗。”放下手中的水果和补品,整齐地摆放在病房门口。

只是今天注定让他的一切都不平凡起来——转个身也能看见两位警察这件事,是他没有预想过的。

“您哪位?”

主动开口的是其中一位nv警,状态严肃,看来自己若是不好好说明,今晚必定走不了。

“我叫沈佑,是小弦的……追求者。但这种时候估计她不会想看到我在她跟前晃,这不,就把东西放门口准备走了……”

并且沈佑打算反客为主,以便澄清自己的“善意”,“请问二位警官是在医院巡逻?还是……”他压低声音,“医院有不法分子?”

“都不是。你如果今天没有要见这姑娘的意思,就赶紧离开医院吧。你也看到她睡着呢。最近这段日子情况特殊,她需要好好休息。”

另一位男警察对b之下就显得亲切些,拍了拍沈佑的肩膀,“追nv孩子也不急于这一时。不过,你可以每天白天过来看看她,这种时候的真情b什么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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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话有点太多了?”

“好的姐,我闭嘴。”被称作小李的警察不好意思的模样,彰显出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刚才的话是为了自证清白,现在沈佑不免警惕起来——“抱歉,麻烦您二位给我看一下证件。我觉得谨慎起见,我既然要离开,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句话让本还满脸肃然的nv警官显露出些亲切来,更确切点形容,那是赞赏的神se。

“这是我的证件,我是本区公安分局局长,陈荇。”

“弟弟,我叫李白,虽然肚子里没太多墨水,但办案能力一流——就是一小警员。”

陈荇皱眉,“所有警察也都是警员。”

离开时沈佑还能听到李白警官的声音,似乎在跟陈局长询问着什么具t问题。

但沈佑直觉中不免胆战心惊,似乎警察的速度远远b自己想得要快。

又或许这是他们放出的引蛇出洞的烟雾弹?

“大半夜去哪儿了?”

“出去散散心。”

昏h灯光下,沈佑反倒如被针刺了眼般,鹅翅般的睫毛在眼下落着一片诡秘的y影。甚而他尚能够在这种压抑的情况下g唇讥笑。

“好称职啊,爸。”

他站在玄关处迟迟不进,与屋内沙发上的人对望着,在这几米的距离间充斥着火药味儿。

而沈佑总会去做那个主动递火的人。

“哼。”沙发上的人冷笑一声,眉宇间的英气与讥讽同沈佑如出一辙。“我没空管你,公司最近的业务愈发繁忙,你安心做你的花花公子即可,别给我添乱。”

花花公子——沈佑听了这种形容只想发笑。自己倒还真不愧是表演专业的优等生,营造出来的样子,自己的老子居然完全不心生疑惑。

可沈佑也不会轻易就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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