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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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乐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听到牛铁柱问这个问题，第一反应竟然是：天啊，他似乎有点可爱。
他竟然会觉得牛铁柱，一个身高一米九、壮得像头牛、下头还带驴鞭的男人可爱？
高高大大的男人满脸问号跪坐在自己身前，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了抓脑袋，收获满手掌的精液大礼包。
可恶，自己怎么能被牛铁柱的花言巧语还有略施的小计影响，若是牛铁柱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现在还只是觉得他值得原谅，以后岂不是会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到时候牛铁柱如果对别人说“爱恁一辈子”，自己岂不是会悲伤的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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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乐的恋爱脑猛然消退，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您刚刚在给我涂药。”
“哎呀，恁看看俺，都忘记正事儿了，哈哈。”牛铁柱在床上找到了还没盖上盖子的铝管软膏，“俺接着给恁涂？”
“不劳烦您了，我自己来就行。”曹晓乐挣扎着站起身，他抢走了牛铁柱手中的软膏，抱起那一大袋子的药，一瘸一拐进了浴室，锁上了在平常宛如摆件似的门。
“啊？老婆，恁真不需要俺了吗？”
曹晓乐自顾自干活儿，牛铁柱站在浴室门口，到底还是没好意思闯进去。
俺老婆，怪独立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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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门口等老婆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牛铁柱蹲在地上，抱着手机激情下单了一堆东西。
老婆的全部家当都塞在了一个破旧小书包里，那里面肯定没有柔软舒适的真丝睡衣、白色棉质小内裤、全新黑色运动书包、与自己一样的巴黎世家同款短袖，还有灰色的情侣款运动鞋。
哦对，还有浴室里那条磕碜的毛巾也得换了，牛铁柱想到老婆绣着棕色圆脸小熊的袜子，立刻下单了十条绣着同样图案的四千块钱浴巾。
买买买！
消费记录疯狂直跳，守财奴牛铁柱权当没看到。
老婆刚来江城，那肯定什么都缺，自己作为他的老公，不就应该给远道而来的老婆准备好生活必需品吗？
钱堆在银行卡里有啥用啊，就该堂堂正正花出去！
十分钟后曹晓乐从浴室中出来，洗完脸刷完牙，身上涂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膏。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牛铁柱，羞红着脸清清嗓子，好心提点了他一句：“您的头发还有脸，可能需要洗一洗。”
“哎呦，俺忘记了嘞，谢谢老婆提醒！”牛铁柱摸了摸自己脑袋上快要干掉的精液，呲牙咧嘴站起身：“蹲麻了蹲麻了，老婆恁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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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还是阿姨做的，牛铁柱提前在座位上放了个巨大的“招财进宝”软垫，曹晓乐一屁股坐在了财神爷脸上，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冲撞神灵。
枸杞红枣乌鸡汤喝的曹晓乐全身发汗，牛铁柱坐在他对面，吃饭声音呼噜呼噜的，像是一头饿狠了的猪，速度虽快，暴风吸入汤水时倒是没有吧唧嘴。
“老婆，俺吃完饭就得去参加医院的讲座，大概五点能回家。”牛铁柱嘎吱嘎吱啃羊腿，满心满眼里全是自家媳妇，“恁就别做饭了，也别想其他的，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就行。”
曹晓乐娇娇的哼了一声，不想和这蛮牛讲话。
我的妈呀，老婆怎么哼一声都这么勾人！
羊腿都放在一边不啃了，牛铁柱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村里的老爷们儿说话声音都大，“哼！”一声生怕全村人听不见似的，鼻子里跟放炮一般喷气，哪像自己老婆啊，“哼～”都能“哼～”的千娇百媚。
“老婆，恁以后只对俺一人哼，好不？”牛铁柱深情望向曹晓乐。
曹晓乐哽住，他真是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又轻轻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对对对，就这声儿，真对味儿！牛铁柱高兴地直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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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铁柱一出家门，曹晓乐就抱着手机躺回了软绵绵滑溜溜的床上。
这个家对他来说太大了，曹晓乐不敢乱动牛铁柱的东西，于是全部的活动范围也仅仅局限于卧室与浴室。
新换的真丝床单依旧是深蓝色的，牛铁柱这人其实没多少的情趣，床上四件套、睡衣、甚至是日常在工地穿的五十元三件短袖，都是同一款式买多件。
老土的实木帝政床不中看但中用，配套的床垫很舒服，真丝床单的触感就像是布丁。曹晓乐原先只睡过粗糙宛若草地的便宜家纺货品，所以这一晚人累是累了点，但睡眠质量很好。
今天中午的饭菜也很好吃，两个人一起四菜一汤的搭配不会显得太过暴发户，但又吃的很是舒心，补身子的鸡汤味道鲜美，牛铁柱也很喜欢啃那盆洒满辣椒粉与孜然的羊腿。
还有牛铁柱这两天说的那些酸话，什么“一辈子对你好”、“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人”曹晓乐自动翻译为普通话之类的，搭配上男人傻里傻气的语调以及愣头愣脑的性格，他现在想来心里都砰砰直跳。
怎么回事，自己为啥想到的全是牛铁柱的好？还是真好了伤疤忘了痛啊曹晓乐！
糖衣炮弹，全是糖衣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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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乐拼命摇晃自己脑袋里的水，他迫切想要知道别人是如何面对糖衣炮弹攻击的，于是再次打开小绿书软件。
【金主爸爸那里很大怎么办】他先在小绿书上输入了这个词条，下一秒软件就跳出了违规显示，说是【金主】与【很大】这两个词语不能同时出现。
曹晓乐眨眨眼，哎呀，这个标题太露骨了吗？
他只好另辟蹊径，转头去了绿色文学城网站，在里面欣赏了将近一小时的糙汉文与先婚后爱，最后依依不舍退出绿色文学城，回到小绿书后将搜索词条改为了：【金主爸爸宠太过，貌美娇妻有些痛】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id为【oo】的书友在两年前表示，自己与金主爸爸结婚半年多，感情很好男人也挺大方，可金主爸爸实在是长得太胖，总会在睡觉还有爱爱的时候压到他，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不小心打到他。
贴主本人只有九十斤，但金主爸爸有足足一百八十斤会根据季节浮动大概十斤左右，他每次都会被金主爸爸压到喘不过气，金主爸爸抡一个胳膊贴主就会被打成脑震荡。贴主感到非常的困扰，于是发帖询问网友，自己应该怎么办。
如果说【oo】老公的体型是xxxl，那牛铁柱驴屌的大小也就是这个尺码。
【oo】可能会在睡觉和爱爱的时候被金主爸爸压死，自己可能会在睡觉和爱爱的时候被金主爸爸肏死，道理都是一样的，结果也都差不多。
曹晓乐觉得自己的情况与这个人还挺像，下面的小穴要塞下那么大一个驴鞭，做爱的时候也喘不过气，他现在与【oo】同样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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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文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
【一楼】：太重，分
【oo】回复：是我太轻啦???????????。
【二楼】：你金主爸爸对你不上心，哪有人会抡死自己的心上人。
【oo】回复：可是他给我卡让我随便刷，每天还会说很多遍爱我呢，，???，，。
【三楼】：不要再欺骗自己，你想想他为什么不用胳膊抡他同事领导，光抡你。
【oo】回复：他就是老板，自己一个人一个办公室，抡不到他下属???︿???
【四楼】：看了贴主的回复，贴主就是个恋爱脑，别劝了。
【五楼】：复议，要不然贴主怎么不和金主爸爸说呢，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看贴主就是很享受被金主爸爸压着。
【六楼】：说不定这金主就是想把你打死，然后再换个新的老婆呢？
oo没再回复了，曹晓乐刷到这句话后心情骤然跌落，他平常不会在网络上发表评论，可这次他忍不住。
【我是一根小小草】：您好！很抱歉打扰您，请问您现在和金主爸爸的感情如何呢？他现在还压着您吗？
下面立刻有网友回复他：如果贴主三天内不回消息，就代表人已经被金主爸爸压死了。
……曹晓乐无语，这人的嘴也太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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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乐还没等到贴主的回复，自己家那个能肏死人的老公就回来了。
“老婆，俺滴漂亮老婆，恁老公回来了！”
曹晓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地朝人工高音喇叭牛铁柱在的方向跑去，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极了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
“老婆，恁要穿鞋啊老婆！”
牛铁柱见自己老婆光着小脚跑出来，心疼地把人抱到了沙发上，他今天穿的是拼爹爹上买的纯白棉t，这种便宜的触感曹晓乐很熟悉，一下子就拉进了他与金主爸爸之间的距离。
“俺给恁买了小蛋糕，恁是不晓得，俺今天去听讲座，收获颇丰嘞！”牛铁柱蹲下身，给坐在沙发上的曹晓乐展示自己手中大包小包拎着的东西。
法式牛皮沙发坐起来松松软软，他的屁股仿佛一下子陷入云朵里，还没吃上蛋糕心里都甜滋滋的。
“草莓小蛋糕，给恁吃。”男人递给他掌心里捧着的一盒金贵小巧的甜品，见曹晓乐喜滋滋吃上以后，才接着介绍手里的东西。
“恁是不晓得，今天这个讲座针对的就是双性人。我刚到没多久啊，呼啦哗啦来了好多人，很多都是一对对儿的，专门来了解夫妻间该咋搞。”
牛铁柱从印有江城中心医院字样的袋子中掏出好几本书，这些书的书名都非常直白，什么《热销十万本：双性人身体的秘密》、《小蝌蚪向前冲：快乐爱爱的秘诀》，还有《新婚必读：如何保护爱妻》。
“哦对，讲座快结束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给所有人都发了套套。俺学以致用，讲座的老师说了，老公要戴合适尺寸的套套才能有效避孕。俺虽然没想过避孕，但俺还是去找工作人员了，把套套从码换成了xxxl！”牛铁柱掏出一沓四四方方塑料包装的小袋子，上面的x数量多到令人胆寒。
曹晓乐一口蛋糕喷了出去，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贴主到底有没有被自己的金主爸爸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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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俺没有炫耀的意思，俺就是想告诉恁，俺是真的稀罕恁，想和恁好好过日子。”
牛铁柱在茶几上一个金灿灿的盒子里抽了几张餐巾纸，他抱着垃圾筒给曹晓乐擦干净面颊上残留的奶油，“俺今天学了可多，医生讲了，滚床单前得给恁扩张，千万别脑袋一热扛枪就冲，俺昨晚就犯了这个错，俺以后肯定改。”
粉色柔软的唇上沾着白白的奶油，曹晓乐的上衣堪堪盖过身下小巧可爱的阴茎，牛铁柱从侧面看过去还能瞧见老婆若隐若现的屁股蛋子，挺巧的臀肉上面仍然红艳艳的，留有昨晚放肆后的罪证。
“老婆，恁真好看。”牛铁柱的喉头滚动，情不自禁放下了手中的垃圾筒，扫开了沙发上的那一堆书与避孕套，整个人都朝着曹晓乐的方向倾斜：“老婆，蛋糕好吃不？”
“好吃……”曹晓乐“啊呜”吃掉最后一口蛋糕，话都没说完，嘟起的嘴唇就被男人咬住。
男人双臂箍住怀中扭动的小人儿，舌头灵活地在他唇面上扫干净奶油后又进入口腔内攻城略地，细细品尝价值328元的草莓香气。
老婆连呼吸都是甜的，娘咧，这钱花的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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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确是好吃啊。”
牛铁柱亲完后抛下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他没敢麻烦受伤的老婆给自己撸管，于是熟练地褪下身上的黑色大裤衩子，将巨龙从红色内裤中掏出来，“俺受不了了，俺足足憋了一整天。老婆恁别动，俺想对着恁爽爽。”
男人的那根大驴鞭快要在裤裆里憋坏了，他本就趴在曹晓乐的身上，掏出那东西的一瞬间，阴茎“啪”一下打到了曹晓乐柔软的肚皮上，他红肿的奶头也在此战中糟了劫，男人每动一下，破了皮的乳头遭到辗磨，伤口处就会传来阵阵刺痛。
曹晓乐被人压得喘不过气，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响起，他脑袋里面只有“睡觉和爱爱的时候被金主爸爸压死怎么办”的恐慌，他才22岁啊，他还不想死。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发帖人，曹晓乐奋力推开身上沉溺于情欲的男人，像只仓皇逃窜的兔子般往沙发的角落一缩，红着眼眶大声控诉：“您您您，您压着我了！我不喜欢这样！我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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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不喜欢啥？
自己对着老婆撸个管，老婆怎么就会死呢？
牛铁柱被他的话惊得摸不着头脑，手上自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老婆，恁说啥嘞？”
自己端端正正听了一下午讲座，仍然学无用武之地。
老婆不喜欢和我做吗？
老婆甚至连我对着他撸管都不喜欢吗？
牛铁柱第一次在曹晓乐面前产生了低落的情绪。
曾经让他骄傲不已的鸡巴变成了让老婆害怕的物什，澡堂里面的那些大哥们不都说自己的史诗级无敌大鸡巴是个宝，人人喜欢人人夸么，为啥老婆这么怕它啊。
牛铁柱的心里难受，抛开男人的尊严不谈，光是老婆讨厌与他爱爱这件事，都能让他的一腔热情消灭大半。
好几分钟的时间内他都没有说出话，原本高高翘起的驴鞭也落了下去，像是降半旗似的耷拉在褪了一半的黑色大裤衩子上，马眼里流出的前列腺液仿佛是鸡巴落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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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说，我不喜欢您这样，您会压死我的。”曹晓乐心里也发怵啊，贴主一分钟没回他消息，他就持续不断害怕牛铁柱把自己压死在床上。
牛铁柱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还是妥协了。
“俺……俺晓得了，俺以后不这样了。”
他重新穿上红色内裤还有黑色裤衩子，收回了那根可怜兮兮的大肉棒，低着脑袋闷声说：“对不住啊，俺是个粗人，做事不着调。”
“啊，我，我也没怪你。”曹晓乐懵了，金主爸爸咋不继续了，明明可以不压着他，用其他的姿势继续做啊。
“时间不早了，俺去热饭，再煎几块牛排，老婆恁去洗手吧，俺做饭动作很快的。”
牛铁柱抛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曹晓乐双臂抱腿缩在沙发的最左侧角落，从他离去的背影中瞧出了一丝悲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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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筷子在米饭里戳来戳去，阿姨精心烘烤的羊腿变得没滋没味，刚刚在厨房里煎好的七成熟牛排里隐隐约约能看见红肉，这让牛铁柱想起了老婆小穴中流出的血丝。
牛铁柱热了饭但却食不下咽，满心的热忱被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恒温二十六度的室内竟让他觉得寒凉无比。
犹豫再三，牛铁柱最终狠下心，他掏出手机发消息给助理，让他立刻把多买的那张商务舱飞机票退掉，订好的私人泳池、情侣套房也都全部取消。
等助理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咬牙说出了自己后面一周的工作安排：“老婆，俺明天得去海城出趟差，大概得走一周的时间。”
曹晓乐心里一怔，吃了口清炒白菜后轻声道：“啊……去这么久啊。”
他没想过自己会与牛铁柱分开这么久。
“嗯，有个工程要和别个谈谈。”男人点点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埋首扒饭的曹晓乐，等了半分钟也没有等到老婆的挽留。
新婚夫夫不应该相互舍不得对方吗？老婆竟然一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或者“我不想与你分开”都不说。
老婆的不喜欢显而易见，可老婆身上的伤是他弄出来的，千错万错还是他的错，他的确得负责到底。
男人老实巴交地从裤兜中掏出来两张卡放在桌面，“蓝色的是房卡，恁可以随时出门遛弯。黑色的是银行卡，密码是昨天的日期。”
“给我这个干什么？”曹晓乐接过房卡，把银行卡推了回去，“我现在还有钱，不需要花您的钱。”
牛铁柱更悲伤了，村里面的人都说了，男人赚的钱都是给老婆花的，老婆连自己的钱都不愿意花，这是不把自己当老公，要与自己割袍断义了吗？
“恁是俺老婆啊，恁当然可以花俺的钱。”他瘪着嘴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花，满脸真诚地问：“老婆，俺是对不住恁，伤害了恁。恁就当这钱是俺给恁的补偿，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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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乐傻眼，补偿？
他不是已经花了二十五万六千四百三十二元一次性将自己拍下吗？
网页上可是明文写着了，后续怎么对待商品都可以，就算把商品玩死了都不会追究，买家不用出任何费用。
而且，补偿是可以如此轻松拿到的吗？
原先在羊城的时候，奶奶的手术出了问题，他与做手术的医院扯皮讨说法了整整一年，直到现在都没有换来一句道歉与一文补偿。
再后来曹晓乐上了大学，他在学校附近的画室里零零散散打过很多次工，教过小学生画漫画也辅导过艺考的学生。
有的老板就是喜欢欺负实习生，常常好几个月不发工资、拖欠薪水不说，还满嘴的仁义道德，张口闭口“我给你实习的机会已经够不错了，你是在我这儿学东西，我还没找你要钱呢”。他试着为自己讨回公道，可做出的一切都宛如石沉大海，没人给他答复，没人给他该得的那百块。
男人的钱，相较之下来得太轻松了。
牛铁柱见他仍在犹疑，只好搜肠刮肚找出来一堆没啥支撑力的理由：“俺没别的意思，俺村里面的人都说了，钱得交给老婆管。俺本就是个土鳖，老婆恁好看，恁能不能去商场给俺买几件衣裳穿穿啊？”
曹晓乐听说这钱是花在牛铁柱自己身上，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心安理得接过了那张一看就存有很多钱的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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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心酸持续到了晚上，昨天两人还手牵手回家，甜甜蜜蜜抱在一起睡觉，今天牛铁柱却主动睡到了靠近床沿的位置，能离曹晓乐多远就多远。
他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身下那根东西的起落，怕自己不听话的屌碰到老婆，又让老婆觉得不舒服了，于是只能采取这种物理隔离的手段。
男人高大又沉默的身躯背对着曹晓乐，孤孤单单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凄凉。
新婚夫夫转眼间就变成了各玩各手机的离异夫夫，曹晓乐就算心再大，内里也不太好受。
自己在沙发上躲避的动作，伤到牛铁柱了吗？
还是哪句话伤到牛铁柱的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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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静悄悄的，曹晓乐百无聊赖地举着手机，做从一个app跳到另外一个app的运动。这时，小绿书id为【oo】的人突然私信他。
【oo】：您好，我的金主爸爸没有压死我＊︿＿︿＊
【oo】：我在半年前与他正式离婚啦。
【oo】：您是有什么困扰吗？如果有问题的话不妨与我讲讲，说不定我能给您一些建议。
曹晓乐也顾不上牛铁柱在不在难过了，他见到消息后连忙回复。
【我是一根小小草】：您好，我在不久前与自己的金主爸爸结婚了，他对我挺好的，我也很喜欢他。但是我们俩昨晚第一次爱爱的时候，他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把我伤着了……我现在不知道他究竟是把我当作商品，还是他口中的老婆。
【我是一根小小草】：他三十六岁了，昨天是他第一次爱爱，也是我的第一次。
【oo】：三十六岁的纯情处男万里挑一，花心渣男满地乱爬，我的那个死鬼金主爸爸也说自己是三十岁的纯情大男孩呢。
【oo】：小草，你可别被他骗啦。
【oo】：我们是商品，是金主花钱买来的消遣。你想想垃圾桶里那些被主人扔掉的老旧家具，它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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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回复后，曹晓乐辗转反侧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六点半被早起赶飞机的牛铁柱吵醒，脑袋里面还在循环【oo】的那句话。
小草，你可别被他骗啦。
牛铁柱真的是在骗他吗？
曹晓乐稀里糊涂地跟着牛铁柱一块儿起了床，刷牙洗脸后吃上了牛铁柱做的番茄小面，炒出汁的番茄酸酸甜甜，碗底还卧着两个大大的荷包蛋，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无声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天时间。
饭后，牛铁柱推开想要主动洗碗的曹晓乐，动作利索地收拾好了餐桌。他闷声收拾行李，装走了衣帽间中全部的贵价衣服。
行李箱一路从卧室滑着出来，滚轮声细密丝滑，可正是这样的声音才让人更加的心慌。
曹晓乐一路跟着他，牛铁柱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男人坐在家门口包着财神爷软垫的椅子上穿鞋，曹晓乐就在手上拿着他扔在沙发上的公文包，动作乖顺又恭敬。
牛铁柱并不希望曹晓乐像仆人一样活着，一开始见面时他就与曹晓乐说过了，他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不用成天围着他打转转。
很显然，老婆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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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并不是太舒适的意大利定制牛皮鞋，接过棕色的公文包，牛铁柱才正视曹晓乐的眼睛，红着眼眶苦涩地说了一句：“俺已经和阿姨们都说好了，今天中午开始正常打扫清洁和做饭，你也要记得吃药涂药，最好过三天后去医院复查一下。”
“……这样啊，多谢。”
曹晓乐真诚与他保证，“我也会在这几天认真给你选衣服的，你放心。”
他挺感激牛铁柱的，两个人虽然在闹别扭，但牛铁柱并没有因此而降低他的生活质量，反倒是在自己离开前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牛铁柱其实根本不关心自己到底有没有新衣服穿，他这人糙了三十几年，没必要因为手头上有了点儿钱就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让曹晓乐替他买衣服，也仅仅是因为他想给曹晓乐找点事情做，让他没有负担地接受自己的爱。
可是自己好心办坏事，曹晓乐把买衣服当作了任务，满脸写着“坚决执行”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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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上到三十层了，数字一下下往上跳，离自己与老婆分开的时刻越来越近，男人臂膀肌肉上的青筋爆出，双手死死攥住行李箱。他实在忍不住了，抛下仅剩的那一点儿脸面问：“老婆，俺能抱抱你吗？”
曹晓乐毫不迟疑地点头。
他当然能抱自己了，金主爸爸为为什么连一个拥抱都要问呢？
牛铁柱扔下手中的东西，将乖顺站在自己面前人拥入怀里，依偎在胸膛前的人抱起来软乎乎的，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味地往自己打的洞里钻。
是俺把老婆吓进洞里的，不怪老婆。
委屈与后悔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很快打湿了曹晓乐肩膀上的灰色衣料，浅灰变成了深灰，曹晓乐想问他怎么了，却怕自己一句话拂了男人的面子。
牛铁柱没想那么多，面子与尊严有那么重要吗，自己认定了的媳妇才是最应该牢牢抓在手中的呀。
男人不愿让曹晓乐看到自己的窘状，老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还好电梯快上来了，要是再在门口多待会儿，大平层都要变游泳池了。
牛铁柱的眼眶通红，老婆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他其实也没有睡着，这世上哪有老婆睡不着自己酣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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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电梯到达了六十六层，提示音刺耳，男人也没有时间久留。
他主动放开怀抱，孤零零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电梯即将关门前，他突然抬头，朗声问道：“老婆，俺舍不得恁，恁有一丝舍不得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