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发疯了
谁愿意让一个刚吵了一架的虫看见自己这副弱鸡的样子啊!?
艾斯塔眼明手快立刻躲到了窗帘后面,他忽然想到外面能看见自己的脚,可门口已经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化形又掌握的非常吃力,短时间回不到人形,只能悬空趴在了窗帘上。
赫登打开门的时候,一阵烟火气飘了进来。
松开自己的衣领,赫登朝屋子里喊了两声艾斯塔,暗骂道:“兔崽子,又不听话。”
一边骂着一边走到浴室三两下脱掉了衣服,刚想快点洗澡,好出去找那个不听话的虫,忽然感觉到了背后有可以呼吸的东西。
赫登一把攥住了窗帘,艾斯塔感觉到身上骤紧,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这才是他父亲感觉到被威胁后的反应。
像原来对待他的那种力度,连打闹都算不上。
一声轻响,艾斯塔感觉腰上的甲片爆裂开来了,哀嚎出声。
赫登愣了一下,没有松手,厉声呵斥:“出来!”
艾斯塔露出一个头的时候,赫登立刻松开了手,皱着眉头从窗帘后把他拎出来,掀起窗帘看了看:“只有你自己躲在窗帘后?”
艾斯塔没空回答赫登,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断裂的甲片,从缝隙里渗出丝丝血液,他扶了扶耷拉下来的甲片,疼的他嘶嘶抽气,
“看着我的眼睛。”赫登把艾斯塔从地上拽了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用一种他从没见过的严肃态度问道,“家里只有你一个?”
“不然还能有谁?”艾斯塔皱了皱眉,虽然对于一个雄虫来说这伤可以自愈,但是赫登也太过分了吧。
赫登拎着他的脖领喝道:“那你刚才身上为什么没有气味?用了什么东西?”
艾斯塔被问得莫名其妙又没好气:“你不告诉我是等级太低的缘故么?”
“怎……”赫登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愣在了原地。艾斯塔觉得赫登一定是又在撒酒疯,想从他手里挣扎出来,怎么也办不到。
“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玩具!”艾斯塔被赫登捏在手里,衣服有些紧绷,没办法化回人形,尴尬又气恼的推他。
也许是被推了两下,赫登如梦初醒,却没有放开艾斯塔,而是反手把他翻了过来,背后脆弱的翅膀暴露在赫登眼前:“振翅。”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艾斯塔不肯听话,他还憋了一肚子气呢。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赫登的声音不高,沉得吓人,艾斯塔立刻不敢挣扎了,有点担心这个醉酒的父亲会把他怎么样。
“快点!”赫登的耐心有限,皱着眉头打了艾斯塔屁股一下。
艾斯塔拗不过赫登,只好振了振翅膀。
这是他会的为数不多高等级虫族才能做到的技能,高级雄虫的振翅是一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攻击,在他小时候,赫登发现他会振翅时还期待了一下艾斯塔的等级,结果他怎么也长不大,振翅也就失去了攻击的作用,等级也不再突破,赫登就对他虫形失去了兴趣。
说起来这是艾斯塔成为若虫后,寥寥无几和父亲“坦诚相见”的时候。
赫登的表情慢慢变得呆滞,松开了艾斯塔,他一落地就想跑,又被赫登捉了回来。
两人面对面,艾斯塔发现赫登的表情是从没见过的专注和兴奋。
“哈……哈哈哈哈……”赫登把艾斯塔堵在双臂之间低头笑了起来。
“她最爱的还是我!他们都输了……哈哈哈……那又怎么样……谁也没有赢过我……哈哈哈哈……”赫登笑得越来越癫狂,艾斯塔担心得拍了拍父亲。
“父亲?赫登?!你怎么了?”艾斯塔看了看父亲,发现他什么也没穿,拿过旁边的浴巾替他裹上。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赫登一向酒量不错,从没有醉到过不省人事的程度。
艾斯塔准备带他去医院看看,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自己的父亲。
赫登一把攥过艾斯塔的手腕,在他耳后气味腺的位置舔了一口。
这下可把艾斯塔恶心到了,狠狠推了一下赫登,这下用力不小,腰上一阵刺痛,艾斯塔脸色一白。
庆幸的是赫登舔完他的气味腺就恢复了正常,立刻抱起他,几步来到卧室,掀开他的上衣下摆,查看艾斯塔的伤势。
“以后不要在身后偷袭我,记住了么?”赫登看见他伤势没有大碍,笑着打趣道。
“我才没有!你都不给我化形的时间就进来了!”艾斯塔红着脸反驳。
赫登低头一笑,那笑是真心的,没有以往的嘲讽,没有敷衍的漫不经心,认真起来的赫登……竟然……还有点该死的魅力。
“只有经常化形,才能越来越熟练。你从小到大都没化过几次,这样偷懒当然没办法快速反应。”赫登竟然是在专心回答他的狡辩,要知道以前艾斯塔再三追问的问题赫登都没这样认真回答过。
“我……我每次化形,你不是嘲笑我小矮个就是讽刺我弱鸡……”艾斯塔有种忽然被父亲认真对待的感动,又有点气他这个人,没好气得埋怨着。
赫登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不会,你有你自己的优点,不弱与任何虫。记住,力量分很多种,不只是硬碰硬。”说完笑着揉了揉艾斯塔毛茸茸的头发。
艾斯塔觉得赫登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又有终于被父亲承认的喜悦。
只一会儿他又冷静下来了,就算力量分很多种,他也没有办法掌握,现在的他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是太疼了么?一起去趟医院?”赫登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哄的语气时有些渗人,搭配赫登一脸的络腮胡,艾斯塔汗毛都炸了起来。
“父亲不用这样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艾斯塔低头,赫登的手就在他腰上覆着,宽厚的手掌保护着脆弱的伤口。
赫登将艾斯塔圈进怀里,腾出另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和你母亲一样,这是遗传么?这样就可以让雄虫言听计从?”
“我又不是雌虫。”艾斯塔皱眉。
“当然。”赫登笑了笑,捏着艾斯塔的下巴轻轻晃晃,“等你养好伤,我教你怎么运用属于你的力量。”
艾斯塔眼睛一亮:“真的么?可……我有什么力量呢?”
“艾斯塔,你不觉得你很适合刺杀么?”赫登低头看他,“如果刚刚你受过专业训练,我发现不了你,你就可以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置我于死地。”
艾斯塔神情晃了晃,有点发傻。
“能杀死我的虫,可并不多。”赫登的胸膛随着声音在轻轻震动。
艾斯塔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望他:“真的么?父亲真的愿意教我?”那他岂不是有能力和父亲这样的虫一较高下了?!
那养活自己,求偶就都不是问题了!
“当然。”赫登笑着点点头。
“父亲是什么等级的虫呢?”艾斯塔眼睛亮亮地期待着,可惜赫登却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是绕过了这个问题,伸出手腕在光屏上触摸了几下,下单了药水和纱布。
“在这些之前,你要养好身体,这是一切的前提和关键,能做到么?”
“可以!”艾斯塔点头,感觉伤口都不痛了。
“好,那艾斯塔,我要你答应我几件事。”赫登换了个姿势,让艾斯塔躺的更舒服一些。
“什么?”
“第一,远离危险的虫。”
“第二,不许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第三,不要在除我以外任何虫面前振翅。”
赫登抽出香烟,刚叼到嘴里想要点上,想起什么又拿了下来:“能做到么?”
艾斯塔疑惑了一会儿:“可是为什么呢?”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杀手必要的素质,想做,就必须做到的要求。”赫登将烟放了回去。
“好,我可以。”艾斯塔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赫登轻笑了一声:“我说了,养好身体之后。现在睡觉,你需要恢复。”
艾斯塔兴奋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赫登就在旁边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手点划着光屏。
父亲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好了呢?
可以教他本领,可以给他治伤,还可以哄着他睡觉。
艾斯塔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爱,以前和同学们聊起父母,都是母亲才会这样温柔。
但是他从来没见过母亲,赫登以前也没有过多的耐心,若虫之后他带这个爹比爹带他的时间还多。
大概是因为爱母亲吧。
“父亲。”艾斯塔躺在床上看着满脸胡须的赫登,轻轻叫他。
“嗯?”赫登似乎在买什么,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父亲很爱母亲吧?”
赫登低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父亲肯教我,不是因为母亲么?”
赫登笑了:“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说完继续划着光屏。
“那父亲为什么不去寻母亲呢?毕竟是曾经的伴侣,如果父亲耐心一点,母亲一定会重新接受你的。”艾斯塔觉得父亲就是太没有耐心才被母亲从身边赶走的,但是今天的父亲异常的好说话,如果父亲肯这样对母亲的话,还是能讨雌虫欢心的。
赫登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在笑:“我没有被你母亲赶走,我是她最信任的伴侣,没有之一。”
“既然这样,就更应该去寻母亲,不是么?”艾斯塔有点着急。
“艾斯塔,你的母亲已经过世了,过世很久了。”赫登的语气沉缓,听不出悲喜。
“可是父亲之前不是说……说母亲是骗子,欺骗了你的感情和别的雄虫跑了么?怎么又说母亲去世了呢?”艾斯塔觉得父亲在哄骗他,怎么可能,雌虫稀少,一个雌虫周围可以有许多雄虫,这样优秀的条件下又怎么会离奇去世呢?
“我也是才知道的。”赫登的嗓音,也许是多年吸烟,低沉着略带些沙哑,“你母亲的确是个骗子,欺骗了许多虫的感情,但唯独没有骗我。”
“我看你就是不愿意去找她吧?怎么就确定她去世了呢?”艾斯塔不满的噘嘴。
赫登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关上光屏同艾斯塔一起躺在了他的小床上,半抱过他轻轻哄拍着他的背:“这些,都过去了,未来是我们能期待的,所以忘掉过去,我们就活在今天。”
今天的父亲耐心到让艾斯塔都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仗着父亲今天脾气还不错,问了许多以前他不敢问出口的事。
这一切可别是个光怪陆离的梦啊,等他睁开眼,发现父亲又在一片垃圾里喝的醉醺醺的。
艾斯塔就揣着这样不安的心睡着了,赫登的脸在光屏的辉映下明明灭灭。
这一觉艾斯塔睡得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人在翻动他,迷迷糊糊中太困了又睡过去。直到有人在床边轻轻拍他背。
“艾斯塔?天亮了艾斯塔。”是赫登的声音。
艾斯塔这一夜没睡踏实,想赖一会儿床,反正也从没有人在乎过他睡到几点。
赫登眼看艾斯塔不想起床也没有继续叫他。
过了一会儿浴室响起水声,艾斯塔又沉沉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时候,艾斯塔感觉到自己暖洋洋的被窝里钻了一个带着水汽的滚烫身体,不光滚烫,而且没有什么布料的摩擦,带着光滑韧性得触感滑进了他温暖的世界。
等等……?!
裸的?!
艾斯塔睁开眼,就看见他父亲那个黝黑的胸肌和凹凸有致的锁骨,惊讶中艾斯塔钻出一个头,看见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好熟悉,又……好陌生……
他认识这样年轻帅气的人么?
父亲!
是刮了胡子的父亲!
“父亲?!”艾斯塔丝毫睡意都没有了,眼前这个男人高额头深眼窝,剑眉整齐鼻梁高耸,就连唇都看上去带着棱角动人。
赫登懒洋洋地眯起眼睛:“醒了么?醒了的话过来我看看伤口。”
他亲爹这是怎么了?!胡子刮了之后居然是这样的?
“父亲……你怎么……”艾斯塔惊呆在原地,后面的话张张嘴没有说出来。
赫登笑了:“怎么?还喜欢么?”说着伸出胳膊搂过他的肩膀让他露出侧腰,小心的掀起睡衣。
艾斯塔发现腰上的伤口被覆了一层纱布,人形的他已经没有了断裂的甲片,掀开纱布,伤口已经愈合,但腰上一圈紫黑色的淤青还在。
赫登就着这个半靠在床头的姿势从床头拿起一瓶带着酒精味道的药油,倒了一些在掌心,一边熟练地搓热手掌,一边示意艾斯塔自己把衣服撩起来。
要说艾斯塔是有些反感在父亲面前露出身体的,不因为别的,每次赫登看见他不穿衣服都要笑他没有男子汉的样子。
“快脱了,趁热。”
艾斯塔扭扭捏捏的拽着衣角,慢吞吞地脱了上衣。
两个赤裸的上身相撞,在身上结结实实蹭了一下,又被赫登牢牢搂住。
原本就滚烫的掌心搓热之后覆在艾斯塔的腰上,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连淤青都给他揉开,滚烫又钝痛的他“嗷”了一声。
赫登用胳膊夹住乱动的艾斯塔,低声在他耳边笑道:“你再动?”
艾斯塔不敢动了,他感觉到父亲晨勃了,那个光靠触感就很骇人的东西,正大喇喇地抵着他的腿
“乖。”赫登说出了他从小都没听过的一个字,手上还在他腰上揉搓。
艾斯塔脸都有点红,他都多大了!这是什么?!迟来的父爱?
不过好在赫登揉开了之后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了,拧上药油盖子,艾斯塔刚套上了上衣,就看着赫登递给他一套新买又明显洗过的衬衫和裤子。
“穿这个。”赫登两三下就扒了艾斯塔的衣服,还要亲手给他套上。
艾斯塔七手八脚的接过穿上,不知道怎么就有点不好意思:“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要学本事么?还要去么?”赫登笑着下意识往床头柜上摸,艾斯塔知道他这是又想抽烟了,这里是艾斯塔的房间,赫登当然什么也没有摸到,但父亲也没有再找,只是起来把窗帘拉开。
光线打进他的小屋,艾斯塔眼睛亮亮地点头:“要去!但是……今天下午有课……”
赫登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艾斯塔利索的蹿进卫生间迅速洗漱,心里忍不住雀跃,父亲要教他了!他学会了以后就可以靠自己生活了!
说不定还会有自己的家庭,有个爱他的雌虫!想想就激动!
等艾斯塔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这个家干净地好像有点意外,以前他不收拾,赫登是可以和垃圾活的非常相得益彰的。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长大了!
赫登就在门口,一身简洁的口袋工装,内里穿了个紧身黑色背心,把有型地肌肉拢扩的更加诱人,腰上还挎了一个腰带,上面别的都是一些精细的武器装备。
整个人和他以往印象中邋遢的父亲相去甚远,精神利落又帅气逼人。
艾斯塔蹦到赫登身边,赫登笑着按住了他的脑袋:“看来还是要等等。”
“你想反悔?你都答应我了!”艾斯塔以为赫登要变卦,拉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你看你,我是说其他事情,答应教你的事不会反悔的。”赫登似乎看见他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有推开艾斯塔缠着他的手。
赫登带着艾斯塔坐上飞行器,在一个当地的私人靶场落地,靶场内有好多人在训练,甚至有各式机甲在专用的区域活动。
艾斯塔看着那些庞大的机甲,满眼都是羡慕,他从没上去过,机甲一般都是军用的,需要虫族用人形来操控。
其实机甲的精准性和攻击性都不如化形后的虫族,但机甲有个优点,那就是能减少高等级的虫族在战争中遭受不可挽回的打击。
尤其是最后一任虫母消失之后,高等级的雄虫受到致命打击无法恢复,而没有在战争中受伤的雄虫,也会面临精神力日渐衰弱的窘境,机甲的价值就被大大利用起来。
从前学校里有联军来征军时,开来学校过一个普通机甲,但那也只是参军的噱头,只有被军队看上的强壮雄虫才能上去试试,他这种雄虫只能在图书馆的窗户里远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