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李莲花的麻烦
2李莲花的麻烦
李莲花怀疑自己近来流年不利。
要不是现在实在不方便,他真想找个道士给自己算算,他今年是不是走了什么囚字运,要不然怎么刚出了狼窝就掉进了虎穴呢?
不过说实话,同样是被囚,还是关在金鸳盟比较舒服。除了不让出门,笛盟主什么事都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至于百川院这边……
李莲花忍不住呲了一下牙。云彼丘绑他绑得太紧,他胳膊都麻了。
石水一拍桌子,“李莲花,说实话,你跟笛飞声到底什么关系?”
李莲花苦笑,“石女侠,我说过了,我跟那个魔头是真的没有关系。”
云彼丘说:“你月前还跟着他一起回了金鸳盟,你敢说你们没有关系?”
李莲花在心里无奈地叹气。他很想知道,到底是百川院的哪只眼睛看到的他和笛飞声一起回了金鸳盟。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看得再清楚一点吗?他明明是被绑架过去的。
“二位大侠,我和那位笛盟主,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石水说:“那是哪种关系?”
李莲花冲她笑笑,“石女侠,我呢,就是个混口饭吃的江湖郎中。一个人来找郎中,想干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的意思是笛飞声找你治病?”石水一脸不相信,“李莲花,你别以为瞎编点胡话就能蒙混过关。金鸳盟又不缺好大夫,笛飞声找你这个江湖郎中干什么?”
好问题。
这世上快没命了的人多的是,笛飞声非得缠着他干什么?
李莲花只得继续编:“其实笛飞声的这个病啊,他盟中的大夫都给他瞧过,没有一个人治得好。而我呢,这两年蒙江湖上的朋友抬举,给冠了个神医的名头。那个大魔头出关之后听说了,就非得抓我去给他治病。就是这么回事。”
云彼丘说:“你明明告诉过方多病,说笛飞声是你的老友。”
“那当然是骗他的。”李莲花说,“那时候那个魔头刚找上我,要我给他治病。但是他那个病吧,太难治,我不愿意。当时呢,他人还比较客气,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想让我松口,帮我查案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可是方多病是你们百川院的刑探啊,我怕他知道笛飞声的真实身份后会误会我跟金鸳盟有什么关系,这才骗他说那是我的老友。其实当时我跟他都没认识几天,不熟。”
“结果你看,”他十分想摊摊手表达一下无奈,胳膊一动才想起来自己的双臂被绑在椅背上了,“就像我担心的那样,那混小子一发现笛飞声的真实身份,就把我交给你们了。”
石水说:“你一直说治病治病的,笛飞声到底要你给他治什么病?”
李莲花面露为难之色。
“这个……”
石水冷笑:“编不出来了吧?”
李莲花说:“我一个郎中,在背后说病人的阴私,这不大合适啊。”
“郞中?”云彼丘满脸讥讽,“你就是个江湖骗子,还真当自己是郎中了?”
李莲花正色道:“他们说我能生死人肉白骨,那是胡说,但我的的确确是个治病救人的郎中。”
云彼丘说:“那你说,笛飞声到底要你给他治什么别人治不好的病?”
李莲花努力思考他该怎么编排笛盟主。顺便思考自己要怎么脱身。
硬来吧,容易暴露身份。等人来救呢,唯一知道他在哪里的方多病坚定地相信他是金鸳盟的余孽,绝对不可能来救他。他不由得又感叹,还是金鸳盟好,知道他的身份,又不捆着他,还有角丽谯这样的笨蛋送上门来给他当人质。
眼下只好多编点瞎话拖时间,说不定拖得久了会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变数。
“李莲花,”云彼丘说,“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请你试试百川院的手段了。”
百川院的手段李莲花可一点也不想试。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他就是……”他露出些一言难尽的表情,“不、举。”
对面两个人瞪圆了眼睛。
石水最先反应过来。她红着脸一拍桌子,“胡说八道!”
李莲花也不愿意这么胡说八道。何况对面的石水还是个未婚女子。可他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难治的、不影响正常生活的、外人也看不出来的、并且当事人还会病急乱投医的毛病了。
而且关于笛飞声不行这事江湖上早有流言,他也不算是全无根据地瞎编乱造。毕竟一个已经而立之年的大男人,身边围满了莺莺燕燕,居然还有不近女色的传闻,除了不举,哪有都有标题
??李莲花从前总是觉得,笛盟主也许是因为聪明透顶,格外明白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所以能靠武力解决的事,绝不派脑子上场。然而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对笛飞声误解颇深,这人是压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脑子。
??并且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那么,一个聪明人会怎么对付一个傻子呢?
??当然是哄他、骗他、糊弄他,想办法把他打包送回金鸳盟让他那帮下属陪他玩去。
??“笛盟主,”他稳定了一下情绪,问,“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笛盟主说:“不知道。”
??“什么时候中的毒?”
??“三天前。”
??“怎么中的毒?”
??“在安神香里下毒。”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笛飞声运了一下功,说:“挺好。”
??——挺好?!
??你瞧着是挺好的,活蹦乱跳,十分精神。但除了你,这世上再没,选择最能安抚笛飞声的称呼也没什么错。可阿飞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很亲密了,再用诱哄的语气说出来,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李莲花被这种感觉吓到了。他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再编点什么,房间里再次传来响动。
“笛飞声,”云彼丘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居然还在?”
“在啊。”笛飞声没有动。他就这么贴着李莲花的耳朵,对云彼丘说,“李莲——”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还要把李莲花也卖出去。
李莲花心头大骇。他找不出任何办法堵住笛飞声的嘴,情急之下,索性一口咬上他的耳朵。
笛飞声发出呼痛声。
李莲花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心里不由起了些歉意,但歉意抵不过此刻的着急。他恶狠狠地用气声命令道:“弄晕他!”
云彼丘的声音听上去很迷惑,“你们在干什么?”
笛飞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在笑谁。
接下来,房间里传来“啵”的一声轻响。这是火折子被拔掉盖子的声音。
李莲花快要急疯了。他再次命令道:“弄晕他!”
笛飞声说:“我不干。”
这个无耻的混蛋想要什么显而易见。他知道李莲花被逼到绝处时就不得不给,所以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等待他的猎物自投罗网。
李莲花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依稀听见吹气的声音,右眼角处随即火光一跳,又灭了。云彼丘大约是被笛飞声伤了元气,控制不好气流,火折子第一下没吹成功。
他又吹了第二口气。这口吹气声让李莲花恐惧到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在火光再度亮起的那一瞬间,他急切地允诺道:“可以!”
笛飞声抬手一挥。眼角处的火光熄灭了。
可云彼丘还醒着,“笛飞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笛飞声不理他。他含着李莲花的耳垂问他,“可以什么?”
李莲花整个身体都在抖。一半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另一半则是因为笛飞声。他被含住的是耳垂,后腰却像过电一样阵阵酥麻。
“可以……”他难耐地仰起脸,极艰难地吐出笛飞声的想要的答案,“摸我……”
他的情欲被这两个字完全挑起了。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悲风白杨的破空之声。云彼丘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笛飞声蹭蹭他的耳骨,说:“他晕了。”
他语气天真又兴奋,像做了了不得坏事的幼童在邀功讨赏,“李莲花,该你兑现承诺了。”
李莲花顾不上理会他。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下云彼丘那边的动静,直到确定真的没声息了,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可最紧急的危机解除之后,他就不得不直面眼前令人难堪的现实了。
体内的情欲像火,像潮水,更像是攻城器。沉重的撞木一下又一下撞在城墙上,碎石土块从墙体上不断掉落,整个城防已岌岌可危。
李莲花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被欲望炽烤的焦灼感了。
碧茶耗干了他的元气,这十年里他几乎不曾再起过欲望。就算极偶尔在晨间有了反应,不消片刻就会平息下去。但此刻折磨他的感觉更像是青春最鼎盛时的那种。不管是不行的,它会不断叠加,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一种浓郁的、令人疯魔的痛苦。
但他终究不是少年了,他的身体撑不起那种不死不休的癫狂。所以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他想,再拖一点时间,把这一阵熬过去就好了。
他转过脸,用唇轻轻碰了碰笛飞声的脸颊,权当是先付了一点关于承诺的利息,然后说:“着什么急。你别忘了,那边还有石水呢,她应该也快醒了。”
笛飞声不高兴地说:“我无所谓。”
“我有。”李莲花不容置疑地接道。
体内横冲直撞、无处发泄的欲火混杂着对沉沦的恐惧,让他很难再保持诱哄的语气。他催促道:“你先过去点一下她的睡穴。”
笛飞声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不干。”
他不干是意料之中的。反倒是他要真这么做了,李莲花才要发愁,毕竟走过去点个穴可快得很,不够他把下身那个硬梆梆的东西熬软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说话节奏,努力想要找回水磨功夫同笛飞声慢慢磨,“阿飞,现在不是你使性子的时候。你想想,万一我们事情做到一半,她醒了——”
笛飞声打断他:“你老有许多理由!”
李莲花恼得要命:废话!我不找这许多理由,难道还真跟你在这里摸来摸去、欲海沉沦一通不成!
更让他恼火的是,又推拉了这几回,体内热气却半分没减。
他鼻腔里全是笛飞声衣上熏香的气味。金鸳盟最不缺的就是钱,给盟主熏衣用的都是最顶级的龙涎香配出来的合香。极品龙涎香气浓郁惑人,哪怕只是熏在衣上,也香得叫人难以注意其他味道。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莲花总觉得那份扑鼻甜香里,还藏着另外一种气味,不讨厌,但十分磨人。
那种气味像见血疯长的修罗草,在他身体里丝丝缕缕地蔓延,遇上体内无处可去的热气,便如同干柴遇见烈火,撩烧得越发不可收拾。
他心里越来越暴躁,面上还要假装镇定,“那还不是怪你。你挑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不然哪里有这许多……”
笛飞声打断他:“啰嗦!”
他忽然松开了另外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