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本想拉着道痴先回家打个转,不好却了黄锦这份好意,两人就直接出城。
到了西山,看到作别一年的老和尚,道痴几乎要落泪。
老和尚脸上褶子更多,眉毛全白了。
虎头倒是窜的快,原本只比道痴略高,现在高了小半头……
雏鹰欲飞,不畏风雨
王琪最是会看脸色,见道痴难得动容,给老和尚见了礼后,就借口逛寺院拉着虎头出去,将禅房留给这一老一小说话。
“痴儿……”老和尚看着道痴的目光满是仁慈:“你说对了,宁王反了……”
“是我多嘴,累及大师傅身处险境。”道痴懊悔道。
他虽向来嘴硬,可这回是真后悔。若是老和尚在南昌有个好歹,他心里真的不能安生。
老和尚笑道:“太平时节,有几个人有眼福能见数万大军集结?干你何事,是老和尚心里不安静,想要去看这个热闹。原以为宁王会闹出些动静,可惜了,他时运不济,多半成闹剧。”
道痴听了,心下愕然。怎么老和尚这意思满是遗憾?难道他希望宁王成功不成?看来老和尚也是叛经逆道的,跟他一样,没有那些正统不正统的说法。
老和尚道:“不过有这么一出,京里那些大人也落不下好。三、两年之内,不会有人再敢提选嗣之事。”
原来随着宁王造反,南赣巡抚王守仁发出剿文,公布宁王罪状,其中就有图谋皇嗣这一条。
早在几年前,宁王就买通京里的大太监与锦衣卫,想要将世子送到京城,在太庙礼中行帝嗣之职。若是那样的话,即便宁王世子没有过继到今上膝下,也取得继承大位的资格。
因皇上忌讳子嗣之类的话题,宁王阴谋才没有得逞。
现下宁王撕开温情脉脉的面纱,直接造起反来,以后想要将儿子过继给皇上的藩王就要寻思寻思,敢不敢背负这个嫌疑。
道痴这才知晓,宁王还玩过过继这手,瞪目结舌道:“他不是皇上的祖父辈么?宁王世子就是皇上的叔叔辈。这得是多荒唐,才会想着让叔叔辈的去做侄儿辈的太子?不成正常,要是真成了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老和尚指了指脑袋,道:“若是宁王这里不是浆糊,怎么会想着造反?朝廷养猪似的养了藩王一百多年,早就将这些人养废,哪里去比上马领兵、下马治国的太祖诸王。”
老和尚又讲了些南昌府见闻,宁王在藩地霸占良田,逼得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御状都告到京中。宁王之所以仓促造反,也是因京中下来钦差查案的缘故。
道痴这边,便也讲了自己这一年的生活,县试、府试的过关,前些日子兴王薨后,众伴读的当差,等等。
老和尚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道痴的成绩并不出色,也没有说什么;待听到兴王薨时,老和尚念了声佛号,道:“兴王就藩二十余年,广施德政,确是位好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