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国丧规格,都是按照嫡皇后规格,京里文武百官都跟着绷紧了精神。
三月虽是仲春时节,可北方天冷,乍暖还寒,年轻大臣没什么,上了年岁的都是勉励支撑着,谁也不敢告假。连年过七旬的首辅刘健都一日不差地临祭,旁人再难熬,也要忍着了。
等到三日临祭完,不少老臣都是由人搀扶着下去。
沈沧虽没有用人搀扶,不过却是放慢了脚步,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没有停过
沈瑞掐着时间,带了人在皇城大门外迎候。
看着沈沧满脸灰败,沈瑞不由心惊,忙上前去扶住。
沈沧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站久了,有些乏,歇一歇就好……”
扶沈沧上了轿子,沈瑞则是骑马随行,父子二人回了仁寿坊。
等到下轿子时,沈沧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沈瑞提着的心这才放心。
晚上,上房。
屋子里满是药汤子味儿,临窗的榻下放着一个木盆,里面黑漆漆的。沈沧坐在榻上,合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徐氏红着眼圈道:“老爷,告假吧……”
分烟析产(三)
“不必”沈沧摆摆手,口气坚决。
“可是老爷若是不好生静养?”徐氏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沈沧道:“如今皇上病着,朝野不安,哪里能这个时候请假?不过是累着了,缓几日就好了,夫人勿要担忧……”
沈沧说的轻松,可徐氏哪里不知丈夫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熬了这几日下来,已经有后患在里头。
徐氏无声流泪,心如刀割。
沈沧叹了一口气,道:“实是退不得……”
徐氏不是内宅无知妇人,听丈夫这般说了,自是想得他的难处。
先前御史正盯着沈家,不过是因国丧耽搁才没有发难罢了,要是沈沧依旧在朝堂中还罢,些许家事即便处置有瑕,也不过几句非议,不会伤筋动骨;要是沈沧退下来,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就多了,说不得外任上的沈洲也要受到挂落。
沈沧是沈家的顶梁柱,即便有姻亲为助力,可到底不敢也不能倒下。
沈沧这几日乏的狠了,说了几句话依旧是闭目养神。
徐氏已经站起身来,在丈夫身边蹲了下去。
沈沧本人清瘦,可眼下一双小腿却是水肿得厉害,比平时涨了一倍,泛着清白。
徐氏的手放在丈夫的膝上,泪珠子滴落在药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