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齐心(二)
为什么京城诸沈不知道沈瑾与沈鸿夫妇下船的消息,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沈鸿夫妇在天津港休整两日后,并没有返回京城,而是雇了一艘商船,再次启程走水路往松江去了。不过也是因商船的缘故,过关卡的时候耽搁时间,使得他们离沈理他们的船越来越远。
沈鸿虽身体病弱,可到底是一家之长,这个时候担心儿孙,硬撑着一口气,晕船的症状到了少了许多。倒是郭氏那边,看似刚强,到底是慈母,一日不到松江,一日不得安心,眼见着清减下去。
沈瑾看在眼中,忍不住想起生母郑氏,心里翻滚,心浮气躁走到甲班上。如今京中虽有赐宅,可郑氏不肯因出妾的身份给儿子抹黑,并不肯搬回京城,依旧在保定府兄弟任上。沈瑾虽心中牵挂,可也是无可奈何。这次松江有变故,沈瑾离京匆忙,竟忘了打发人往保定送信。同五房几个堂兄比起来,自己的孝顺似乎浅了些。
想到这里,沈瑾有些怔忪,自己当然与他们不一样,自己虽是庶出,却是有两个母亲,嫡母与生母。如今自己记名在嫡母名下,当年呢?启蒙后的记忆比较清晰,多是生母谆谆教导的印象;可在启蒙前,自己骑着木马,在正房前的院子里与沈全嬉戏,旁边是孙氏与郭氏的说笑声。
到底是何时变的?是嫡出弟弟落地,还是入学后听到嫡子庶子那些,还是小舅舅先是中举后是中了同进士,生母的腰杆越来越直。自己当年呢?真的不介意庶子身份,真的没有嫉妒嫡出小兄弟吗?嫡母病故,自己哀伤之余,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就是对着病弱的嫡出弟弟,看似温煦,可心里也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俯视。
这一时刻,沈瑾忍不住红了眼圈,真的不能再自欺欺人,将当年的过错都推到父亲身上,觉得自己全然无辜。只有对比五房真正的夫妻父子之情,才会晓得四房当初上下的荒谬错误。
郭氏正好上来透气,眼见沈瑾神色不对,道:“这是担心瑞哥儿?有你六族兄在,且放心。”
她之前因郑氏缘故厌恶沈瑾,可这几日只有沈瑾在旁,里里外外照应,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沈瑾有时显得不那么真挚,可为人处世实叫人挑不出什么,这些日子自己老两口也确实受其照顾良多。
沈瑾讪讪道:“并没有担心二弟,而是想起小时候。当年母亲还在,我与全三哥还没有入学,闹腾的紧,让母亲与婶娘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