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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带人出了门,郁欢拿出张红票子给他:“你走吧。打车够了吗?”

少年不接,有些着急地说:“哥你别赶我走,我是来抵债的。”

他还没变声,还有稚气的童音,个头也才到郁欢的脖子处。

“你多大了?”

“已经十三了。”

据小毛说,他家里找徐建飞借了钱投资,可是血本无归,徐建飞提出让小毛来当一年的杂工就免除债务,包吃包住包上学。如此“轻松”的解决办法,况且小毛的父母知道郁欢学习特别好,还能给自家小孩辅导功课,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们盘算得这么好,就没考虑过郁欢答不答应呢?

两人边走边交谈。

“你家欠了多少?”

“六……六七百万。”

这么大一笔钱,值得他们出卖任何可以出卖的东西。

“你跟他有多久了?看你那表现,不像是雏。”

隐秘之事就这么被提及,小毛低下头,羞红了脸,小声道:“大半个月吧,以前都是在宾馆,今天是。

给郁欢化妆的年轻女孩随口闲聊:“小帅哥,你跟你爸还挺像的,这眉形简直就是复刻的。”

他立刻反驳:“不是,他才是亲的。”

说归说,他心里也泛起疑虑。是这样吗?以前没去仔细观察,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比黄展弛更像这家人的儿子。不过,世界上无亲缘关系而相像的人太多了,大概是一种缘分吧。

既然都上门服务了,拍摄地无疑就在这房子里。摄影师都夸赞这装修比他们影楼的布景要好,实地拍也更有意义。

郁欢以为全家福就拍那么一张,或者拍几张选一张最好的。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室内拍了又在庭院里拍,不同的位置和姿势,但始终都是他们四人。

开始的时候,郁欢还比较拘束,放不开。有过拍照经验的黄展弛不厌其烦地给他示范,让他放松,然后轻松地完成了整个拍摄。

黄展弛又请求道:“这位大哥,再帮我们俩多拍一些吧。”

摄影师当然同意了。

期待的眼神看向郁欢。

其实,在黄展弛跟摄影师小哥讲的时候,郁欢就开始遐想了。只属于他们俩的合照,会是什么样的?

“拍。”

两人化身成翩翩佳公子,郁欢拿着一把写有毛笔字的折扇,黄展弛手持一根玉箫,或携手于池边对视一笑,或于凉亭里一人站着抚扇一人坐着吹箫,或坐于台阶上共同一本书……岁月静好,情谊甚笃。

刚拍了张都感觉不错的,黄展弛便跟摄影师提议把这张放大,他要挂墙上。

镜头里,黄展弛成了一名奏乐的清优,长身玉立,郁欢则是举着一台老式相机,屈膝弓背,对着黄展弛拍照。

摄影师对郁欢不吝赞美之词:“小帅哥真的很会拍,很有镜头感。”

返校了。

室友已经习惯了两人明里暗里的暧昧互动,还打趣他们以后要是结婚了别忘了请同学吃喜糖。结婚?郁欢觉得这是下辈子的事了,不过他们这种半公开的不敢明目张胆做啥的关系,还是让他很乐在其中。

这所学校多的是官二代和富二代,同学之间打好关系,说不准将来有可能成为合作伙伴。

郁欢又印了六天的题量,黄展弛问他怎么不买一本。

他回:“买过,做完了。我找的这些都是以往考生正确率低的题。”

闻言,其他两人直呼可算见识到了跟真正学霸之间的差距。

夜深了,雷声轰鸣,伴随着淅沥的雨声。

郁欢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着眼,不去看时不时被闪电瞬间照亮的宿舍,强迫自己入睡。

枕头旁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不敢睁眼,生怕看到床边飘着一个可怖的影子。挣扎了片刻,他把被子蒙住头,再把手机拿进被窝,点开短信界面。

黄展弛发来的:“你是不是怕打雷?”

他知道了?还是说床架晃动把他影响到了?

郁欢才不会承认,回复:“哪有?吵得睡不着而已。”

“正好,我也睡不着。”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出去淋雨?

感觉到床架又轻微晃动了几下,接着,一双手隔着被子在他脚边摸索,然后是腿,再然后身边传来压迫感,最后,一个暖和的身子从外侧钻进了他被窝。

“过去点,让我个位置。”黄展弛悄声说。

郁欢虽不解,但也往里挪了些。手臂碰到黄展弛纯棉的背心,舒适的触感,心安了不少。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圈在人怀里了。

“睡吧,我抱着你。”

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也许是这怀抱太过于温暖了,第一次,两人紧密相贴而无半点欲念,第一次,郁欢在雷雨夜睡得无比踏实。

早上起来时,黄展弛已经回到自己床上了。

雨还在下,六点来钟仍是熹微的天光。取消了跑早操,朝会就在教室里听广播。

同学们或独自一人,或两人一起举着伞直接走去教室上早自习。绿化带里散发出泥土的气息,樱花花瓣洒落了一地,浸在雨水中已经没有了娇嫩的粉颜。

正当大家盼着这雨最好一上午都下过去时,课间操之前它停了。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大课间,然而初一一班的打架事件传遍了全校。其中主角之一是教导主任的侄子,而另一个,正是毛锦程。

看热闹回来的黄展弛暧昧不明地问郁欢:“你不去关心关心你那小前男友?”

郁欢眼皮也没睁地听着雅思听力,“跟我没关系,关心他做啥?”

黄展弛半开玩笑地揶揄:“你还真是拔吊无情。”

也不管郁欢有没有认真听,黄展弛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他。起因就是课间操过后,孙主任的侄子孙志伟的伞不见了,结果在同桌毛锦程的桌肚里找到了,于是都认为是毛锦程偷了孙志伟的伞。毛锦程肯定不承认啊,于是就打起来了,还拿脚踹下体,最后闹到了孙主任办公室去。

不管别人信不信,郁欢反正是不信的。连他一百块钱都不要,怎么会偷区区一把伞?

“你想怎么做?需要我配合什么?”哪怕他面上毫无波动,黄展弛还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再次否认:“谁说我要做什么了?”

结果中午,郁欢三两口吃了饭,到初中部食堂门口去等了。

等到毛锦程出来,见他脸上白净,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郁欢把人带到角落里,问:“到底怎么回事?”

兴许是有人给他撑腰了,小毛同学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是我们班的任晓波。上次就因为我们各自的偶像吵了一架,加上我是插班生,她就一直针对我。那伞肯定是她放我桌肚里的,打架的时候她就在那笑。”

尽管没多少空闲时间,可这事郁欢做不到袖手旁观,毕竟,小毛也算是他的人。一个计划在脑海里形成。

“告诉我,你们的座位位置。”

“面朝黑板,我在第四排最右边,孙志伟在我左边,任晓波就在我后边。哥你问这个干嘛?”

“下午放学,你尽量早些出教室,明天别来太早,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好。”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但是小毛无条件信任他,照做就是。

除了周末和放假,其他时间教室门都是不会关的,免得来得早的同学等在门外。

晚自习第一节,郁欢以肚子不适为借口,去了初一一班的教室。他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路灯投进来的些末光亮,但足够了。

临睡前,郁欢给黄展弛发了条短信:“记得明天早上去毛锦程班上看热闹。”

……

黄展弛带着一脸的兴奋与意犹未尽进了教室,跟郁欢讲了刚才的见闻。任晓波被好几名同学围着,说她偷了自己的东西,都是书、笔记本还有笔这些不值钱的。她无从辩驳,因为证据都在她桌肚里。惹急了,她嚷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偷来干嘛?”

“对呀,我自己又不是没有伞,我偷孙志伟的干嘛?”毛锦程插话道。

原来是这么个事。

黄展弛讲完了又问:“哎你怎么知道有热闹看?是你做的?”

“证据呢?”

没有证据,就是说破天也不关郁欢的事。

上一秒还眉飞色舞的人又噘着嘴求安慰:“郁欢,我吃醋了。”

“你也想我这么帮你?”

“唔……还是别了吧。”

这事还没完。

课间,刘莜羽的同桌出去了,郁欢过去坐下。

她一脸戒备,“你要干嘛?”

“你想不想让你们家更上一个层次?至少,跟黎曼曼平起平坐。”

“有这样的好事?”

“初一一班的任晓波,就留‘蟑螂须’的那个女生,给她点教训。就说她偷了你妹妹的东西,别的不用多说。你可以亲自上,也可以找人去。”

刘莜羽暗自咽了口唾沫,无冤无仇的就要找人麻烦,她有点发怵,又问:“做到什么程度?”

郁欢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她那布了疤痕的手,“随便你。让我满意了,说不定以后黎曼曼还要给你提鞋。”

女孩子是不可以破相的,而手是人的第二张脸,既然要毁,那就都毁了好。

第二天,郁欢再次看到任晓波时,都要认不出了。她已经没有了那份傲气,低着头、含着胸,头发被剪得男生那么短了,脸上和手上都包了大块的纱布。

“你对她做了什么。”得了空,郁欢又去问刘莜羽。

“我不知道啊,我才不会傻到自己动手。”末了她又感叹一句,“没想到,‘黄家’这么好用。”

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提及的黄家,就这么被当成了达到目的的筹码。

他隐忍着怒火,语气森寒:“你越界了。”

对方却不以为意,“别忘了你许诺过我的事。”

午休时,郁欢拿上手机,去了走廊北边的尽头,拨通了黄父的电话。

“爸,我是小欢。”

果然,去掉了“干”字,黄父会答应他法律许可内的所有请求。

刘莜羽说对了,黄家确实好用。

郁欢打完电话,一转身,黄展弛就站在身后。他淡然地解释:“事关我们家,我想我有权知道。”

“放心,黄家这棵大树没人能撼动。你知道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吗?就是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让‘1’后边跟它九个十个‘0’,然后一招釜底抽薪,把‘1’拿走。”

“你要毁掉谁?”

“上次那个烧伤,还是轻了。”郁欢满不在乎地说完,转身回寝室。

又到了周末归家时。

下了几天的雨,荡涤了校园里的一切污垢。樱花花瓣已经被清洁工扫到了泥里,掩没,腐化,最后变成泥土的一部分。

郁欢要先回徐建飞的别墅一趟,把他电脑里需要的东西都拷到u盘里。

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了门——

只有小毛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动漫《名侦探柯南》。

“你徐叔呢?”郁欢自己都没注意到,称呼变了。

小毛并没在意这点,回道:“哦,他有酒局,很晚才回来。”

不在更好。事不宜迟,郁欢忙上楼去了。

需要拷的文件太多了点,大些的拷u盘,小些的发邮件好了。

这时,小毛走到他房门口,迟疑了会儿才问:“哥,你做这些事情会被发现吗?”

郁欢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奈何不了我。”

小毛跟他说,任晓波受伤后,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了偷伞的原委,还告诉了教导主任。

“不管怎样,谢谢你。”

到了黄家,书房里。

黄父依照郁欢的拜托,帮他查到了刘莜羽家近些天的人情、业务以及资金往来,并发现他们贷了小几千万,把所有能抵押的东西都给抵押了。也就是说,一旦资金无法回笼,刘莜羽家都得睡大街、喝西北风。

郁欢不忍心把人逼到绝路,毕竟同学一场,而且刘莜羽还帮过他。不过,让人美梦破碎再大出血,他还是很乐意给他们上一课的。

黄父想把黄展弛培养出来,可惜不是那块料。遇到如此好学的郁欢,就把仁海市的政商界形势都给他讲解得极尽详细,可谓是倾囊相授。

这边在相谈甚欢,黄展弛在旁边听得频频鸡啄米。他不禁疑问,他们的十六岁怎么那么大不同?那还是他认识的郁欢吗?

郁欢不经意一问:“爸,你会钓鱼吗?”

“钓鱼,有空的时候会去。怎么,小欢也感兴趣?”

郁欢不置可否,又说:“鱼的警惕性很高,在撒的窝子里下饵比干钓更容易成功。”

听到有好玩的事,黄展弛立马来了精神,“钓鱼?我也要去,河钓还是海钓?”

黄父不客气地损他:“你?你别让鱼给你钓走了才好。”

刘家的那些动作,郁欢不去阻止,反而还给他们更多的利益。饵不够大,鱼怎么会上钩呢?

仁海市众多举足轻重的政商界大亨都跟黄家有往来,甚至仰仗黄家,只因为黄父是市税务局局长。

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只要背靠了更大的大树,以往的交情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贪婪的人啊,以为饥饿中送饼的人就可以视作真心朋友,可他忘了,生意场上哪有什么所谓的朋友情谊。

郁欢是没看到当刘莜羽得知他们家受人鼓恿偷了税,并且所偷税款和罚款会要了他们半条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时的表情,不过在学校看到她整天愁眉苦脸的,就知道她现在一败涂地了。

四月艳阳,蓝天白云。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接下来的一次单元测试,刘莜羽考得一塌糊涂。郁欢作为学习委员,协助老师关照这些问题学生也是职责之一。

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他拿手的伎俩,“最近怎么了?谈恋爱被甩了?”

刘莜羽本来心情就不好,语气也好不到哪去,“你以为谁都像你早恋?”

郁欢也不计较,继续跟她推心置腹,“那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哎,别提了,我家摊上大事了。被人骗,现在家底都没了。郁欢,你帮帮我。”

“这事我帮不了,我跟黄展弛的事还不敢让他家里知道。”反正来接送的车都是黑色奥迪a8,就算她看到,也不会知道不是同一辆。

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刘莜羽急得都快哭了,“你让黄展弛跟他家里说啊。我求你,只要能帮我家度过难关,让我做啥都行。”

“做啥都行……”郁欢嘀咕着,细细打量她,然后评头品足,“长得倒还可以,不说多漂亮,瞧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有这青涩的身材……”

她惊惧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他也不绕弯子了,“我明说了吧。给你指条路,你去夜总会,出台比单坐台赚得多多了。像你这种学生妹,初次大几千甚至上万都是有可能的。然后再花点小钱修补修补……”

“不行!”

“别急,那要不然找个大老板当情妇去,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就帮你家还了。”

“可是,我还要上学……”

“你觉得你下个学期还能继续在盛兰学校读吗?”

刘莜羽陷入了沉思。这的确是缓解她家经济危机最快的办法了。

话已说到位了,郁欢可以“事了拂衣去”了,“你好好想想吧,反正都是卖,卖一个人跟卖很多人有哪些区别,哪种来钱更快。”

后来,刘莜羽思考出了什么结果,又做了什么决定郁欢不知道,只是他和其他同学都有目共睹,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沾染了一身的风尘气。她办了走读,学校对学生的穿戴、仪容都有严格规定,不过她会在每天放学前化了妆,再拿卷发棒把头发烫一烫,戴上蕾丝手套把疤痕遮住,随后融入夜色中。

各种猜测都有,有说她家发了笔巨财的,有说她其实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的,也有说她去当小姐了的……不用郁欢插手,这些传言都满天飞了。最来劲的当属黎曼曼那伙人,光那一人一记白眼就够她受的了,还别说故意当着她的面议论她。

除了黄展弛,任谁也想象不到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郁欢。

郁欢心里没底,他这么做,会不会触及到黄展弛的“原则底线”了?

奇怪,他在意这些干嘛?

受不了那探究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黄展弛也回视他,“想说什么就说。”

郁欢收回目光,垂下眼眸,落寞地一问:“我是不是很坏?”

黄展弛一手搭上他的肩,“不。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好事坏事都会做。”

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竟会有这般见地。

郁欢发现,黄展弛总是在包容他,开解他。就像这次,他心里负担一下子就减轻多了。

“那你呢?你曾经做过什么坏事?”

“我……我曾经,对一个重要的人在重要的事上撒了谎。”

撒谎这事,郁欢可太熟了,“那结果有伤害到任何人吗?”

黄展弛眼神游离于别处,或许是愧疚吧,他的回答很淡很轻,“目前还没有。”

“如果现状都好的话,那就不让谎言戳穿好啦。”

“嗯,你说得对。”

……

周末,黄家。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关于徐建飞的个人信息、业务往来和资金动向,这些,郁欢凭自己始终没拿到。徐建飞的安全防范意识很强,不光电脑设了密码,还有拦截防护软件,根本窃取不了任何资料。

如今,他需要的东西就摆在他面前。

洗完澡出来的黄展弛也看到了,问:“你准备对付他了?”

没错,郁欢一刻也不想等了,他以前受过的委屈,都要加倍报复回去。可毛锦程是无辜的,徐建飞倒了,他们家的债务怎么办?因为他看到从二月初起,徐建飞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支出,帮小毛家还债竟然是按月还。

“暂时不会。”他不好出手去帮小毛,怕被人家缠上。

“等徐建飞的事一了,你就收手吧,可好?”

收手,过太平日子,没有欺压,晚上也不会哭醒,这是他多年以来所企盼的。

“但哈佛我还是要去的,努力不能白费。”

“毕业后你回来吗?”

“……回。”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黄展弛心花怒放,铆足了劲与他接吻,与他缠绵。

仰躺在床上,黄展弛紧紧地抱住他,调整着姿势,以便他能更好地插入,“等你回来后,把你名字加到我们户口本上。”

郁欢只顾着感受内里的紧致,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直视着黄展弛的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想领个证什么的?”

不知怎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里胀胀的。郁欢想要排解这股闷气,发狠地冲撞,直撞得黄展弛臀肉泛红,惊叫连连:“哎,慢点!你慢点,我受不了了!”

一连几十下过后,他停下了,俯视着眼角飙泪的人,“你顺便帮我生个娃呗。”

黄展弛苦笑不已,“我是男的,怎么生啊?”

“对啊,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怎么领证?”

“那我要是女的,你会跟我领证吗?”黄展弛收敛神色,认真地凝视着他。

会吗?郁欢也不知道,他从没向往过婚姻,认为别人的那种幸福他拥有不了。

“你话太多了。”他不耐地吻住那双唇。

接着,又是一番猛烈的进攻……

……

不知不觉,在这个除了自由什么都有的地方待了小半年了。

因着特殊情况,郁欢比其他人都更畏寒。所以当黄展弛见到披着被子,手里还捧着热水袋的人时,又好笑又心疼。

空调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上边布满了黑灰,制热根本不管用。郁欢冷得一刻也不想多待,催促道:“赶紧,有事说事,这接见室也不弄个取暖器。”

更让他心冷的是,黄展弛告诉他:“我这外边有。”

“我走了。”郁欢就要放下听筒。

“哎你等等。我去了北京一趟,你猜我遇到谁了?”

“猜不到。”

“毛锦程。”

谁?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印象里好像有这个人。

“哦,那个小学弟。”

“你还记得他,也不枉人家还记得你。”小小的接见室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酸溜溜的味,“他给你录了一段视频,你看看。”

黄展弛拿出他的新款苹果4s,把屏幕贴到玻璃上,并把听筒凑到扬声器的位置。

画面中,小毛已经长成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了。浓眉秀目,嘴唇一周有浅浅的胡茬。他背后都是白茫茫的雪,他的帽子、羽绒服上也是雪。

“哥,我是小毛。你还好吗?我这里一切都好。我这个高四生都不好意思面对你了。不过还好我总算考到北京来了,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当年的事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从弛哥身边抢走你,他是最适合你的,我祝你们幸福。哥,等你以后自由了,来北京看雪啊,特别是故宫,一定要来看看。”

视频结束,黄展弛收回手机,又在意有所指,“看不出来你曾经还挽救过失足少年呢。”

“你话太多了。”

……

黄展弛一直不明白,郁欢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他除了学校的课业,同时还在为下半年和第二年的各竞赛、考试做准备,周末还要就那些每周更新的商界信息分析解疑,这是打算留学归来大展拳脚。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他的年级第一还能一直卫冕到期末。

“我都长相平平了,还不允许我头脑好用点?”郁欢得空端着一份哈根达斯品着,纯正浓郁的奶香充斥口中。

黄展弛故意不去看吃冰淇淋吃得有滋有味的他,抱怨道:“你这样我压力好大,有个优秀的男朋友真的很苦恼。”

“芭蕾舞世界冠军,不比任何人差。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已。”这句话很好地消解了黄展弛的内耗情绪,“再说,你能保持年级前一百也很好了。”

虽然他们高一就三四百人。

当然,黄展弛那点想吃又努力克制的模样没能逃过郁欢的眼睛。他挖了一大勺,凑到人家嘴边。

“不行,我不能吃。”嘴巴在躲,眼睛却没移开,拒绝得如此毫无说服力。

郁欢没有逼他,把冰淇淋塞进嘴里,再扣住他的后脑,唇贴唇。黄展弛挣扎着,紧闭牙关,颇有种宁死不从的气概。

只是下一秒,郁欢冰凉的手伸进他的t恤,触到他腰侧的敏感地带,让他不得不张开了嘴。顿时,融化后绵密的奶油液体灌进口里,甜得胜过这个吻。

真的好吃,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

得逞的某人移开嘴,坏笑着说:“这样吃,不会长胖。”

是这样吗?黄展弛表示不信。

郁欢又塞了一大口,“明天,给你把脱脂牛奶冻上,做你的专享冰淇淋。”

黄展弛撇撇嘴,“那跟直接喝没啥区别。”

“加上薄荷汁、柠檬汁,或者番茄汁,还有其他你喜欢的。模具格子多,一个格子一种味道。”

说得黄展弛两眼放光,抱住郁欢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还是你的脑子好用。”

郁欢笑着摇摇头,“我小时候,我妈为了省钱,就用糖开水兑上鲜榨果汁,倒模具里冻上,做一次可以吃好久。”

黄展弛不禁感叹,“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你小时候没有这些?”这跟他想象中富家公子的童年不太一样。

“没有,我想吃什么,他们都直接买来给我,后来学芭蕾了,很多都不能吃了。”

见他这么失落,郁欢不忍心地安慰道:“以后退役了,可以慢慢弥补遗憾。”

“你做给我吃吗?或者你教我做?”

这么遥远的未来,他真没想过。可面对满脸期待的人,他没法说拒绝的话。

“嗯。”

炎热盛夏,七月骄阳,两个少年开始描绘着有彼此的未来,平淡而温馨,安稳又有小惊喜……

整个暑假,郁欢大部分时间都在黄展弛家里埋头学习,清静,没有糟心事分神。徐建飞应该是不怎么管他了,只因关系还在,他还未成年。

徐建飞给郁欢送了张银行卡,每个月往里边打一万块钱。他把钱都取出,又存在黄展弛开的银行卡里。这卡里的钱,他一分都不会动,他不想再欠徐建飞什么。他想好了,等毛锦程的一年之期一到,他就把这卡给小毛,当做这一年的补偿,足够小毛在盛兰中学读完初中。

……

高二,分班了。

奇数为文,偶数为理。七、八仍是重点班。

学校规定高二的教师和学生要提前一周到校,先用简单的教学内容进行师生之间的熟悉、磨合。

报名过后,不出意外的,郁欢和黄展弛继续留在七班,包括刘莜羽在内的六个人去了普通班。对,刘莜羽没转校。如今的她,把校服衬衣的下摆塞进裙腰里,显露出发育良好的身材,百褶裙拉得有点高,大腿都遮不住。

班上一大半都是生面孔,并且大半都是女生。然而除了政史地老师没换,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换成了贺思杰,当然,贺淑怡也到他们班上来了。

贺老师不像朱老师那么温柔,从对自己女儿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郁欢心里盘算着,这一学年他有些时候要出国去参赛,假条还得班主任批,为学校争光的事贺老师应该会同意的吧?另外,他不在的时候,黄展弛性格那么软,会不会被贺老师拿捏?

重新排座位时,贺淑怡被安排到跟郁欢同桌,真是冤家路窄。黄展弛却到了隔着过道的斜对面,同桌是从八班转来的。

郁欢当然能明白贺老师的意图。他不了解贺淑怡学得怎么样,年级排名又没她。不过,长期被家长压制,又早恋,成绩能好到哪里去……不对呀,他自己不是也被长期压制着,早恋……算吗?

他想去问问贺淑怡以前的同学,然后再决定帮不帮,怎么帮。卖贺老师一个人情也不错,这样他的日子也好过些。

高三比他们开学得更早,从八月份起就在上课了。

趁一次课间,郁欢打算去楼上高三教室。可是,那些学长学姐都知道他的事吗?如果知道,会怎么看待他?

不行,得快点去,不然一会儿就上课了。

他一边上楼一边想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说辞,未料到撞到一个人身上。他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一只纤长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并往怀里一带。

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还有那熟悉的体温和拥抱过很多次的身子——这不是黄展弛吗?他怎么从楼上下来了?

公共场合搂搂抱抱也不雅观,他们分开些距离,郁欢先问了:“高三有你认识的吗?”

“有,那些老师还是认识些的。”

“所以你是去……”郁欢恍然大悟,“哦——难怪你一下课就跑出去了。”

“对。贺思杰的那点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所以我就去问问以前教过贺淑怡的老师,她学得怎么样。”

“那问到什么结果了?”

“她基础不差的,高一时在重点班能稳住班上前十,高二没多久,成绩开始下滑。就是不知道她休学期间补没补了。”

也就是说,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算了,郁欢不想为不相关的人耗费时间精力,时不时提点一下,人家就会很感激了。

开学最后一步是选举班干部。包括郁欢在内,所有原七班“土着”通通都没当选。没有民意投票,没有学生举荐,全都是贺思杰直接指定。

不当也好,无官一身轻。

一上午过去,贺淑怡半个字都没提去年的车祸。郁欢稍微放心了,猜想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堕胎传言和车祸都跟他有关。

有意思的是,从普通班上来了两名同学,还是以前贺思杰带的班上的,说贺老师想法独特,就是脾气特别火爆,所以人送外号“火鸡哥”。

记得有一次布置了作文,贺老师改到两份不光写法还有部分语句高度雷同的,他没去追究谁抄袭谁,要求两名同学全都重写。

碰上硬茬了。郁欢有些忐忑,以他平时一百三左右的语文成绩能不能让“火鸡哥”别跟他过不去,曾经那次没写完的期中考试,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不要心虚,不要紧张,就当一切无事发生。”午饭时,黄展弛这么劝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

突然,郁欢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压低声音问:“你看我后边七点钟方向都有谁?”

“你当是演警匪片呢?”开玩笑只是为了让郁欢放松心情,黄展弛瞟了一眼说,“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从二班过来我们班的。”

二班不就是高一时贺思杰当班主任带的班嘛,难道她过来是有任务在身?好处嘛……教师能给学生许诺的好处可太多了。

郁欢叹了口气,“以后,咱吃饭别坐一块儿了,你知道火鸡哥对早恋有多深恶痛绝,还是我们这种,同性恋。”

黄展弛没表态,郁欢就当他是默认了。

一想到以后得跟别人拼桌,郁欢一点胃口都没了。

回到宿舍,他们看到那俩舍友在收拾东西,郁欢问道:“干嘛呢你们?”

“哎,火鸡哥让咱们搬宿舍呢,分班了嘛,宿舍都要搬。”

也是,这俩舍友都到八班去了。

这么老实不闹事的舍友,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

搬宿舍是要经过校长批示的,所以郁欢和黄展弛得以保留原位。

然而,在四人一起把东西搬到111后,他俩回到107,看到新搬来的舍友其中一人正是二班来的一男一女中的男生。他留着锅盖头,白白嫩嫩,一张樱桃小嘴唇红齿白。学校允许男生可以用领带夹把夏季校服的领带固定在衬衣衣襟上,这人的领带夹上边竟然是hellokitty。真是奇怪的装扮。

更有意思的是,这俩二班来的分别被指派为本班的男女宿舍内务学生管理,美名其曰协助宿管管理本班同学。

好,很好。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职位,贺思杰这是专门针对他俩呢。

那位尊贵的内务管理同学开金口了:“三位帅哥你们好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木北,也可以叫我桃子,哦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桃桃的。”

这嗲声嗲气,差点没让郁欢把本就吃得不多的午饭给吐出来。他突然觉得,黄展弛跟这位桃子小姐,啊不桃子先生比起来都阳刚多了。

木北把他那粉粉的行李箱拉开,拿出一瓶香水,对着储物柜里喷了个彻底,才把衣物和日用品放进去。这甜得发腻的气味差点没给三人闷窒息,而那人却还一脸享受。

“哎呀,我肚肚饿了,先吃饭饭吧。”啊这,确定是高中生而不是幼儿园?他从袋子里拿出又是hellokitty的保温饭盒,还嘱咐他们,“你们都不要动我的东西哦,都是很贵的。”

谁稀罕?

他的东西都占了中间空地一半的位置,郁欢尽量避着才在不踩到的情况下回到自己书桌旁。

贺思杰中午都布置了预习的任务,课外活动时还要抽查。郁欢学得快,一会儿还能休息半小时。

一道吧唧嘴的声音吵得全寝室不得安宁,偏偏正主还发出抱怨:“斯哈——好辣辣,哎我都辣哭了。”

“你特么能不能安静点?!”他旁边的新舍友吼了他。

木北同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他竟然哭起来了:“呜呜呜呜……你凶我,我家里,都没人凶过我,呜呜呜……”

郁欢很想问问他:哥们儿,你投错胎了吧?

平时脾气温和的黄展弛都忍不住冲出了寝室,到走廊去平复情绪。见他眼里蕴含着风暴,郁欢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黄展弛双手握成拳,胸腔剧烈起伏,紧咬着牙关,愤恨地说:“我,我好想揍人啊。怎么来了这么个奇葩?”

郁欢耐心地劝着他:“跟我一起念,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他们不得不怀疑,火鸡哥派木北来,分明是来恶心人的。不给他治服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看那架势,黄展弛担心郁欢真给人揍一顿,“你别乱来,我就说说……”

“谁说要打架了?咱是文明人,得用文明的方式解决。”说完,他气势凌人地疾步走到木北的身后,抓着人家衬衣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地把人抓到床架梯子那按着。

黄展弛满头黑线……也不见得多文明。

“记住,我只说一遍。”待吓懵的木北如捣蒜般点头后,郁欢继续说,“我问你,去告密吗?”

木北忙摇摇头。

“耍威风吗?”

木北又摇摇头。

“能正常点吗?”

他又摇了两下头,才明白过来问的是啥,忙点头。

郁欢很满意他的反应,“很好,大家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如果你办不到刚才答应我的,我不介意找人来给你开开荤。”

他松开手,看到木北脸憋得通红,泫然欲泣。

“别跟我面前哭,我再警告你一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滚出七班,或者滚出盛兰。”

木北擦擦眼泪,默默地回到书桌旁,默默地继续吃饭。

张玮,就是从八班来的新舍友,趁木北去洗饭盒时悄悄告诉他们:“我跟你们讲,火鸡哥是木北的亲姨父。你得罪木北相当于得罪火鸡哥。”

呵,还有这层关系,郁欢不以为意,“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吧,我黄家的爷爷是杨校长曾经的老师。”

狐假虎威,谁不会呢?

黄展弛不遗余力地大加赞赏,“你太暴力了,郁欢,但是好过瘾,看他还敢不敢作妖。”

张玮又问:“以你们之见,那个木北会不会也是……”

没说完的话他们当然明白,黄展弛回答他:“不是。娘不娘和取向没有必然关系,火鸡哥既然派他来,就说明他肯定不是。”

木北洗完过来,把饭盒收回柜子里,再抹上护手霜,继续收拾东西。

一通威胁还是有效果。一直到晚自习放学,木北都没有寻他们晦气。

只不过最后一节晚自习时,贺老师很不满郁欢听p3,再三确认了里边只有听力材料,还是警告全班同学说:“以后在我的课上,不管是正课还是自习,都不准把任何无关的东西拿出来,否则别怪我没收。”

他都已经把英文歌都删了,还要他怎样?行,反正语文作业都是要做的,他只好自己调整时间了。

心累。

回到宿舍,郁欢有些怅然地看着书架,快速调整着状态,准备又一番挑灯夜战。

木北的手机响了,他跑到门外去接。

接着,张玮也出去了。出去没几秒又折返回来,神秘兮兮地跟两人说:“你们快去听木北讲的电话,我得先去厕所。”

等人走了后,郁欢跟黄展弛商量着:

“偷听电话是不是不好啊?”

“是不好,所以……”

“你在后方坐镇,我去打探敌情。”

门开着,郁欢悄悄挪到门边,伸个耳朵去听。

电话那头传来个更嗲的女生声音:“桃桃,你以前不是走读吗?怎么突然住校了呀?你住校我都见不到你了。”

木北这回可算稍微an一点点了,“萌萌你听我说,我也不想的啊,都是火鸡哥啦,非要我当什么内务管理。你不知道他们都好凶啊,我一点都不想待这里。”

然后那头说了什么没听太清,只听得木北又说:“还是你好啊萌萌,周末请你喝奶茶。么么哒。”

要挂电话了,郁欢赶紧回来坐好,装作无事发生。

知道某人按耐不住好奇心,夜里,郁欢准备爬过去,到黄展弛床上。刚翻到一半,头撞上一个硬硬的东西,闷痛了一下,两道吸气声同时响起。

“你干嘛?”

“你干嘛?”

又是两道抱怨异口同声。

郁欢见到眼前出现了好多星星,不禁一问:“你脑袋是啥做的?这么硬。”

“行了咱别吵了,再吵他们该醒了。我猜你的目的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对正事要紧,“那还不快过来?”

于是两人都挤到郁欢的床上,把被子蒙住头,轻声地说话。

郁欢把他听到的大致说了下,“那个死人妖有女朋友,因为他住校了闹别扭。”

“不是,我被你撞了下头,现在还嗡嗡的,你就告诉我这个?”

“哦还有,他女朋友简直就是翻版的他,还有……他说周末请人家喝奶茶。”

黄展弛就要起身,“我过去了拜拜。”

然而郁欢拉住了他,“上了我的床,不留下点什么就想走?”

还没等黄展弛想明白要留下什么,郁欢把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轻柔地揉捏那团软肉。

黄展弛抓住他的手往外拿,并小声惊呼:“哎,你疯啦?这是寝室。”

“寝室怎么了?我们不说谁知道?”趁黄展弛思索之际,他又稍微使点劲在那半硬的肉茎上撸了两下,“你不要?那你自己过去diy吧。”

最终,黄展弛向欲望投了降,又拿被子罩住两人,“真是怕了你了。”

不知是被撞的还是闷的,黄展弛大概也是疯了,在郁欢的手里泄过一次后,又在他“我头还痛呢,尽伺候你了。”这委屈的抱怨中,把嘴凑到他两腿间,张口含住了硬挺的渴望。

黑暗的环境,害怕被发现的紧张让每个神经细胞都敏感了数倍。柔软的唇舌照顾到了茎身的每一分、每一寸,让郁欢也疯了似的按住黄展弛的头,想要进入得更深。

喷薄而出之时,郁欢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计划。乐得他连忙拉过黄展弛,捧着人家的脸就一顿狂啃,整得黄展弛话都说不完整了:“唔……精液……流……”

“别管了,我有个事,明天叫上张玮一起讨论。”

“哦。”黄展弛的语气透露出兴致缺缺。

“怎么了?”

“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别的男生的名字。”

这怎么行?那么多同学,不可能不喊人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那行,我以后管他叫‘四号床’。”

所谓的“有事相商”,其实就是郁欢要策划一出好戏给火鸡哥看。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下周初一至高一报名,到时会有很多新生和家长,还要搬东西进宿舍。人多事杂,浑水才好摸鱼。

至于任务分配,郁欢并没那么信任张玮,所以课间讨论时他只说:“先这样,在进行下一步之前,我会给你们发短信。”

周末一回去,郁欢就把计划给黄展弛全盘托出。缜密的心思、冷静的头脑,黄展不得不叹服:“你不去当特工都屈才了。”

“我这算啥?那些古今中外有名的特工、侦探比我厉害多了。”倒不是他谦虚,懂得越多,越能发现自己离顶尖还有多大的差距。

高二虽然科目少了,但每一科的要求和作业量都高了不少,而且每次考试的总成绩都能跟高考分数线做对比了。

“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艺考生?”已经被一本本习题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黄展弛仰天悲鸣。

形成明显对比的郁欢淡然自若,“你要想在学校过得舒坦点,还是别试图挑战火鸡哥。我都在想办法扫清障碍了,别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一天半都不到的周末过得飞快。没错,高二年级周六上午才放。

咱们的黄展弛同学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被郁欢拉着上了车。不想去,完全不想去上学。

“我周末还没过够呢,上什么学呀。”他把书包抱在胸前,耷拉的脑袋杵在拉链上,又厚又硬的书本给了支撑。

“你想想,这次的计划没你不行,我去哪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真的?你相信我?”喜悦就那么短短一瞬,黄展弛虽然笑容还留在脸上,但总觉有些勉强。

郁欢十分郑重地回:“能被我信任的人很少,你是其中一个。”

黄展弛默不作声了,望向天边火烧般的晚霞,眼里也映红了一片。

郁欢没去探究,接着说:“到学校还有一会儿,我们先过一遍要做的事。你不要太有压力,大不了维持现状。”

……

电影当中的特工剧情,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的。

晚上熄灯前,木北去公共卫生间了。趁这时机,郁欢到他位子上,摁开他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萌萌”,并把号码拍了下来,然后退出,还原成未动过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郁欢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刚才拍的发给了在门边望风的张玮。

木北回寝室后,张玮极其自然地问:“厕所人多吗?”

“唔,南边的多,北边的少。”

“你居然敢去北边的?”张玮说完神色怪异地出去了。

木北大惑不解,眼光在那两人之间逡巡了几下,最终锁定了黄展弛,“展弛哥哥,为什么北边的不能去啊?”

这称呼听得两人均是满头黑线。头一周都没这么叫,难道真被脏东西附体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是计划外的,但是吓一吓他也是有趣的。

黄展弛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你不知道吗?北边的卫生间闹鬼。”

木北果然有被吓到,瞪大双眸,担忧地瞥向门边,“别吓我,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以前没住校当然不知道了,不信啊?就去问问原来二班的咯。”

他信了,有点哆嗦,“你们,你们得保护我,我还这么如花似玉……”

郁欢强忍着心理不适,一本正经地说:“啊这……哥们儿,不是我们不想保护你,而是我们没办法,不过……”

“欢哥哥,你快告诉我,只要能保住命,我什么都能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急了。

郁·大忽悠·半仙·欢上线:“你只要把你的煞气转移到比你阳气还弱的人身上,你就没事了。”

“可是,我去哪找这样的人?”

“女生啊,只是,你得对人家负责,因为只有亲密接触才能转移,人家都对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始乱终弃要遭反噬的。”

木北面上很为难,挣扎、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萌萌的电话。

这边,郁欢悄悄发短信问张玮:“你确定是按照我教的话术讲的?”

张玮回复:“确定,放心好了。”

既然“邪煞”的传言都放出去了,那不弄点“非自然现象”,人家是不会信的。

并且,天时地利人和,连上天都在帮他。

最近两天,一股来自太平洋的超强台风直奔仁海而来,仁海市启动了台风应急预案,预计就在当晚有可能会登陆。不过郁欢用黄展弛的电脑查询了,也分析了,根据往年情况和目前已有的路径以及夜里吹陆风的常识,台风眼离仁海最近的时候也有两百海里,然后直接北上,说不定还会拐弯往东北方去。

现在,中心风力已达十四级。哪怕它最靠近仁海时中心风力有十五六级,那覆盖到市区的风圈也就六七级了。

要的就是这不大不小的风力。

熄灯查寝之后,郁欢去阳台把窗户关上,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题,准备睡觉了。他回头看到只有木北还开着台灯,好心地一问:“你不睡觉啊?”

“我,我还睡不着,等下再睡。”

郁欢很不留情面地怼他:“且不说明天报名中午晚上都会吵闹,你把煞气带到咱寝室来,要是十二点还没睡着,别特么拉我们给你垫背!”

没再理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木北,郁欢爬上床躺下,手机也没开,似乎真的在入睡。

但其实,他根本就没睡,支个耳朵凝神细听那边的动静。木北终于肯上床睡觉了,但是他把应急台灯打开,还对着天花板正中。

这可不行,灯开着达不到效果。

还没等郁欢发话,一直没作声的黄展弛跟他说:“灯关啦,有光亮我没法睡。”

“可是我……”

“你还想不想让我们帮你?”

一句话让木北乖乖地关灯。

郁欢努力憋着笑,在他家里挑灯夜战时没见他说睡不着。够双标,有意思。

时间越来越临近十二点,重头戏就要来了。

a107没一个人睡着,其他三人是等着看戏,木北是被吓得心神不宁。

郁欢耳力很好,听得见对面床位那人时轻时重的呼吸声,还有一个姿势睡久了会难受,但是想翻身又不敢只好稍微挪动一下发出的声响。

一阵疾风从郁欢特意留的窗缝里灌进来,呼呼大作,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瘆得慌。

……

“你怕吗?要不要我陪你?”之前跟黄展弛说起具体实施步骤时,他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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