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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您去去去去辉叔家……对吧

 

“回去拿上床头桌那瓶药,我有哮喘!”

中文、英语、西班牙语,施斐然喊了三遍,没人理会他。

这些天跟裴映学了一点泰语,泰语不难,拼音文字,他拼命搜刮大脑,用不标准的音调开口说泰语:“我不舒服,你去拿药。”

左右两边的泰国人终于有了反应,前边开车的司机也回头看了看他。

估计是听懂了。

“什么病?”左边的打手问。

施斐然听得懂“什么”这个词,“病”这个词他根据上下文意思猜了出来。

“哮喘。”施斐然用中文回答。

这几个打手的表情没变化,施斐然很快想起来他们听不懂中文。

“哮喘”这词儿他不会用泰语说。

他吐出一口气,两手掐住脖子抽气。

这些打手像看耍猴一样看他。

施斐然停下来,万一真作死引得哮喘发作,得不偿失。

身下的汽车开得飞快,他看向车窗,一路上全是郁郁葱葱的椰子树,也辨别不出哪是哪。

早上八点左右,他翻身睡回笼觉,裴映被陈向阳派来的人接走,这些人才卡着点儿冲进来。

这些人把他带走的过程极其顺利。

施斐然压根儿没反抗。

——泰国是个枪支自由的国家,这些人都他妈有枪。

他没得选,只能跟着走。

车又拐了一个弯,拐上更狭窄的林道。

坐他左侧的打手从扣手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扣在他头上。

施斐然以为自己得憋个好歹,没想到牛皮纸袋透气性不错。

约么过了二十分钟,车停下,他被人拖拽下车,因为脑袋上糊着纸袋,看不见差点崴脚。

打手们架着他走了几步,停下来。

牛皮纸袋被一只手摘下去——阳光刺眼,施斐然眯起眼睛,最先看见的是谭辉鼻梁上的墨镜。

情况顿时棘手了,此刻的情境是施斐然能想到的所有坏结果中最坏的一个。

谭辉摩挲衣领,清了清嗓子:“少爷,我说过,你会为今天后悔,当时你给我一个小建议,让我留着这句话在你真正后悔时说,你给我参谋参谋,我现在说合适吗?”

施斐然弯起唇微笑:“不合适。”

谭辉挑起眉毛。

“你又不敢真弄死我,你只是虚张声势。”施斐然道。

谭辉站直,叹了口气:“确实,我确实不能杀你——你掰断我两根手指,我只能凑合凑合,掰断你十根手指解解恨了。”

谭辉话一说完,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到施斐然眉心。

谭辉端着手枪,往前压了压:“哎呀,我可惹不起你,放心,只是骨折,疼一段时间就长好了。”

说的没错,骨折只是遭罪,他一不再画画二不是医生,不需要手指有多么精巧的功能……

“等会儿!”施斐然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因为一句错话,你不至于非得掰断我所有手指——你再想想,有没有更切实际的解决办法?”

“哎呀。”谭辉忽然哼哼唧唧地笑了,“你这么怂啊。”

“有倒是有……”谭辉解开裤腰带,指了指自己胯下的器官,“你帮我舔出来,我就不动你的手指。”

确实是一种羞辱他的好办法。他也没有什么实际损失,谭辉还找回了面子……

施斐然朝谭辉伸出手,五根手指无法控制地绷直。

扫了眼一旁指着他的枪口,抿了抿嘴唇开口:“开始吧。”

自尊是灵魂的支柱,也许不是那根最重要的承重柱——就算他一分钟之后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至少这一分钟,他不想在谭辉面前妥协。

一小时前。

赌场休息室。

裴映是一个典型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命中注定。

直到九年前施斐然在咖啡店里递给他一个蜗牛面包;直到昨天施斐然告诉他摇篮桥上的那颗糖。

昨晚睡前,施斐然摆弄着他的手指,问起他的亲生父母。

他的亲生父母杀了他的狗、将他锁在车后备箱。

比起那对夫妇对他所做的伤害,这两件事一下子显得一点儿也不恶毒。

他不希望施斐然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肮脏。

只有安如玫知道他的秘密。

只有安如玫为他清洗过身体。

愧疚和同情让他感动,又让他作呕。

但在另一个角度,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也对自己的遭遇感到遗憾,对不能改变的过去感到遗憾。

这些遗憾投射到了岛上那些和他有过一样遭遇的孩子身上,成为他的软肋、他的善念。

裴映摸了摸光秃秃的食指指节,施斐然不肯把那枚蓝宝石戒指送他,他不好主动开口要。

没有圆弧形状的手感,心里隐约有点焦躁,他把手往下,改为摩挲袖口的钉扣。

早上出门之前,施斐然为他扣好的,钉扣。

他用指腹慢慢摩擦着袖扣,想象施斐然的手指触摸他,捋过他的衬衫胸口、裤线,仔细地检查,最后半跪下来给他整理裤管……

就那么半跪着抬起头,触到他的视线。

施斐然长着极其标准的桃花眼,看见就不会辨错的眼睛形状。

但施斐然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看向任何人时,那双眼睛里都带着几分湿润。

这个人本意大概并不愿意他人浮想联翩,可就长成了那样。

想象过头,裴映蹙起眉,翘起一条腿坐着。

他起了生理反应。

施斐然没有为他完整地口交过,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跟施斐然提要求。

合适的时机。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绝不”,似乎有些动摇。

不论他愿意与否,他应该把自己小时候的事告诉施斐然。

李蕊给了前车之鉴,他们之间的隐瞒一不小心就可能演变成离奇的生死争斗。

裴映开始考虑如何开口告诉施斐然,他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思绪刚转到这件事上,生理反应几乎唰地消退。

“裴先生!”黄汕推门跑进屋,满脸的汗珠儿,“裴先生!”

黄汕是越南人,裴映几个月前曾帮忙把黄汕的女儿送回越南她妈妈那里。

“怎么了?”裴映问。

“他们绑架施先生!你一出门,那些人就进屋抓了施先生!”黄汕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认得他们,通通是辉叔的人!”

谭辉。

裴映定了定神:“你先出去。”

黄汕:“辉叔那个人手段毒辣,裴先生你小心……”

“出去。”裴映打断他。

关门声响起,裴映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听见熟悉的声音“喂”了一下,裴映省略所有客套和废话,直接道:“发出去。”

“啊?”电话里的男人问,“你不是说等他们国王生日庆典那天才最保准最轰动吗?”

“我没办法。”裴映闭了闭眼,“现在就发。”

说完,挂断电话。

谭辉踩到了他的底线。

他连发疯的时间都没有。

他大步走出休息室,赌场还没到营业时间,整个大厅空空荡荡,脚步声与脚步声的回声重叠在一起。

他走下赌场台阶,拉开门口备车的车门,副驾驶上的马仔正在和司机聊今晚去哪里嫖。

裴映敲了敲司机头侧的降下一半的车窗:“去谭辉家。”

驾驶座位上依然是那个每次都不肯往院子里拐、刻意把车停院外大门口,让裴映自己走进屋的司机。

司机懒洋洋散在驾驶位上,慢悠悠道:“你要找辉叔自己给他打电话啊,我可不敢送你,有客人用车我得为客人开………”

车字没说完,被“砰”一声打断!

血从司机前额迸出,溅在车前挡风玻璃上!

司机瞪着眼睛直挺挺砸在方向盘上,刚好砸中车喇叭,“滴”声响起——

裴映收回枪,拽开前车门,视线扫过司机后脑勺上碗一般大小的血窟窿,将司机尸体一把拽下车——“滴”声停下。

副驾驶位置的马仔端着手机,手机屏上是一张妓女的裸照,而马仔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映。

裴映用枪指了指驾驶位:“来开车。”

马仔当即迈开腿从副驾驶跨到驾驶位,用袖子慌里慌张擦了擦前挡风玻璃上挡驾车视野的鲜血,问:“裴先生,您去去去去辉叔家……对吧?”

裴映点头,绕到另一侧车门。

拉开车门,被对面寺庙的金光晃了一下眼。

叮叮咣咣的装修响中,四面佛从绿网中露出金光闪闪的头颅。

佛光普照。

是皇室刚捐的款。

裴映坐在副驾,关上车门。

没有放下枪,而是再一次上膛,用枪口点了点仪表盘:“我赶时间,你开到一百迈,我如果看见低于这个速度,就开枪。可以吗?”

“可以可以……路我很熟!”马仔不停点头,双手抠住方向盘——

车开到谭辉家门口。

裴映一眼看见谭辉对面的施斐然。

谭辉抓着施斐然的手,不知在干什么。

“开过去!”裴映道。

马仔精神紧张过头,刹车踩得不及时,直直将谭辉撞倒!

裴映推开车门,跑到施斐然面前,一把提起施斐然两只手。

背面检查完不够,又翻到正面,然后又绕着施斐然转了一圈。

确认施斐然毫发无损,这才舒出一口长气。

被车撞出去的谭辉倒在地上没起,扶着腰仰头看向他:“裴映!”

“我刚才打了几个电话,和陈向阳做了交易。”裴映转头看谭辉,“抱歉,你现在不能动斐然了。”

施斐然插话问道:“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裴映犹豫了片刻,说:“我买下了你。”

施斐然挑了挑眉梢儿,裴映见糊弄不过,只好继续说下去:“用我的全部财产。”

“全部财产?”施斐然眉毛要挑到天上,“那他妈是多少钱?你知不知道施家珠宝卖完平了账根本剩不下多少,以后我养不起你怎么办?拿什么买颜料?”施斐然念叨得语速越来越快,气不过抬起手,似乎要抽他后脑勺。

裴映条件反射后仰,压低声音:“别在人前打我。”

施斐然拢起手指,撤回那只手。

陈向阳发话,谭辉当然不敢有异议。

裴映不心疼钱,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或物能与施斐然并论。

何况,他知道陈向阳的秘密——陈向阳偷偷在山里养了佣兵买了军火,这人会用那笔钱添更多的佣兵和军火。

裴映懂得陈向阳的急迫。

陈向阳在权势面前迷失了,只想当皇帝,或者拥有与皇帝旗鼓相当的话语权。

电诈园区、赌场、妓院、贩毒不能帮陈向阳支撑起那个梦幻泡泡,但数量骇人的佣兵和军火可以。

正好,他也需要陈向阳来作为负责人,这样未来也不会有麻烦找到他的门上来。

他只负责在泡泡吹起来之后,戳破它。

施斐然洗了澡,光着身子走出来——大概因为菲佣把浴室里的浴巾通通洗了,一块也没剩下。

裴映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腿上的书,翻到下一页。

第一行字还没读完,人影压过来,无味款沐浴液只带过来一股湿润的气息。

施斐然贴着他,伸手去拿床上的睡裤,一滴水从这具湿淋淋的身体上滴下来,刚好落在裴映视线所及的那个字上。

秘密。

西语的秘密。

施斐然面对着他穿上睡裤,裴映看见对方腹部肌肉弯曲、缓慢伸展,而后睡裤遮住了施斐然胯骨两侧的马甲线……

又一滴水掉在书页上。

秘密。

那么巧,又是这个词。

这个词被水洇得胀大变形。

施斐然抬起湿漉漉的手,扣上他腿上的书。

裴映抬起头,刚好看见施斐然乳头旁的牙印。

本就起反应的下半身瞬间硬到发疼,连带着小腹都有紧绷感。

施斐然将那本书随手放到床头桌,把手伸进他的裤子揉捏他的器官。

那硬度似乎让施斐然惊讶到,施斐然笑了一声,问:“你自己在外面想什么呢?”

裴映往前凑了凑,脸颊贴上这男人湿润的发丝。

性欲正占上风,他的脑中没有任何不愉悦的情绪,他想,或许能趁这时机把自己小时候的秘密轻描淡写告诉施斐然。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顿了顿,裴映补充道,“想挺久了。”

“你说。”施斐然坐到床沿儿,抬手拉住他的手。

施斐然喜欢他的手指,也喜欢把弄文玩一样揉捏他的手指。

他专注地看着施斐然的侧脸。

而施斐然垂着眼眸,专注地盯着他的手指,用指腹摩擦他指甲的边缘。

皮薄的地方有些怕痒。

裴映细细感受着那股往心脏里钻的痒,看着施斐然被水捋成一缕一缕的黑色睫毛。

他做了个吞咽,换成另一个问题问出来:“你能不能给我口交?”

施斐然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裴映马上侧过头别开视线:“不行算了,我……开玩笑。”

头别开了,但余光依然能察觉到施斐然还在直勾勾盯他。

“裴裴,你满脸通红,你知道吗?”施斐然用一种饶有兴致的语调说话。

裴映觉得自己不是脸红或者不红的问题,再待下去就要自燃了。

“我去洗澡……”说着,他往起站——腿却突然被施斐然摁住。

“不要洗澡。”施斐然说,“我不喜欢沐浴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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