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叮。”
烤箱烘烤蛋挞的提示音响起，周昀轩火速扔下手中的扑克牌奔向厨房，“终于烤好啦！”
斗地主游戏中止，谭潇放下扑克牌随意看了眼手机，他的聊天软件没有设置提示音，按亮屏幕才发现池欲七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这周日有空吗？
谭潇哪顾得上去考虑他的上司在工作之余找他是不是有其他工作任务，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下两个字回道：有空。
消息发过去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复，谭潇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新消息出现。他退出聊天框又点进去，反复几次，最后停留在聊天界面，等屏幕变暗再重新按亮，又是反复几次，等来等去，池欲的消息乍一弹出，谭潇瞬间精神抖擞。
池欲：答应给你定制的西服，需要测量尺寸，明天一起去吧。
谭潇：好。
谭潇：明天几点？
池欲：下午两点。
池欲：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开车载你去。
谭潇发了个位置过去，在原地静坐了会儿便从椅子上起身离开。
周昀轩在餐桌旁大喊：“干啥去啊？饭后甜点好了，不来吃吗？”
谭潇驻足停留两秒，“不吃了，我去洗头洗澡。”
说罢便疾步走去浴室，周昀轩像个老妈子似的在后面呼喊：“你来吃点啊，不是说才吃八分饱吗？说好的一起颓废到上班前才洗头呢！”
谭潇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他明天要去见池欲啊，他不只要仔细沐浴，还要琢磨明天的穿搭呢。
……
池欲站在衣柜前，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他的衣服大多是衬衣西裤，无非是颜色款式和质地不同，他逐一挑选过去，选择了一条质地偏柔软的白色休闲衬衫。
他脱去浴袍，穿上明天打算穿的衬衫，站在全身镜前慢悠悠的系着扣子，两条长腿裸露着，长长的衣摆下，干净的性器时隐时现。
衣服的领口开的有些大，露着半截锁骨，稍一弯腰，就可窥见胸前的光景。再搭配一条简单的黑色裤子，裤腰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奈何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多云转阴，还刮起了大风，气温下降了几度，穿单薄衣服本就有些凉，现在更是冷的人起鸡皮疙瘩。
池欲和谭潇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到楼下后顿觉郁闷，随后池欲折返上楼，多加了一件衣服后再下楼，谭潇则咬牙坚持。
池欲：小区不许外来车辆进，我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停车，旁边是一家早餐店。
发完这条消息，池欲又拍了一张早餐店照片发过去。
谭潇：我马上就来。
池欲也没想到，谭潇的“马上就来”来的是如此迅速，不过两分钟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降下车窗，抬手和谭潇打招呼，谭潇在马路对面和池欲招手，扭头看了看来往车辆后便飞奔过来。
“怎么来的这么快？”
大风裹挟着尘土席卷而来，谭潇打了个喷嚏，“怕你等着急了，我在楼下等着。”
谭潇用夹板精心夹过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像只蹲坐在地上任由大风吹的长毛小狗。面上是故作矜持的坦然，内心是不见乌云与阴霾的晴朗天气，那滋生在角落的青苔总在窥得一点阳光和雨水后悄然生长。
池欲蹙了蹙眉，“先上车。”
谭潇绕过车头坐在副驾驶上，从开车门，坐下，关车门，再到系安全带这一系列动作迅速且流畅。喧嚣被隔绝在外，池欲瞧他穿的单薄，率先发声：“冷吗？后面车座有件大衣。”
谭潇摇了摇头，大风凌虐过的卷曲发尾乱颤，“不冷。”
眼瞧着池欲眉眼染上笑意，细长的手指朝他伸过来，轻轻搭在他的头上揉了揉头发，谭潇像被按到什么开关似的，动作静止，就连呼吸也跟着放轻了。
池欲伸手挑起他一缕头发，“这发型是在给天上的小鸟提供移动宾馆吗？”
谭潇脸颊一热，池欲在说他的头发乱糟糟像个鸟窝呢，他抬手整了整翘上天的头发，觉得有必要解释下，“风吹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昨天洗过头了。”
“逗你呢。”池欲眼中的笑意更盛，哄小孩似的，“什么发型都无法掩盖你的帅气。”
车里还是太暖和了，谭潇想，不然怎么他的脖子也开始热起来了。
车子启动行驶在道路上，池欲目视前方问道：“睡醒了吗？”
“睡醒了，精神很足。”谭潇说。
池欲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嘴角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你们年轻人大多喜欢睡懒觉或是熬夜，所以我把时间定在了下午。”
你们年轻人？
这五个字像一根针似的从谭潇神经上划过，生活中常见的字眼变针尖，在他敏感的神经上刺下一连串针孔。
他不喜欢池欲这么说，所谓的“年轻人”的标签好像将他和池欲分隔开来，距离愈发的远。
“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喜欢熬夜，我的作息规律，一直早睡早起，而且，什么你们年轻人，你年纪也不大啊，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几年，我们一样年轻。”
池欲忍不住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笑，“是，是，我们都一样年轻。”
谭潇那根敏感的神经这才缓和下来，片刻后，池欲又说道：“这个月25号有个电影开机发布会，陪我一起去吧。”
“好，咱们公司还有拍摄电影这个项目吗？”
“算是我的个人投资，一位行业内的朋友带我一起投资赚钱，到那天他也会去。”
……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抵达目的地，定制西服的店铺店面不大，里面却五脏俱全，一开门，门上悬挂着的铃铛作响，红木桌后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笑着朝池欲打招呼：“池总，你来了。”
“王哥，叫我池欲就好。”
两人寒暄几句后，店铺老板便开始给谭潇测量尺寸，为了测量数据更准确，谭潇只穿了一件贴身穿的薄衣服。
软尺比划过谭潇的肩膀，胳膊和腰，测量腰围时，他的双臂抬起，软尺紧紧环绕着他的腰，以最接近准确数值的方式测量出数值。
池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光明正大地看着谭潇，那些软尺横过、弯绕的动作在池欲脑中自动描绘出谭潇衣服下的身体比例和肌肉，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是被裤子拉链囚禁的隐秘部位。
池欲的眼神晦暗不明，只有头顶的吊灯捕捉到他某一瞬间的想法。
回程的时候天色还早，池欲说想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和食物，谭潇又二话不说答应了。
两人从一层逛到二层，谭潇负责推购物车，池欲负责往里放东西，路过酒水饮料区时，池欲正欲往购物车里放酒，谭潇眼疾手快拦住了，未经大脑考虑过的话也脱口而出：“胃不好不能喝酒。”
池欲差点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小谎，短暂地怔愣了下，“喝一点，不碍事。”
“不行。”谭潇把池欲手里的酒放回架子上，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虚放在池欲后背，推着他向前走，“胃不好还要做伤害身体健康的事，不是自虐吗？对自己好一点。”
“我有一段时间没喝了。”
“老板，抵抗诱惑也是人的一大修行。”隔着一段距离，谭潇看向五谷杂粮区，“哇，你看那红豆好红啊，还有山药，在那里，”谭潇指了指蔬菜区给池欲看，“好长一根啊，咱去买点吧。”
池欲被谭潇逗笑了。“走吧走吧。”谭潇捏着池欲的衣角朝杂粮区走去。
“听说吃杂粮对胃好，多装一些。”谭潇边往袋子里装红豆边说。
谭潇的这些“听说”无非就是有心查询过之后多看了两眼，这些该死的知识就进了脑子。
池欲：“别装太多，吃不完会生虫。”
“哦对。”谭潇又从袋子里铲出去一些。
又买了些玉米、黑豆、山药，两人才前往收银台排队结账。
“要袋子吗？”收银员问道。
“要，等一下。”说罢，池欲从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两盒避孕套，一盒颗粒的，一盒螺纹的。
池欲拿起放下的动作坦坦荡荡，倒是旁边的谭潇惊讶了下之后故作淡定。
收银员抬头看了谭潇和池欲一眼，虽然眼神里没有什么内容，虽然池欲不是要和他用，不过他的心跳还是紧张慌乱的很。
在把东西装进袋子里的间隙，池欲接上刚才的话，小声说道：“家里的用完了。”
听到这话，谭潇立刻展现出了他反应迅速，以及举一反三的优点：池欲的家里一直备着套套，用完是和谁用的？池欲在家里和别人做爱？
谭潇的心情就像在运行中的过山车上打翻了一份五味掺杂的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直到上车前都保持高冷的形象，不和池欲主动说话。
“你用多大号的？”池欲闲聊似的随口问道。
谭潇把大袋的东西放进后备箱，看着最上方显眼的两个小盒子，“没用过。”
“没有和你的前女友走到那一步？”
“没有，她是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理性，但又琢磨不透，跟风一样，我尊重她的——”
“晚上去我那里吃饭吧。”池欲打断谭潇的话，继续道：“红豆和山药买的有点多。”
谭潇望着池欲看着他的眼睛，“好。”
……
池欲家里白色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朵向日葵，谭潇认出来了，这不是他之前送池欲的那一朵，这个要更大一些。也是，本就生长在土地里的植物，离开泥土怎么会活的长久呢。
自从第一次当司机送池欲回家，这还是他第二次来池欲家里，上次匆匆忙忙，如今才看清了池欲家里的摆设，风格极简，简单整洁，和谭潇家里完全相反。
池欲要做苹果山药排骨汤，谭潇主动包揽了削皮的任务。
“小心别把山药汁弄在皮肤上，会痒。”池欲叮嘱道。
谭潇不知道究竟在生谁的气，想来更多是生自己的气，生硬地说：“我皮厚。”
池欲笑了下，找了副手套给他。皮厚动不动就脸红呢。
两人各自分工，吃饭的时候，池欲说：“这么晚了，先住在我这里，正好明早一起去公司，我这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谭潇摇了摇头，“我回去。”
“嗯，好，我开车送你。”池欲喝了一口汤，被拒绝不以为。
谭潇没有接话，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有新的恋爱对象了？”
“没有。”池欲回答道。
“嗷。”谭潇周围的气场柔和下来，抬头看了眼池欲，池欲已经脱去了外套，穿着件衬衫，因为伸手夹菜的原因，衣领朝左侧歪去，漏出半截锁骨。
谭潇收回视线，“我打车回去就行，你再返回来时间太晚了，今天白天这么冷，夜里只会更冷。”
谭潇刷过碗，帮忙收拾干净后就离开了，池欲在阳台抽烟，从楼上依稀能看见楼下花坛边路过的一个黑影，他当然认得出那是谁，谭潇身上穿着的是他的风衣。
池欲轻叹口气，吐出的白烟飘向漆黑的凉意里。
前往群星大厦的车辆络绎不绝，地面上的停车位已满，谭潇跟着标识牌驶入地下停车场，一直开到最里面才找到车位停车。
地下停车场的阴凉在人们下车后穿透衣服渗进皮肤，谭潇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想赶紧回到地面拥抱太阳。
今天池欲带他来参加电影开机发布会，不过谭潇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电影是什么类型，叫什么名字，有哪些导演和演员，他和池欲并非圈内人，且都不追星，仅有的一点八卦之心似有似无。池欲到此是赴约，他来这里一是陪池欲，二是见世面，毕竟这种机会不常有。因此，他忘了问，池欲也忘了说。
电话铃声响起，池欲接通电话，“嗯，到了，好。”
简单回答后池欲便挂断了电话，两人向电梯走去，“等下我们直接去一楼大厅，尹哥在那里等我们。”
“好。”
在来的路上，谭潇听池欲说起过这位尹哥，听说尹家家族遍布各个行业，其家族成员也多为行业中的佼佼者。
两人在七年前的一次交流会上相识，彼时池欲的事业正处于上升阶段，得益于尹哥站在行业顶端的灵敏嗅觉，池欲跟着他在新的风口兴起时赚取了不少资金。
尹哥比池欲年长些，池欲便一直称他为哥，一路走来尹哥没少扶持池欲，一有新的赚钱项目，一定第一时间想着他，很神奇的是，尹哥所投资的项目几乎稳赚不赔。
这简直是行走的财神爷啊！谭潇在心里感慨道。
电梯在一楼停下，电梯门外站着许多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看话筒上的标志都是当下的知名媒体，池欲和谭潇一踏出电梯，这批人就涌了进去。